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神秘的萬蜂谷
夜黑風高，眾人還處在熟睡中，北風呼嘯，颳得樹林獵獵作響，無數枯葉散落隨風搖曳，定海省沒有什麼針葉林，這些樹在寒冷的冬季很難有樹葉還能夠依附於樹枝上，而月朗星稀，頭頂之上能數得過來的星星就屈指可數了。
要問為何能感受的這麼真切，那是因為天還沒亮喬邦就被宿舍樓的管理員通過備用鑰匙進入了蛇蔓空間，輕輕敲醒了喬邦沉睡的心靈，只是沒有來得及擦拭掛在眼角邊的淚滴，就隨着肌肉記憶穿衣穿鞋提起一袋乾糧和一袋換洗衣物就離開了蛇蔓空間。
而胡思歸早早地就坐在了宿舍樓的門衛室，正嗦着一碗辣糊湯，看到喬邦被管理員引了出來，直接推給喬邦一碗辣糊湯，讓他趕緊吃完，然後便召喚出冰鎧鴉，直接從宿舍樓門口跳上鴉背，就這麼飛走了。
說實話，本來還沒那麼清醒的喬邦，被腳底下傳來的陣陣冰寒給徹底凍住了，腿腳都感覺有些不利索，隨便抬腳落下都會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響。
上次乘坐獵空風隼的體驗談不上多好，當時沒感悟風暴之心的喬邦趴伏在風隼的背上，那真是一動都不敢動啊；沒成想，胡思歸換了一頭代步飛行靈獸，那滋味別提多帶勁了，整個人從頭頂到腳掌都有種被冰水浸潤的通透感。
就這個feel倍兒爽！
“咔嚓！”
心神蕩漾間，喬邦的腳沒踩穩，把冰鎧鴉的背踩出一個凹坑，冰屑直接碎裂開來，化作冰晶粉末被風吹走了。
“集中注意力！凝聚靈力外衣！努力讓雙足感受不到寒冷！”
身前站着的正是胡思歸，此刻他用靈力裹住聲音，用極其細微的聲響傳進了喬邦的耳朵里。那雙眼眸流光溢彩，閃爍着奇異的光芒，這是喬邦從前沒有見識過的，似乎是冰鎧鴉的天賦能力，使得胡思歸的雙眸如同兩顆冰球，反射着周遭的環境光。
“好！”喬邦忙收斂心神，不再胡思亂想，着眼於凝聚靈力外衣，以及完成胡思歸要求的步驟，那就是將靈力外衣集中於雙足，嘗試隔絕冰鎧鴉傳來的寒冷。
胡思歸一直靜靜佇立在冰鎧鴉的背上，飛行如此顛簸的情況下他竟然如履平地，喬邦暗嘆其修為強橫，心中更是由衷的羨慕。冰鎧鴉的體型不及獵空風隼，但其雙翼展開的幅度卻是異常誇張的，也或許是因此，冰鎧鴉飛起來上下起伏太過劇烈，喬邦有一種在彈床上的體驗，偏偏腳底下是堅硬的材質，並不軟糯。
月光如酒，夜色甚濃，冰鎧鴉下一片片黑漆漆的樹林提醒着喬邦已經來到了伽喀米爾山脈境內，山林一片寂靜，那一株株掉光了樹葉的樹宛若一座座雕塑，佇立在山坳、山腰、山峰處。
此刻若有人站在山尖尖上，便能瞧見那精美絕倫宛若藝術品的冰鎧鴉正扑打着雙翼翱翔於天際。喬邦此前也從未見過如此品種，據說是活躍在矮人族部落以北的極寒之地，那裏不適合人類生存，尋常靈獸也很難堅持下來，這也使得冰鎧鴉能夠不被人打擾，鮮少被人類靈武者盯上，契約就更是難上加難了。也不知道胡思歸是如何做到的，從胡思歸的面板信息來看，契約冰鎧鴉還要早於青雷牛蟒。
