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少年很快想起他還有另外一個收穫,就是那兩把據石壁對面那個男人說是聖殿饋贈同自己靈魂一體的兵器,一面黑色的護臂圓盾和一隻黑色獸爪狀的手套。他嘗試着那種感覺,想把他們都召喚出來,但似乎這兩件東西都不存在,又似乎有一種淡淡的場籠罩在自己雙手上。
(實體,憑依),另一個自己在腦海里提示,似乎經過這次夢境的經歷之後,另一個自己安靜多了,不像原來經常在腦海里躁動地反映出一大堆的矛盾信息,但那位似乎惜字如金,偶爾開口也是幾個詞,點到意思而已,絕不廢話。
憑依啊,少年本能地左右手一伸就上手了盾牌和爪套,果然那種場開始沉入自己平時常用的武器,武器先是微微發暗,然後就莫名其妙地開始慢慢變形成那兩件東西的樣子,傘蓋一樣黃褐色的盾開始慢慢收縮成前臂長度的圓盾,樣式簡陋但兇悍的長手爪也慢慢向手套外形做收縮和捲曲,多餘的材料被某種力量壓縮和摺疊,沒有一點浪費,原來就能偏斜炮彈的特殊材質被無聲無息但堅決地重塑,好像被無形的巨手像捏濕泥一般揉捏,這個過程本來應該散發相當大的波動,但是少年的雙手連熱量都感覺不到。他只能茫然地看着這個過程結束,直到武器不但式樣,連顏色都被改變成夢境裏的樣子,盾面開始騰起不散的薄薄的黑色煙霧,手套的外部開始出現一看就令人眩暈的暗紋,他才開始對這種他不能理解的聖殿力量產生一種莫名的敬畏。
新的武器更輕盈,而且就如夢中一樣,幾乎感覺不到重量和對身體的阻礙,就像自己新長出來的器官,而不是身外之物。少年在腦海里回憶着夢中的自己使用的戰法,還有學到的那個男人近身戰利用可變形金屬手臂的幾乎萬變無端的技巧,他試着把手套變型,果然,刀,短矛,戰錘,長針,月牙,鏈子錘,狼牙棒,四棱鐧,只要意念能想到的,幾乎是馬上就能變出來,即使是體積不太一樣也能行。現在他的招式已經不會被某種單一的兵器限制,大概剩下的就是強度測試和在實戰中慢慢熟悉了吧。
這時候,炮彈的呼嘯和爆炸聲在幾裡外遠遠地傳來,敵人對二里山阻擊陣地的試探性進攻估計就要開始了。少年坐起身子,看來他們昨晚的夜襲起到了一些作用,原來預期在中午左右就能開始進攻的敵人被拖延了起碼四五個小時。小武也睜開眼睛,兩人對視一眼,就開始整理起自己的內務。中間小武多看了幾眼一覺起來明顯不一樣的少年的那兩件武器,但是仍然什麼都沒問。少年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也只好硬着頭皮不吭聲,只是把盾牌又背回了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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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拳爪手套卸回了腰上原來的爪套里。
兩個人手腳麻利地整理了衣服,收拾了鋪蓋,就拿着飯盒出了帳篷準備去吃晚飯。炮聲漸漸變得稍稍密集起來,但總的來說仍然稀稀落落,聽着就不是很有勁頭,所以也沒有人真把敵人的進攻當一回事。少年看見了來會合的燕子和大貓,燕子正親熱地抱着大貓的一隻手,仰着臉對大貓高興地說著什麼,完全看不出昨天提到撤退那副消極的樣子,後者那張能嚇哭小孩的臉上笑得像朵花似的。然後他也看到了消失很久沒有跟他們一起行動的胖子,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面孔,正在用乾巴巴的語氣跟一夥也長得奇形怪狀,最多是半個人樣子的傢伙聊天。
這時正是飯點,大鍋邊上人特別多,排着長隊,談着天說著笑話或者互相貶損,有人還互相動手動腳,隔着隊伍你摸一下我的光頭,我踢你一腳屁股,嗡嗡地一片人聲很是熱鬧。少年的第二小隊五個人很快弄到了晚飯,找了個乾淨點的地方盤踞成一個小圈子,就蹲着或者坐着開動起來。
