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禮物
生活簡單，學業艱難。卡爾在摩根教授的教導下學習醫學與制卡師知識，也在逐漸逼近1級卡修和普通人的分水嶺。這令摩根和尤利西斯一家都很高興，在卡爾成功成為一名1級卡修之後，薩斯特意颳了鬍子，盛裝打扮，帶着禮物攜索契與凱斯琳登門拜訪了摩根的鄉村別墅，這在奧克萊聯邦的貴族社交禮儀中是一種及其隆重的禮節，摩根·貝爾將自己制卡用的刻刀贈與卡爾，雖然摩根只是一位5級卡修兼5級制卡師，但他在文學方面的成就哪怕是在精靈中也飽受讚譽，這種贈與貼身物品的行為表示他正式將卡爾收入門牆，以摩根的身體情況，卡爾將會是他的最後一位弟子了。這天外面下着小雨，摩根坐在上首，卡爾坐在下首，晴兒歡快的在摩根腳邊玩着自己的毛線球，摩根看着晴兒對卡爾說：“你也學習了半個月了，現在就以我為患者，給我做個診斷吧。”
“好的，摩根老師。”卡爾坐到摩根身旁，探手輕按摩根教授的手腕，這個世界的醫學也有切脈，只是粗略的把脈象分為浮、沉、遲、數、長、短六種，主要還是以精神力外放作為主要的診斷手段。緊接着開始詢問摩根的病史與癥狀。又在腦中回想了一陣，“摩根老師，我大概清楚了。”“寫出你的診斷以及用藥思路吧。”
卡爾沉吟許久，開始動筆：本病由思慮過度，勞傷心脾，氣血虧虛所致。心藏神而主血，脾主思而統血、藏意，思慮過度，心脾氣血暗耗則神無所主，意無所藏，脾氣虧虛則體倦、食少；心血不足則見驚悸、不寐、盜汗；脾虛日久，最後導致五臟虛損，經脈肌肉失養馳縱，消瘦枯萎，用藥方面，以人蔘、黃芪、白朮、甘草補脾益氣以生血，使氣旺而血生；當歸、龍眼肉甘溫補血養心；茯苓、酸棗仁、遠志寧心安神；木香辛香而散，理氣醒脾；陳皮理氣和胃，使諸葯補而不滯；升麻、柴胡昇陽舉陷；姜、棗調和脾胃；炙甘草調和諸葯。這是補中益氣湯。他恭恭敬敬的把藥方遞到摩根桌前，摩根掃了一眼：“你的字回去還要多練。”然後就着太陽光看了起來，他看了很久，嘆了口氣，揚手搓出一絲火苗，將藥方點燃。
“摩根老師......”
“薩斯說的沒錯，你將會成為最優秀的醫學家。憑藉你的眼睛，你可以看到藥物內氣的組成與屬性，這能讓你充分認識藥物功效，還能對患者做出最明確的診斷，每個藥方對醫生來說都很重要，我不能奪走你的成果，所以我不會保留這份藥方。但你要明白，一個醫生不只需要深厚的知識積累，經驗也一樣不可或缺，從明天開始，每周你和我出一上午的門診。”
“那它能治療您的疾病嗎？”
“孩子，藥物只能治療不會死的人，神明也只能救贖他的信徒。”
“我很抱歉，老師。”
“還是能有一定的效果的，我會服用這服藥，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其他人。你也不要灰心，畢竟你的學習時間並不長，而且有的時候，活着對於我來說反而是一種殘忍，身邊的人總會來來去去，對於聚散要慷慨。”
“與您的教導相比，這份藥方不值一提，這份成果有您的一半。”
“孩子，你不明白這份藥方對卡修的意義，所以把這份藥方記在心裏，不要寫在紙上，我已經是貝爾家族的最後一人，財富對於我已經毫無意義。”
“您還有肯這個侄子啊。”
“所以說卡爾，薩斯對你真的很好。
閑聊到此為止吧。對了，替我將這封信交給你父親，肯很喜歡在警察局的工作。”
結束了一上午的學習，他和往常一樣，回家準備享用午餐。可今天有些不一樣，他看到了索契，索契並不會經常出現在家宴上，尤利西斯家族作為聯邦北部重鎮維爾圖的實際統治者，薩斯需要坐鎮維爾圖，作為族長的弟弟，很多時候他是薩斯的代言人與執行者，但是今天，他看到了索契正在親昵的摟着一個少年，笑容猥瑣，男孩則一臉無奈，敷衍的和索契笑着答話，那是卡爾的哥哥——懷特·尤利西斯。
“卡爾回來了，快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你哥哥，懷特。”
