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集傑

第九十八章 集傑

傳說祖師張三丰創武當,處江湖時,武功深不可測,曾將真武寶劍依傍於身,以自身悟修的“太極拳”、“太極劍”、“九轉玄功”、“太和勁”、“純陽無極功”等無上神功縱橫南北,罕逢敵手。年長性淡,於武當山修道,一日遊行後山,見一火球般的隕石從天而降,還未落地,便在空中產生了爆炸,燒毀了許多土坡、林里的花草樹木,還好爆炸之時,產生的能量不算很高,範圍不廣,後山又杳無人跡,所以並未有命受到傷害。

其時張三丰早已悟得了道家剛柔並濟、相剋,以及沖虛圓通的至高武理,拳法和劍法已臻化境,另創立出了兩路神明劍法,一路剛猛磅礴,力精威爍,缺點是速度不足,幅度甚大,名曰“純陽劍法”;一路陰柔迅捷,靈活難捕,偏偏威力有欠,花式繁多,名曰“純陰劍法”。張三丰心靜一慮,以陰陽相濟之道,想出了將這兩路劍法合二為一的進一步境界,暫重名為“陰陽劍法”。此後一經施展,得心應手,再無破綻,實可算是武林中難以復仿,高明之極的上乘劍術。

他將那爆炸之後,散落一地的隕石碎片盡量收集,找了一位匠人師傅,融合其它石物,打造出一塊長兩米,寬一米五的矩形亮黑色石板,退火冷卻之前,叫那位師傅在兩板面上刻寫了“陰陽劍法”的譜訣與招式圖。后因名稱隨便簡單,就在前面加上了自己寶劍的劍名,那便是“真武陰陽劍”劍法的橫空出世。

張三丰曾私下嘗試,將“真武陰陽劍”授與自己最得意,最喜歡的幾名德行兼備弟子,但因這套武功太過玄妙,非頗具智慧資質之人,絕不能輕易學會,多年以來,始終這樣。就算一字一句,一招一式,悉心教導,最多不過是領悟到劍法中的五六成而已,學會這五六成,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論是從威力、招式來看,都能輕而易舉的被別派劍術比了下去,此後代代相傳,這“真武陰陽劍”便算不得多麼精湛的絕學功夫,漸漸被遺忘掉了。這塊石板,倒是一直保存太極閣內至今,唯有每代的掌門人才知道這些事,這套神劍功夫的存在。

關居鈺得知了這“真武陰陽劍”的由來,睜大眼睛,怔怔地盯着石板,顫聲道:“原來這是當年三豐祖爺秘創的一套劍法。幾乎沒人知道,世人只知祖爺是太極拳、太極劍之祖……”垣隆道:“每代皆有嘗試,只是從沒一人將這真武陰陽劍的十成盡數學會,說到劍招的死記硬背,只消有一些腦力聰明的人過目一瞟,就能記住了,可直到第四招‘劍引八極’之時,便開始對使劍者內力有很大的條件要求。以前的修習者往往太過焦躁,急於速成,偏偏不達,又或是難以理解其中精妙玄理,總是失敗告終。不求別的,只要能將這套陰陽劍的分支,兩路中的其中一路融會貫通了,那已算是世間難得的奇才,如果說將純陽劍和純陰劍一併通成,施展得有如神助的境界,怕是除了三豐祖爺本人外,再無一人做到了。”關居鈺沉吟不語。

垣隆道:“你來瞅瞅,參詳參詳?”

關居鈺搖頭道:“我不是武當弟子,怎能隨意竊看這等神聖的武學?”