冰鎧鴉由雪吞鴉進化而來，一段進化為冰砌鴉，二段進化為冰鎧鴉，當修為達到塑魄期，冰鎧鴉的身體結構便發生了極大的轉變，冰砌鴉還只是在雪白的羽毛上附着冰晶，進化成冰鎧鴉以後全身都冰元素化，能夠從身體內部釋放出強烈的冷氣，從毛孔及鼻腔中釋放出來，以此維持冰晶凝結成塊，釋放出的冷氣覆蓋在面部和雙爪之上形成了厚重的冰甲，能夠使出破壞力超群的攻擊。而隨着修為不斷加深，其身體輪廓會逐漸由無數虛幻線條構成，那些都是由於身體內部向外釋放出來的強烈吐息形成的細密冰晶組成，僅僅只是靠近它的身體就能被那些鋒利的冰晶給割傷肌膚，這也是冰鎧鴉最大的殺手鐧，根本就不懼任何形式的近身戰，其堅實的冰鎧以及鋒銳的冰晶無序旋轉在身體周圍，除非是火屬性靈獸才能完全撼動它們的身軀。
就是這樣一頭靈獸，在喬邦的腳下卻是溫順的過了分，周遭的那些虛幻線條仍然在旋轉着，但在冰鎧鴉有意識的控制下被拉扯開來，無論胡思歸、喬邦如何活動都不可能碰到那些快速飛舞的鋒利冰晶。
忽的，山體輪廓之上泛起一圈紅光，紅芒愈發虛幻，山野間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着灰白色的薄紗。原本寂靜的山林里突然傳來一聲啼鳴，隨後陸續傳來鳥類靈獸的嘶鳴聲。不多時，東方天際泛起一片魚肚白，紅芒收斂不再，蒼穹漸漸透藍，而冰鎧鴉也不再翱翔於天際，朝着山野盤旋滑落。
“就在這落腳吧，冰鎧鴉不喜歡陽光，我們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跟緊我。”
冰鎧鴉落地后便顯得極為焦躁，胡思歸單手摟住喬邦的腰腹便跳了下來，雙足剛接觸地面的喬邦便看到冰鎧鴉化作靈力湧入胡思歸的手指靈結之中，那急不可耐的樣子令喬邦感到訝異，所以胡思歸才解釋了一下緣由。
“明白。”喬邦提高注意力，但還是鬆懈了一些心神，因為雙腳再也感受不到那刺骨的濕冷，耳畔也沒有涼颼颼的風掠過，難免有些散漫，當然，也有前面是胡思歸的緣故，令喬邦不那麼警惕周圍。
“誰讓你撤掉靈力外衣的？快凝聚！”沒成想，胡思歸突然怒喝一聲，令喬邦都感覺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識就凝聚靈力外衣，並且還是風屬性的。
“地底煞氣之所以能影響靈獸的心智，便是因為靈獸不會運用靈力凝聚靈力外衣，修為達到塑魄期的靈獸才會掌握在體表凝聚靈力庇護自身，從而免於地底煞氣的侵襲。以你的修為不凝聚靈力外衣的話，地底煞氣很快便能侵入體內，到時候要耗費心神用我自身的靈力將你體內的煞氣逼出體外，還會影響你的根基，得不償失！”
聽着胡思歸低沉的訓斥聲，喬邦心頭一凜，自知不是開口回應的時候，忙收斂心神專註於凝聚靈力外衣，心中也多了幾分警惕。
沉默良久，胡思歸引着喬邦向山林深處挺進，許是覺得剛剛自己的話有些重了，胡思歸還是苦口婆心的解釋了一番。
“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充滿了煞氣，越是靠近便越容易被煞氣侵襲，所以你必須要時刻凝聚靈力外衣在體表，確保它不會破碎。這對你提升修為也是有所幫助的，堅持凝聚靈力外衣會加速體內靈力流速，修為自然會快速液化，也能使你更快進入到靈師境。如果你無法抵抗煞氣侵襲，我便幫你排出煞氣，然後把你送回學院交給古桐老師，讓它悉心指導你。”
額，別了吧，後面那句可以省略了好嘛？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我凝聚靈力外衣不就是了？為何非要讓古桐老師對我的身心進行摧殘呢？
“胡爺爺，萬蜂谷最神秘的存在是什麼啊？”喬邦忙岔開話題，問出自己心中最大的困惑。
