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壽宴

齊遠侯府今日可是熱鬧非常，老封君過壽還是整壽，更加有福分些，各家都來添個好彩頭，圖個吉利。

門外的管家帶着幾個小廝正在引導諸位大人及家眷進院裏，臨淵也過來扶着，明華下馬車。鹿兒拿着帶來的壽禮跟在後面，女使喜兒扶着明心下馬車跟在後面，李叔在齊遠侯府小廝的指引下把車把式開到後院。到了門口，鹿兒把壽禮送到管家那裏，男席女席是分開的，明華臨淵也就此分開。

明華先去了後院找齊遠侯府三姑娘，齊遠侯府祖上姓庄，庄三姑娘，閨名寶珠，也是齊遠侯府唯一的嫡出。齊遠侯府可不似顧家家庭簡單，而是子嗣眾多，侯爺更是妻妾成群，所以後院之間也是亂的很。

“寶珠，原來你在這了，可讓我好找。”明華離遠了就瞧見了庄明珠在陪着幾個貴女在一旁說話逗趣，帶着明心往着庄寶珠那邊過去。庄寶珠聞言回頭瞧見明華，先是一愣，然後滿眼笑意跟旁人行禮一笑就往明華這邊走來。

“可算來了，成親后還是頭回見呢。這位就是你那個三妹妹吧，瞧着是個可心兒人。快走吧，前頭靜兒也來了，正等你呢。”說著拉着明華過去，見過諸人又帶進了亭子，亭中早有幾個女子再這吃茶閑聊。“你們快來瞧瞧，這是誰來了。”眾人抬頭皆笑，“原來是沈夫人來了。”

“什麼沈夫人，周大姑娘可別調笑人了吧，還是稱呼我明華才是。”明華進了亭子找了個地方坐下說著，“說起來，你那個夫君到底是怎麼相識的，倒是從沒聽過提過，像是從天掉下來的夫君似的。”周大姑娘推過去一杯茶問着。

“我夫君啊出自涼城沈家，你們應該知道的，是早些年我去外祖家途徑涼城，得他幫助，一來二去就相識了，不過他其實高風亮節，若非家中幼妹體弱，哪裏輪得到我，倒是讓你們調笑了。”明華吃茶而言。

“說起來，黃二姑娘定了親，才該是我們調笑的對象吧，諸位快快饒了我。”明華拿着帕子遮嘴輕笑，旁人也跟着笑，黃二姑娘被這話弄得臉都紅了。“你們就知道調笑我，將來到你們我指定也是要多笑話幾下。”黃二姑娘紅着臉道。

眾姑娘說話吃茶間一個女使走過來，在庄三姑娘旁附耳說話，庄三姑娘聞言色變，起身歉意相告，匆匆跟着女使走了。“這是怎麼了，連寶珠都變了臉，急匆匆的都顧不上我們了。”周大姑娘輕搖蒲扇的說。

“能得寶珠如此的，要麼是那等不知規矩胡作非為之人，要麼是天潢貴胄身份矜貴之人。就不知道是哪個了，不若咱們去瞧瞧？”黃二姑娘邊吃茶邊問着。周大姑娘點頭起身，一邊搖着蒲扇一邊先頭走着，明華和明心也跟着起身。

那頭一群貴女圍在一起，嘴上沒說什麼，眼裏都是不屑，庄三姑娘在其中對着以為眉間滿是傲慢的女子說這話，另一邊則是一位哭唧唧的女使跪在地上求饒。周大姑娘進去一瞧偷偷地說著“原來是漣漪縣主，難怪聞之色變。”

明華雖是常參加席宴，但是漣漪縣主較為尊貴，堪比皇家公主，不是所有席宴都會來的，但是每次參加席宴必定出點什麼事情，因此不是所有人家辦席宴都會請這位漣漪縣主，漣漪縣主是洛王獨女，洛王是開國功勛世襲的爵位，除了皇家就屬洛王，身份地位最高。更別說洛王手下還掌着不遜色於定國公府的兵，故而也無人敢冒犯這位漣漪縣主。

“哎，這是怎麼了？”周大姑娘瞧瞧問旁邊的方三姑娘，方三姑娘瞧了周大姑娘，認出來是禮部尚書之女，盈盈一拜道“原是周家大姑娘，方才漣漪縣主在此地好似尋人，這女使端着茶盞過來，熱茶灑了縣主一身，你瞧縣主那衣裙，洇了一片呢，這才大發雷霆。”