卡爾依次與索契，凱斯琳問好，然後抬頭看向懷特：“你好，懷特，恭喜你獲得聯邦低年級組卡修冠軍。”
懷特微微低頭，挺直了胸膛，嘴角帶着淺淺的笑：“你好，卡爾，聽父親說你對制卡很有天賦，要知道每一位卡修都希望能有一位高級制卡師作為朋友，所以希望有一天你可以為我製作一張卡牌，”他探手拿起桌子上的盒子，“初次見面，送你的小禮物。”
“會的，”卡爾雙手接過盒子，回身交給湯姆，“拿到我房間去。”
“等等，你不打開看一下嗎？在人類的社交禮儀之中，不當眾打開禮物是一件很不禮貌的行為。”懷特依舊笑着，連嘴角的幅度都沒有絲毫改變。
“懷特，我最近剛剛畫了一副風景畫，但太大了我拿不過來，你來給我點評一下。”凱斯琳趕緊救場。
“對對對，你們也好久沒見了，快去吧，卡爾，我最近去了一趟堪薩斯，給你帶回來一些醫學方面的書籍，你來和我取一下。”索契也不想場面過於激烈。
“好的，凱妮。”懷特輕巧轉身，隨着凱斯琳去了畫室。
“走吧，卡爾。”索契摟着卡爾肩膀的胳膊上下揮動，將卡爾的衣物帶起一片片褶皺。
“你真的買了啊，我以為你是胡說的，湯姆先生，把懷特給我的禮物送回房間，等我忙完我會好好欣賞。”
“親愛的卡爾先生，我絕不會和男人說謊。”
“感謝您的信任，同時我對您愛過的女人們深表同情。”
“小子，有時候真話才是最大的欺騙，真話往往不等同於真相。走吧，我還給你買了一些衣服和首飾，都是堪薩斯最流行的，你打扮的太素了。”
“我喜歡簡單，不管是對人還是對事。”
“世事總不能如你所願，那是神的權柄，走吧，不要廢話了。”
結束了一天的學習與修鍊，卡爾打開了懷特的禮物，那是一柄刻刀，造型精美，花紋繁複，這種精美的花紋一般來說是精靈的手筆，只是在握柄部分雕刻了一隻正在草叢中嬉戲兔子，尾端還有一行小字“——致卡爾·魯比”。卡爾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什麼。
敲門聲響了起來，是凱斯琳，與往常不同，這次她沒有再逗弄晴兒，拘謹的坐在椅子上玩自己上衣下擺上的花邊。
“這不是你的風格，你向來有話直說的，凱妮。”
“我來替懷特道歉。”
“你不必道歉，這不是你應該做的，現在的你應該和懷特一起暢想未來的學院生活，你還沒上過學呢。”
“我......”
“好啦，我還沒那麼小氣，但是凱妮，這是最後一次，看在你的份上。”
凱斯琳坐在椅子上，繼續玩她的衣服花邊。
“我以為你會哭的，我都想好應該怎麼哄你了。”
“我八歲時就發誓不會再為男人流淚。”
“今天上午，我為你父親的愛人們深感同情，現在，我為你的愛人或愛人們同樣深表同情，尤利西斯家族的城堡是愛情的墳墓嗎？”
“也許吧，但對我來說，這座城堡裝載了我所有的回憶，美好的、不美好的，其實我們維爾圖的卡修學院同樣很好，我並不想離開這裏。況且，堪薩斯城不知道有多少我的繼母或准繼母，我可不想成為索契先生的出氣筒。”
“想開一點，維爾圖城沒準更多。”
“不會的，索契說過，兔子不會吃掉自己洞穴旁邊的青草。”說完這句話，凱斯琳一滯，趕緊道歉，“對不起卡爾，我並不是故意的。”
“沒事，你和他不一樣。”
“你快晉陞2級卡修了吧？什麼時候去威斯度姆學院？”
“秋季，等懷特開學，我和他一起出發，還有女僕瑪麗家的小兒子。我還能在家待上不到一個月。”
“威斯度姆學院的學費可不是女僕可以承擔的。”
“薩斯承擔了他的學費，每個月還有20金磅的生活費，足夠他和他母親體面的在堪薩斯城生活。雖然他的入學成績並不突出，但薩斯還是履行了他繼位公爵時的所立下的誓言。”
“凱妮，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一樣，經受過良好的學前教育，他們5歲的時候可沒有家庭教師。”
“卡爾，看得出來，你並不喜歡貴族。”
“準確的說，並不是不喜歡，他們和我們沒什麼兩樣，我不討厭貴族，但我也不歧視平民。我在學習醫學，在死神面前，縱使壽命長短不一，但結果相同。”