垣隆笑道:“不要緊的,你只可瞧瞧就行,不算壞了規矩。”關居鈺道:“也罷,也罷。”湊近一瞧,只見石板的這一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其中有大字分行,共有六行,別的都是小字,凝神一數,不禁一奇,問道:“真人,怎麼只有六招?”垣隆微笑道:“嗯。”關居鈺道:“還有別的了嗎?”垣隆道:“沒有了。”關居鈺搔了搔頭,盯着石板,疑惑道:“怎麼這麼少?既是純陽劍、純陰劍的結合妙法,卻何以……”垣隆伸出手指,在石板上輕輕一拂,緩緩地道:“不要小看這六招,也別覺得真武陰陽劍所有的奧義全在這石板上刻的文字之中,所謂‘博而不精’,哪怕多到有一千招,一萬招,領悟不到真正武義,還是白搭。你瞧,光第一招便有三百六十種變化……”指着那第一大行下的文字。

關居鈺道:“真人,你修鍊過這真武陰陽劍嗎?”垣隆道袍袖子一落,呵呵一笑,道:“學過,但也只學完前三招而已。”關居鈺道:“那……招式間的變化,也全熟練了嗎?”垣隆道:“不算難事,但後面三招,委實艱難,老道也不能涉獵。倘若學完了這六招,便無異於得到三豐祖爺劍法真傳的五六。”這等成就,若是換成武林中志向遠大,或內心貪婪的人士,必然大部分都想要明搶暗奪,將其學到手。尤其垣隆的最後一句話,縱然是無有爭勝之心,淡然面世的高士,聽見也多少會有點慕心。

關居鈺沉思半晌,道:“雖說這套劍法鮮為人知卻精妙絕倫,究竟是武當派的功夫,我不好涉學。”垣隆微笑道:“少俠恩師已經過世,不妨再拜入我派門下?”

關居鈺一聽,心下猶豫,他素來忠義,對師門,永不敢不敬;對女子,始終未移情,現下聽垣隆真人提出收自己入武當門下的請求,武學前景無量,終究算是脫離本來的師門。想起二十二年來,梅老師父撫養、授藝,對待自己的恩義,儘管人去山空,道聯緣深,無論如何不能輕易就忘,果然臉現歉然之色,搖了搖頭。垣隆真人哈哈一笑,點了點頭,飄然走出了太極閣。

……

第二天清晨,垣隆在玉虛宮中緩緩行步,忽然王真獅與嚴莫逆進宮拜道:“師……師父……”語音發顫,臉上卻是驚訝和欣喜的神色。

垣隆問道:“怎麼了?”王真獅道:“師父,有別派人士來助拳了。”垣隆奇道:“哦?有人來助拳?”嚴莫逆道:“是啊,龍鳳刀門的胡老爺子帶人上山了,已在山門外。還有婆娑山靜禪寺的和尚大師們也到了。”垣隆捋了捋鬍鬚,沉吟道:“龍鳳刀門咱沒請,卻自己到了?還有婆娑山靜禪寺,它位於潭州的一處偏遠地區,陽心大師一貫與我武當派沒甚交情,並且平時苦修參禪,少問武林,想不到也來了?那可是稀客。”當下和二徒出宮,往外迎去。

只見廣場山門前,楊詣穹和關居鈺已然在幫武當弟子們一起笑吟吟地接待客人的到來。武當派面積很廣,人多大可容納,毫無擁擠。那龍鳳刀門的門主胡宗熊老爺子,帶同六十多名弟子攜刀上山,本來別派人士上武當山拜客,須得解兵,方能入山,但此番到來,意在幫助人家,抵禦魔教惡徒的攻佔侵擾,純是好意,武當的人便不再多說。但見龍鳳刀門人一個個呼聲連天,神情顯色,握刀踏步,更有后隊人將大刀扛在肩膀上,頗有氣勢,卻又井然有序。

婆娑山靜禪寺的住持陽心大師也帶了五十餘名僧人入派而進,僧人們個個右手持方便鏟,左手拿念珠撥弄着,口嘴微動,暗念經文,甚是斯文,和龍鳳刀門的粗魯豪漢氣概,截然不同。

楊詣穹笑道:“諸位,幸會幸會。”

關居鈺“咦”了一聲,挽了挽楊詣穹的胳膊,指着山門外,道:“詣穹,你瞧,那不是檀煙派的韓掌門嗎?”楊詣穹一喜,循向看去,果見一位黑衣中年先生,領着一群灰衣後輩上坡奔來,那黑衣先生不是旁人,確是前幾天齊進過少林寺的韓泊衡。