“到了你就知道了。”難得的，胡思歸沒有直接回答喬邦，這讓喬邦更加好奇了，此前胡思歸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今天這欲言又止的回應真是令人好奇心大作了。
一路上胡思歸都在釋放着靈力威壓，周遭潛伏的弱小靈獸沒有一頭敢靠近過來，這股恐怖的靈力波動已經不亞於厭魔哮風虎釋放出來的效果了，就連靈蟲都第一時間飛出老遠，沒能逃離的靈蟲都被不斷釋放出來的靈力威壓給爆裂開來，空氣中都飄來了酥脆的氣味，只不過除了喬邦沒有其餘靈獸敢在旁細嗅這複雜的氣味，一路翻過幾道山坳，沿着低矮的枯黃野草向山谷腹地走去，隨着視線範圍內景象漸漸與記憶之中熟悉的場景慢慢吻合，喬邦知道他們已經來到了萬蜂谷之中。
胡思歸緊皺着眉頭，喬邦在右後側都能看出他的煩悶，如此看來胡裴雯與吳銅鎖的婚事並非是讓胡思歸感到煩惱的由頭，能夠令胡思歸一直愁眉不展的，恐怕是無數小事糾纏在一起的結吧。這烏七八糟的事攪在一起，才讓胡思歸每日都憂心忡忡吧！
聯想到南域軍團，想起每次看到喬安國都是那樣疲憊，喬邦大概有所體會了，成年人的世界都那麼糟心，年齡越長心事便越重吧……
“到了，抱緊我。”溫潤的嗓音自胡思歸的口中說出，那溫和的語氣或許會令其他人心生安定，但熟悉胡思歸的喬邦卻是知道，接下來不會有什麼太好的體驗……
果不其然，胡思歸大手一揮將喬邦牢牢框住，熟悉的摟抱姿勢將喬邦的腰腹給卡的死死的，當即猛然跺地一躍，就這麼從山丘上跳了下去。
前世喬邦沒嘗試過蹦極是什麼感覺，但當下這種強烈的失重感，喬邦大體是有所領悟了。這墜落的速度奇快，胡思歸的手臂又是那麼的有力，喬邦無比慶幸自己釋放出來的靈力外衣是風屬性的，在急速下墜的過程中少了很多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胡思歸刻意為之，每次都帶給喬邦驚心動魄的體驗，似乎每次和胡思歸在一起，就很難有心安的時刻，大多是提心弔膽的，鮮少有放鬆的機會。
不過似乎也正因如此，每每與胡思歸在一起，實力的提升似乎就變得輕鬆許多。
眼瞅着就快要着陸的時候胡思歸雙背生出火紅雙翼，那是赤冠炎鸞的雙翼靈化效果，也因雙翼振動天地靈氣使得墜落的趨勢驟減，二人輕盈起落，穩穩落在了枯黃的野草之上，悶實的踏感令喬邦心定了不少，胡思歸也取消了雙翼靈化，磅礴的靈力威壓陡然收束，那股子氣息喬邦站在胡思歸身旁都覺得體內靈脈一瞬間鼓鼓囊囊的，簡直就是個人形充電樁。
“噤聲！這裏的主人不喜吵鬧，注意分寸！”胡思歸悄聲交代着，喬邦順應着胡思歸的目光頻頻點頭，生怕這頭點的慢了又被胡思歸說一頓。
此刻喬邦才意識到，這裏怕就是胡思歸說的最神秘的存在了，此前一直在萬蜂谷內逛，感覺一直在攀爬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山丘，接觸到各種靈獸族群，就是沒有領會這萬蜂谷名字的由來。來到這裏，喬邦才真正明白了，什麼才叫做萬蜂谷。
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無比粗壯的大樹，這棵樹的規模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因為它竟是如此的高，將兩座山峰之間的縫隙完全遮住，陽光在樹枝的間隙處灑落下來，卻仍感覺視線不夠清晰，山林里的霧氣實在是有些濃，而那些粗壯的樹根有些深深扎入地底，有些則露出一小截。
