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欲上層樓。2、白塔

第十一章: 欲上層樓。2、白塔

白塔距離杜師傅家很近,我們一行人拐了一個直角,步行幾分鐘就到了。

白塔的塔院並不大,和尋常的院落並無不同,小小的院子內孤零零的只矗立着一座白塔,顯得落寞蕭索。

塔這種建築形式,自印度隨佛教傳入中國。印度形制的塔進入中國后,經過長期發展演化,大體形成了兩種風格迥異的表現形式:藏傳佛教的覆缽式和中土佛教的樓閣式。

剛才去杜師傅家路過塔院的時候,我就感覺這座白塔的形制非常特殊。現在走近白塔,可以更加清晰地觀察。這座白塔結合了藏傳佛教和中土佛教的兩種塔的表現形式,下半部分是樓閣式,而上半部分是覆缽式。更加難得的是兩種迥異的風格疊加在一起,居然並不突兀,顯得相得益彰。

這座白塔總體來說是一座磚塔,只在須彌座等幾個地方使用石材,磚石外塗以白色顏料。歲月久遠,塔身上下都有部分顏料褪色,露出了紅色的方磚。

杜師傅介紹說:“這座塔就是漁陽郡白塔,也是遼代古建,年代要晚於觀音閣,因為有人考證出白塔是遼代獨樂寺的一部分,所以也叫獨樂寺塔。當然,對此也有人持不同意見。”

我圍着白塔轉了一圈,聽着杜師傅的介紹,我也是嘖嘖不已,說:“這座塔的形制果然很有特點。”

杜師傅說:“不錯。這座塔一直被認為是藏傳佛教和中土佛教相互融合的產物。就其形制來說,在世上恐怕是獨一無二的。”

我和杜師傅聊着,卻一直不停地打量着塔身。最終,目光聚焦於塔身上的四句偈語。這四句偈語雕刻於八角塔身的其中四面的石牌上,分別是:

東南面刻:諸法因緣生,我說是因緣

西南面刻: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

西北面刻:諸法從緣起,如來說是因

東北面刻:彼法因緣盡,是大沙門說

成濤也注意到這四句偈語,磕磕巴巴地讀着:“諸法——因緣生,——我說是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

成濤讀罷,用手撓撓頭,問我:“華鑫,這是啥意思?”

我茫然的搖搖頭:“我也不太懂,似乎是說佛教的因緣起滅。我們還是請教下杜師傅吧!”

杜師傅說:“華老弟說的不錯,這四句偈語,分別說的是緣起、緣滅、緣聚、緣散,循環往複,互為因果,一切皆有定數。”

杜師傅饒有興趣地繼續介紹說:“據說,這偈語石牌並不是遼代白塔原物,他們的位置上原為四尊力士像,是明代時有人將力士像撤下,換成了現在的偈語牌。”

我簇然更加興趣濃厚,問杜師傅:“您是怎麼知道的?”

杜師傅略有所思地回答:“我平時喜歡搜羅薊州典故,我記得是在一本明代薊州當地人寫的筆記里看到的。奧,對了,筆記里還說,一起更換的除了這四塊偈語石牌,應該還有塔身北面的四塊地磚,地磚上似乎寫着清明、端午等節日。我也來找過,但是可惜沒有找到。”

心月本來站在杜師傅身後,聽到杜師傅說塔身北面地磚雕刻有節日名稱,就開口說:“杜師傅,您確定記得是清明、端午等節日名稱,而不是其它的?”

杜師傅聽到心月問話,迴轉過身子,皺着眉頭想了半晌,才說:“哎呀,我看那本筆記的時候還在中學教書,時間太久遠,而且後來那本筆記被朋友借走,就遺失了。具體的記不太清楚了,應該是和節日有關係。”

心月急切的問:“杜師傅,麻煩您再想想,是節日還是節氣,這個很重要!”

杜師傅繼續皺着眉頭,最後還是搖搖頭,不好意思地說:“實在想不起來了。”

我問心月:“怎麼了?”

心月看看塔院內並沒有其他遊客,才給我說:“我認為,這白塔也是落日天機古畫的畫家留給我們的解謎信息。”

我驀然一驚,說:“說下去!”

