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練刀與危機感
兩天後他們再次見到了弗蘭克。
弗蘭克還穿着他的那件舊皮甲，腰配着戰刀，騎着一匹普通的短腿矮馬。那馬一看就不是異族人那種漂亮雄健的戰馬。馬上掛着他的盾和短矛，馬鞍後面帶着出行的鞍袋和捲起來的羊皮褥子。
弗蘭克在鎮上接了個做探子的任務，要去一趟荒原上。
長時間沒有山谷對面傳來的消息，鎮上駐軍和警衛營的老爺們有些不安。老爺們商量之後，決定派出衛兵對這邊山谷加緊巡邏，並雇傭一些願意掙點錢的傭兵去山谷對面探探情況。
派出斥候去荒原偵查，不屬於小鎮警士營的任務範圍，他們也沒人想去荒原送死。
要知道這次死得可是幾個行為詭異的異族人。有人擔心他們是異族人的探子，難道有什麼人對這條古道有了興趣？
弗蘭克是上次遇襲的倖存人員，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忠實可靠。能和外敵戰鬥並活下來，作為一個對荒原有一定經驗的老傭兵，弗蘭克接下了這個有點危險的任務。只要他能送來山谷對面的消息，就能得到25個銀幣的賞金。
看在弗蘭克上次貢獻了三匹好戰馬的份上，老爺們還大方地給他配備了一匹警士營里拉車的普通矮馬，不至於讓他再慢吞吞的走着去一趟荒原。
路過小村，弗蘭克專門進村來向艾倫說一聲。萊恩看着弗蘭克白髮下滿布皺紋的老臉，有點擔心他的安全，艾倫傷還沒有好利索，弗蘭克連個同行的夥伴都沒有。
弗蘭克似乎是看出了萊恩的擔憂，安慰他道：“嗨，別擔心，孩子，不會出什麼事的。現在情況不明，你們也要注意安全。對了，艾倫，傷口恢復的怎麼樣，葯還夠不夠？”
艾倫看看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左腕，一臉淡然地說道：“還好，葯還有。倒是你，要小心一點，情況不對就趕緊回來，注意安全。”
弗蘭克翻身上馬，道：“好的，那麼，我走了。”
艾倫和萊恩看着弗蘭克孤身騎馬走遠，心裏都有點不踏實。
艾倫嘆息着說，他們這些小傭兵的命啊，不值錢。可是不去冒險，又不知道能幹點啥，明知道有危險，可他們就是喜歡這樣自由自在地活法，直到某一天把自己交代在某個地方。
將羊兒們趕到草灘吃草，今天的訓練艾倫讓萊恩帶上了彎刀。
用真刀開始練習。萊恩有點興奮，這可是把真正可以戰鬥和殺人的鋒利戰刀。
這把彎刀是上次廝殺之後艾倫他們的戰利品，還是一把品質不錯的異族彎刀，弗蘭克特意把它留了下來。這種彎刀和王國的騎兵馬刀有點類似，都是利於在馬上揮舞的輕便武器。艾倫的大劍萊恩使不慣，又重又長，沒幾下就舉不起來了，小村裡又沒有辦法買劍，艾倫就把弗蘭克留下的彎刀送給了萊恩。
能有自己的傢伙什兒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萊恩可不在乎它是劍還是刀。
彎刀的刀刃部分比萊恩伸直胳膊手掌還稍長一點，寬有三指，刃口明晃晃的很鋒利，刀脊彎彎的，像一隻細長勻稱的牛角。刀顎是光亮的十字銅顎，裝飾着一些花紋，反曲的刀柄纏着一圈圈好像浸透過血的黑髒的亞麻布，握起來很舒服。
萊恩仔細觀察過弗蘭克的戰刀，刀身比這個要長，曲度沒有這麼大，刃也比這把刀要寬。
艾倫原準備在萊恩能熟練使喚短棍之後，才讓他慢慢用彎刀進行武器的熟悉和練習。冒冒失失拿真刀練習，對從來沒有摸過刀的萊恩來說會比較危險，
這次弗蘭克的離開讓他不得不加快萊恩訓練的節奏。
萊恩小心地握着刀，先適應了一下刀的重量，再慢慢地比劃着，試了幾個弗蘭克他們教他的劈砍和防守格擋的動作。等到舞了幾個刀花，逐漸掌握了劈砍的力度和方法之後，不到半天時間，他就越練越有感覺了，動作逐漸加快，艾倫不時地出言指點他的錯漏之處。
這可比他揮舞短棍帶勁兒。
等到萊恩一身大汗坐下來休息，艾倫對他說道；“不錯啊，小子，第一次使喚真傢伙比我預想的好很多啊。”
“真的嗎，艾倫，這可太好了！”萊恩擦一把汗，甩甩手臂，喘着氣紅着臉興奮地說道。
“當然，不過要練好還要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艾倫提醒他，“你還小，氣力也不夠，等到時候感覺武器就是你延伸出去的手臂，練到武器和你渾然一體的時候就算初步成功了。”
萊恩看着艾倫的臉，很認真地問道：“那我應該算幾級戰士？”