喬邦感覺這棵樹並沒有那麼簡單，種種跡象可以推斷，這棵樹與學院的古桐老師一樣，是可以拔土抽出樹根實現自主移動的。
眼下這片山谷令喬邦感到毛骨悚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那棵蒼天大樹的周圍全是石質墓碑，排列的並不整齊，而四周還有不規則的一整排圍牆，大體上有些類似於前世長城的作用，將幼小靈獸全部阻隔在圍牆外，不讓其進入其中。
與其說這裏是山谷，倒不如說這裏是一座墓園，這裏的環境說不出來的詭異，令喬邦感覺到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身前大約一百五十步的距離，有一男子正高舉鋤頭，用人類最原始的方法開墾着土地，旁邊正躺着一個人，不知是死是活，反正是毫無動靜，而那男子高舉鋤頭后狠狠向下鑿去，那鋤頭也不知是什麼構造，身前的泥土頃刻間崩碎化作齏粉，立刻形成一個坑洞。隨後男子將鋤頭反向勾住那躺着的身體，看起來是那麼輕鬆的就將那具身體勾到了坑洞之中，抬手又凝聚出一道道好似泥巴的物質，瞬間將那坑給填上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偏偏那人的手法是那麼的熟練，做起事來又沒有喘息聲，一切都顯得那麼的遊刃有餘。
最令人感覺到不適的，是那人將那具身體埋入土裏，旁邊還有一群螺角怒羚和盤尾鴉雀在圍觀，性格暴虐的兩種靈獸竟然溫順的像一群鋼岩蹄兔，這場景實在是太顛覆喬邦過去的認知了。
喬邦面色凝重，從剛才抵達這裏的一刻他就有一種後背被人盯住的感覺，這種感覺從未消退，隨着跟隨胡思歸的腳步越來越深入，喬邦的感覺便越發的強烈了，汗毛不自覺豎起，猶如一頭受驚了的麋鹿。
“收斂心神！凝聚元素外衣！”胡思歸沉聲提醒，喬邦連忙加大力度催動靈力，這才感覺到了異樣。
就在自己愣神的一小會兒時間裏，靈力外衣竟然被一股莫名的能量侵蝕，若非及時補充靈力重新凝聚靈力外衣，剛剛自己體表的那些靈力便會怦然破碎，自己也將不知陷入何等狀態了。
不對，是這片霧氣！
後知後覺間，喬邦反應過來，靈力外衣被消耗的根源便是這隨風吹拂的濃霧，這一大片無色無味無形無狀的濃霧卻是侵蝕靈力的罪魁禍首，若非催動獸吸法，自己怎能堅持的下來？
這片霧氣，難不成就是地底煞氣？
隨着越發逼近那還在鑿坑的男人，喬邦便感覺霧氣越發的濃郁，體內靈脈之中的靈力流速過快，喬邦都感覺靈脈在不由自主地收縮、膨脹，如此往複的過程下呼吸都開始漸漸急促，胸腔都不受控制的起伏着。
胡思歸一直在默默觀察着喬邦的反應，看着喬邦做出一系列應對的措施后展顏一笑，腦海里盤算着什麼，望着頭頂那如同手掌的樹冠，若有所思。
喬邦卻是一直默念科爾特系統，隨着距離不斷拉近，終於在不足百步距離的範圍，喬邦看到了那男人頭頂上的面板信息。
【倪睿】
【靈力等級：93級】
【天賦：9星靈結】
【靈結1：鋸蝗牙蟻】
【靈結2：雷暴莽蛛】
【靈結3：岩甲蟬】
【靈結4：鋸風枯葉螳】
【靈結5：刃翅雨蜓】
【靈結6：烈爆炎蚣】
【靈結7：噬元天蠶蛾】
【靈結8：金冕聖斑蝶】
【靈結9：泯魂蠍】