楊、關滿臉微笑,上前問候。韓泊衡一拍腿,笑道:“哦,我認得你們兩位,少林寺見過的。”楊詣穹笑道:“真是巧啊,想不到韓掌門亦來武當了。”韓泊衡微一皺眉,道:“是的,在下聽說聯賢魔教想對這裏採取行動,又怕垣隆道長不受相助,因此在下不打電話,不寫信了,先帶人過來,叫他們不好拒絕。”關居鈺道:“韓掌門心懷俠義,願意主動幫助人家,真令人欽佩。韓掌門是和龍鳳刀門、靜禪寺一起過來的嗎?”韓泊衡看了那兩派人群一眼,搖頭道:“不是,他們來他們的,我們來我們的。啊,對了,兩位小夥子,少林寺的那個難題,解決了嗎?”楊、關知韓泊衡指的是澹臺七子挑釁少林的事,他倆實可謂幫了少林寺的大忙,使得全寺榮譽不失,無人受累,但並不炫耀顯功,只簡單一笑,應了一句:“解決了。”

聊到這裏,龍鳳刀門主胡宗熊走近過來,倒轉雙刀柄,抱拳道:“老夫猜的沒錯,應該是荊楚本地的檀煙派韓泊衡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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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泊衡回禮笑道:“久聞龍鳳刀門的刀法威震武林,胡老爺子雄風豪采啊。”胡宗熊手一擺,道:“哪裏,哪裏,老了,不中用了,再沒有年輕時的風光了。老夫這金龍、銀鳳雙刀,封箱多年,如今逼不得已重見天日,只為弄平這次魔教來搗蛋的事兒。”韓泊衡微笑道:“在下相信貴派寶刀好,刀法也好。”胡宗熊道:“就算是破銅爛鐵,沾上些壞蛋惡徒的血,便亦成了好兵器了。”韓泊衡點頭道:“說的是。”

說話之間,垣隆已和王真獅、嚴莫逆來到了眾人當地。

胡宗熊笑道:“垣隆真人,才過一個月,又來叨擾了,不怪吧?”垣隆心想:“不管怎樣,這些朋友未經邀請,自行前來,終是一番好意。”笑道:“哪能提個‘怪’字?不過胡老英雄上回來是喝茶,這次來是要幹嘛啊?”胡宗熊呵呵一笑,大聲道:“幫你們打壞人。”垣隆哈哈大笑。

陽心大師彬彬有禮,左手持念珠,右掌作拜佛狀,躬身道:“阿彌陀佛,垣隆道長,貧僧有禮了。”他年紀起碼有五十齣頭,話音卻甚是清朗,猶似二十幾歲的小夥子一般。垣隆“嗯”了一聲,道:“陽心大師既肯賞臉,帶領佛家弟子玉足光臨,敝派自是蓬蓽生輝。”陽心道:“只因魔教猖狂,想法無底洞,欲取武當,繼謀天下,左右如此,不妨先行阻止他們吞滅計劃的第一步,為免塗炭生靈,貧僧不得已領眾僧來此,幫你抗敵。”垣隆道:“大師好意,老道多謝。大師胸懷天下,也算是一代高僧。”

突然之間,只聽得山腰間一陣陣鑼鼓敲擊聲,以及嗩吶吹奏聲混合在一起,源源不斷地傳來,很有一種喜慶歡快的氛圍,倒像是過去人家作雜技表演或迎娶新娘一般。在場眾人聽見,不禁疑惑奇怪。

不多時,那陣動靜越來越近。胡宗熊哈哈大笑,道:“那是什麼意思,有人想結婚,卻不按常規出牌,學古代人八抬大轎,上武當山來娶新娘嗎?”

韓泊衡“哦”了一聲,搖了搖手,說道:“不對不對,不是娶新娘,只怕是魂通山的郭山王到了。”

楊詣穹一喜,道:“郭瀟竹,郭山王?”

