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Chapter212(修)

第212章 Chapter212(修)

來取零件的人身手非凡,和剛才在樓下見到的兩個崽子完全不一樣,是受過嚴苛訓練的專業人士。

這類遊走在黑色邊界的人饒是伊達航,也談不上司空見慣。

他們大多受人雇傭,只負責拿錢辦事,做得也是門生意,自然殺人不眨眼。雖然他們大多行事低調,不想引起警方注意,但被逼急了還是會手起刀落。

危險係數很高,不宜單人行動。

這是伊達航的判斷。

他一邊追逐着前方的人影,一邊將手按向耳麥:“石上、真田,我在倉庫口碰見了犯人。疑似一人、攜帶武器,專業的。他在持續向上層移動,目標地點疑為天台,可能在上面留了後手。”

“——請儘快趕往天台,做好戰鬥準備,收到請回復。”

高速的移動外加開口講話,導致他的呼吸逐漸紊亂,胸口的起伏越發急促。

空曠的樓梯間回蕩着兩道雜亂的腳步聲,伊達航繼續向上奔跑着,額角很快滲出細密的汗水。他在大肆喘息中又開了幾槍,可惜樓道的可見度實在太低,連人影的邊界都被這片漆黑模糊了。子彈被欄杆擋下的聲音清脆,與犯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擦肩。

媽的。

伊達航在心底暗罵了一句。

直到他奔向了最頂層,他才發現石上和真田誰也沒有回應他,耳麥之中一片寂靜,連同細微的電流聲都消失了。

他連忙扯下耳機查看,卻發現塑料制的耳機表層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殘缺,鋸齒狀的缺口下裸露出了晶片和電線。

——耳麥壞了。

男人的眼皮抽搐了一下。

他下車前還確認過耳麥能否正常工作,沒想到短短十幾分鐘的功夫,這玩意就報廢了。

他腦海里迅速過了一遍,很快意識到應該是前面那傢伙剛才朝他踢來的那腳——那腳不僅在他臉上劃了個大口子,還他媽把耳麥弄壞了。

來不及了,萬一對方在天台做了準備,可就逃之夭夭了。

伊達航把殘破的耳麥丟進口袋,咬牙切齒地追了上去。

……

被槍抵着腦袋的事,菊川有幸體驗過一次。

印象中是那是三年前的某一天,他因為重感冒請了假。想出門買葯的時候發現錢包里沒現金了,所以便去了銀行。結果取現金的時候,他恰巧撞上了一群恐怖分子劫持銀行。

犯人挑選了一名懷孕的女人做人質,他當即站出來和犯人謊稱那是自己的妹妹,身體虛弱還懷着孩子,請求和女人交換。

犯人大概還留存着點良知,看他戴口罩還病懨懨地咳嗽,也就同意了。

然後他和外面匆匆趕來的隊友裏應外合,將這批犯人送進了局子。

那天作為人質被槍頂着腦袋時,他其實很緊張。但他知道犯人的目標是金庫里的鈔票,無意再搭進去一條人命。

但現在的情況,恐怕不太一樣。

他深吸了一口氣,恍然意識到這兩個少年,根本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我的隊友還在外面,他們很快就會回來。別掙扎了,冷靜一點,你們現在還被銬着。”菊川盡量保持着語調的平靜,他回頭盯着那嬉笑的少年,被車座遮擋、藏在他們視覺死角的手,開始向對講機游移。

只見那少年彎了彎嘴角,他晃了晃手腕,伴隨一聲清脆的“咔噠”,銀白色的金屬鐐銬陡然掉落。

菊川的瞳孔一縮。

少年笑了笑:“和人說話,會不可避免地被轉移注意力。剛才我就是這麼乾的,當然不會落進別人的套——”他意有所指地說著,雙眸危險眯起,聲線驀地變冷:“把手抬起來吧,警官先生。別想動任何東西。”

手/槍的保險栓被他打開了,威脅意味十足。

菊川咬了咬牙關。

他的指尖已經摸到了對講器了!!可是上方按鍵眾多,他還在摸索哪個才是連通公安的頻道。

“我再說一遍,抬手。”少年直接將槍口抵在他的眉心,眸間充斥着嗜血的紅光。

這傢伙是認真的。

菊川不得已,只能將雙手舉起。

坐在少年另一邊,染着一頭黃毛、耳邊打了一圈金屬環的少年則漫不經心地靠近。

他此刻和剛被架進來時垂頭喪氣的模樣截然不同,手銬也不知何時被拆開了。他握着一把尖利匕首,直接扯過前排車座上的線。

刀刃迅速劃過,長線被一把割斷。

連同菊川那僅有的希望,也被割斷了。

那是連通對講機的線。

被破壞之後,就無法與隊友和警視廳聯絡了。

黃髮的少年直接廢品利用,把那一長截被絕緣橡膠包裹的電線,一股腦纏在了菊川的手上。上面打了好幾個死結,將他的皮膚勒到發紅充血。

把事情搞完后,黃髮少年靠了回去,輕聲開口:“現在走嗎,菅原?”

