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Chapter211(修)

第211章 Chapter211(修)

10月13日

日本東京境外進口海關

伴隨季節的更迭,天色黯淡的時間也愈發靠前。

臨海的港口一望無盡,總能見證夕陽落幕的全程。一輪揮散微芒的紅日逐漸躍進海平線,波盪的浪花啃噬殘陽,夜幕繼而壓下,太陽隨之深埋海底。

海關是一個國家的重中之重。

集裝箱層層疊疊地羅列,無數自世界各地而來的貨品彙集在此,有些郵包寓意家鄉的味道,有些衣裝寄託遠方的思念……但也有一些未知的箱子,暗藏兇惡至極的殺機。

試圖漏稅走私的煙酒、混在廉價糖果里的冰/毒、未被登記在案的管制刀具……

海關里每日進進出出的貨物,總是充滿了出人意料的“驚喜”。

這是伊達航在海關盯梢的第七天。

盯梢屬於私密任務,由現任公安部部長親自下發的。公安最近人手緊缺,或者說公安的人手從來就沒寬裕過,一個警官恨不得劈成兩半用……總之其間過程離奇複雜,兜兜轉轉這項任務最終落在了他的頭上。

他近一周都無需訓練,只要和他挑出的幾名小隊成員輪番盯梢就可以了——可見他們要預防的傢伙,究竟有多麼重要。

一台不起眼的黑色麵包車就停在街邊,吃喝提早儲備,盯梢時間過了就回車廂上小憩。他們就這麼晝夜不分地輪換排班,持續了足足七天。

來這裏的第一天伊達航還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只是如今已經不可避免地成為了鬍子拉碴的糟蹋大叔。他覺得自己只要把衣服穿得再破爛點,就可以跑去橋洞下靠乞討為生了。

NBC恐怖活動搜查隊的現任隊長此刻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無聲地注視着車窗之外。

他含着一塊薄荷糖,也不用牙齒咀嚼,就這麼等待糖果自然融化——薄荷能讓他清醒一點,原本他習慣性地想銜上一根牙籤,可是那玩意不適合出現在任務現場,萬一出點突發情況,還有可能傷到自己。

值得慶幸,伊達隊長的毅力頑強,儘管疲憊萬分,但雙眸一如往常的炯炯有神。

10月13日是最重要的一天。

他不敢放任自己走神哪怕半秒鐘。

現在是下午五點半,港口邊檢查貨物的郵局剛下班,繁忙一日的社畜陸續從大樓的正門走出。又過了一段時間,值夜班的更夫關掉了一樓的燈,從建築內側為大門上鎖。

重複性的景象,一切都和前六日無異。

坐在後車座的幾名警員還在昏睡,鼾聲此起彼伏。

這些人大多十幾小時沒合過眼,有些甚至連着兩天都沒怎麼休息,索性輪到他盯梢,便直接把這些人趕去睡覺了。

沒有充足的睡眠,又怎麼保證行動時的高效?

伊達航撕開一包壓縮餅乾,機械性地咀嚼着食物。

如若覺得餅乾乾燥無法吞咽,那就再開一盒牛奶,直接一飲到底。吃食物不是為了滿足味蕾,而是為了維持人體的營養需求——食不知味,這是他這些年來習以為常的生活。

“隊長。”他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極輕的呼喚。

伊達航扭過頭,發現有名成員已經醒了,雙目在昏暗的車廂里也顯得明亮清透。這是NBC的老成員之一,菊川。

“換我盯梢吧?”菊川問道,“你也很長時間沒睡覺了,要不要去休息一會?”

