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祝壽
明華快步走了兩步“你怎麼在這裏？”臨淵把披風給明華披上解釋道“剛從書房出來，看房中燈還沒亮，看到鹿兒回來備水，才知道你去了母親那裏。秋雨寒涼小心風寒。”明華微笑道謝，兩個人藉著燈光進了院裏。
“今天，我一時接受不了才...不是故意忽視你。”臨淵對今日把明華扔在顧父院中的事解釋道。“不必解釋，我都明白的，發生這樣大的事，也難怪你接受不了，若是在我身上怕是早就受不住了。對了，父親安排我們過幾日去涼城，你本就打着為病弱的妹妹才進了京都，而今婚事已成，該回去看望病弱的妹妹了。”
“也好，蒼城和涼城接壤，也方便我偷偷過去蒼城，只是要委屈你和我一起了。”臨淵略帶歉意地說。明華搖頭表示無礙，並說“今日母親說起齊遠侯府的老封君過壽，叫你我前去，壽禮母親已經替我們備好了。齊遠侯府的三姑娘是我的手帕交，與我交好，不必擔心有人會為難你說些難聽話。”
“明華，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將來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臨淵一邊說著一邊把帘子掀起來，方便明華進去。鹿兒見二人進來，叫人把燒好的熱水送了進來，而她在一旁幫着明華卸掉釵環，臨淵先行一步去洗澡。
“姑娘今日似乎很開心？”明華一愣，下意識摸上臉“有嗎？”，鹿兒一笑“當然有了，我常伴姑娘左右，自然看得出，姑娘眉眼含笑，雖然不明顯，但是鹿兒就是看出來了。”鹿兒拆開明華的頭髮，明華的頭髮就如瀑布一般鋪灑下來。
許是今日臨淵在院門的等待愉悅到了明華，嘴上說著相敬如賓，可這樣只為一人的等待，那樣的溫柔，誰能不愛慕的。明華突然有點嫉妒那個姑娘，雖然只在言語中見過，可滿京都的姑娘能和臨淵有關係的身份定然也不差，是侯府姑娘還是....
“明華？我洗好了，你去洗吧。”臨淵進來內室打斷了明華的思考，明華聞言朝着臨淵的方向一笑，起身點頭稱好。
洗過之後，祛了一身的寒氣，舒舒服服的，今日一直在陪母親話家常，明華也有些疲倦了，遮住嘴打了一個哈欠。看了一眼還在軟塌看書的臨淵，先行上了床，抬頭看着床幔，竟然久久不能入睡，只能聽到臨淵翻動書卷的聲音。
“明日我們去上香吧，聽說京郊的大安寺最是靈通。我們不日遠行去給家中祖父母求個平安符吧。”翻書聲一頓，而後入常“隨你吧。”明華得到想要的答案閉上了眼。
第二日，二人坐着馬車出了城，大安寺是大鄴的國寺，連太後娘娘都在這裏聽佛法，所以每日香火不斷，人聲鼎沸。到了山腳下，車架不能上去，要一步一腳印走上去才能顯得誠心，任何人都不能倖免。臨淵扶着明華的手下了馬車，帶着明華往上走。
行至中間，明華有些累了，臨淵見狀拉過明華去一邊休息。明華喝了口鹿兒遞過來的水，看着正在喝水的臨淵說道“聽說現在太後娘娘和丞相之女沈芊芊也在大安寺精修佛法，我們要去拜見一下嗎？”
“現在身份不同以往，不去了罷。”臨淵放下水囊，遞給阿文收着，坐在明華身旁休息。過了一會兒，明華覺得自己可以了，站了起來，整理一下繼續上山。大安寺不愧是國寺，大殿建造的雄偉壯闊，明華和臨淵進殿參拜，又去殿口抽籤，求平安符。明華帶着鹿兒去找大師解簽，而臨淵一個人去了後山閑逛。
大安寺的風景一如既往，臨淵也曾多次陪家中母親前來上香拜佛，不過次次覺得無趣偷偷溜走。臨淵走走停停，畢竟能夠追憶往昔的地方實在不多。卻在看到樹下的女子一愣，女子剛巧抬頭也看到了臨淵，也是一愣，而後又滿眼欣喜。
“阿淵，你是來找我的嗎？”女子放下手裏的籃子遞給身旁的女使，自己走了過去。
“不是，我是來陪夫人上香的。”臨淵解釋道，“夫人？哪位夫人？是定國公夫人嗎？那我要去拜見一下了。”女子依舊笑顏如花。
