第8章 荒原上的消息
弗蘭克看到提着兩隻花野雞歸來的萊恩，笑着說道：“你好啊，萊恩。知道我回來，還有好吃的招待我。”
艾倫笑着對他說：“弗蘭克你不知道，這小子現在滿山跑，羊都丟給我了，山裏的小野物日子可不好過嘍！”
萊恩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今天運氣好，套住了一隻，被我用投石打着了一隻。對了，弗蘭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不久，這不，剛喝了你們的茶水涮完肚子，你就回來了。”弗蘭克看着提着兩隻花野雞，腰裏綁着投石皮索，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萊恩，開心地說道，“都快忘了你可是個厲害的投石手了！”
“艾倫教得套鎖更有把握，投石只是靠運氣。”萊恩笑着道。
艾倫向弗蘭克解釋道：“這小子天生就是打獵的料，以後在這片山裡他可不會再餓着了。”
萊恩搖搖手裏攥着的雞脖子，“今天我們怎麼吃這兩個傢伙？”
艾倫看看弗蘭克，說：“一隻烤着吃，一隻燉肉湯喝，你看怎麼樣？”
“你們是主人，怎麼吃當然是你們拿主意，我可沒有意見，就等開飯好了。”
“就這麼辦！”萊恩愉快地答應一聲。到溪邊抽出短匕麻利地殺剝好野雞，在樹墩上將一隻割碎，裝進吊鍋倒入清水，放入一小塊腌肉和山裡採集來的新鮮野蔬做調味料，燒起火來慢慢煮着。一隻肥野雞用割來的木枝串好，放到火旁烤了起來。弗蘭克脫掉皮甲，一邊給皮甲擦洗上油，一邊和艾倫聊着天等着開飯。
紅彤彤的夕陽染遍山頭，在西邊群山露出層層黑色脊背的山頂上一點點落了下去，夜色漸漸瀰漫在山谷里。萊恩將弗蘭克的馬栓在洞口外面容易照料的地方，將羊趕回來，晚餐也已準備好了。三個人在洞外點了一堆篝火，一邊享用晚餐，一邊談話。
弗蘭克帶來了傳遍荒原部落的消息。
幾個月前，西邊有個異族傢伙帶着一支私軍隊伍跑到了荒原上。據說這傢伙是西薩王國的一個大貴族之子。
這片大陸上貴族家的傳統都差不多。貴族眾多兒子中的庶子到了成年之齡，不能繼承家族產業，就必須自己去外面掙出自己的一份家業來。
這個貴族之子盯上了東邊這塊與王國接壤的無主之地。他那貴族老爹為了幫他壯大勢力，直接支援了他一批戰士，幾個月來他已經穩穩佔據了山谷西邊荒原上一塊水草豐茂的大綠洲。他的私軍強盜一樣四處出擊，吞併一些分散在荒原宜居之地的小部落，劫奪人口和牛羊，搶掠一些王國的小商隊。對他們而言，王國人可是異教徒，搶掠王國商人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這個貴族小子很小心，只針對王國沒有什麼勢力保護的小商隊，大勢力的商隊他可不願意得罪。
萬一招惹出大商隊背後的某一個王國大人物，對目前實力還不怎麼強大的貴族之子而言可不是什麼好消息。而搶掠小商隊就相對安全多了，這些小商隊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勢力保護，既容易下手，又不會擔心有什麼人來報復。
他們已經在西邊屢屢得手，連一些原先遊盪在荒原徵收過路費，不怎麼輕易劫殺小商隊的匪幫都被他逐漸收編驅逐。匪幫只有靠源源不絕的小商隊才能活下去，異族強盜團可不在乎，初來乍到的他們只需要殺人立威。聽到消息的小商旅要麼繞道王國邊境駐軍所在的另一個通道進入王國，要麼已經變成了荒原上的白骨，導致山谷這邊已沒有什麼商隊通行了。
弗蘭克判斷他們上次殺死的四個異族人，估計就是這伙強盜團的探子。這也是弗蘭克他們上次為什麼會被追襲的原因，艾倫因此斷了一隻手受了重傷。
這些天和萊恩在一起，艾倫看似已經接受了自己斷手的事，可萊恩不止一次發現過艾倫看着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斷腕發獃出神。
“弗蘭克，你是什麼想法？”艾倫問道。
弗蘭克看了看艾倫的斷腕，不回答艾倫的問題，問道：“傷口恢復的怎麼樣？”
“已經結疤了，最近恢復得不錯。”艾倫看了看自己的左腕，搖了搖胳膊。
弗蘭克一直不提艾倫斷腕的事，可萊恩能看出艾倫的不甘心。
“明天我進趟城，打聽到的消息還能換回來幾個銀鏰兒。”弗蘭克停了一下，說道：“你是什麼想法？”
“老是待在這邊養傷，也不是個事。萊恩現在認識一些有用的草藥，我們採集了不少。”艾倫指指洞裏面。