韓泊衡道出“魂通山”、“郭山王”時,關居鈺見他們都已臉色鄭重,垣隆真人也稍微嚴肅起來,顯然來者行頭不小,聽楊詣穹竟亦認得,不禁好奇心起,問道:“詣穹,你認得這人是誰嗎?”楊詣穹點頭道:“是的。這人是土家族魂通山的,他的先輩祖上,直至他的爺爺,始終在那座山上做土匪山賊,一貫攔路搶劫,作為謀生。到得他父親那一輩,咱國內安定了,山賊這門行業也早沒了,便帶着那山裏的弟兄們去做趕屍匠,作以正職了。”關居鈺奇道:“怎麼趕屍客,也成了武林中人?”楊詣穹道:“說到獨門武功,那是他們先輩遺留下來的本事。只因以前做劫匪,必須練就一身硬功夫,才能施行搶劫,那魂通山一年四季氣候潮濕,地理位置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山野嶺,打劫路上有錢人,地利、人和倒是佔了,至於天時,那就得看老天爺可不可憐他們,運起好不好,所以只得下狠手了,不然稍微弱了點,錢沒搶到,反倒挨了一頓胖揍,那人可丟大了。”

關居鈺道:“這郭山王是山賊的後代,豈非不是好人?”

楊詣穹笑道:“我曾在皖境溜達,和別派武人切磋學習的那段日子裏,有天碰巧在皋城一帶認識過了郭山王,此人已然脫離了祖宗的惡霸邪性,洗心革面,從不做什麼有違天理的事,只一心一意和山裡弟兄們齊做趕屍匠賺錢,養家餬口,使整個山上的弟兄們都不餓肚子。郭前輩武功高強,又極講義氣,所以魂通山的人依照祖宗風格,給他起了個‘山大王’的外號,遵從他的統率,之後傳開了,大家就全叫他‘郭山王’了。”關居鈺點了點頭,微笑道:“那倒挺有意思。”

由於那郭瀟竹和魂通山的人做趕屍匠多年,經常和幾個,甚至一堆死人作伴,長途跋涉,歷盡艱辛,才將屍體送回死者家屬住處,長期下來,身上不免沾染了一骨子鬼氣,人也變得奇怪起來。他們參與武林,做江湖中人後,但凡出行遠走,從不開車坐車,全是抬轎乘人,坐轎里的人和扛轎的人輪流換班,直至一起達到目的地為止。路上的人們無不嘲笑這夥人滑稽古怪,十有八九腦子進水了。可照他們的說法,卻是:身為趕屍匠和武林中人,怎能浪費自己,貪逸懶惰,坐車開車?不練得一身好氣力、好身體,哪對得起祖宗?

只聽那鑼鼓聲和嗩吶聲愈加接近武當山門。龍鳳刀門和檀煙派的弟子們滿臉好奇神情,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人來武當派接娶新娘了,個個你撞我擠,嘩嘩喧鬧,熱鬧激動,就連靜禪寺的和尚們,也忍不住出頭張望,瞧瞧情景。

哪知來者人到了之後,無不看得呆了。但見數十名漢子攏聚在一塊,一共抬了十副大轎,振聲而進,這群人個個身穿壽衣,相貌黝黑醜陋,嚇人驚悚,連同服飾裝扮、轎子顏色一起看,簡直是剛從陰間回到陽間的一般,縱然是接娶鬼界新娘,也沒這等恐怖氛圍。

羅錦密不禁微微有氣,哼了一聲,對垣隆低聲道:“師父,這些人好無禮,搞的是什麼排場?這麼一副喜慶的樣子,把我武當派當成幽冥鬼界了嗎?”垣隆簡單一笑,道:“江湖中人行事特異,不足為奇。再說這郭山王並非奸人一類,是個講義氣的好漢子,似鬼非鬼,不可被表面現象迷惑了。”