“我想我們之間初次見面姑娘此舉並不妥，再言定國公府通敵叛國，早就不在了，更別說什麼定國公夫人。”臨淵的眼裏一陣波瀾，而後閉眼又睜眼，眼底一片平靜。
“什麼意思？阿淵？我不明白，什麼初次見面？我是沈芊芊，你我青梅竹馬，你怎麼會不識我？”沈芊芊似乎沒想到臨淵說這樣的話，雙眸含淚，滿眼受傷的模樣。
“在下與沈姑娘初次相見，沈姑娘如此喚我，實在不妥，家中夫人聽了定然會有些難過的。想來姑娘口中的阿淵是從前的定國公府二公子顧臨淵，還請姑娘節哀，在下和妻子曾去祭拜過。”沈芊芊一愣，她也想到可能自己認錯人了。勉強一笑，“原來是我認錯人了，冒犯公子了。”臨淵一笑“無妨。”
遠處看到二人交談的明華，一臉冷意，她認得那個女子，是沈丞相的嫡長女，沈芊芊。從前就聽說二人可算青梅竹馬，想着不去拜見太后就遇不到，原來有些東西確實攔不住。明華嘆氣，帶着鹿兒走遠些，卻沒看到二人話畢分開。
臨淵猜測沈芊芊一路在太後身邊，沒有收到消息，可是之前的信箋確實是沈芊芊身邊的女使，吉祥。難道是丞相安排的，可是沈芊芊是事發前兩個月跟太后禮佛，除非....是丞相一手主導，才特意讓沈芊芊避開的，沈芊芊與臨淵關係非同尋常，怕沈芊芊誤事。臨淵越猜測越覺得自己的思路對了，迫不及待回去調查一番。
此時明華已經在許願樹前了，正在寫下心愿，臨淵走進時，明華已經落筆完畢。“寫了什麼心愿？”明華聞言一愣，抬頭一看正是臨淵在朝他微笑，明華也溫婉一笑“不是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嗎，秘密。”說著就把手上的紅帶子往上拋。傳言中，願望帶越高，上天越能聽到你的願望，故而是越高越好。
二人打道回府。而沈芊芊則是在還在後院深思，阿淵和她是青梅竹馬關係親近，何時這麼陌生過，定國公府的事情更是一無所知，這段時間一直和太後娘娘去佛法頗深的大寺聽佛法，大安寺是最後一個也是離京都最近的一個。不過半年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想來是早有預謀，甚至可能和父親有關。沈芊芊知道父親最近幾年的作為，卻沒想到這樣膽大，看來要早些回京都阻止父親。
二人回到家中，就有顧母派來的量制衣服的人在華陽院候着，“姑娘姑爺回來了，夫人說讓戚娘子來給姑娘姑爺量尺寸挑花樣，去參加齊遠侯府老封君的壽宴。”方媽媽指了指戚娘子眾人，話畢就有女使捧着幾匹布料花樣上來，等着明華臨淵挑選。
明華上前仔細看了樣式，最後選定了一匹天青色和鵝黃色的布料用來制衣。戚娘子等人又給二人量了尺寸，然後就退下了，方媽媽也跟着退下了，明華示意鹿兒。鹿兒點頭跟上，手裏拿着明華從寺中帶給顧母的平安符。
“我們收拾一下，去祖父母那裏送平安符吧。”明華溫婉一笑的對臨淵說著，臨淵點頭，二人更換了服飾，攜手去了壽安堂。
壽安堂中，明華祖母正坐在榻上假寐，身旁還有女使在捶腿，而明華祖父不知所蹤。“姑娘，姑爺來了。老夫人在屋裏等着呢。”屋外的女使桂香笑着幫二人掀起帘子，“老夫人，姑娘，姑爺來了。”明華祖母聞言睜眼，捶腿的女使起身扶着明華祖母起身。
“華兒回來了，大安寺如何，是否還像以往一樣香火鼎盛？”邊說邊拉着明華坐下，臨淵也行禮后找了地方坐下。“還好今早出發的早，趕着晚飯回來，人挺多的，可能是因為太後娘娘在大安寺聽佛法，才引來諸多香客的，這是我們給祖父，祖母求得平安符，希望二人能夠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明華祖母聞言笑意更深了，稱好，身邊候着的女使接過平安符的袋子收進了內室。“聽說，你母親讓你們去參加齊遠侯府的壽宴，那位老封君我從前見過的，是個剔透的人，最不喜心思深沉的人，在她面前，不要動太多心思。那位從前可以說是個三福俱全的人，京都誰能不羨慕呢，兒孫又有能耐請了誥命，做了老封君。”
