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考驗
李滿訕訕收回手，他的掌側隱隱泛紅，那是徐工的掌力握出來的。他社交恐懼癥狀有所表現，不發一言往堆放着的紙箱后躲了躲，那種樣子讓徐工只皺眉頭。
易小軒注意到李滿的窘迫和徐工的不滿，趕緊在兩人中央打着圓場：“小李，徐工一向是這樣的，你別太在意。徐工，小李是新人，不太會說話。小李，你別看徐工這麼大歲數，實際上他是東升市裡在玉總手下度過最多具象化的人。整整有七次，如果不是年紀限制，思維方式跟不上，他還會在特殊部門幹活。”
李滿看着眼前其貌不揚的老者，他腳趾勾着拖鞋繼續嗅着捲煙，臉上的皺紋都能直接夾死蚊子，穢濁的眼神偶爾閃過一道精光。李滿與徐工不發一言直直看着對方，整整五分鐘過去，易小軒都開始為兩人尷尬時，徐工起身從身後的紙箱裏摸出一副圍棋棋盤，隨後回頭對倉庫深處喊着：“小黑，隨便拿副什麼棋出來，別再整上次那套飛行棋，那玩着有意思嗎？”
李滿聞言，將身邊兩個放在地上的紙箱堆在一起，拼成桌子，又找來兩張坐墊鋪在地上，徐工也不多說其他，一屁股坐在灰塵滿滿的坐墊上，從上衣里掏出頗有年代感的火柴盒，取出一根划燃，點燃捲煙，深深吸了口。易小軒來回看着兩人，雖然都沒說話，但都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麼，在公司技術部門工作多時，加上工作的特殊性，易小軒從來都是不該問的不問，他退後兩步找了個靠墊，靜靜等待事情發展。
後勤部的小黑抱着一盒嶄新的玩具棋出現，他憨憨傻傻肥肥胖胖，看見李滿后憨笑着打了個招呼，又手忙腳亂把棋子擺好，李滿不再注意徐工，而是看着小黑擺上木箱桌的棋子。
“斗獸棋...？”
徐工也不客氣，一巴掌拍在小黑大腿上：“沒腦子的，沒看過電影嗎，圍牆我不會下可以下五子棋啊，象棋不會拿嗎？你個蠢傢伙拿斗獸棋！那我專門拿的棋盤不是沒用了嗎！”說著不斷敲打小黑，一旁的易小軒李滿趕緊拉住徐工，李滿更是說道：“沒事，沒事，徐工，斗獸棋也行，也行。”
徐工不再追着小黑打罵，叼着捲煙一屁股坐在坐墊上：“規則都知道吧，象吃獅，獅吃虎，虎吃豹，豹吃狼，狼吃狗，狗吃貓，貓吃鼠，鼠吃大象，相同的抵消，你看我這棋盤，正面是圍棋棋盤，背面是象棋棋盤，這樣吧，規矩改一下，這裏一共36枚獸棋，我們用象棋棋盤來玩，每枚棋只能按照田字走一步，老鼠可以留河道，規矩就簡單一點，吃完就贏可以嗎？”
李滿手掌攤開，示意徐工先行。另類的斗獸棋正式開始，徐工將左手的獅子斜着往楚河移動一步，叼着煙說道：“這兩次具象化你都參加了吧，有什麼感受啊，後生。”
“徐工，您想知道的，應該不是我在具象化里的經歷，而是我對具象化的感受吧？”李滿將虎往象旁邊移動。
“果然腦子活，說吧，兩次具象化有什麼感受？”
“如果是總結的話，劉哥已經告訴我了。具象化大致分為四大類：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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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規則類，災難類，無理類，我第一次經歷的是怪物類，此類具象化給我的感受是體力重要於智力，拿我最直觀的感受，如果我有劉哥那種體力，我會選擇直接把那女瘋子關在廁所里，然後再看怎麼逃出去。”
“你說的沒錯，同樣的還有災難類，體力遠比智力重要，試想如果鋪天蓋地的海浪卷向你，跑得快和腦筋動得快哪個有用，是吧。”徐工已經將大部分棋子推進到河道附近，他扣着腳，等着李滿的下一步棋。
“規則類的具象化難點就在於對規則的總結，這次是我託大，很多事情都沒有搞明白，害的自己差點死在裏面。每一個規則都有順之和逆之兩種情況，有些規則需要遵守，有些需要打破，這次我們經歷的就是需要打破規則，但我想一定有方法可以順着規則走，每個具象化的解決方式不會只有一種......吃。”
徐工眯着眼睛看着棋盤，吐出口濁煙：“後生，你自己的想法很多，這是好事，但不要拿你的實驗理論去具象化世界裏面嘗試，很容易聰明被聰明誤。給你講個故事吧，我們東升公司在第四次到第十一次具象化過程中，在特殊部門有一隻堅不可摧的隊伍，當時我們還沒有一定要三人隊的概念，最多的時候我們有進去過十一人，但是沒什麼用，十一人里走出來的只有他們，他們人員變動很小，核心始終是三個人，我有幸參加過兩次他們的具象化行動，為首的是一個十年前的體操運動員，吃你的狗...”