伊達航很是欣慰,但還是擺擺手拒絕了:“不用,還沒輪到你。”

“餓了嗎?這裏還有麵包。”伊達航轉回身子,打開中央扶手盒,翻出一包沒開封的吐司,直接丟到了菊川手裏。

“對了,還有一袋番茄汁,再不喝過期了。”他順手把那袋冰涼的飲品,也反手丟到了身後。“吃完就休息,有情況了會喊你們。”

“……謝謝隊長。”車後座傳來了青年的低喃。

……

晚上十一點,當整座大樓的燈光都暗下去的時候,伊達航終於等到了他的任務目標——

與黑夜幾乎融為一體的黑影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郵局大樓。

兩個人。

一個提着工具箱,另一個用工具在玻璃上輕鬆開出足以容納成人鑽入的圓洞,多餘的玻璃被他們這屆藏在了一旁的灌木里。

伊達航忙連忙叫醒了車廂里的同伴:“醒一醒!有人入侵郵局了!!”

幾乎是他發出聲音的一瞬,車內的所有人便驟然驚醒。服從命令成了本能,勝過睏倦和怠惰。

“菊川留在車上繼續盯梢,順便和廳里彙報。你們兩個去郵局的前後大門分別蹲守,其餘人帶着槍和我走——”

回應他的是整齊劃一的:“是!!”

……

這個時間會潛入郵局的,不會是別人。

伊拉斯特那預計10月3日通過海關的畫作一直被扣押在檢查處,截止到今天已經過去足足十天了。照理來說東西不合規,郵局應該把包裹遣返回發源地,從哪個國家來的就回哪去。

但是,伊拉斯特的這批畫都是符合規定的。

檢查員們曾將這些畫逐一放進了X射線異物檢測機——

掃描屏幕上顯示,畫框內部藏了東西。

檢查員們將畫框單獨卸下,在裏面發現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微小晶片。這些晶片並不完整,所以無法應用在計算機,材質都是由合規且常見的金屬構成的,不存在危害人體的放射性元素。

某種意義上,這些東西在日本甚至可以被定義為“無用廢品”。

“無用的廢品”,自然沒有價值可言。

而這些畫的用途僅僅是用於展覽而非商用出售,伊拉斯特繳納的海關稅也達到了規定標準,他們其實沒理由扣押下去。

然而這些畫時至今日還被扣押着,完全是出於公安下達的一道命令——

“這批畫不能送回英國,也不能交付到伊拉斯特手中。此事牽連重大,關乎我國社會的穩定,還請海關局予以公安配合。”公安部部長親自打了電話。

遲遲等不到晶片,伊拉斯特的耐心也該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聽說他一早就派過下屬來海關檢查處行賄,可惜海關的工作人員不吃這套。好話已經被伊拉斯特說盡了,可惜沒有作用,如果他想要拿到藏在畫框中的晶片,現在就該採取下一步行動了——

比如,派人潛入海關的檢查處,偷走那些零件。

伊達航在漆黑的長廊中闊步而行。

他尋着入侵者的影子,手/槍被他緊緊纂於雙手,就像以往的每一次現場行動那樣,他的隊友緊跟在身後,追尋着入侵者的腳步。

他很快就追上了。

兩名潛入者無知無覺地走在前頭,看起來似乎對地形不大熟絡,還在左顧右盼着尋找某物。他們最後停留在一處消防工具箱前,不再動作。

伊達航皺了皺眉。

他抬頭看了看恰巧掛在頭頂的道路指示牌,隱約覺得這個方向不太對。

但潛入者近在咫尺,他還是朝隊員比了行動手勢。

收到指令后,他身後的兩名警察迅速出動,徑直奔向前方,一前一後進行夾擊——

“不許動!警察!!”長廊內回蕩着威嚴高呼。

在槍口的威脅下,兩名潛入者抱頭蹲地,其中一名甚至被嚇得瑟瑟發抖,直接癱在了地上。

“等、等一下……!”體型瘦弱些的潛入者顫顫巍巍的,“誤會,是誤會!!”

伊達航快步走去,一把扯掉那人的面罩,手電筒的燈光照射在對方的臉上。

那是一張年輕過頭的臉,瞧着只有高中生的年紀。伊達航蹙起眉,用以透着威壓的嗓音質問:“——你什麼意思?”