明華一笑說“祖母不必憂心，哥哥明年下場春闈，定有建樹，日後也給您請誥命做老封君。”明華祖母笑着稱好，又尋個由頭把臨淵支了出去，拉近明華說“你們二人成親也有段時日了，你覺得怎麼樣了？關係可親近些了。雖說你們年歲不大成親不久，這子嗣也要提上日程，早點給臨淵留下血脈，也算是全了定國公府。”明華祖母滿眼期待，殊不知明華二人早就約定好不生子嗣，畢竟家仇未報，臨淵也全然沒有那個心思。
明華只得隨便扯開話題，說起壽宴的事，果然明華祖母更為在意，隨即提起別的了。而臨淵其實在房外聽到了這件事，心中也是一陣嘆氣，想來明華祖母的願望要落空了。
壽宴當日二人早早起來梳妝打扮，，臨淵一如既往的起身鍛煉，而明華也沒有多睡，換上新做的衣裳，等着鹿兒梳髮髻。二人皆穿天青色的那件，而鵝黃色那匹就做了明華的。二人換完衣裳一起去前廳用飯，家中規矩，早飯要一起用，所以這時候也是顧家人最全的。
“二姐姐，二姐夫早。”說話的是顧明心，只見她身着碧色衣裙，細細拾捯過的擦了脂粉，瞧着倒也清新。明華也對之一笑，順勢坐在明心身旁，而臨淵坐在臨羽身旁。顧家雖是一起用飯，卻是分男席女席的，就算成親也是如此。
“今日要去參加壽宴，明心你跟在你二姐姐身邊不要亂走，今日皇家也是會有人來了，別衝撞到。”顧母細心囑咐道，明心點頭稱好。
“母親，影兒也想去玩。”明影嬌嬌的說著，顧母沒有說話。倒是明心心思細膩，開口勸導明影。明影的母親，穆姨娘從前是官家小姐，後來被流放，在流放的路上被顧父所救，為人一副官家小姐的做派，顧母一直不喜歡穆姨娘這幅做派，連帶着對明影也是得過且過沒那麼喜愛。
明華用飯後，帶着明心在花廳吃茶等着臨淵。這頭臨淵用飯後也和臨羽一同走出來，明華明心起身見禮。“妹妹今日起色不錯，想來是妹夫細心照料過。”臨羽笑着調笑着，看着自家妹子的模樣，和臨淵站在一起，越看越像配，可惜......
“壽禮都送上車了嗎？時候不在了該出發了。”明華問了問鹿兒，鹿兒點頭示意都裝好了。眾人起身上車，明華明心坐馬車，臨羽臨淵騎馬在側陪同。許是第一次參加京都中大型的席宴，明心略有緊張。明心開年就12歲，到了出府去席宴的年頭了，顧母也有心帶着明心增長見聞，在京都的各大世家刷臉面，以便將來能有門好親事。明心的姨娘是從前顧母的陪房，所以待明心也有幾分真心。
“別緊張，不過是人較以往多些，屆時你跟緊我，我介紹你那些人的身份，免得下次認錯，冒犯了他們。”明華遞過去一塊糕點給明心，明心笑着接過點頭，似乎也沒那麼緊張了。
“快！讓開！”突然一陣吵鬧聲傳出來，亂糟糟的朝着車架來。明華示意鹿兒看看情況，鹿兒掀起帘子看，只見一匹烈馬朝着車架奔來，鹿兒一驚連忙告知明華。“什麼？烈馬？京都之中雖不攔住騎馬，但是當街縱馬也是冒犯的。告訴兄長，我們避開吧。”鹿兒點頭應話去了。
烈馬上來的又快又急，車架又大避之不及，臨淵飛身上馬，拉着韁繩暗暗用勁，拉的馬匹兩個前腿抬起，而後烈馬慢慢冷靜。臨羽上來看情況，是一匹上等的好馬，可是當街如此，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兄長？怎麼樣了？”明華透過窗子問，臨羽聞言一笑“無事，妹妹安心等待些。李叔，先將車架靠邊待着。”車架移到旁路，臨羽下馬查看，臨淵牽了馬過來“瞧着像洛王府的馬，洛王府每年都會從隨州購置馬匹，想來是還未調教好才這般，大哥派個人送去，我們還是趕路吧。”臨羽點頭“也好，東子去送馬，言語間尊敬些。”東子點頭牽着馬走了。
而後眾人接着趕路去了齊遠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