視線逐漸清晰，喬邦也看清了男人的穿着，那一身麻衣將身體遮掩的嚴嚴實實，頭戴一頂灰色棉帽，身形看起來並不魁梧，甚至有些瘦弱，但其微微躬身擦拭墓碑上的泥土，低垂着腦袋嘴唇不停地嗡動，隱藏在帽檐下的雙目流露出一絲哀傷，念完了一段什麼后這位名叫倪睿的男人一手扶着墓碑，閉上雙眼的同時另一隻手高高舉起，無數泥塊、泥土、泥巴、泥屑紛飛、聚攏，將墓碑前的坑洞再次填平，動作行雲流水流暢至極，讓人感覺本就該如此為之。
此人全身靈結都吸收了靈蟲，還姓倪……
該不會和那個倪皓洋同宗同源吧？
胡思歸引着喬邦靠近，而閉目沉吟的倪睿忽然將滿是泥土的手指湊到嘴邊，發出了噤聲的聲音，那聲音甚是清亮，聽起來猶如天籟在山谷內回蕩。
“噓……”
胡思歸聞聲停下前進的腳步，隨後倒退一步，目光灼灼的望着倪睿的側影，身體不自覺緊繃，攤手朝後一擺，作出保護喬邦的架勢。
喬邦還沒明白為何如此的時候，前方剛剛填滿泥土的坑洞便塌陷出一處隧道，隨後讓人觸目驚心的畫面陡然出現，一頭火紅色的蝴蝶破土而出，那雙翅振動間有種攝人心魄的魔力，每一次扑打翅翼都像是要擇人而噬，只見其啃噬着剛剛埋入土裏的屍體，發出刺耳的歡鳴，雖然喬邦聽不懂靈蟲的叫聲，但精神波動溢散下，以喬邦的精神感知還是清楚的體會到了這頭蝴蝶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只不過這樣的畫面屬實是有些恐怖了，一頭蝴蝶啃食人類屍體，怎麼看都不會是令人身心愉悅的場面……
“嘿，是一頭赤斑烈蜆蝶，還真是罕見，在這裏還能遇到炎夏省的靈蟲！”讓人詫異的不止是靈蟲，這個叫做倪睿的男人此刻表現出興奮神色，面對如此恐怖的靈蟲竟然絲毫不感到畏懼，反倒是興奮地要跳起來。
認真觀瞧倪睿的面容，才發現他看起來極為年輕，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也不知是駐顏有術，還真是就這麼年輕。三十來歲的靈聖境強者，喬邦此前還沒遇到過。
“喲呵，又冒出來一隻！”倪睿指着另一側破土而出的靈蟲，只見一頭隱翅蝗振動翅翼飛掠到空中，直追那赤斑烈蜆蝶而去，兩頭靈蟲互相撕咬、追逐，那通紅的眼睛證實了它們已被煞氣侵襲。
思來想去，似乎靈蟲比起靈獸更容易被煞氣侵襲，且失去神智。
倪睿拍了拍那棵參天大樹，笑着打趣道：“好啦，別睡啦，我幫你把餌食引出來了，接下來看你的了。”
這沒頭沒腦的話令喬邦聽得一頭霧水，偏偏胡思歸在旁環臂佇立，似乎已經料定後面即將會發生什麼。
喬邦怔怔的看着前方，頭頂一陣沙沙作響聲傳動，無數落葉猶如利刃墜下，頃刻功夫便將赤斑烈蜆蝶、隱翅蝗打落在地，落到滿是落葉的枯黃草坪上，這一幕令喬邦瞠目結舌，如此之快的進攻手段屬實是驚呆了喬邦的雙眼，那些落葉抽離樹枝時是那麼的鋒利迅速，一根根樹葉哪像是靈植的產物，倒像是一根根穿魂釘打進靈蟲的身體裏，下一刻便透體而出，爆出無數汁液和血液，任由赤斑烈蜆蝶和隱翅蝗如何躲閃，那些樹葉好似會追蹤跟隨一般，兩頭靈蟲都沒能逃脫，全程沒有超過十個吐息的時間。
“今天就先這麼多吧，來客人了，明天再給你整點靈蟲。”倪睿輕聲念叨着，手掌在樹榦上輕輕摩挲着，神色有些哀傷但面容卻頗為神俊，雖然其言辭有些慵懶，甚至好像有些散漫的意味，但卻是在靈蟲被切成幾截后流露出惋惜的情緒，站的是那麼的筆直，就這麼一個動作，讓喬邦篤定這個倪睿之前一定有過軍武經歷，此前一定是位了不得的將士。
