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Chapter210

第210章 Chapter210

日曆又被翻過了一頁。

天氣變得越來越涼,隨着冷空氣的侵襲,街道上行人的衣服逐層加厚,綠化帶的植被隨之蕭瑟,柏油路上乾枯的落葉愈來愈多。

快要十月份了。

初晨的東京警視廳一如既往的繁忙。

西裝革履的警官們在長廊內行色匆匆,報警電話台的座機晝夜不分地響徹,而警視廳某間獨立的辦公室,也亮了一整夜的燈光。

剛從連軸轉的工作中結束的黑髮男人端着咖啡,略顯疲憊地靠坐在窗沿。

男人拉開百葉窗,無聲地盯着窗外,逐漸步入早高峰的街道擁擠嘈雜。那副防藍光眼鏡被馬克杯升騰的熱氣逐漸熏上薄霧,他順手摘下了眼鏡,袒露出一對色澤極淺的灰眸。

儘管那雙眼睛的鞏膜上遍佈着細密血絲,看上去倦然至極,但鋒銳與冷峻卻並未消散。

【又是一夜未眠。】腦海中的電子音替他道出了此刻的心聲。

“快沒時間了啊。”青年又抿了一小口咖啡。

“你看見警視廳外那片蕭條的櫻花林了嗎?”他輕飄飄地反問着,“我想看到明年春天的藍天白雲,還有被簇擁在花海里的警視廳——所以我一刻都不敢停歇。”

他今年三十歲。

上一個今泉昇恰好死在了三十歲的那一年。上上個今泉昇依然如此,或許曾經還有無數個今泉昇就這麼如是往複地循環着,在不見開頭也不見結尾的深淵裏生不如死地墜落。

他得打破這段宿命般的惡咒,成為那個可以活到三十一歲的今泉昇。

“咚咚——”辦公室的房門被人敲響了。

今泉昇回過頭,見到的卻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

儘管對方上了年紀,但年輕時鍛煉有加的身體如今仍舊康健,雖不及早些年時健碩,但他走路的步伐生風,眉眼間透着沉穩而內斂的銳利。

“您來得正好,部長。我有事要和你彙報。”在工作崗位,他通常不會呼喚白石正千仁為‘舅父’。

今泉昇放下咖啡,為老者拉開一張辦公椅,又問道:“要喝點什麼嗎?辦公室里有您喜歡的茶葉。”

白石正千仁欣然落座,輕輕地擺了擺手,沉緩地:“禮節就不必了,直接和我說正事。”

於是青年坐回了桌子的另一側。

白石正千仁是他一早打電話邀請過來的。這些天下來他終於捋順好了思緒——關於伊拉斯特的事情。

上一次的任務彙報之後,公安高管們也留在高層的彙報廳中進行了私密會議。雖然是在場最年輕的兩個人,但今泉昇和伊達航會被留下也無可厚非——畢竟他們一個和組織牽連重大,一個是負責現場作戰的隊長。

而作為和伊拉斯特的兒子有着一層“朋友關係”的今泉昇,也順理成章地應承下調查伊拉斯特開辦畫展真實目的任務。

而好消息是,他的確調查到了。

他陪着早川晉一去參加了聚會,又留在宅邸現場作畫。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趟聚會下來,為數不多的收穫就是確認了伊拉斯特和組織有聯繫,而烏丸蓮耶也定下了執行手術、化作數據的時間——但事實並非如此。

“伊拉斯特有一批準備在展覽會展出的畫還在過海關檢查。那批畫如果檢查順利,將預計在10月3日時運進日本。”

今泉昇簡言意駭:“但是我懷疑那批畫有問題。”

白石正千仁靠在辦公椅上,他將雙腿交疊而起,不由得困惑地皺了皺眉:“什麼問題?”

“那批畫作里可能藏着一些小東西,只是我還不能下定論具體藏着什麼。”他回答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批東西是用來執行一項有悖人倫的手術的。”

這句話顯然沒能讓老者滿意。

“這太模糊了,昇。”他搖了搖頭,那對與青年相仿的灰眸不緊不慢地瞥來:“看來你還藏着不少秘密,可你沒有告訴我。”

白石正千仁一直都知道他的侄子身上潛藏了不少謎團。

他是長輩,無論是情理上還是道德上,他都不該探究小輩的私隱,何況這個孩子早就是個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今泉昇的工作、生活、伴侶,他可以不去過問也不去干涉。因為他尊重他的孩子所作出的一切選擇。

但是不巧的是,他還是這個孩子的上司。

他們是公安警察,為社會的安穩付出奉獻,為公眾的利益披星戴月。群眾的安危高於一切,這份職責既然落在他的肩膀,那他就不能因為對孩子的溺愛就緘默於這些不安定的謎團。

白石正千仁一針見血地:“情報來源是誰?‘有悖人倫的手術’又是指什麼?”