胖子,或者說蜘蛛很自然地就問起他們昨晚的戰鬥,然後燕子那活潑的聲音就巴拉巴拉地講起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小武也不時插幾句,少年習慣性地一聲不吭,當一個旁聽者,大貓默默地遞過來一條捲煙,然後被少年拒絕之後就自顧自抽了起來。
少年聽着燕子一驚一乍地形容昨天那個狂獸是怎麼在她屁股後面猛追,中了她無數發子彈都若無其事,反而把她攆得連滾帶爬的情景。可能聲音大了點,周圍開始慢慢圍上來不少一邊往嘴裏塞吃的一邊當評書聽解決精神需求的無聊傢伙,很快五個人周圍就坐着或者蹲着三十多人。明顯是個人來瘋的燕子看見這麼多人,說的情節愈發跌宕起伏,到興頭起來乾脆站到一塊不太高的石頭上,少年只看見她手舞足蹈,小小的嘴巴一張一合地口沫橫飛,那幫子大頭兵都聽的入了神,有人連飯都忘了往嘴裏送。
在精銳部隊裏其實沒人喜歡你吹自己多厲害多牛叉,而是相反,你越說自己倒霉背運,越是形容被人打的滿地找牙,狼狽不堪,這種故事越受大家歡迎。道理其實很簡單,你在那種情況都活下來了,還能回來有興緻跟人吹牛,這才是真本事,而且這是寶貴的生存經驗,是可以複製的,對當兵的來說比什麼都貴重。真正吹噓或者炫耀自己多麼厲害的,周圍人陪着乾笑幾聲就散了,大家都是打過仗的老兵,老狗還有某個好日子呢,誰還沒有個高光時刻,真當炮彈子彈下次不會找你啊,你就算是鐵打的,戰場上胡亂一顆流彈可能就把你胳膊上的肉掛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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塊去。
正看得高興,小武偷偷捅了他一下:“隊長你不管管,她嘴巴不嚴,腦子發熱起來真的什麼都往外說。”他愣了愣,但是一轉念又想到昨天自己聽到北伐失敗正在南撤時受到的心理衝擊,燕子在第一次伏擊結束時談到家人時的擔憂和沮喪,小武為了緩和大家情緒昨晚上說的一長串(望梅止渴)的廢話,他搖了搖頭:“也不是什麼大事,咱們這時候實際上是敗了,正要回家舔傷口呢,要做點什麼讓大家盡量打起精神來,她這麼開心,別人看着心裏也好受點。”
燕子大概又表演了十幾分鐘的單口相聲,把昨晚他們夜襲敵營的事情也抖出來了,然後昨晚上一起去的那個連的士兵也開始跟着起鬨,鬧到他們的連長和正委都出來給大家講故事,陪着燕子說相聲,然後又驚動了佈置夜襲任務的三營營級主官,被熱鬧吸引到這地方的人也越來越多,最後空地上擠得滿滿當當。少年看到這些人都多少帶有某些非人類的器官或者特徵,看來整個部隊似乎只有他本人最像一個純正的人類。
除了大貓還在內圈等自己沒過門的老婆,小武蜘蛛和少年都擠到外面一點的地方,站在一棵樹下看着幾個當官的在中間給圓臉小丫頭當陪襯逗大家樂,這時候幾個人都看出來了,這幫軍官都是藉著機會來提升士氣呢。
很快講到夜襲的高潮,連長高聲說特戰隊的鐘隊炸了敵人的兩座魔像,然後問大家要不要聽他上來講講,所有人都開始高聲起鬨鼓掌。少年知道這下完了,自己要從看熱鬧的變成表演的了,只好穿過人圈站到石頭上,跟大家講他見到的魔像是個什麼模樣,特點和弱點是什麼,在戰場上遇到要防着什麼,怎麼對抗,巴拉巴拉,場面一下子變得很安靜,每個人都聽得很認真,中間不停有人提問,本來他只想幾句講完,結果卻折騰了很久才在大家熱烈的掌聲中結束自己的部分。
果之後連團里直屬宣傳隊的女兵和女主官也給拉來了,一臉爽朗的尖耳紅狐族女主官乾脆給大家打快板,就昨晚的夜襲編了一段順口溜,講得滿堂喝彩。然後兩個長得一般但年紀很小,無論臉蛋還是身材都充滿了青春活力的帶着某種犬類或是狼類動物毛茸茸耳朵的女兵給大家唱山歌,那兩女生一開口可不得了,都是銀鈴般的嗓子,唱起鎮安北部的山歌那叫一個清脆響亮,人群中還有一個來自北部山區的同族男兵跟她們對歌,惹起一片笑聲和掌聲,氣氛簡直跟過大節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