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果生活是一種顏色的話

接下來的一天時間，陳抒航真的就一直沒下床。隨着太陽的升起再降落，床上的“蛀蟲”只是偶爾蠕動一下身軀，或者立起身子喝一口床頭邊上的的礦泉水，然後繼續回到沖用模式，就這樣太陽落下又升起……

再次起來時，已經第二天的早晨五點了，陳抒航起來洗了個澡，簡單地用浴巾將自己的頭髮擦乾淨出門。

已經六點鐘的校園，並沒有向四點鐘那般寂靜無人。學校的要求，在9月1號入學之後，並沒有在之後的三天安排任何課程或者動員活動。在陳抒航看來這是學校故意讓他們自己去摸索校園的規則。

【不過，那都不重要。還是先按照老姐的話，去幫她的書法社續續命吧。】

陳抒航這樣想着，直接向一座辦公樓走去。

……

由於是辦公樓的原因，並沒有一般教學樓那麼吵鬧，緩慢的步伐聲在空蕩的過道間徘徊，漸漸與另外兩道腳步聲形成了交替。

迎面走來的，是一個相貌端正，帶着古板的眼睛框的男子，旁邊則跟着一位光頭，看神情倒像一個硬漢形象。就這樣陳抒航和兩人擦肩而過。

【穿着校服，那一定是學生，應該是高年級生吧。但是，顯然不像是普通的學生關係，反而更像是……】陳抒航想到這兒，下意識地搓了一下自己的劉海，隨口道：

“上下級嗎？”

樓梯口處，端正的眼鏡男子平靜地說道：

“剛剛，那個好像是新生呢。”

“大概是吧，看樣子，今年的學生也有不少問題存在呢。剛剛那名新生，簡直就是行走的懶蟲，讓人提不起勁呢。”

“別這麼簡單地下定論，石磊。”眼鏡男子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到，但吐詞異常的清晰卻又不顯得刻意，“那名新生看起來，的確是不善於交流的類型。但，我留意到他並不是不關心周圍的一類，即使他抱着絕不要跟我們扯上關係的心理去作出行為的表現，但是無論從他的目光還是眼神都可以確定，他在短時間對我們的外貌進行了判斷，並且開始了思考。”

“會長，你的意思是，剛剛那名新生具有極高的觀察力？”名叫石磊的光頭男子提出詢問，但也並沒有展現出好奇或者不認同的意味。

“我不知道他作出了怎樣的判斷，或者說他如何去看待學力值。但無論如何，他出現在這裏，而不是九天六角商業大樓，這就是答案不是嗎？”

“的確。”

“今年的新生中，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從一開始就敗北了呢？”眼鏡男子繼續說到，不過從始至終，他的眼睛並沒有像別處轉移，而是注視着前面的道路。

“這就是你要的書法社活動室的鑰匙。還真是沒想到呢，書法社已經三年沒有新人了，甚至由於初代幾名創始人去年畢業離開后，在一年裏，這個社團甚至連社員都沒有，還真是差點兒被廢社了呢。”一名年齡挺年邁的教師將一把不算老舊，但積攢些許灰塵鑰匙遞給了陳抒航。

“打擾了，那再見，老師。”陳抒航答謝后，也沒有繼續聽那老先生繼續因思而發的言語的興趣。

來到活動室門口，陳抒航不有吐槽到：

【這個社團，也太偏遠了。幾乎是角落裏的教學區裏面最角落的教學裏面，最角落的教師。】

沒錯，這個活動室。如果用一形容詞來形容，那就是“角落”，沒錯一定是角落。因為整個拐角之後，竟然就這一間教室。而且還深陷過道深處的盡頭，離拐角處都還有一定的距離。

用鑰匙打開門，灰塵的氣味直接沁人口鼻，陳抒航眉頭一皺。

【果然是一年沒有使用了呢。】

掃視了一圈，雖然灰塵在日光下，隨風涌動的感覺讓人打從心裏就開始拒絕。不過，不得不說整個活動室還是整潔簡約的。確實，很適合陳抒航的風格，不，應該說是他姐姐的風格。

走到擺置在一邊的書架，陳抒航拿起一本佈滿灰塵的帖子，然後放下。之後，簡單地打掃了一下，坐在中間那張長桌的一角。放下一本帖子，然後開始抄寫在一本寫字本上。

時間就這樣，在一筆一劃中，慢慢地流逝着，光影下的灰塵因為打開窗戶，慢慢地變少。隱約能聽見，有學生的在操場上的吶喊，不過可能由於活動室過於偏遠，這種程度的喧囂，絲毫無法進入陳抒航灰白的意識世界。整個活動室，就在這筆影隨着光一點點地偏移下，隨着那淡淡卻似有節奏的落筆聲中，安靜地進行着這看似不像活動的活動。

“那個～～，請問這裏是書法社嗎？”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活動室的安靜被這道清亮的，亦或者是說有些甜美的聲音給打破了。