“昇,如果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只能將今天的談話置若罔聞。”

坐在辦公桌另一側的青年沉默了一瞬。

他的十指交疊着,平穩地安置在胸前的桌案,儘管神情古井無波,但糾纏過緊的雙手,還是出賣了他這一刻的猶豫。

辦公室內陷入死寂,時間在此時彷彿停止了流逝,一切都歸復於靜止。

半晌過後,青年才抬起頭,輕聲問道:“我如果告訴您真相,您會將我停職嗎?”

這是一個引人窒息的詢問。

當一個警察的口中說出這樣的問題,那便預示着他曾作出有違入職宣誓的不軌行徑。

白石正千仁的眉頭皺起。

“你做了什麼?”他問道。

“貝爾摩德——或者說克麗絲·溫亞德,我原本可以逮捕她,但是我把她放走了。”青年平靜地說。“我在任務彙報里避重就輕,沒有詳細描述追捕過程。裏面寫着我最終沒能追到她,但實際上我追到了,可我放她逃跑了——這就是我犯下的過錯。”

坐在對面的老者眼皮抽搐了起來,他的雙瞳收縮了一瞬,呼出的氣息隨之急促。

他難以置信地望着青年,但還是保持着理智強行壓下陡然燃起的怒意,盡量平和地詢問:“……為什麼?”

——公安部部長的侄子蓄意放走罪犯。

這可是一經流出,便會震撼社會的巨大丑聞。

但他堅信,他的侄子一定有什麼原因,才會作出這種明知錯誤的選擇。

原因有很多。

但今泉昇沒準備說實話。

他承認,他對莎朗·溫亞德抱着點複雜的情感。

他自幼便喪失了母愛,但作為“川江熏”時,卻在這個女人的身上體會到了近似的感情。她像是母親、亦像是長姊,那種強勢又無微不至的關懷,擾亂了他足夠冷靜的頭腦。

即使他在倫敦殺掉了宮野仁香,攪碎了莎朗的護衛任務,可這個女人也沒有睚眥必報。當她返回日本並在別墅的床褥上見到他后,依然堅定地選擇了照顧他。

他在睡夢中被保護的很好,這都是莎朗心力交瘁的結果。

他不想莎朗死,也無法否認自己那份微妙的眷念。

正因為知曉這個女人悲戚的命運,所以更想讓她獲得純粹的幸福。她的一生已經足夠苦澀了,如果獲得真正的自由能讓她吃到一顆糖,那今泉昇會選擇放她遠走高飛,因為他虧欠那個女人。

希望糖的味道足夠甜蜜。

但是出格的事也只此這一次。

莎朗救了他,而他放跑了罪犯,所以他們兩清了。如果未來的某一日,他還會和莎朗相遇,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將她繩之以法。

不過今泉昇現在袒露自己放走莎朗的事實,其實是為了達成其他目的。

之所以說那批畫作有問題,其實是因為彈窗在潛入板倉卓的手機,跟着他一道進入了地下研究所后,聽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情報……

將人腦進行數據化存儲雲端,需要極其超前的設備。

烏丸蓮耶的意識雖然橫亘千年返回過去,為這個不該崛起人腦數據化的時代提供了足夠的信息和技術,供給當代的科研員們作為參考……但設備上的絕對差距,卻是無法彌補的。

他需要一個足夠強勁的設備,來完成這項手術。

而地下研究所如今還沒有能支撐手術完成的強力計算機。這大概就是他多年以來遲遲沒有進行手術的原因。

烏丸蓮耶必須得到一台能夠滿足他完成實驗的強力計算機。否則,只會得到像彈窗那樣失敗的“殘次品”——記憶會缺損,人格會變更。

滿足條件的現成設備並非沒有,但能達到這種超高級運算程度的電腦都是各國機密,造價不菲、用材稀缺,只用於萬分重要的機密研究,全世界恐怕都沒有幾台。

因此,烏丸蓮耶需要強大的零件,來拼湊出這台滿足條件的計算機。

——這就是彈窗通過板倉卓和烏丸蓮耶零碎的對話,推算出的結果。

但今泉昇不能向自己的長輩透露彈窗的存在。所以他選擇將這一情報,推給早已逃往海外的貝爾摩德。

“但我放貝爾摩德走的原因,是因為她和黑衣組織的Boss關係匪淺。”

今泉昇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組織的Boss對她報以病態的溺愛,所以即使貝爾摩德背叛他,他也不會趕盡殺絕。他事後還會想盡辦法地聯絡她,讓她活着,或者讓她被捕,都無法將利益最大化。”

“貝爾摩德是組織的實驗品之一。若您細究美國女星莎朗·溫亞德和克麗絲·溫亞德,您會發現這對母女擁有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相似。但事實上,在電影和雜誌上頻頻出鏡的莎朗和克麗絲,原本就是一個人。”

