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靈駒脫韁,柔曲吟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靈駒脫韁,柔曲吟心

秦境距離蒙境足足近千公里。慕容山楓出悟龍谷時,曾將他慕容家繼承下來的遺產盡數帶出大觀,入城存錢后才去尋找孫女思江,楊詣穹正要請問師父,能否圖個方便而坐火車,慕容山楓卻要考較他,分離了這許多時日,輕身功夫到底有沒有擱下退步?於是師徒二人發足疾奔,跑到次日凌晨,直至天空濛亮,才收步歇止。

饒是楊詣穹內功精湛,也不禁微微喘氣,四肢略顯麻木。師徒二人本事相若,慕容山楓常年在山谷中練氣修行,內功別出一幟,雖亦體力疲累,但除了氣血運行加速外,額頭只微現幾顆汗珠而已。

出了秦境后,不久便進了蒙古省域,跨越的山嶺丘陵多不勝數,由於夏季,氣溫也隨着前進方向趨遠而逐漸微微低下。慕容山楓作為獎勵,在伊克昭盟一家餐店,請了楊詣穹吃頓大餐。楊詣穹在家鄉時,就聽聞過手把肉、黃河鯉魚、酸燴菜、豬灌腸、酸飯、奶食等,都是伊克昭盟當地的傳統美食,鮮美可口,回味無窮,且營養豐富,如今仗着恩師的請客,一個個的全嘗了遍,大飽口福。

師徒倆來到一片郊區偏路,無邊無際的唯美草原,羊群、牧牛隨處可見。楊詣穹吟詩道:“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慕容山楓笑道:“起興誦詩嗎?”楊詣穹手指遠處,笑道:“師父,你瞧,那牧羊人帶着妻子,兩口子一起舉鞭趕羊,表情安逸祥樂,毫不厭倦刻下的生活,反而相依相偎,很是歡興,可若強行要他們換一種日子,換一處天地,多半不會再是這樣的表情了。”慕容山楓聽他語含別意,問道:“那你認為,如果他們真的換了種日子、天地,神情又會有何不同?”楊詣穹沉思了一會,道:“估計會迷茫困惑,不太可能會像現在這樣,和謐安祥地過着游牧日子。”

慕容山楓心想:“這孩子小小年紀,竟有欲脫離世俗的想法。”知徒弟此刻心境客觀,不像一個年輕孩子該有的活潑心態,多半因牽挂孫女引起,為免他深度思索,徒增煩惱,於是微轉話題,道:“這興許是一方面吧,且說所處地域環境,蒙境人喜歡生活這裏,還有一部分原因,乃是愛上了本地美麗草原的景色,存乎天地之間,一望無際,風情渲陶,何其心曠神怡?”楊詣穹道:“師父你以前來過北方嗎?”慕容山楓緩緩搖頭,道:“少年時有緣來過,但不久就走了,很多地方都擦邊沒見識過。”楊詣穹道:“今天咱師徒同來蒙境,有幸見識一番這裏的草原之景,當真人生一大樂事。”慕容山楓微笑道:“你終究眼光不足,此處小小草原,何足道哉?若非目前身有要事,抽個空閑時間,去那被譽為‘草原之都’的大草原玩玩,未嘗不可。”楊詣穹點頭道:“有機會一定去。”

師徒離開了伊克昭盟,逕往歸綏而去,到得一處小鎮,慕容山楓遙指遠方,說再向北行個數十里,不久便可摸見別塵峰的蹤跡線索。楊詣穹數次詢問師父,去見娥峰聖母的用意是什麼?慕容山楓卻總答:“到時自知。”

聽說別塵諸峰地勢險要,崖山聯立,石縱林橫,莫說前些時日峰主不太肯讓俗男涉足,即便沒有阻攔,非武功高強、輕身卓越之士,斷難深入別塵峰內。山脈外圍的地勢比內峰更為兇險,稍不留神,可能會失足跌下懸崖。這時正值暑期熱季,大雁尚未南飛,峰山幽雁,鳴天哀嘆,風景秀美之餘,又不缺凄境之感。

慕容、楊這時來到一處青色平原,放開胸襟,佇立望景,在那之前,曾在歸綏市中買了幾瓶正宗馬奶酒,攜路而喝。此刻遙望草原,感受蒙古風情,不禁心下神往,師徒二人從前並無嗜酒喜好,刻下拋開喜樂悲愁,沒過多久,便將六瓶馬奶酒盡皆幹了。暢懷喜情,一老一小,倒也自在享受。

