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抹達拉的神情中帶着一份勝券在握。

她既溫柔又柔情的注視着男孩的面龐，指尖觸碰在唇瓣上摩挲着。

早在抹達拉身形閃爍時，莉亞便早有所察覺。可即便如此，當刀刃抵達時卻也是為時已晚了。魔女的吻痕烙印在達米安面頰上的剎那，她的長刀也如期而至。只是附着魔力的刀尖在距魔女的虛影僅有毫釐之差的剎那。她猛地將短跟踏地，硬生生地收住了自己的動作。

「咦？」女人困惑的單音中——

她倏地看向達米安。

他目光不再獃滯，視線逐步聚焦着，從渾濁中的表面掙扎出高光。

莉亞反應極快得看向他的臉頰，穿刺與心臟模樣的吻痕在隱隱巨現出輪廓的剎那，亦如膨脹的玻璃般開裂粉碎了。

抹達拉&莉亞：！！！？

「為什麼。」抹達拉眼眸一沉，煩躁的心緒不斷地在她的胸腔中膨脹着。人類的皮相撐不住，可怖的虛影不斷地在她的軀體上閃爍着：錫做的心，燃燒的火，三雙樹杈般的手其中呈現出祈禱的手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咔嚓，牙齒咬住拇指的指甲？或許是指尖。從唇齒中不斷發出咯吱咯吱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像骨肉都被她徹徹底底的咬碎，從女人艷紅的嘴唇流出的來的不是血，而是一串又一串寫着\「愛\「的魔女文字。她目光陰鷙得盯着達米安，像要以注視將這個人類從肌理開始解剖，去看他心臟中究竟裝着誰的名字。

應該要愛的，一定要愛的，因為她的願望就是如此。

達米安緊繃唇瓣，神色冷淡。從男孩的眼中，從他具有中東感的稚嫩卻漠然的面容中，抹達拉仍覺得自己在他的眼中正被無限壓縮着。他看着她，毫無輕蔑抑或厭惡，而是根本並不在意。正是這份不在意才是最讓人痛苦的、不滿的。因為但他將視線投落在身旁的女孩身上時，他的眼神又變了。變得專註而神情，世界都變得太渺小，唯有對方的言笑才是令他的視野產生顏色的源泉。

經此對比，高下立判。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魔女之吻無法在達米安身上起效，但莉亞還是將達米安的身上的緞帶解開。她伸手幻化出另一把出鞘的唐刀鄭重其事地放在了對方的手上。她抬起頭，並和男孩交換了一個眼神。

在這一切做完后，莉亞聽見從身後發出一聲冷笑。

「哈。」

她回過身去，看見抹達拉已經將手指從牙齒的碾合中拿出。她幾乎是冷眼旁觀着兩人的互動，並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的吻並不奏效。視線最終在達米安頸間的項鏈打轉一圈，后又興緻乏乏的將其收回。魔法少女無法被魔女所蠱惑，想必是擁有了靈魂寶石碎片的緣故，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吧。

興許也有那個孩子堅定不移的選擇着對方的緣故，不過靈魂寶石的碎片也是替他承擔的大部分的囈語。

那麼，也就是說......

她轉回頭去看向解除了變身狀態的莉亞，問：「你是來遞交你的答案的么？」

「當然不了。」

是她承受了絕大部分的詛咒吧，抹達拉想。

即便被判定為魔法少女，但軀體依舊是人類，並未進行任何的更進改造。正如抹達拉所猜測的那般，本應不斷地重複在男孩耳畔的低語，即便吻痕已然破碎，餘音卻依舊在莉亞的意識中徘徊。

雖然無法理解魔女的語言，卻能讀懂在令人的狂亂的亂語中那份壓抑着絕望的，磅礴的——分外悲戚的情緒。這份絕望與慟哭，所宣洩的不僅在她的耳畔，更是在靈魂最深處。莉亞深吸一口氣，她回道：「是你突然發難而已，我們只是想聽聽你們在說什麼。」

「啊，原來是這樣。」抹達拉毫無歉意，她最後掃了一眼兩人，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自己手中的保溫杯口，「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是能逃出生天還是成為我的盤中餐。」

抹達拉打了個響指，最後一句話落下：「期待你和整座城市最後的結局。」瞬時，駁雜的聲音呼嘯而來，被定格的人們重新開始言語。原本停滯的時間開始了原本的流動，只是在一段時間中頻率過快，似是要將荒廢的時間彌補。上一周目撕破臉皮后，抹達拉和莉亞之間便不再剩劇本里的角色，僅剩下你死我活的敵對聯繫。

時間的流速終於恢復正常，莉亞卻猛地蹲了下去。她咬住嘴唇，手臂環過肚子壓在上面，神色蒼白而隱忍。達米安見狀立即單膝隨她蹲下，男孩的音量因焦急而顯得過大，引起了艾米的注意。

剛取回自己的時間的艾米還來不及換氣，就聽那兩個麻煩的小孩又鬧出了么蛾子。

達米安的聲音清晰傳到她耳中：「底比斯，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兩人正在她的身前，艾米只得嘆了口氣詢問：「怎麼了？」

迎着達米安急切的目光，莉亞在暗處偷偷給他使了個眼神。達米安一愣，下一秒立即心領神會。他替莉亞開口：「她不舒服，老師。」

艾米躬身對莉亞仔細端詳，女孩的身體甚至在輕微顫抖，看不出作假的痕迹。她只得再重複確認：「你的確肚子疼，對么？」

莉亞不說話，只一個勁的點頭。

艾米只能妥協，她目光在整間教室環視一圈，最終定格在正拿着畫筆單眼反覆測量的梅寶身上：「梅寶.派恩斯」

「哦，我在！」梅寶丟了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