從不關注的娛樂圈的老者愣了愣,這一點顯然超出了他的認知。

“……這怎麼可能?”白石正千仁不可思議道。

他確實知道這個組織在秘密進行着實驗研究,可人不老不死這種事,還是過於天方夜譚了。

今泉昇聳了聳肩,平和道:“事實就是如此。”

“貝爾摩德的身體在實驗下,已經與常人出現了截然不同的變化,衰老緩慢便是最有力的證明。”

青年輕抿下唇,繼而又作出了下一個大膽的決定——

“這是川江熏告訴我的。因為川江熏也是組織的實驗體,他和貝爾摩德一樣,都恨透了那個組織。”

他滿是誠摯地盯着老者:“所以他來歷不明,沒有身份,因為他是沒有人權的實驗體,只能尋求他人的庇護。”

“可他為公安立下了許多功績,如果您執意要處理他,我也不會阻攔。只希望您能考慮一下他此前在數次行動中為我方作出的貢獻。”

白石正千仁的臉一陣青一陣紫,嘴角抽搐得厲害。

——彷彿被釣魚執法般精彩。

“伊拉斯特的情報是貝爾摩德提供給我的,不過我們現在已經沒有聯繫了。”今泉昇說,“而黑衣組織的首領要進行的實驗,恐怕是一場會改變人類命運的實驗。”

他用簡潔的語言,介紹了人腦數據化的理論。

在現任公安部長略發驚憾的眼神下,他輕聲說道:“這是不可抗力的趨勢。古人期盼升天,於是今人有了飛機火箭;古人期盼海洋,於是今人有了輪船遊艇。”

“如今人們期盼永生,也許未來的某日作為數據永生在電子世界,真的會成為人類習以為常的事情——生死將不再束縛人類的靈魂。”

“但是,那個‘未來’不該發生在現在。黑衣組織里那位心懷叵測的首領,也絕不該獲得超脫死亡的‘永生’。”

黑髮青年垂下眼睫,苦笑了一下。

“科學家永生,將會研究出更多造福人世的成果;藝術家永生,將會產出更多豐裕精神的藝術品……但陰謀家永生,只會製造泥潭般的陰謀,讓整個世界陷落於災難。”

白石正千仁深吸了一口氣,他抬起手,作出了一個“制止”的手勢。

“你等一下,演講到此為止。”老者揉了揉眉心,發出疲憊嘆息:“真是小覷你了,昇。當警察太屈才了,你應該去做個演說家。”

“歸根結底,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黑衣組織完成實驗所需的工具,就藏在伊拉斯特還沒通過海關的那批畫裏?”

今泉昇一口應下:“沒錯。”

“黑衣組織完成手術需要不可估量的超高級計算機。我懷疑計算機的部件,被拆分成了微小的東西,被伊拉斯特藏在畫框裏。”

如果零件極其大量,那麼伊拉斯特本人過境時,便會在被檢查行李時打草驚蛇。

但他以開辦畫展為由,運輸大量的藝術品通過海關,那些零件就能渾水摸魚地進入日本。

他是Witch公司的投資人,這批零件很有可能是Witch傾盡所有打造出來的。

微小的零件們被藏在了裝載畫作的畫框內部、如若海關檢查不慎,就會成為烏丸蓮耶完成手術、實現永生的設備。

“這批畫作必須要讓海關扣押下來。”今泉昇嚴肅道。

“讓海關的人隨便挑個理由——畫作的價值與畫框本身不成正比,或者懷疑伊拉斯特有走私嫌疑之類的……”

“總而言之,畫框裏藏着的零件,絕對不能流入黑衣組織之手。”

黑髮青年抬眸,安靜地凝視着坐在對面的老人。

“而東西一直在海關被扣着,有些人——就該着急了。”

“着急……?”白石正千仁重複了一遍,鏡框下的眼珠倏然一轉——

“原來如此。”老者的眼裏閃過一縷精光。

“最遲不過10月13日。”辦公桌邊的黑髮青年悠然道,“公安只要安插人在海關扣守株待兔即可。”

伊拉斯特畫展的正式開展時間,是10月14日。

即使是為了順利開辦展覽,他也必須在13日之前,想辦法將畫運進日本。

如果他決定放棄這些畫,棄車保帥……

那麼,他就該有下一步行動了。

……

……

白石正千仁離開了。

臨走之前他將今泉昇胡亂地痛罵一通,然後留下一句不冷不熱的:“這些事我可都記在賬上了,今泉昇。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定奪給你的處罰,以後你要是做不了警察了可別怪我。”

“沒關係。”今泉昇嬉皮笑臉着,“您就是讓我吃牢飯,我也心甘情願。”

白石正千仁冷哼了一聲,隨後重重地砸上了辦公門。

等到屋外的腳步聲遠了,彈窗才半開玩笑道:【我認為白石部長很可能會大義滅親。】

“那也不是現在。”今泉昇說,“等烏鴉死去的那天,隨便他滅。他快到退休的年紀了,而我也沒理由一定要做個警察了。”

青年靠回了身後的辦公椅上,沉默地望着蒼白的天花板。

起初他選擇做警察,是為了探究父母的死。

如今真相明了,倘若他想繼續為這個社會做點什麼,也沒必要一定要當警察。何況他犯了錯這事不假,就算被吊銷警籍也是理所應當。

那如果不當警察了,以後該去做點什麼呢?