體操運動員？聽起來和劉天佑類似，李滿不動聲色，將徐工提到的三人組與現在自己比較。現在場上的36枚棋子裏，自己還有三隻象，優勢很大，但徐工不慌不忙的逼近自己方棋盤讓他有些擔心。
“你應該在心中暗自比較吧，第二的是一個少年，可謂是天才，也是他的協助，才讓具象化的開始場景在公司內部，省的讓員工產生混亂，只是少年對生死看得很淡，擅長的計謀永遠是會付出代價換取最大利益的那種。而體操運動員的性格很正義，經常看不慣少年的計謀。幸好有第三個人的存在，第三個孩子是一位大學老師，經常在兩人中間作和事佬，他們三人的組合幫東升市解決了不少未知的麻煩，還有三次南區聯合行動...”
李滿停下下棋的動作，看向徐工：“聯合行動？什麼是聯合行動？”
徐工將捲煙灰燼用手指捻熄，又叫來小黑遞來煙灰缸：“聽名字你也猜到了吧，就是幾個城市一同參加的具象化行動，這樣的具象化世界無理化的比較多，但那三次中有一次我也參加了，是怪物類。而且你也見過，在電影裏，也就是狂蟒之災中那條巨蛇，那部電影當年好像重映了，很多人都在網上推論現實會不會有那樣的大蛇，陰謀論導致了具象化，我們當時被困在蛇島上...過程我就不過多闡述了，參與的城市一共有六個，進入的人數將近三十個，那次之後我也從後勤部員工變為了部長...”似乎回憶起了什麼，徐工重新點燃一根煙，使喚聽得入迷的易小軒去門口望風。
“聯合行動無論是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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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難度，都是另一種概念，比如你認為的三級難度，和聯合行動的三級難度就是不同概念，聯合作戰普遍更難。我參加的那次最後是南通市和東升市六人合作，用軍方的燃燒彈點燃蛇巢才解決...以後如果你能活到那個時候，你自然會見識到。”
李滿表情輕微的變化，眼裏閃過一抹狂熱：“如果按照狂蟒之災電影的話，蛇島不會有那樣大殺傷性武器，你們在那種世界內自由度居然這麼高，燃燒彈...是我的話就不會想到這種辦法，你們說的那個少年真的很厲害啊，那樣的人居然也會死嗎？”
徐工搖搖頭：“不是死了，是消失了。”
消失？什麼意思？李滿將自己的象靠近徐工最後的獅子，自己雖然沒有獅子了，但還有兩頭象，足夠將場上的優勢牢牢佔據。
“問題就在第十一次具象化，那次具象化只知道是無理化的具象化，其餘什麼都不知道，沒有一個人活着出來，也沒有後續的事件影響現實。一切就像一場夢。本來我們東升市在處理具象化現象方面位居全國前十的，那之後...現在只能處理一些簡單的具象化，也幸好老天保佑，我們東升市這麼多年只出過一次二級具象化，還有天佑那傢伙頂着。”徐工朦朧的看着遠方，手中動作卻是不停，他輕輕將三枚老鼠棋圍住李滿的兩隻象，然後起身拍拍屁股。
“知道了，你這小鬼確實資質不錯，是這幾年最好的了，但還太稚嫩，也就是經驗不足，你很容易被一些表面現象帶偏，如果再有聯合作戰，或許你會有很大的提升，好好保護一下東升市，無論你肯或者不肯，你都已經上了這艘船無法下去了，有些東西不是你想不做就能不做的，對了，我們後勤部還可以負責跑腿，如果你想要什麼，或者想給家裏帶什麼，把錢給我們，我們都可以解決，每次只收二十元。”
李滿不斷看着場上的局勢，知道已經無力回天。雖然自己搶先處理掉徐工的象獅虎狼，但基本都是用一換一或者圍剿的方式，最後李滿以為可以使用象收場時，徐工不知不覺已經用老鼠包圍了大象。
姜還是老的辣。
李滿看着徐工轉身鑽入紙箱堆中，眼裏帶着敬意。自己在東升公司已經帶了兩個多月，很多事情仍不知曉，自己也顯得與外面忙碌的打工人格格不入，他反覆回憶斗獸棋的每一步細節，暗自想着下一次如何打敗徐工。
門口的易小軒慌慌張張推開倉庫門跑了進來，打亂李滿的復盤思緒：“小李！你沒有看手機嗎？特殊部門的群里發佈了下一次具象化，一個月後，第十九次具象化，是我們和鄰市臨梓市的聯合行動，初步推測為無理化具象化！”
李滿抬起頭，將自己沒電的手機展示給易小軒，然後起身伸着懶腰。
“沒想到聽聽故事，下下棋就一下午過去了，也沒想到聯合作戰剛聽說就來了，無理類的具象化嗎？走吧，易哥，去技術中心，把最近的新聞都給我看看，分析一下第十九次具象化可能的內容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