“也難怪縣主大發雷霆了，那衣裳瞧着是金縷閣最新的樣式呢，誰家今日不是來圖個吉利來賀壽的，結果硬生生的鬧成這樣。”黃二姑娘看着縣主的臉色說。

“誰說不是呢，若是我好好參加個席宴衣服讓熱茶潑了，我定也生氣的。不過縣主要打死這個女使呢，這壽宴見血終究不妥，這不，庄三小姐正勸說呢。”方三姑娘用下巴指了指正在說話的那邊。

而那邊庄三姑娘正賣力的勸說，好話說盡，漣漪縣主定要打死這女使。還是庄三姑娘的貼身女使找來侯夫人袁氏，這才勸了縣主換了衣裙，也算解決。袁氏打起圓場“今日之事是我莊家冒犯了，我家已備下薄禮，就算是略表歉意。煩請諸位跟着我這奴僕去花廳用膳吧，流觴宴以備好，諸位請吧。”

袁氏好話說盡，又是侯夫人，她的面子自然是各家都賣的，又說說笑笑的往花廳去了。又隔了半晌眾人才見漣漪縣主換了新的衣裙了，滿臉傲慢地看着眾人落座在側座。剛瞧着縣主落座，今日主人就來了。庄三姑娘在旁扶着，另一邊是侯夫人袁氏扶着，眾人見了皆起身見禮，對着滿是華髮的精神矍鑠的老婦人道“庄老太君安。”

庄老太君朝着眾人擺手一笑，被攙扶到座后，侯夫人袁氏落座側座正對漣漪縣主，隨之對着縣主一笑，漣漪縣主也頷首。而庄三姑娘留在庄老太君身後服侍，幫着庄老太君布菜。“今日諸位抬舉我老婆子，賞臉來幫我祝壽，今日不求別的，但求自在些。”又看向漣漪縣主“今日小輩不懂事冒犯縣主，老身身感歉意，還望縣主海涵啊。”

“庄老太君這是什麼話，今日若非是您的壽宴，我定不會放過那個賤奴。”袁氏聞言出來打圓場“縣主肯賞光來參加流觴宴，已是榮幸了，至於冒犯您那位定然交由您處置。時辰已到，該開宴了，母親。”庄老太君點頭，庄三姑娘示意開宴，便有女使依次而入，手裏端着菜肴，放於流觴池中。

筵席開了，自然是開始用膳，在座皆是貴女自然是安靜用膳。而另一邊則是不同，男子們雖說也規規矩矩的但是終究不拘小節，席間吃酒談話的大有人在。臨淵不是第一次參加這類筵席，所以不參與就安靜用膳，他知道自己現今不似從前，故而只安靜傾聽，卻偏偏有挑起話頭的，說起定國公府一事。

“那定國公府通敵叛國，實在是大不敬，一把朝廷軍隊多年，早該懲治了。”，“聽那人說搜出來是罪證都是帶着大印的，私印誰不是自己收好，若是旁人誣陷，也沒法誣陷吧。”臨淵在旁側耳傾聽，心裏想的是私印的事，大伯父的私印一向收在檀木盒子裏，知道的人甚少，罪證上有大伯父的私印是否是軍中有異，還是要好好查勘的。

一個身着藍衣的公子招招手，便有一內侍走上前來，藍衣公子指着臨淵“這位是？”，旁邊的內侍抬頭瞧了一眼又快速低了頭，恭敬的道“是吏部尚書顧大人的女婿沈公子。”藍衣公子要有興緻的搖了搖扇子，擺擺手，讓內侍退下，自己走過去旁邊坐下，舉起酒杯道“沈公子肖似一位故人啊。”臨淵也舉杯相奉“公子此言差矣，人之相貌乃是父母所給，人有相似貌有相同，也是平常之事。”

藍衣公子哈哈一笑，說道“你這人倒是有趣，在下家中行二，不介意就喚我一聲梁二。”臨淵起身行禮道“二皇子折煞鄙人了。”二皇子聞言頗有趣味的看着這個和顧臨淵相似的人，覺得這個人聰明有趣，可以利用。