最前面的那副大轎中,緩緩從內走出一個老者,瘦小枯乾,肌膚又黑又暗,相貌陰森怕人,腳穿一雙草鞋,身着青布長衫,腰系黑帶,頭戴青帽,腰間別著一符袋般的東西,正是魂通山的首領郭瀟竹。他咧開大嘴,露出一口黃牙,尖聲笑道:“武當派掌門垣隆道長,魂通山的祭祀王今天冒昧前來,不要怪罪啊。”垣隆附笑道:“不敢,不敢。”郭瀟竹笑道:“咱是住在那等陰里陰氣,窮地方的人,第一次來,倒也帶了點禮物,這條煙請收下,以表敬心。”說著從手下的手中取來一條健牌香煙,向垣隆遞去。

垣隆推辭道:“多謝郭山王好意,只是我武當是修道練氣之家,老道和弟子們無一人吸香煙,還請收回。”郭瀟竹笑了笑,道:“也罷,也罷。煙這種東西,是不便勸的。”垣隆道:“郭山王跨省而來,又不乘交通工具,真難為你們了。”郭瀟竹道:“沒有沒有,是我們自己要這樣做的。咱只是聽說了聯賢教要過來打你們,想掠陣而已。”垣隆輕輕嘆道:“其實這算是我們自己的事,何勞你們,以及大家前來……”

郭瀟竹道:“道長,郭某在路上和少林寺大師,以及峨眉派的弟子們碰過了頭,我們超前了幾步,他們估計在山下嘮嗑着呢,待會就到。”武當弟子們一怔,交頭接耳地談論起來。

垣隆奇道:“少林寺和峨眉派也要來了?”

便在這時,又有個粗獷豪放的男人朗聲道:“還有我崑崙派。”人隨聲至,施展輕功,搶先快步移入廣場,身法迅速。只見這是個中年男人,身形普通,膚白俊秀,氣質儒雅,像個教書老師,但說話聲音那麼粗獷,與模樣不匹配,卻是叫人一奇。

廣場內,有其它門派的人說道:“哦,這是崑崙派月華子掌門到了。”只見月華子手一揮,身後亦跟來了四五十名門下弟子,服飾統一,腰別佩劍,確是著名武術門派昆崙山的人來了。

月華子仍是那粗獷彪悍的聲音,抱拳道:“垣隆真人,我崑崙有禮了,咱話不多說,此番前來,正是要助你武當抵禦魔教,將那幹人打回去。莫看我弟子人少,其實這些孩子個個都是我派精英,深得我崑崙武學的真傳。”垣隆盛情難卻,附和道:“月華子道兄,你如此重情重義,老道不知作何報答。”月華子道:“聯賢教是中國武林的敗類,三十年前,曹武憐世曾在海外殘殺了我崑崙派一大半的後輩弟子,使我派一夜之間變得人丁衰薄,直至現今,才重新歸旺。崑崙與魔教勢不兩立,仇深似海,據說這次來攻打的是魔教的八卦八門,曹武憐世如果不來,那真是可惜了,不然在下定要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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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三十年前的那筆帳!”

眾人均想:“原來崑崙派和聯賢教多年前有過這麼一段深仇,月華子掌門今日率人前來,戰意大有,勇氣可嘉,只是終究不過寥寥四五十人,要聯合武當,打勝八卦八門四千之眾,豈非大言不慚,很是艱難?”

忽聽武當山門弟子朗聲報道:“少林寺詠是、詠惡大師,峨眉派摩陽上人各率己派弟子到!”

眾人一聽,盡皆移動腳步,往來者方向迎去,少林、峨眉和武當,皆是中華江湖歷史悠久的大派,後輩的耆老,萬不好缺了禮數,紛紛顯情行禮。

詠是、詠惡雙手合十,與群僧躬身道:“阿彌陀佛,垣隆真人,諸位武家,老僧打擾。”由於來的人越來越多,太過熱鬧,垣隆已不暇深聊,應付了幾句客套話,完了場面后,便又去和峨眉掌門摩陽上人說話。