那淡淡的筆劃聲也戛然而止，讓本來安靜的活動室變得有些靜止，只有風微微帶動窗帘浮動的聲音，顯得如此的細微卻又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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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抒航抬頭看向甜美聲音的主人，是一名短髮少女，穿着嶄新的校園制服，面容姣好，是那種很受高中生歡迎的可愛類型的。不過，不是那種惹人憐愛的可愛，她就這樣雙手背負，身軀微微下躬，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陳抒航。

陳抒航下意識地埋下頭，有些慌張卻又要故作鎮定地回答到女孩的問題：

“熬～嗯。是。”

“那你是書法社的學長嗎？”

“不是。”

女孩挺直了剛剛微躬的身姿，露出來有點兒好奇的神色。

“那你也是新生嘍。我在社團招新處找了很久來着，都沒發現書法社的招新處呢。你是在哪兒入社的呢？”

“這個社團已經一年沒人了，所以只能去教學辦拿鑰匙了。”

確實，如果社團沒有學生存在的話，那麼就不會歸社團聯合會管理了，只有把鑰匙交予教學辦的老師。

“這樣啊，那還真是沒想到呢。意思是，我還要去教學辦辦理入社手續呢，還真是麻煩呢。”

嘴上說著麻煩，不過少女的嘴角卻浮上了微笑，應該是弄清處狀況的喜悅。或者是說，還真是個開朗的女孩子吧。

“不用。”

“嗯？什麼不用？”

在疑惑的眼神下，陳抒航從邊上的材料中，取出一張社團登記表，也沒有做更多的說明，便把登記表遞給了旁邊的短髮女生。

“哦，原來填登記表就可以了嗎？”女生接過登記表，開心地說道。隨後，從挎包中取出一支筆，然後在登記表上填上了自己的信息。

“陳抒航是你的名字吧。高一一班嗎？女孩幹練地收起了筆，又確認了一下自己地信息，然後將登記表遞換給陳抒航，雙眼眯成兩個可愛的彎彎月牙，笑着說道，“以後，我就是社團的同伴了。我叫王潤婷，是高一二班的新生。以後多多關照哦！”

少女的笑顏，在透過窗間的陽光下，就如天使一般，陳抒航的瞳孔中的光亮也在這一刻有了一絲變化。那聲，“我叫王潤婷，是高一二班的新生。”不知為何，在那一刻反覆在陳抒航心間不斷回蕩。

【天使的微笑也莫過於此吧。】

“那個……你拿着吧。”

“嗯？”

“登記表你收着吧，應該是要社長交到教學辦的。我對社長不太感興趣，所以，能麻煩你交一下嗎？”

“這樣嗎？陳抒航同學竟然對社長沒興趣，那為什麼要一個人入社呢？”名為王潤婷的女孩，聽到陳抒航的話，也大致聽明白，眼前的男生是要把社長的位置交給自己。

“算是受人所託吧。”陳抒航將鋼筆合上，用手搓了搓自己的劉海，“所以，你同意嗎？”

面對男生平靜的詢問，女孩摸了摸下顎，擺出一副故作思索的模樣，隨後可能有些裝不下去的原因，捂着嘴忍不住笑出了聲，兩彎月牙再次出現。

【真是可愛啊，不過……】

“好吧，算是感謝陳抒航同學幫我打開活動室大門的答謝吧。”

“哦，對了。”

說到這裏，陳抒航才想到，於是將一把鑰匙從兜里摸了出來，遞給剛剛成為社長的女生。

“活動室的鑰匙嗎？”

“那行，以後活動室開門通知我就行，我有空會自行過來的。鑰匙就交給你保管了。”

【本來就是受老姐所託，才加入這個社團的。本來以為沒人會加入的，一直寫活動室的使用申請，想着就是一件麻煩事。不過，現在看來以後到時能少不少功夫呢。】

本來，陳抒航就是打算把這裏當半個私人空間，偶爾來坐坐的。但身為社團唯一成員，很多報告、申請對於他來說簡直是麻煩。不過，這位王潤婷的女生加入后，陳抒航立馬打算將這些麻煩事扔給她。

“那麼互換聯繫方式吧！”

“啊？”

“陳抒航同學不是說了嗎？開門就告訴你，那總得有個方式聯繫你吧。學校應該給每個人發了手機吧，雖然一班二班很近，但每次有社團活動都來班上找陳抒航同學的話，我倒是無所謂，但看陳抒航同學樣子應該會很困擾吧。”

說著，女孩左手叉在她纖細的腰間，歪了歪她的小腦袋，右手把手機新建聯繫人的頁面遞到了陳抒航的面前，嘴角溢出了笑顏。

【好像……的確，這樣。】

於是，在王潤婷的要求下，陳抒航完成了自己和對方的聯繫方式的互換。可能，為了驗證是否正確保存的原因，少女發來了一條“鬼臉”的短訊，看到陳抒航的手機有了信息提示的反應，少女再次笑了起來。

【說起來，剛剛保存信息條件的時候，好像她已經保存很多的聯繫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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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入學后的兩天，她還真是嘗試跟學生交流呀。真是積極的人生態度嗎？這就是所謂的彩色的生活嗎？】