“客人……沒想到我已經淪為客人了啊……”胡思歸細細咀嚼着倪睿的話語，苦笑一聲隨後抬起手掌，喬邦乖巧的伸出右手，搭在了胡思歸粗糙的左手上，緩慢前進。
“哎呀，你知道我說不來話的，莫要埋汰我了大哥。”倪睿笑罵開口，那神情、狀態都流露出倪睿與胡思歸的交情應該不淺。
“哪會，得到你傳信我就催促孫女儘快完婚了，這不是剛完事就過來了。”胡思歸加快腳步走上前，拍了拍倪睿的肩膀，回以肯定的眼神。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神童吧？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倪睿的目光並未停留在胡思歸身上太久，轉而看向喬邦，對其產生了諸多好奇。
喬邦心裏一緊，但倪睿的話卻是讓他很不舒服，感覺摻雜了個人情感，並非理性評判。
“這小子眼睛還真挺好看，要不挖下來下藥酒？”倪睿越看越是興奮，輕聲感嘆着，轉過頭看向胡思歸。
“好了，我來這一來是幫你清除靈蟲、靈獸，二來是想讓你教他一些基礎的醫術和馭蟲之術，三來便是想讓你的老朋友親自指導他，讓他將雲意霧形訣學會。”
“你收這小子為徒了？他知道你是紫雲宗出身了？”倪睿不敢置信，雙眸微微瞪大，指着喬邦，令喬邦感到十分不耐。
“他已向蘇心鈺磕頭，也向饒媛磕頭了，是紫雲宗未來的宗主，換做是你的父親，也得下跪尊稱一聲宗主大人。”胡思歸沉聲解釋，卻讓喬邦感到一絲不快，外公竟是將這些都告訴胡思歸了？
也是，都結拜了，自然是敞開心扉了吧……
“哼，那是我父親才要遵循的臭規矩，我又不是紫雲宗的人，又沒學會任何一門紫雲宗的功法，我為啥要跪他？”
“上次我點撥你的是騰雲換影，上上次來我教會你流雲飛雪，再往前來算的話，我教會你攏雲訣……”
“我呸，我就曉得你沒安好心，每次有求於我都說教我一項技巧，合著全都是紫雲宗的功法，你就非得讓我繼承我父的衣缽唄？”
“那是你不可抹去的血緣，即便是你跟母姓也不能掩過這事實。”
“舊事莫提，我已不問世事變遷，就想在此孤獨終老，想要我幫忙可以，沒好處的事免談。”
“這個好說，此次前來我挑選了六件多年珍藏，你若是肯悉心指導喬邦，這六件私藏我願全部相贈。”
“行吧，進來一敘，站着怪累的。”
倪睿聽聞胡思歸備下如此多的禮物，也沒了刁難的心思，心念急轉下感覺怎樣都不算吃虧，也不再矯情，轉身便朝着蒼天大樹走去，直接鑽進樹洞之中。
胡思歸見倪睿沒有推卻，眼底暗含笑意，抓起喬邦的小手便走進樹洞之中。
突兀的，喬邦停下了腳步，樹洞內的景象令他震驚，緊隨其後便是狂喜，那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原來……原來如此啊……
我苦苦尋找你，來到萬蜂谷便想要找尋你的蹤跡，可惜一無所獲，原來你和你的同伴是在這裏啊……
難怪了，難怪我找不到……難怪你會進入樹洞，難怪……
原來樹洞是你的家啊！是你和同伴的家啊！
“怎麼了？”胡思歸沒想到喬邦完全愣在了當場，輕輕拽了拽喬邦的手臂發現他不為所動，出聲詢問道。
倪睿卻是將喬邦的反應看在眼裏，心中訝異之餘，也暗自感慨。
不愧是胡思歸看重的小屁孩，居然認識紫鬃冠金貂族群，不簡單啊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