艾倫笑起來，說：“哈，還差的遠呢。你才多大，第一次摸刀你說你是幾級，你還差得遠呢！”
“放心吧，艾倫，我會好好練習的，等我練好了刀，我就跟你和弗蘭克去戰鬥。”
“唉。哎哎，等你長大點再說吧，冒險可不像在村裡放羊，外面的世界很危險的。你看，我的手……”艾倫看着自己的斷腕，嘆息一聲，“不過，學點防身的本事沒有什麼壞處。”
“那……練到什麼時候就厲害了？你是四級，弗蘭克是六級，九級還是十級才算是最厲害的嗎？”萊恩問道。
“不是，據說練到九級以上，需要修鍊一種特殊的戰技，修鍊出來之後據說一刀劈出，能輕易砍斷敵人的刀劍，可以讓你的戰法更兇狠，更有威力。”艾倫有點悠然地說道。
“不過，這種猛人我還沒有見過。他們都是一些大騎士或者格鬥家，身份尊貴，只有一些大勢力才有這樣的人和戰技。弗蘭克曾經見過一個這樣的人。”
“河谷鎮估計都不會有。”艾倫又道，“這種修鍊方法是非常難得的，都是非常珍貴的東西，咱就別想了。”
萊恩雖然對艾倫所講的戰技很是嚮往，但他可不是一個愛做夢的孩子。
“我能練到你們這樣厲害就不錯了，其他的我可不敢想。”
吃過了乾糧，夏日的午後很容易讓人睏倦。
萊恩和艾倫躺在被陽光曬得暖暖的草坡上，嗅聞着混雜在綠草中的各色野花兒香，看着天上像層層蘑菇似的白雲在乾乾淨淨的澄澈藍天上悠閑自在地卷舒，他們倆各自想着心事。
“對了，艾倫，再講講你的家鄉吧，或者你們的冒險生活。”萊恩兩臂枕着腦袋，眯眯着眼睛說道。
“唔……不是給你講了幾遍了嗎，不要打擾我，你看着點羊，我眯一會兒。”
沒過一會兒，身邊就響起了艾倫像吹着口哨一般的鼾聲，萊恩無聊地望着天空的雲朵兒變換着形狀一點點移動。
晚上回到村裡，萊恩把從弗蘭克那裏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克倫大叔他們，瑪利亞嬸嬸一臉憂色。
“不會有什麼事吧？”
克倫大叔皺着眉頭，“應該不會吧。”他有點不確定地說道，“孩子媽，明天你去給村裡人都說一下，讓大家都提防提放，萬一有事兒，大家都好有點準備。”
“除了偶爾聽到哪裏出了盜匪，邊境好久沒有戰事了。諸神啊，保佑啊，可別出什麼亂子才好！”瑪利亞嬸嬸絮叨着。
“萬一……我說萬一……我們可怎麼辦才好？”克倫大叔道。
艾倫道：“你們以前是這麼做的就這麼做好了。但願沒有什麼事發生。”
“夏糧快要成熟了！”克倫大叔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大家悶悶地吃完晚飯，克倫大叔一家趁着月色回了家。
第二天，村裏的氣氛又明顯緊張起來，大家的臉上有藏不住擔憂，互相談論着如何避禍的話題。克倫大叔說，他昨夜裏偷偷把一些糧食埋了起來。為了應對可能會面對的危險，艾倫決定在萊恩偶爾臨時過夜的山中羊圈洞穴中陸陸續續搬進去一些物資，這地方少有人跡，山洞洞口也比較隱蔽。
這些物資包括艾倫的備用武器，一根長矛和一面大盾。還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包括一口小吊鍋、一袋麥粉、一點鹽。
山洞深二十步左右，裏面乾燥寬敞，萊恩割來一些乾草燒了燒，驅趕洞裏的潮氣和蟲豸。
山洞外面不遠處就有一條從石縫裏滲出的甘甜泉水，泉水匯成的細小溪流流進山谷里，取用水特別方便。
夏日的山裏面總能找到一些可以吃的山野菜，為了不讓山裏的小動物糟蹋了他們的糧食，艾倫讓萊恩將用來堵住洞口的柵欄用樹枝編的又密又結實，帶着綠葉的樹柵欄還能作為遮蓋洞口的偽裝。
這趟搬着東西出來，艾倫的長劍沒法隨身佩戴，只是和萊恩一樣，在右邊的綁腿裏面綁着一把匕首。山洞裏面還給萊恩準備了武器，放了一壺12支箭。
對於生活在邊境地區，零星分佈在四處村子裏的普通農夫而言，他們在遇到大群強盜或者外敵入侵時，除了運氣太差被直接傷害之外，只有拋棄家園逃到有軍隊防守的城鎮，或者跑進荒蕪的山裏兩條路可選。
鎮上的哪些老爺們有易於防守的城牆和兵士保護，有些甚至擁有自己或多或少的衛士和私軍。只要不侵犯到他們的財產利益或者威脅到他們的人身安全，一般是不會做出什麼反應的。
可萊恩生活的這個小村太荒僻了。它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只是隸屬於薩瑞谷魯姆村下面的一個小村落。
萊恩他們只能自己想辦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