“惡作劇!”另一人喊叫着,聲音聽着同樣青澀。

他頭上的面罩被旁邊的警員一併扯下,隨之露出的是張少年人的臉。

他淚眼汪汪的:“這只是惡作劇……!有人給了我們一筆錢,讓我們今晚用專用工具切割開玻璃。那筆錢實在太多了,我們又覺得很有趣,所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伊達航便猜到了下文。

難怪他剛才覺得不對勁,因為這條走廊和存放着那批畫的倉庫,是相反的方向!

他媽的,被耍了。

“石上、真田,把他們帶進車裏去。讓菊川在車裏看好他們,今晚直接送回廳里審訊。”伊達航忙道,“這兩個崽子是用來混淆視聽的,你們送出去之後立馬去庫房找我!”

“是!!”

下一秒,男人邁着大步朝庫房奔去。

……

伊達航很快便抵達了庫房門口。

執行盯梢任務前,他和隊員進樓內熟悉過大樓內的每一條道路。存儲疑有違規嫌疑貨物的庫房,被設置在二樓。

無人的長廊幽深昏暗,牆壁上冒着瑩綠色微茫的安全出口指示牌,是大樓內唯一的光源。無邊的漆黑籠罩着牆壁邊緣,模糊了分界感與方向,一切都顯得靜謐而詭譎。

身形高壯的男人握着手/槍小心翼翼地行進,時刻注意着周圍的一切。

當他以無聲的步伐走到庫房門前時,他的瞳孔驟縮——

庫房的門鎖被破壞了。用了精密的高端設備,門鎖上還有金屬被高溫熔斷的痕迹。這些形狀變得不規則的金屬還隱約冒着紅光,在黑暗中尤為顯眼,這證明這道門剛被打開不久。

有人在庫房裏面!!

伊達航的神情陡然嚴肅。

屋中有幾個人?是否攜帶了武器?

這些他都無法確定。

但是庫房是個封閉空間,沒有從房間內脫逃的可能。他現在既然只有一個人,守在門口才是穩妥理智的選擇。

再等一等,等石上和真田過來支援。

伊達航將背脊靠在牆面上,深吸了一口氣。

……

……

菊川復今年二十九歲。

作為NBC恐怖活動搜查隊的隊員,到了這個年紀,其實已經算是一員老將了。他和伊達航同期入選加入隊伍,二人的關係一直都不錯。

但他之所以被伊達欽點參與行動,和他們是多年的朋友無關。

另外入選的兩名成員石上和真田,都是剛入職不足一年的新人。顯而易見,伊達航是希望有一名經驗老到的隊員,來填補新人各方面的不足。

他此刻坐在駕駛座上,已經用對講機聯絡了公安,初步說明了情況。

公安詢問是否要增派人手時,車子的大門恰好被打開了。

車窗外的石上和真田分別押着一個瞧着不大的年輕人。

菊川眨了眨眼睛,於是只朝對講機說:“隊長目前沒有指示。”

他關掉對講機,兩名被銬着手銬,哭喪着臉的年輕人,被塞進了車後座。

菊川瞄了他們一眼,隨即問道:“抓到人了?”

“沒有,菊川前輩。”石上神情凝重,“這是兩個被利用的小孩,用來分散我們注意力的。真正的入侵者還在大樓里,隊長已經先一步過去了。”

菊川頓時瞭然地擺手:“我明白了,這裏交給我吧。你們快去支援隊長。”

石上合上了車門,和外面的真田跑着離開了。

菊川收回視線,車廂之內一時陷入了沉寂。

他盯着車內後視鏡,打量着坐在車後座的二人。

這種缺乏明辨是非的能力,因為一點錢便誤入歧途的年輕人,他見過的實在太多了。

他有個弟弟,和被手銬拘/束着的二人年紀相仿。

每次見到這麼大的孩子被押送進警局,聽他們陳述自己殘缺的家庭和扭曲的過去,還有因為無知而被欺騙的經歷,他都會不由自主地一番慨嘆。

車廂內響起一道低沉的啜泣:“警察先生……”

“安靜,不許說話。”菊川打斷了他。

結果那少年哭的更厲害了,眼淚像是不絕的雨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我這輩子是不是都完了?”他含糊不清地呢喃着。