臨羽見到臨淵被二皇子纏上，派東子去把臨淵叫出來，東子哎一聲去了。“二姑爺，我家爺吃醉了酒，在外耍起來了，姑爺快去瞧瞧吧。”臨淵聞言起身和二皇子告辭，跟着東子去了外庭院。卻見到臨羽站在樹邊，並無一點醉酒之色，臨羽一笑“出來了，快來，那二皇子不是個好相與的，離他遠些。”臨淵抱拳道“那就，多謝大舅哥了。”臨羽哈哈一笑“好說好說，你是我嫡親妹子的夫君，自然瞧見了要拉你一手，這邊席宴差不多了，一會兒聽說有戲班子過來唱戲，咱們就先過去。”臨淵點頭跟着走了。

用膳完畢，一群貴女結伴往戲園子走過去，明華跟着周大姑娘和黃二姑娘一路帶着明心坐在席座上，聽着戲台上咿咿呀呀的戲文，一邊和友人吃茶甚是享受。一個女使悄然而來湊到鹿兒身邊說話，鹿兒點頭溜到明華身旁附耳說著話，明華點頭借口更衣離席了。

明華走在齊遠侯府的連廊，往着池邊去，從前經常過府而玩，路也是較為熟知。鹿兒傳話說‘庄七姑娘望來荷花池相一敘’。庄七姑娘是庶女，但是為人乖巧，平日裏也跟着庄三姑娘玩樂，想來是今日庄老太君壽宴，庄三姑娘要要陪伴在側才沒跟着。明華與庄三姑娘交好，庄七姑娘遞了話來，明華自然要去瞧瞧。

到了荷花池，明華帶着鹿兒等了半天不見人影，想來是家中婢子胡鬧，便決定就這樣回去了。走過定下來的地方，一眼便見到湖面亭中站着兩個人。鹿兒進上去細看，依稀瞧見是一男一女，回來告知明華。明華不願意沾惹是非，可是若想離去就要路過那邊，明華深吸一口氣，帶着鹿兒走了過去。

鹿兒一向眼睛尖着的，禁了些瞧出來像是臨淵，連忙低聲報了上來。明華也悄聲湊近上去看了，天青色的衣飾，白玉色的發冠，正是清早出發時臨淵的裝扮，心中也有了定數。告知鹿兒想辦法攔住這的人，只說姑娘姑爺有話在此地談，別讓外人瞧到。

鹿兒領了話去唯一的口子攔人了。明華整理一番，上前往亭子走去，走進了確實是臨淵，而對面的姑娘，正是大安寺瞧到過沈芊芊。“原來夫君竟先我一步找到了沈姑娘。”明華大方走上去，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淡定自若地走到臨淵身邊。

“夫人也來了，我和沈姑娘偶遇在荷花池，剛說上話，夫人可萬萬別誤會了。”臨淵順勢而下，也知曉自己的做法逾越了，被人瞧到了，定然一陣腥風血雨。而沈芊芊則是故意偶遇臨淵的，她雖然第一次被騙了過去，可是仔細想想，是有着幾分不對，這次試探之下，竟然猜出來臨淵果然沒死。

沈芊芊深知不是談話的地方，卻沒成想被明華瞧見了。沈芊芊畢竟身份不同以往，自覺落下一成，明白明華這是在給台階，也微笑搭話“是的呢，我隨從太後娘娘去禮佛，也很好奇這滿京都找出來第二個的上門女婿的故事，才託人到處找顧姑娘呢。”

“沈姑娘，該喚我一聲沈夫人才是，想來也聽說了，我夫家姓沈，出自涼城沈家。沈姑娘同我夫君孤男寡女，共處一地，我竟不明白這就是丞相府的教養。今日尚且家中有要事，就不在此作陪了，告辭。”說罷，拉着臨淵走了。

一出院子就鬆開了臨淵的衣袖，明華與沈芊芊並非很是相熟，但也僅算點頭之交，對方媲美皇家的教養，怎會說出些毫無教養的話，她梳着富人頭，她卻張口一句顧姑娘。明華有些氣憤，但是還是想問問事情。

外頭鹿兒叫來了馬車，又叫了明心，臨羽。明華想同臨淵將事情，就明心一輛，明華臨淵一輛，臨羽騎馬，一行人告辭歸家。萬幸的是今日漣漪縣主的到來有好些人家吃完席就請辭的，顧家到也不算突兀。

“夫君怎會同沈姑娘相遇？當真是偶遇？聽說沈姑娘正陪着太後娘娘禮佛，怎的沈姑娘還在宴會之上。”明華坐在臨淵身旁，面無表情的輕搖蒲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