突然之間,強風吹襲,平原間樹葉沙沙響,一團紅影倏然甫出,在二人面前一閃而過,去得極快。楊詣穹奇道:“師父,那是?”慕容山楓點頭道:“是匹紅馬。”

緊接着,有十來名蒙古漢子不知從哪兒奔躍出來,大呼小叫,齊向那匹桀驁猛馳的紅馬追去。那紅馬背上托鞍,鬃毛挺立,長聲嘶叫,體力不竭,似有使不完的力氣,用行動在嘲笑追它的那些漢子。

那些漢子四肢揮奔,強勁異常,但柔韌性不足,氣息亦不夠協調,看來只是尋常力夫,並非會武功之人,他們追馬之餘叫罵連天,說的是蒙古方言,楊詣穹一句也聽不懂,只知他們此刻心情怒極,卻又不肯服輸,誓要將那匹紅馬追到,繼而馴服方可。

但那紅馬也真彪悍迅捷,僅身形微微晃動,便輕鬆將眾人甩得老遠,可謂是“馬中之馬”。人力終究難比馬力,持久下去,勝負自分,那紅馬時不時的故意慢下腳步,待得那些漢子靠近時,又提速疾奔,漢子們被它這般戲耍,又氣又怒,平原曠野,更無韁繩、絆索一類的工具協助,竟拿它一點辦法沒有。

那紅馬忽然掉過頭來,將十來名漢子引了個大圈,轉而向東南馳開。漢子們給它如此逗引,腳步不穩,踉蹌欲跌,好不容易定下神,那紅馬又去得遠了,鑽入原林之中,不知所蹤。

楊詣穹雙手負背,笑道:“有意思,這馬性子剛烈,降服它可不容易。只可惜我不懂馬術,否則倒想試試,看能不能馴服。”

他這句話剛說完,那紅馬忽地又衝出原林,逕往他師徒倆衝來,等到欺向二人一米餘外時,大立起來,兩隻前腳向楊詣穹頭頂蹬落。

楊詣穹“嘿”的一聲,道:“好傢夥!”側身一閃,那紅馬前肢撲了個空,“啪啪”兩聲,地下土地被它踩出兩個馬腳大小的坑洞,剛一落定,又疾馳而去。恰好那十餘名漢子這時也跑了過來,眼見那紅馬越馳越遠,再難追上,都頓了頓足,雙手搭膝,呼呼喘氣,十分氣苦。

楊詣穹道:“各位大哥還行吧?”年紀較長的一名漢子悻悻地道:“追了這麼長時間,‘赤雷’還是碰不着邊的了。”他聽楊詣穹說普通話,便不再講蒙古方言。楊詣穹道:“赤雷?就是那匹紅馬嗎?名字起得挺酷。”另一名漢子嘆了口氣,道:“它原是難得的汗血寶馬,本來要給小郡娘作個生日禮物的,卻沒想到赤雷認主,自打它上個主人去世之後,誰都騎不得,野性難馴,偏偏無人降服,真叫人好生頭疼。”旁邊那個高個子說道:“小郡娘年紀尚幼,才十二歲,別說她了,就是我們這些中年漢

(本章未完,請翻頁)

子,也不知給赤雷摔傷、踢傷多少次了,那樣一個嬌滴滴,還沒長大的小姑娘,哪裏駕馭得來?生日禮物,更難以為談了。”說完愁眉苦臉。

楊詣穹道:“小郡娘?”一名胖漢子道:“齊木德家族的老公公最小的弟弟的三哥哥的四女兒,年紀小小,天真可愛,大家都喜歡這麼叫她。”這人舌頭大,說話又極快,楊詣穹一時沒聽明白,道:“啊,什麼?大哥你說慢點。”年紀最長的那漢子“嗨”了一聲,乾笑幾聲,道:“祁兄弟講話就是這樣,天生的舌頭,改不掉的語速……小郡娘,是齊木德家族的小侄女,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高個子漢子笑道:“我們只是齊木德老伯比較要好的朋友而已,明天就是他四侄女的生日,為了給小郡娘籌備點禮物,又未提前說知,準備作為驚喜,這才巴巴地東找西覓。”

只是朋友,並非親戚,這十來名漢子卻為了那姓齊木德的家族家庭,沒命似的追寶馬欲馴之,可見情義深重,又興許是蒙古族漢子的風格情懷,楊詣穹闖蕩武林時,最喜歡這等豪邁義氣的男子,不由得增添好感,向眾人莞爾一笑。

慕容山楓微微皺眉,回頭道:“各位誠意有嘉,但眼下須得注意,那紅馬出奔的方向不太好。”楊詣穹一拍大腿,“哎喲”一聲,道:“它奔去的方向,再過幾里,就靠近城區,那般暴烈性子,萬一傷害到人……”