弗蘭克道：“我明天拿走一些咱們用不上的，到城裏換一點東西。”弗蘭克好像做出了決定。
艾倫用下巴示意一下躺着旁邊撥弄篝火的萊恩，問道：“萊恩怎麼辦？”
聽他們說到他，萊恩抬起頭看着弗蘭克他們，沒有說話。
看弗蘭克和艾倫沉默着不說話，萊恩站起來，看着弗蘭克認真地說道：“帶上我吧，弗蘭克！”接着又有點急切地說道：“我最近一直在努力練習，可就是射箭還不行。”萊恩又補充道。
艾倫道：“萊恩最近刀練得不錯，野外生活也適應得不錯。就是……”
他已經習慣身邊有這個小跟班了。
弗蘭克有點猶豫地說：“或許在山中牧羊對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一年，我把你從亞斯瓦利帶出來，可是……”
“這能怪你嗎，吃咱們這碗飯的，難免有些意外發生，你知道的。”艾倫開解着有點難受的弗蘭克說。
萊恩這時候也趕緊說道：“帶上我吧，弗蘭克，讓我跟你們一起走，我會做飯，我會投石。”
弗蘭克看着萊恩急切地樣子，笑着說道：“外面可沒有在這裏放羊安全，會很辛苦的。”
“我不想放羊了，我能吃苦的，我可不怕。”看弗蘭克有點鬆動，萊恩趕緊向他保證。
弗蘭克沉默了一會，終於好像下定了決心，道：“好吧，歡迎加入，萊恩。等你後悔了就回來！”
萊恩看看弗蘭克，又看看艾倫，用力點點頭，“我會努力的，我會跟着你們。我保證！”
弗蘭克和艾倫商量好了，明天他們一起進城去做準備，留萊恩在山谷等他們。照艾倫的意見，這邊過去就是荒原，去荒原找找機會，看能不能再弄一票，向異族人收點利息回來。萊恩這個菜鳥也需要鍛煉，如果堅持不了就可以很快帶他回到村裡來。弗蘭克也覺得現在去荒原比較合適，那幫人最近縮回去了，主要在荒原西邊活動，東邊這塊兒相對還是安全的。
艾倫想讓萊恩晚上回村去向克倫大叔他們傳個話，不用一個人待在山谷里，萊恩卻有自己的想法，他要獨自在山谷中等弗蘭克他們從鎮上回來。出發之前，他想在山谷中一個人過夜練練膽兒。再說回到村子也是一個人，還不如就待在山谷里，身邊又不缺吃喝。帶話的活兒艾倫回村就能見到克倫大叔他們。
艾倫看他堅持，山中也沒有什麼危險，就同意了萊恩的請求。
三個人在山洞中過了一夜，第二天弗蘭克和艾倫動身進了城。萊恩送別了他們，繼續在山谷中放羊，他對今夜一個人在山谷中過夜期待了起來。這一段時間，和艾倫在山裏過夜他已經習慣了，他想看看自己一個人在山裏，會不會像過去一樣膽怯。
等夜幕漸漸降臨，山谷中暗了起來。
遠處的山頭像一個個躺着的巨人，沉默着坦露出他們巨大的黑色身軀，山谷中就像一下子靜了下來。野鳥的奇怪夜嘯或者其他什麼奇怪東西發出的聲音響了起來，洞口外溪水潺潺的流動聲，草叢中傳來各種蟲鳴，山谷里的夜晚並不像很安寧。
萊恩早早地吃過了晚餐，今晚他特意煮了肉湯吃得飽飽的。將羊兒們趕進洞裏，在洞口點起一堆篝火，把羊皮褥鋪在篝火旁睡在了上面，身邊放着拔出鞘的彎刀，他決定就睡在外面練練膽兒，今晚就不進山洞睡。
一開始他是無論如何都睡不着的。靜靜的山谷讓他還是很緊張，就像過去他一個人和羊兒們擠在一起在洞裏過夜一樣，腦子裏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還想到了山谷里見過的那些血糊糊的死人，想到了聽過的鬼故事。
一聽到奇怪的聲音他就緊張地坐起來，把刀握在手中仔細觀察一下周圍，山谷里昏暗陰沉。他聽着自己的心跳看半天，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過一會兒就又躺下來。等到晚星佈滿了天空，他終於逐漸在迷迷糊糊中睡穩，手中握着的刀柄給了他安全感。
“小心老子砍了你們！我可不怕你們。”睡着前他不止一次對着面前的空氣發狠。
第二天山谷中清脆的鳥鳴聲驚醒了他。篝火已暗了下去，只有快要燒盡的一堆余灰，露水打濕了他身上蓋的羊皮襖兒。
萊恩爬起來，收好彎刀，用清涼的溪水洗洗臉，吃了一頓簡單的早餐。一個人過了一夜，讓他還是很有點成就感，心情不錯。等太陽上來了，晒乾了草葉間的露水，將羊兒們趕進谷中吃草，就開始了新一天的鍛煉。
第二個夜晚他已沒有了昨夜裏的慌張，安穩地過了一夜。昨夜他老是一聽到什麼動靜就會驚醒過來，抓着刀觀望一番。
第三天，艾倫來到谷中找到了萊恩，弗蘭克在村中小院等他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