楊詣穹遙遙見到詠是、詠惡,心下大喜,他感念少林寺授自己七十二絕技中四門武功之恩,立即拉了關居鈺,湊上前去,說道:“兩位大師!”關居鈺也微笑道:“大師,晚輩有禮。”

詠是甚是訝喜,“咦”了一聲,道:“兩位少俠也來了武當嗎?”楊詣穹道:“是啊。”詠惡點頭道:“兩位少俠心腸俠義,武功這般高強,咱多了臂助,又勝了一籌。”關居鈺道:“那自當儘力。”楊詣穹道:“詠安方丈身子怎麼樣了,還得繼續修養是嗎?”詠是道:“嗯,不過方丈師兄每日不忘打坐吐納,已正努力嘗試恢復功力,相信只需半年即可完復。”楊詣穹道:“那好。”

峨眉派的女弟子們言行有度,齊向垣隆行禮。垣隆笑道:“峨眉派遠來是客,真給武當臉上貼金了。”領袖女弟子隊伍的人,便是掌門摩陽上人,儼然高僧之貌,寶相莊嚴,形靜慈祥,說道:“巴蜀和荊楚雖有路途,但武林人脈相連,實是一家,如今武當有難,峨眉得知消息,不可理若無事,必須過來相助。”

垣隆心想:“龍鳳刀門、靜禪寺、檀煙派、魂通山、崑崙派、少林寺、峨眉派,已經來了七大門派了。人數加起來少說也有四百多人,多出我武當甚多,儘管仍不比八卦八門之眾,但七派武學聯合一起,或組開陣法,應可抵擋魔教的進攻,即便不勝,也能幾天幾夜交戰不下。可如此做,定有傷亡,這些朋友是因我等而來,怎不叫人心中有愧?”言念及此,不由得嘆了口氣。

只聽武當廣場數百多人的喧鬧之聲難以停息。過了良久,忽有一人運起內力,朗聲說道:“諸位朋友,暫且靜聲,聽老道一言。”說話者正是垣隆。眾人一聽,群相聳動,無不駭然,心想垣隆真人不愧為當今武學宗師,竟能以一己之音瞬間壓倒數百人之聲,這等玄精深湛的內功,少有人比。

垣隆說道:“武當派今日顯福,未經邀請,竟突然有這麼多門派特此過來相助,願意聯合對抗聯賢魔教八卦八門的攻侵,深情厚意,老道多謝!只是武林同道死於那八卦劍陣下的,不知已有多少,等到大戰之時,諸位之中,必定會有人受到傷害,甚至犧牲喪命,卻叫我武當怎麼過意得去?”

群雄大聲道:“嗨,真人說哪裏話來?”“同為武林正道,咱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兩肋插刀,義氣第一。”“殺她娘的魔教奸賊。”“魔教與我們仇深似海,好不容易等來個機會,正好放手大殺,豈不痛快?”“衛道降魔,理所應當。”各種揚我罵敵之語,轟然不絕。

垣隆笑道:“好吧,各位朋友如此盛情,只好卻之不恭了。敝道觀里沒有什麼款待,汝等數百多人,只能泡泡咱荊楚特產峽州碧峰給你們喝喝,作為招待了。”群雄道:“真人客氣了。”“除了這次特殊情況,都沒怎麼來過荊楚,可以嘗嘗。”另有些門派漢子大聲道:“嗨喲,喝什麼茶嘛,我們武林中人,打架之前,端幾大碗,搞點酒乾乾才是真的。”“老兄你開玩笑么,要喝酒,去城裏喝個夠,來武當山耍酒癮可不太像樣嘍。”“這裏有靜禪寺和少林寺兩家佛派呢,出家人不飲酒,須得顧着人家,暫且忍忍,等打退了魔教,師弟陪你下山喝個夠。”說話之聲呼天喊地,甚是豪邁洒脫,而且還摻雜着不同省份地方的方言。

就在這時,忽又有個女子的聲音自山門外遠處笑道:“我恤心宮門下皆是女流之輩,一向喜茶不喜酒,垣隆道長既如此好客,不妨也讓我等蹭幾杯如何?小女子正好挺喜歡喝峽州碧峰的。”