十來名漢子抓耳撓腮,煞是憂慮,連說糟糕,想不到寶馬禮物沒準備成,反弄巧成拙。他們適才大費力氣,目前再沒體力能耐追捕,脾性火爆的馬匹,去城市裏撞到人,蹬傷人,危害到公共安全,可大是不妙。

楊詣穹點了點頭,道:“我去看看,我雖不懂騎馬之術,但會盡量把它好好帶回來。”十來名漢子唇口微動,似有話要說,楊詣穹卻已跟師父簡單作別,展開輕功,剎那間離出近百米外了。

連縱數十步,獵風呼呼,不多時就潛進了深林之中,但見樹高叢密,雀飛蟬鳴,唯獨不見紅馬蹤跡。低下頭來,發現土地上尚有馬蹄腳印,立時一喜,腳步加快,跟隨腳印而行。馬匹的奔躍之能原就高於人類,何況那不是普通的馬,乃暴烈桀驁的汗血寶馬名種,耽擱了這許多時間,多半已然去遠,是以楊詣穹足下愈發加勁,越行越快,誓要儘快找到。

他步伐靈移,即將衝出原林,地下馬蹄印卻突然從深變淺,由淺變無,消失不見,再沒蹤跡追尋。

楊詣穹目望前方,尋思:“再跨過前方几個小丘,便是城區,但願此馬留點良心,不要進城禍害人,可為什麼在這兒就不見了呢?”

忽聽得身後有個女子聲音說道:“你在找它,是不是?”楊詣穹轉頭瞧去,見那女子氣質溫淑,身穿一件青色衫子,皮膚微黃,面含微笑,右眼下有個小痣,俏麗端莊,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比楊詣穹大了幾歲。只見這青衫女右手牽着一匹馬,這馬赫然便是赤雷,剛才的它,猛烈之極,十幾個漢子聯手都不能將之馴服,此刻卻與這青衫女子親熱無比,非常聽話,楊詣穹大為詫異。

青衫女微笑道:“你看你一路過來,眼光幾乎沒抬起來過,始終往下看,顯是在尋找馬蹄腳印,這麼著急地尋它,那我還給你就是。”說著將赤雷拉近了些。赤雷看見楊詣穹,嘶叫了一聲,轉過頭去,神情冷漠,不予理睬,更沒有多加靠近。楊詣穹道:“姐姐,你好,這馬性子厲害得很,請問你是怎麼把它降服的?”青衫女捂嘴一笑,模樣甚是斯文,道:“我沒有降服它啊。我本來在這片林子裏采些果子,準備帶回去給我家小妹妹吃的,這馬兒卻遽然橫縱穿出,可把我嚇了一跳。”楊詣穹道:“可曾蹭傷過姐姐你嗎?”青衫女微笑搖頭,道:“沒有。”楊詣穹道:“嗯,那好。”青衫女嘻嘻一笑,道:“假如它蹭傷到我了,你要怎麼辦?願為我報仇,打還它幾下嗎?”楊詣穹笑道:“不怕姐姐笑話,我是個會武功的莽夫,只怕隨便出上幾拳,踢上幾腳,它沒命了也說不定。我答應那些大哥們,將它好好地牽回去,斷不能傷它,它就算蹭到,也不能幫你打還它了,我給姐姐你陪個罪了。”說完微一躬身,作了個小揖。

青衫女咯咯一笑,道:“小哥長得英俊,人也挺有趣的。”輕輕嘆了口氣,繼道:“咱們蒙古女子,斯文端莊,不如那些整日價在馬背上度日的勇敢漢子們行事爽快,我也天天在家作針線活,乾乾畜牧業。男人們遇見事情,總是爭強好勝,試圖以強力征服;咱們女子不然,碰見消極的事情,總是儘力好言相勸,以柔語去撫慰別人的創傷。”她說到這裏,右手從懷中取出一支竹簫出來,湊在嘴邊,吹將起來,音調緩緩變動,溫柔動聽,頗有撫慰心靈之效。

楊詣穹閉上眼睛,靜靜聆聽這青衫女吹的簫聲音樂,不知不覺間,一會兒像是進了一片幽境天堂,獨自一人在池岸邊散步,百花爭艷,芬芳馥郁,遊樂無窮,一會兒又似是回到了當初居住悟龍谷里,與慕容思江陪伴生活的快樂時光,心神觸動,聽她奏到美妙動聽處,竟不自禁地欲感動流淚。赤雷紅馬聞樂,變得更為乖巧,眼光友好,湊頭在青衫女的手臂上摩擦,意示親熱,必是也喜歡這簫聲。