見已經呆了很久了，陳抒航起身離開。簡單跟這位色彩洋溢的女生道別。

男生離開后，女生背着手，四處大量着活動室的環境，最後滿意地笑起來。

【果然，是個很特別的高中呢！】

最後，少女把目光落在了，陳抒航遺漏在桌上的字。少女好奇地拿起來，微微皺起黛眉，隨後，看向旁邊的字帖。

【用鋼筆寫的……小篆？】

不是行書，不是楷書，甚至現代字都算不上，但是王潤婷依然能從字裏行間中看出，他的字很好看，大小、筆畫、間隙談不上刻板工整，但是很好看。他的字很好看。

【陳抒航同學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應該是個很特別的人吧。】

少女歪着腦袋，看向早已沒有男生背影的活動室的大門，與此同時，高年級教學樓的下課鐘聲也敲響，悠長而又沉重，緩慢卻又清明……

今日的校園甚是喧囂，陳抒航背着斜挎包在人群中緩慢地行進着。

【好看可愛的外表，開朗活潑的性格，應該是很多學生都喜歡的類型。想必她的未來的三年，能交到很多朋友、夥伴。那樣的生活如果用顏色來形容的話……紅色嗎？但好像沒有那麼熱烈。金色嗎？好像也沒有那麼神聖。玫瑰色又好像香艷刺人了些。】

陳抒航看着自己手機上，“王潤婷”的三個字符，默默地摸摸自己的劉海。

【應該是彩色的吧。】

看着三三兩兩的學生，陳抒航嘆了口氣，微微地甩了甩頭。

【那樣彩色的生活還真是讓人有所羨慕，的確，那樣的交際能力，和我這樣的交流障礙型不太一樣。不過，這樣的性格讓我很焦慮。真的很讓人感到討厭，那種對誰都很隨意熱情的態度，會讓人誤以為是只屬於對自己好感。還真是青春，男生的幻覺呢。所以，以防把別人的溫柔當作是喜歡，我會選擇距離，只要拉開了距離，這種讓人生厭的情感就不會讓我困擾。】

在食堂購買了免費學力值的套餐后，男生找到一個空位坐下。

【彩色的生活離我還是太遠了，讓人羨慕卻又不怎麼期待。畢竟，我的生活連無聊無趣的白色都算不上，甚至是帶着消極的灰色呢。還真是可悲呢。】

突然，手臂被細微的力量戳了戳。陳抒航抬頭看去，是一個扎着金色馬尾的女生。她一隻手杵着拐杖，應該是腿腳不便的緣故。另一隻手，指了指男生對面的空位，面帶微笑地看向男生。

【是在問有人坐嗎？】

陳抒航看向少女，搖了搖頭。

“沒人。”

少女點頭示意，然後從握住拐杖的手間取出兩根筷子，將筷子頭部空懸在桌外，置於桌前。然後，一瘸一拐地前去打了一份免費學力值的套餐，然後一瘸一拐緩慢地端着盤子走回來。將食物放在，放在剛剛用筷子預訂的桌前。

【行走不便嗎？】

陳抒航看了看眼前的女生，不過並沒有作出其他表示。已經幾乎完成了進食，陳抒航起身離開。

【即使腿腳不便卻依然面帶微笑嗎？還真是堅強勇敢的女孩呢。不過，她也好，那位彩色的王潤婷也好，想必這所學校並不會如她們所期待的那般。】

陳抒航已經觀察到，這所校園有免費餐飲、生活用品。對！就是免費！正因如此，所以這所學校才沒有想像中那樣平淡。

雖然沒有去詢問，但是陳抒航確切地從與對他人觀察中，感受到了級別、黨派、爭鬥……雖然只是感覺，不過的確有那種氛圍。而且最大的原因就是，剛剛免費的食物，消費者極多。雖然免費的套餐並不劣質，但絕對算不上豐盛。所以，學力值必然是極其稀缺的情況下才會對免費餐飲下手，而學校提供這樣的服務，必然可能存在學生學力值為零的情況。

【那麼，這樣看來。這之後的三年，應該在學力值的爭取，不，是爭奪上會變得極其的困難。所以，這是很殘酷的。所以，剛剛那位腿腳不便的女生也好，還是那位對人隨和的社團夥伴也好，在這樣殘酷的鬥爭中，是會處於劣勢，或者說是會受傷的。在這個本來就處於暗色調的利益世界裏面，彩色本來就是容易被污濁，被傷害的。所以，同為暗色調的灰色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或者說存活下去。哪怕不那麼光鮮亮麗，哪怕只是像寄生蟲一樣，但確實適合生存。】

打開房間的門，陳抒航看着關閉窗帘后，被黑色籠罩的房間，簡單地洗漱后，陳抒航直接筆直地倒在床鋪上，五官直接被枕頭包裹。

【直接擁抱這個世界的黑暗果然是最輕鬆的呢。不過，還是有點兒期待彩色的生活呢。】

翻身，然後開始了夢境地編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