又有人前來相助,群雄先是好奇,接着聽來者自報門派,原來竟是當今天下武林第一宮教,恤心宮的人到了。恤心宮主娥峰聖母和魔教教主曹武憐世都是武林的頂峰人物,其地位足以算得能和聯賢教旗鼓相當,不分上下,魔教一向不敢妄自得罪恤心宮,恤心宮同樣一直沒找過他們的麻煩,雖說一正一邪,但多年來井水不犯河水。此番既有恤心宮的人來幫助武當,眾人均想事情只怕沒那麼簡單,娥峰聖母定是從現在開始,欲打破本來的平靜,和聯賢教對着幹了。

這一下非同小可,盡皆肅然,再也沒人多說一句閑話,霎時間整個廣場變得鴉雀無聲,靜候來人的到來。聽適才說話者的聲音,是出自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子之口,所以絕不是娥峰聖母親自率人前來。

只見一位身穿白袍的長發嬌美女子越過武當派的圍牆,如風般飛至,飄然降落地面。這女子皮膚雪白,渾身既凈且潔,頗有聖女之姿,袍袖一揮,嘴角一笑,更添美麗嫵媚。

垣隆問道:“小姑娘是恤心宮門下的嗎?”

那白袍女子斂衽行禮,微笑道:“正是,小女子不才,恤心宮寒水閣的閣主,苗芸悅。”

她“苗芸悅”三字一說出,楊詣穹一怔,關居鈺更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心想:“這姑娘……便是恤心宮的苗姑娘?”

群雄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苗芸悅,但見她身穿白袍,神情微笑,氣質冰清玉潔,最多不過是一位嬌怯怯、懂禮貌的女孩子而已,剛才露的那手輕功雖飄逸高明,可也非一流水平;更有人覺得,若說比武打架,打人估計都未必會痛,何況孤身一人前來,沒有第二人跟隨,說要相助武當,倒像是成了奇談笑話。

郭瀟竹嘻嘻一笑,七拐八拐地走近幾步,歪着頭打量了一番苗芸悅,笑道:“小丫頭樣子長得倒挺漂亮的,不過我要問問你,你隻身一人,便想來喝茶嗎?”

苗芸悅笑道:“小女子沒什麼高明本事,可也並非狂妄大膽之人,既然有心相助武當,怎能不隨宮內旁人高手前來呢?小女子極少來武當山遊覽,僅因好奇貪玩,這才超前了幾步,我寒水閣和靈風閣的姐妹們應該待會兒就來了,還有他,他也在我後頭趕到了……”說著回頭望去。

群雄奇道:“他?哪個他?”

便在此時,遠處松林間有個年輕男子清聲呼嘯,跟着又聽得“呲啷”一聲的動靜從那兒遙遙傳來,此動靜不止一聲,接連響了九聲后,大家便見到一個修長人影倏然越入廣場來。原來這男子飛躍半空中時,手中長劍不停向下指,劍尖發出劍氣,刺中地面時,賜予了一股借躍之力,從而使他能夠極快地連翻九個跟頭飛行而至。

這男子飄然落地后,劍鋒上指,抬起頭來,微微一笑。

眾人見到他的相貌,暗贊了一聲,瞧他是個二十幾歲年齡的小夥子,身穿灰衣,好一張俊面玉臉,眉清目秀,甚是英俊,眼神中傲視四方,表情卻又是儒雅謙遜之色。

楊詣穹和關居鈺看到這男子的臉,不約而同地失聲道:“段煦龍!”

這個持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意外失劍,慘遭聯賢教風水土三壇主加害,險些死亡,最後被寒水閣主苗芸悅救回恤心宮,曲葉琦苦苦尋找的愛侶男友,段煦龍!

苗芸悅白了他一眼,說道:“瞧你這副樣子,興奮過頭了吧,飛得跟猴子似的。”段煦龍哈哈一笑,道:“有幸來武當山這等勝境仙派,我高興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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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的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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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集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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