待她吹奏完畢,楊詣穹贊道:“這曲子真美,它叫作什麼?”青衫女將竹簫收起,微笑道:“你喜歡?”楊詣穹道:“喜歡啊,當然喜歡,聽着我心裏很舒服。我不太懂簫音,你這曲子雖美,卻並不曉得名堂。”青衫女道:“這是我自己創作的曲子,我給它取名《楊卉吟》,旁人不知,你自然更不知道了。”楊詣穹“咦”了一聲,道:“你自己創作歌曲,姐姐風采不錯,且這麼聰慧,讓人佩服。”青衫女笑道:“大家一見了我,都當我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子,只有小哥你才說我是聰慧女子。昨天還有一位清秀文雅的公子,聽了我這首《楊卉吟》,稱讚我是‘簫仙才女’。”說完掩面一笑。

楊詣穹笑道:“我姓楊,你這曲名中也有個‘楊’字,知道這點,我可更加喜歡了。”青衫女微一沉吟,“嗯”了一聲。楊詣穹道:“你吹奏的這音樂如此好聽,為何不跟更多人分享分享?”青衫女搖頭道:“我生性靦腆,這曲子是我十五歲的時候創作的,人家一聽,只怕都要笑我,小小黃毛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楊詣穹道:“不會,這樣好聽的曲子,旁人稱讚還來不及,又怎會笑你?除非是不喜音樂的粗魯

(本章未完,請翻頁)

之人,若非如此,我瞧你這首《楊卉吟》,定能名垂青史。”青衫女嫣然一笑,道:“謝謝你,楊小哥。”

她右手緩緩拉動,赤雷知青衫女要將自己牽給楊詣穹,脾氣發作,立足不前,青衫女拉它不動,“嚶”了一聲,唯有苦笑。楊詣穹笑道:“完了,我看這馬除了姐姐你,誰的話都不聽了。”隨即心想:“那些十幾名漢子聯手追趕,尚不能將赤雷馴服,這青衫姑娘性子溫柔,別說武功,就力氣也沒個半點,卻有能耐叫它寧靜聽話。”

青衫女湊在馬耳邊說了些言語,請赤雷乖乖聽話,跟着楊詣穹走。赤雷卻是不聽,只自管自地摩擦她手膀。

楊詣穹道:“我該怎麼稱呼姐姐你呢?”青衫女微笑道:“我爸媽都叫我霖兒,你也少喊我什麼姐姐了,亦叫我霖兒就行。”楊詣穹笑道:“這可太不好意思了,霖兒姐姐。”霖兒道:“它既然不聽你話,不是你的馬,那你為什麼這麼要它呢?”楊詣穹便將剛才之事盡皆說了,包括它本是要送給一個十二歲小女孩的生日禮物,卻野性難馴,無人能制,自己試圖將它牽回來等。

霖兒輕輕地道:“原來是這樣,我有個好辦法,叫那位小妹妹沒有危險,卻能安全地和這紅馬成個朋友,開開心心地擁有騎乘。”楊詣穹喜道:“什麼辦法?”霖兒微微一笑,道:“咱們只管去就行。”於是楊詣穹帶路,霖兒牽引,二人一馬,回到了事先草原的原處。

漢子們見楊詣穹帶着赤雷回來,喜不自勝,握拳舉頂,情緒興奮。慕容山楓卻清楚見到,除了徒弟之外,旁邊還有一位年輕女子,隨同前來,是張陌生的面孔,並不相識。

楊詣穹道:“大家先別謝我,赤雷回來,我無半分功勞,是這位姑娘……”霖兒微一躬身,道:“大哥們好。”那些漢子見到霖兒,紛紛一怔,道:“二郡娘?”霖兒微笑道:“你們這是要幹啥啊?”漢子們神色忸怩,道:“咱們想給小郡娘準備個驚喜,作為生日禮物,讓她騎一騎這匹難得的赤雷寶馬名駒。”

楊詣穹心道:“二郡娘?”