“再等一會吧。”被喚作‘菅原’的少年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他們還沒結束。”

黃髮少年縮了座椅上,很是不耐煩地嘟囔:“慢死了。”

“別急。”菅原再次揚起嘴角。那笑容分明單純至極,露出了一排整齊的牙齒,卻又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驚駭感:“畢竟早良君有點不情願,他很珍惜最後的時間。”

菊川盯着聊得正歡的二人,關鍵詞彙落入耳中,他的眉頭不禁緊蹙。

“菅原”、“早良”、“最後的時間”……

還有——“他們”?

然而還未來得及深思,菊川的思緒便被一道高昂的呼喊打斷——“對啦!!!”

他猛地抬起頭。眼前的少年正在滿眼興味地把玩着手/槍。他將食指穿過扳機,慢悠悠地轉動着那樣可以輕鬆掠奪人命的物什。

菅原彎起眉眼,嬉笑道:“警官,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另一邊的黃髮少年當即不滿地:“喂!別做多餘的事!”

然而下一刻,伴隨一道清脆的“咔噠”,黑漆漆的槍口,卻轉而指向了黃髮少年的眉心。

菅原的神情驟然泛冷:“你也別做多餘的事——少來管我。”

……

……

不出伊達航所料,犯人最後果然逃到了天台上。

他們在樓梯間上演了一場你追我趕的戲碼,而伊達航不得不挫敗地承認——對方跑步的速度遠比他快得多。他拼盡全力也沒能追到犯人,就這麼一路跟進了天台的大門。

但讓他意外的是——大門並沒被犯人關上。

這很詭異。

即使再怎麼走投無路,犯人也不至於將堵門的環節拋開。

因為過於慌張所以忘記了?——可那傢伙是個專業人士。

還是說,他其實是在邀請他走上天台?

這個猜想令伊達航停頓在大門前。

本就沒有平復的呼吸,在這個駭人的想法下,再度急促起來。他甚至能感受到太陽穴在伴隨心臟高頻的跳動一抽一縮。

耳麥損壞,他短時間內無法聯絡隊員。

石上和真田指不定還在遍地尋找他,但什麼時候能來天台卻是個謎。他不可能就這麼一直徘徊在門前——犯人也許會趁此脫逃,他將錯過抓捕對方的最佳時機。

伊達航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隨後緊緊握住手/槍一鼓作氣,飛快地踹開大門——

“咚!!”震耳的破門聲,在天台響徹。

遠邊的天際雲霧重重,月色被遮掩在雲層之下。

伊達航看見那身着黑色緊身衣的犯人,正獨身一人立在欄杆邊。犯人手裏握着槍,卻沒有抬起手臂的打算,甚至還背對他而站。

伊達航集中注意力觀察四下,附近並無掩體,僅有一片平坦的水泥地。

一切盡數落在男人的眼中,他沒有發現埋伏和異樣,這裏只有他和罪犯兩個人。

伊達航心中存疑,卻還是將手/槍抬起,開闊的視野中有了更多可見光,他無需再擔心子彈射偏。他微微偏頭,迎着凜冽的風,眼眸猶如鷹隼般穿過手/槍準星,徑直落在犯人的背影上。

衣領被夜風掀起,一側扑打着他的臉頰,恰巧觸碰到臉上的傷口。

那道又長又深的紅痕滲着血珠,灼熱的刺痛卻令伊達航的頭腦更加清醒。

“你已經無路可走了。”他沉沉道,“把手舉起來。”

前面那道身影聽見聲音,竟緩慢又乖巧地轉過身。

他臉上還是帶着頭罩,窺不見真容,但他似乎正在笑。

“兄弟,”一道操着津輕口音的日語,“你說人是摔死痛一點,還是一槍穿過腦子痛一點?”

這怪異的問題,令伊達航皺起雙眉。

但他也僅是疑惑了半秒鐘,執行任務最忌諱被犯人的胡言亂語迷惑,他只重複着高呼:“把手舉起來!!”