他緩慢地閉上了雙眼,眼下的青黑在白皙的皮膚上越發明顯,這是一夜未眠的“具象表現”。

青年極淺地笑了一下,幽默道:“要不混吃等死吧,等人養我。”

“我覺得零應該不介意我吃他一輩子的軟飯,我可以努力做個家庭主夫。”

【算了吧。】彈窗也在笑。

【那這個家真是不能待了,廚房和戰場根本沒兩樣。】

……

值班埋首工作整整一夜,今泉昇換來了一個寶貴的半天假期。

只不過他疲憊到多走一步路都欠奉,進了公寓的第一件事是脫鞋,第二件事是一頭栽倒在床上,中間的步驟全省略了,連穿在外面的西裝都沒脫。

但無所謂,降谷零會出手。

人若非累到極致也做不到一秒入睡。

只是現在今泉昇癱在床上的模樣不像是睡著了,更像是陷入了昏迷。

金髮青年走進卧室,開門的聲音並沒打攪到酣眠的男子。他只是無奈地抱着手臂,有些頭疼地打量着床上的青年。

“真是的……連衣服都不換,這是困成什麼樣子了。”降谷零嘆了口氣。

[他已經超過30個小時沒合過眼睛了,彈窗說的。]他聽到了腦海中輕飄飄的機械音。

自從他和今泉昇互相攤牌之後,彈窗和白字似乎也不準備裝了。

他們之間沒什麼秘密了。連同今日還能住在同一屋檐下,而不是生死相隔,都是拼盡全力掙扎后的結果。

但是他和今泉昇一樣,並不安於現狀。

未來還有許多故事可以由他們撰寫,但一切都建立在烏鴉消亡的前提下。

至於彈窗和白字這段時間在搞什麼,降谷零也不大清楚。

不過他發現每日睡醒過後,手機的藍牙總是開着的——這不是他乾的,那只有可能是藏在手機里的白字乾的。

他猜這兩個數據大概在搞真·柏拉圖式戀愛,手機藍牙一互連,他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交流。

只是降谷零沒有過問藍牙的問題。

畢竟他們從不透露這些事,所以大概就是沒有分享的打算。他們不說,降谷零就不問,這是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那就好好休息吧。”降谷零自言自語着。

他動作極輕地幫戀人褪去外套,順便給他蓋上被褥,一絲不苟地掖好被子。

“晚安,前輩。”臨離開房間前他伏下身,在熟睡的男人額頭落下了輕盈一吻。

然後,他關上卧室的燈,靜悄悄地走出。

……

10月3日是預計畫作運入日本境內的時間。

可惜現在出了意外,東西被扣在海關了。

當下屬彙報這件事情時,伊拉斯特並沒有意外。

“日本人可真是貪婪。”他慢悠悠地搖晃着手中造型精緻的白瓷杯,深紅色的紅茶水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就像是紅茶包,總是不吝於將茶水染紅。即使被開水泡了一次又一次,也還會釋放自己的色素,渴求被更多的水浸潤。”

面容慈祥的老人終於不再笑了,長久眯起收斂鋒芒的雙眼緩緩睜開,那對碧綠眼眸之中充斥着肉眼可見的嫌惡。

在他正前方鞠躬的下屬附和着:“您說得對。”

“給海關的人塞點錢和香煙,說點討人心的好話,讓他們儘快把畫運進來。”伊拉斯特說道。

那位下屬愣了愣,隨後顫顫巍巍地:“呃……是這樣的,先生。”

“我們的人已經試過和海關的工作人員溝通了。可惜那些人油鹽不進,什麼東西都沒收,只說這些畫不合規,不能流入境內。”

伊拉斯特眉頭一挑:“什麼都不收?”

“是的。”下屬回答,“他們似乎在仔細排查那些畫,我真是不明白——那些畫作都是您珍藏的藝術品,每一幅都是造價不菲的瑰寶!那些日本人釣着您,恐怕是想讓您之後出更高的價錢,趁機撈上一大筆吧!”

“有可能。”大腹便便的老人放下茶杯。“那就再等上幾天,讓他們海關的人出價。”

“如果還不行的話……”他的綠眸逐漸泛冷。

“那我可就只能用其他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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