那齊木德家族背景龐大,子女成員眾多,與當地人民和睦相處,甚是融洽,頗得大眾喜歡,齊木德老公公總共有六個弟弟,他的三弟出手闊綽,最愛交朋友,大家相聚一起,常說笑話,將他們齊木德家族說成了“小皇室”,稱老公公的三弟為“三王爺”,自然順着叫他的四個兒女為“小皇子”、“小郡娘”了,這些全是聊天笑話,和古代王子、郡主什麼的半點沒關係,每次眾家庭和其談論,都暢懷歡笑,齊木德家族與之陪笑,十分開心。

霖兒嘻嘻一笑,道:“我家小妹妹年紀還小,這麼勇悍的馬,你們肯予相送,這份情宜,齊木德家心領了,但禮物太過貴重,收之有愧。再說寶馬應配英雄,我家小妹子,又有什麼資格騎了?”一個藍衣漢子笑道:“二郡娘,這些總是咱們的一番心意,為了拿下它,可吃了不少苦頭。蒙古族是馬背上長大的民族,男女相若,將來小郡娘稍微再長大些,馳騁草原,即便不做女中豪傑,也可放擴視野於綠色之上,何其美也?”

楊詣穹暗贊了一聲:“這話說的倒好。”微笑道:“姐姐,人家一片誠意,你還是受了吧。你適才還跟我講,說有辦法讓你那位小妹妹安全快樂地擁有騎乘,我倒想看看你是怎樣的法子呢。”霖兒輕輕一笑,先謝過了那些漢子的贈馬厚意,對楊詣穹道:“我家小妹妹性格開朗,討厭的人和事不多,她第一次聽到《楊卉吟》時,就說十分喜歡,要我教她,但我總是不理,嘻嘻。”楊詣穹“哦”了一聲,登時會意,笑道:“原來你想趁着她今年生日,將你的這首《楊卉吟》教給她。”看了赤雷一眼,“恰好這匹馬愛你這首曲子之極,它不理蠻馴,卻喜柔聲,你家小妹妹學會了《楊卉吟》,多半能和你一樣,令它乖乖聽話,不會將乘者狠狠摔下來了。”

霖兒道:“只是不知這法子管不管用。”楊詣穹道:“我瞧肯定管用。”拍了拍赤雷的背脊,“雷哥,你覺得管不管用啊?”赤雷嘶了一聲,眼睛一暼,不與他目光相接。霖兒捂嘴咯咯一笑。

漢子們見齊木德二小姐收下了禮物,都很是高興,紛紛離去了。霖兒望了望天空,道:“出來玩也有些時候了,我該回家了。楊小哥,還有這位老先生,有緣再見。”楊詣穹道:“再見,姐姐。”說完嘆了口氣。霖兒道:“為什麼嘆氣?”楊詣穹道:“見不到姐姐,可再聽不到《楊卉吟》了。你這曲子有撫慰心靈之效,要能常常聽聞,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實可緩解壓力,心靜平和。”霖兒嫣然一笑,道:“你這麼喜歡啊?”楊詣穹點了點頭。霖兒道:“吶,這個送給你。”從青衫兜里掏出一份卷冊,風格鮮麗,尚有些嶄新,遞給了楊詣穹,續道:“這便是我《楊卉吟》的簫曲曲譜,全程怎樣吹奏,其中音節升高伏低,聲調如何變化,關鍵記載得一清二楚。想要撫慰驕躁的心靈,首先吹簫者自己的心態得靜謐平和,才能感染別人,這一點要牢牢記住。”

楊詣穹接過卷冊,只覺入手纖軟,並非尋常紙張,估計仍由霖兒自己親手製作而成,她將這般貴重的物品送給自己,如何不感動?道:“我記住了……你送給了我,那你可沒有了啊。”霖兒微笑道:“我早吹奏得熟啦,回去重新譜寫一份,不算多麼大不了的事,剛才在林子裏,你誇我樂資聰穎,我對你很有好感。今後可以叫懂簫的朋友吹給你聽,但我覺得你抽空自學一下,那更好。”楊詣穹“嗯”了一聲。

霖兒打量他半晌,含笑道:“你說你是習武之人?”楊詣穹道:“對,這位老先生就是我的武術師父。”霖兒道:“那別塵峰這個地方,你們知不知道?”慕容、楊身子微微一震。霖兒道:“昨天稱讚我是‘簫仙才女’的那位公子,看起來只比你大兩三歲,他說要去別塵峰。這人不錯,和你都是喜樂之人,愛我這首《楊卉吟》,跟他交個朋友,倒還使得。他朝北去了。”說完手指着一個方向。

慕容山楓點了點頭,道:“是去別塵峰的方向。”

楊詣穹道:“那麼姐姐,告辭了。有機會我還想聽你親手奏一次《楊卉吟》。”霖兒微笑道:“下次有緣見面,吹多少遍給你聽都可以。”

楊詣穹附和一笑,跟隨師父遠去了。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一群人的武林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一群人的武林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靈駒脫韁,柔曲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