“先生。被送回警局,我是不是要被判刑了?那個給我們錢的傢伙只說這是個惡作劇,希望我們能幫助他,我沒想到……沒想到……”

他哭的更厲害了,嗓子沙啞、雙目紅腫,像條可憐兮兮的龍睛魚。

菊川嘆了口氣。

“不會。”他回過頭,簡潔回答。

“把你們知道的全都告訴警察,我們就會從寬處理的。”

……

……

石上和真田還沒趕回來,但潛入庫房的人已經先一步出來了。

庫房裏只有一個人。

身上攜帶有武器,是手/槍,但沒握在手裏,而是塞在了長褲邊緣。

那人手裏拿着些一個小型塑封袋,看來裏面放着的,就是藏在畫框中的晶片和零件。

值得慶幸的是,伊達航站立在出口位置的視覺死角,而走廊里又一片昏暗,可見度極低。因而當屋內的人走出時,並未發覺到他的存在。

就在那道漆黑身影背對着他,正欲朝前邁步時,伊達航乾淨利落地抬起手/槍。

“別動。”他的唇瓣翕張着,槍口直指對方的後腦。

“把手舉起來,警察。”

那道身影愣了愣,繼而停頓在原地,竟很是聽話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能避免和犯人戰鬥就地逮捕,是最好不過的事。

伊達航緊緊凝視着身前的傢伙,以防有詐,另一隻空閑的手迅速翻出了手銬。就在他要銬住那人的手腕時,對方卻倏然一閃——

一記掃腿攜着凜冽的風向他襲來,伊達航反應迅速地壓下重心,避開這沉重一擊。

接着他迅速拉開保險栓,朝着前方的背影扣下扳機:“砰!!”

火花從槍口綻開,一枚子彈飛旋着破開空氣,沖向正前方!

那人急速奔跑着,奔跑的步姿儼然受過精密訓練,這是能合理運用人體機能,使奔跑步速最大化的姿勢之一。那人在從窗外傾瀉的月光下,幾乎變成了無法被肉眼捕捉的殘影。

他轉向了岔路口,迸發而出的子彈恰好卡在了轉角的牆壁上。

“嘖。”伊達航暗罵了一句,隨即咬咬牙,快步追趕上去。

……

警察在扣押犯人的過程中,通常不會和犯人交流。

菊川深知這些規矩,因而任由身後的少年鬼哭狼嚎,除了前頭的那一句回應外,再沒說過其他話。雖然車廂里很聒噪,但畢竟犯人也有人權,他總歸不能因為嫌吵就扯一塊破布出來,塞進少年嘴裏。

“先生。”那少年又開始念叨了。

“我真的不會被判處死刑吧?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會好好念書的……真的……”

菊川沒搭理他。

“你怎麼不說話了,先生?”少年可憐巴巴地眨着眼睛。

“你剛才是不是騙我的?我要死在警局裏了……對吧?”

“……”菊川翻了個白眼,不為所動。

“你說句話吧,先生!”他又開始折騰了,“雖然我只是一灘爛泥。就算長大成人,也不過是個社會渣滓,無法貢獻任何個人價值……但是、但是即使我是個垃圾,我也不想死啊……”

菊川扭過頭,惡狠狠地:“我再重申一次,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不會被判死刑,但一定會受到懲罰,明白了嗎?明白了就安靜,把嘴閉上。”

少年悻悻地垂下頭:“……哦。”

車廂里只沉靜了不足半分鐘。

菊川又聽見那陣黏黏糊糊的“先生”,他終於忍無可忍了,猙獰着一張臉再度回過頭——

“你到底想干什……”他的話語戛然而止。

因為他發現,剛才還縮在車後座哭得跟個鼻涕蟲一樣的少年,此刻竟在笑吟吟地看着他。少年被銬着鐐銬的雙手緩緩舉起,一支漆黑的手/槍,赫然握在他的雙手之中。

“也沒什麼。”少年說。

“我就是覺得你們公安的這台車子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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