“要不還是跳吧。”那人似乎也沒準在他這裏求得答案,只喃喃自語着:“雖然很痛,但只要不把腦子摔碎,應該可以在人世多停留幾分鐘。幾分鐘也行……總比沒有強,忍一忍就結束了。”

話音落下,只見犯人將手/槍丟在一邊,直接抬腿跨上了欄杆。

“!!!”伊達航一驚。

這一幕完全不在他的預想之內,突如其來的轉變令他下意識地動作起來,朝前伸着手狂奔。

救人性命早已成為他的本能,即使對方是十惡不赦的惡鬼,他也不能任由對方就這麼死去——何況這傢伙身上還有那包寶貴的零件,腦子裏更是裝着數不勝數的情報。

可是犯人早已站立在欄杆外,那裏有個可以容納一足長度的狹窄平台。他緩慢地轉過身,用雙手握着圍欄以保持平衡。可即便如此,身體也在不可抑制地向後傾斜。

伊達航靠近了一些,朝對方伸出手,試圖扯住犯人的手臂。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對方頭罩下露出的一圈眼睛,同樣年輕無比。

“放棄吧。”犯人盯着他,平和地說道。

“你們不可能贏過‘那位先生’的。他能主宰別人的生死,亦能主宰這個世界。”

下一刻,他避開了伊達航的手,像是要接受擁抱般,將雙臂敞開。

那具高瘦的身軀垂直下落,迅速墜向八層之下的瀝青路。

“——砰!!”

車廂內的少年漫不經心地收回手/槍。

槍管有點發燙,他將槍揣回衣兜里,駕駛座上的男人腦袋倏地歪下。

“差不多了,菅原。”黃髮的少年舔了舔嘴唇,“早良已經死了。”

“死了?”菅原探了探頭,將視線落向車窗外,狐疑地打量着:“你怎麼知道?你看見了?”

黃髮少年撇了撇嘴:“沒看見,但聽見了。”

“從樓頂跳下來的。一百多斤的人,摔在地上的聲音震耳欲聾。不過剛才和槍聲疊在一起了,你應該沒聽到——你還挺會挑時候。”

“哦。”菅原平淡地應了一聲。

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怠惰的不像話,像是沒骨頭似的,軟綿綿地從駕駛座和副駕的縫隙穿過。接着,他拉開車門,將渾身浴滿鮮紅的男人一腳踹到車門外。

他瞥了一眼癱軟在地上的軀體,不禁努了努嘴:“我還挺喜歡這傢伙的,他很有趣。可惜運氣好像不怎麼好……嗯?”

“怎麼了?”車後座的少年挑眉。

菅原皺了皺鼻子,“……味道不太對。”

“什麼味不味道的,沒時間了,快點走!”後面的少年催促,“警察要是追上來,我們就死定了!”

菅原懶散地將聲音拖長:“是是——”

他將車子打上火,一台黑色的麵包車從停車場飛速竄出。

伴隨着越發震蕩的引擎聲,還有從旁劃過越發模糊的夜景,少年仰着頭暢快地大笑起來。

車子橫衝直撞地駛向一處轉角,他大力轉動着方向盤,一連打了好幾圈。輪胎擦着地面,在瀝青路彌留下瘋狂的印記,車子也一個急轉彎,勉強貼着牆壁飛速而過。

慣性使然,車後座的黃髮少年一頭栽在車窗上。

他穩住身子,捂住被撞得生疼的肩膀,大吼道:“……你搞什麼!瘋子!!!”

“沒什麼!”駕駛座上的菅原嬉笑着,他敞開車窗,在刺骨的寒風中高聲吶喊:“崇德君!!接下來,我們一起玩點更刺激的吧!!!!”

……

11:35

今泉昇望着被戴在手腕內側的錶盤,面目凝重地收回視線。

“還沒到嗎?”他將身子前傾,頭部探到了車廂的前座,“菊川那邊半天都沒回消息,伊達也是……”

駕駛座上的年輕警察回應:“就快到了,今泉先生。還有不到十分鐘的路程。”

黑髮青年蹙着眉,姑且靠回身後的座椅上。

今天是10月13日,這個日子實在太重要了。

伊拉斯特預計畫展在10月14日舉辦。在他的計劃里,畫作最遲也會在13日拿到手中。因而只要他和烏丸蓮耶進行過聯絡,就一定會保證將藏在畫框裏的零件在14日之前成遞上去。

伊拉斯特被逼急了,絕對會挑着今夜動手。

菊川彙報行動時,聯絡員詢問他是否需要增派人手。菊川回應伊達沒有下令,可見行動應該是順利的……

公安近期人手緊缺,一個多月之前在黑衣組織的日本駐地折損了一半NBC的隊員——雖說行動中無隊員死亡,但受傷的人佔據半數,有許多人傷勢嚴峻到第二天就申請了離職,還有小半人在醫院裏休養生息尚未歸隊。