心月說:“落日天機古畫的畫家,通過隱藏的密碼安字和鸛雀獨樂圖的畫名,把我們指引到獨樂寺,除了向我們指示觀音閣外,應該也指示了白塔。畫家肯定會想到,白塔做為獨樂寺的一部分,我們到了獨樂寺,必然會來白塔。而且塔身上的偈語石牌和塔北面地磚的更換都在明代。雖然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這畫家究竟是誰,但是推斷為明代人的可能性極大。而且他既然能在古畫上細緻繪出在明代已經不存在的鸛雀樓,想必也是親自來過獨樂寺,細緻觀察過觀音閣的。甚至很有可能,更換白塔的偈語石牌和北面地磚的就是畫家本人。”

心月一氣呵成的將自己的推理說出。我字字句句聽在耳中,不得不佩服心月的心思細密。

我說:“心月,你分析的確實很有道理。我也感覺這四句偈語沒有那麼簡單,似乎想向我們傳達什麼信息!”

心月也一邊默念着偈語,一邊在塔院來回踱着步子。

兩三分鐘后,心月似有所悟,急忙招呼我和成濤:“快,你倆快幫我找找,看看北面地磚上有沒有字!”

成濤和我按照心月的安排,從東西兩側開始,逐一檢查地磚,十幾分鐘過去了,卻沒有任何發現。

成濤使勁抻抻腰,說:“心月,你到底要我們找什麼字啊?”

心月也蹲在地上,一邊檢查着地磚,一邊說:“找帶有節氣的地磚。例如:夏至、春分等。”

杜師傅說:“沒有用的,二十年之前,我看到那本明代筆記的時候就來找過,什麼字都沒有,但是有幾塊磚確實似有筆畫,終究辨不清楚,讀不成字。”

心月眼前一亮,說:“杜師傅,您說幾塊磚上有筆畫,您現在還記得是哪幾塊磚嗎?”

杜師傅低頭看看白塔的塔基,估摸着距離,說:“我記得當時我也是趴在地面上,花了半天的功夫,想要找刻有節日的地磚,結果一塊也沒有,倒是有三塊似乎有筆畫,應該是這一塊,這一塊,還有這一塊。”杜師傅依次指出三塊地磚。

我們都趴在了杜師傅指出的三塊地磚上,左看看,又看看,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杜師傅說:“地磚常年被人踩踏,肯定會有磨損。又加上今年夏秋雨水多,地面有了苔蘚。小琪,去找毛刷還有清水來,刷洗下地磚。”

小琪一會就找來工具和清水,細緻刷洗地磚后,我們在杜師傅的指引之下,總算勉強看清楚了杜師傅所說的筆畫。

在三塊地磚上與其說是筆畫,還不如說是長年累月歲月侵蝕造成的磨損更為合理,因為如果不細細揣摩,很難看出這是人為雕刻的。

三塊地磚,從南往北,依稀可辨的筆畫分別是:

最南面一塊,似乎是兩個字的各一部分:“ㄡ、ム”;

中間一塊,也似乎是兩個字的各一部分:“ㄖ、カ”;

最北面一塊,也是距離塔基最遠的一塊,筆畫是“タ、土”。

我和成濤看着三塊地磚上殘損的六個筆畫,都不知該如何着手破解。

成濤嘟囔着說:“咦,我怎麼看着這像是小鬼子的字。”

心月細細摸索着地磚上的筆畫,頭也不抬地說:“不,這是漢字,不過有殘損。”

杜師傅話:“這肯定是漢字筆畫,當時我也是臨摹后,回去細細研究,可是始終找不出相對應的節日,無論如何都拼湊不全。”

心月胸有成竹地說:“杜師傅,如果說您沒有記錯的話,那就是那本明代筆記誤導了您。因為這地磚上刻的字根本就不是節日,而是節氣。所以您照着清明、端午、仲秋等拼湊,肯定是拼湊不出來的。”

杜師傅很意外,又細細打量着地磚,說:“是嗎?”

心月抬起頭看着白塔的塔尖。此時日頭已逐漸西沉,白塔的欣長的日影投射在斑駁的塔院地面上,日影的形狀乍看上去像一支古怪的毛筆,而塔尖就是筆鋒。

心月邁步站在塔尖在地面的日影上,信心十足的說:“這白塔就是一個日晷,指示春夏秋冬節氣的日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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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宿之落日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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