“怎麼，你也想嘗試人人平等？上一個這麼想的人，他的頭現在還掛在堪薩斯最高的鐘樓上。我記得你最討厭背的就是歌頌他的那首十四行詩。”
“我可沒興趣，在我看來人人平等本質上就是一種最大的不平等。”
“哦，我們的大醫學家轉行開始研究哲學了？果然男人都是善變的。”
“你就非要把我和索契聯繫起來？不過你就不能對他溫柔一點，看得出來，他很羨慕我們之間的關係。”
“卡爾，我們是同樣的人，我們都曾被父母拋棄，從你來到這座城堡，你見過我母親給我寫過一封信嗎，自從6年前我的母親回到堪薩斯，在我這，母親就已經死了。至於父親，死的更早。”
“我可沒被母親拋棄，我都忘了她長什麼樣子了。也許她正在滿世界找他可愛的兒子呢。”
“得了吧，薩斯能把你接回來，他就不怕再接回來一個精靈。我並不介意多一個精靈嬸嬸。”
“精靈和人類可是世仇，200年前憑你這句話就應該燒死。”
“打來打去打了600年，結果呢？能把精靈全殺光自然是最好的，可那明顯不可能，為了600年前的骨灰而留下更多的屍體嗎，歷史絕不能被忘記，但也不能被憤怒沖昏頭腦，否則我們和那些精靈沒兩樣。”
“600年的血仇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釋懷的，我問你，如果精靈又來了呢，要知道我們之間就隔着一道落日山脈。”
“哈，紫荊花家族從不會畏懼戰爭。家族墓地里永遠不缺少精靈的耳朵做裝飾。”
“你比我更像一個穿越者。”卡爾心裏想。
同一時間，薩斯也在和懷特在書房談話。
“恭喜你又獲得了冠軍。”
“很抱歉讓您失望了，父親，不過只是一個低年級組的冠軍而已，相比於您，我還差得遠。”
“你不會永遠都是冠軍，總會有人比你更強。你在面對採訪時說的話太囂張了，他畢竟是高塔家族的子嗣，年底國會的時候我還怎麼和他父親打招呼”
“這不是您教我的么，贏者通吃，敗者退場。敗者沒資格找借口的。”
“你也總會有這一天的。”
“我不會，神明總是更青睞勝利者。我會一直贏下去，一直贏到其餘五大家族親吻我的靴子，我受夠了他們看我的眼神。”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的那份禮物是怎麼回事？”
“一個小小的提醒罷了，讓他明白自己的位置。說實話，如果不是您在場，我絕不會允許他和我一起同桌用餐，他只配......”
“夠了，你是在指責我的錯誤嗎？”薩斯的鬍子似乎都立了起來。
“難道不是嗎？如果他也能享有尤利西斯的這個姓氏，那我呢，我也是私生子嗎，這是對我和您夫人的羞辱！尤利西斯無數先輩用300年時光和鮮血澆灌的紫荊花已經被您踩在了腳底，我想知道，年終尾祭時，您是否還有面目在祖先的雕像前跪拜！”
“可這和卡爾無關，他是無辜的！”薩斯的氣勢弱了下來。
“我沒有追究他的意思，那是弱者所為。但他也要知道，有些東西，不是他能夠擁有的。”
“那是我給的，我甚至都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如果你不高興，那就沖我來！”他將自己的斧子摔到懷特面前，“來，撿起它，砍下我的腦袋，然後你就是紫荊花公爵了，你就可以修正我的錯誤，你可以把我，把卡爾，甚至索契和凱斯琳都丟到落日山脈里喂狼，來啊！”
懷特看着他，就那麼靜靜的看着他，突然他笑了，一邊笑一邊流淚，他起身走到門口：“總有一天您會後悔的。”
薩斯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書房裏靜的只能聽見雪茄嘶嘶的燃燒聲，“雷恩，懷特很喜歡家族墓地，讓他在他母親的墓前好好冷靜冷靜。”雷恩是繼任湯姆的新任管家，出聲詢問：“薩斯先生，需要多久。”“看他什麼時候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