NBC如今可用的成員不足50人。

今夜有一隊人馬出了現場任務,地點不在東京,他們根本無法趕來。現在只剩一小批人留在訓練中心駐守,以防突發情況。人稀缺到這種地步實在罕見,但也是迫不得已。

前段時間NBC緊急擴招了一批新人,但他們的訓練量和經驗根本不足以支撐本次行動,所以只有確認菊川這邊需要支援,公安才能增派人手。

畢竟計劃的每一環,都定下了。

各個節點分去的警察,都是有數的。

但今泉昇還是趕來了。

因為在菊川回應公安的五分鐘后,聯絡員再次詢問了情況,而菊川沒有回答。聯絡員轉而接通伊達航的頻道,但是他那邊也杳無音訊。

只有連通車子的對講機,還有隊長專用的耳麥才可以連通公安。

而這兩邊,全都無人回應。

失聯意味着意外,這種節骨眼沒人不會多想。

確認伊達航也聯絡不上之後,今泉昇拎着外套就出發了。

出發前白石正千仁試圖攔着他,但他以“自願加班”為由打發掉了。現任部長拗不過他,NBC基地也趕忙勻了三個警察出來作為協助,他們現在還在趕去港口的路上。

嘀嗚——嘀嗚——

負責開車的警察發出一聲驚疑:“誒?那不是——”

遠邊紅藍交替的光芒打照在今泉昇的臉上。

黑髮青年的思緒被驟然拉回,越來越近的警鳴聲與他擦肩而過。

他直起身,迅速按壓下車窗,將頭探到外面回望。他看見了一輛掛着警燈的黑車橫衝直撞地開了過去。附近的居民車在警鳴下連連避讓,為“出警”的車子開闢了一條筆直的道路。

“那是隊長的車!車牌號對得上!”前面的小警察激動地喊道,“隊長這是在追犯人,他沒出事!”

太天真了。

跟在伊達身邊的那幾個人除非喝多了,否則車技不可能爛成這樣。何況他剛才可沒見到那台車子在追擊什麼。

今泉昇的眉頭壓下,眼底逐漸變暗。

“不太對勁。”他說。

“在前面的路口調頭,追伊達的那台車子。”

……

……

伊達航在下樓的路途上,撞見了石上和真田。

看來他們已經去過倉庫了,意識到事情不對后,便一路追了上來。

兩名新人見了他,也是大吃一驚:“隊長!”

“隊長你沒事吧!”

“犯人呢?你見到犯人了嗎!”

他們的視線四下游移,似乎要在找樓梯間裏的找不到不存在的第四人。

伊達航面無表情地走下樓梯,但邁下的每一步都顯得沉重無比。

他沉默了一會,在二人灼熱的視線下張開唇瓣,只小聲回應:“我見到了。”

話音落下,他繼續向下趕路,步伐飛快。

被丟在後面的二人對視了一眼,他們顯然注意到了隊長此刻的不對勁,於是皆默契地閉上嘴不再追問,只小跑着顛顛跟了上去。

伊達航從後門出了大樓。

出來的第一件事,是先抬頭看了看樓頂,在明確目標后,他便朝着建築物的一側奔去。

石上和真田緊隨其後,他們在一處不見路燈的陰影下,找到了一具屍體。

那應當是個男人的身體。

只是四肢和軀幹都被扭曲得不像話,脖頸的骨骼也折斷了,脖子以接近一百八十度的角度詭異地翻折着。他的身下綻開了一灘猩紅的液體,血跡好似還殘留着餘溫般,緩慢朝外延伸着。

那片血跡眼見着就要蔓延到鞋尖了,低着頭的石上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這死相也太凄慘了。

連臟器都能窺見一二,周圍的腥臭味格外濃郁。

石上強忍着反胃感,面色鐵青地開口,聲音發啞:“這是……犯人?”

若非對方零碎的腦袋上還戴着頭罩,他甚至不會問出這種的問題。

伊達航面色沉重地邁去,他戴上一對白色的警用手套,半蹲着檢查起屍體。

他將此人從頭到尾翻了個遍,連鞋襪都脫下來仔細查看了一番。

——沒有。

確認這一點后,他滿臉不可置信地站起身,瞳孔無法抑制地震顫,猶如被一道從天而降的驚雷劈得四分五裂。他獃滯在原地,良久都沒能回過神。

他沒在這傢伙的身上找到零件。

……那麼零件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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