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葉子（六）
葉子的辦公室就在老闆隔壁，辦公室的門上方粘貼着一塊亞克力的牌子，銀灰色的底板，上面雕刻有“志遠科技”的logo及幾個咖啡色的字，上面用中英文寫道：人力資源部。葉子是這個部門的負責人，月薪尚不足六千。
葉子上班的公司在c城中心城區，這裏是全市寫字樓最集中的地方，地鐵四號線就在公司附近不遠處。她的辦公室約十五六平米大小，坐西向東，東面即是透亮的玻璃落地窗，淺藍色的窗帘布被卷了起來掛在窗子上方。在一張不足兩米長的黃色辦公桌後面，是一把黑色辦公軟椅和兩組乳白色的鐵皮文件櫃。辦公桌上擺有一台白色的聯想牌電腦和一台白色的佳能牌小型打複印一體機。電腦旁放着一小盆頭髮倒立的仙人球及一盆長勢旺盛得像青春少男似的文竹，約三四十厘米高。在辦公桌前面，還擺放着兩把黑色網布辦公椅。辦公室的一個角落裏，放着一盆茂盛得如英姿勃發的美男子一樣的水芋和一台美的牌立式飲水機，飲水機上面是c城最有名的某品牌桶裝水。
這是正午時分，葉子剛吃過中午飯，今天她叫了一份外賣煲仔飯。往日裏，她是吃從家裏打包帶來的午飯。十二點一到，將其放入微波爐中加熱后，便取出來像貴婦人般細嚼慢咽地吃了。葉子帶的飯是她頭一天晚上下班后回家做的。周一到周六，她上午八點半上班，下午六點下班，中午十二點到一點半是午飯和午休時間。下午下班后，葉子急沖沖騎上電動車回家，路上大約花費半個多小時。一進家門，她就要忙着洗菜做飯，菜是她老婆婆早上送孩子上幼兒園后順道去菜市場買的。每天午飯後，葉子通常都會像懶洋洋的樹袋熊一樣靠在椅子上，胸前搭上一條紫色的毛巾被小憩一會。可今天葉子完全沒有睡意，她試圖閉上眼眯上一會。昨夜，她又是到了凌晨三點多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清晨六點半不到她就醒了，急忙起床洗漱，匆匆化妝后又忙去廚房給全家人做早餐。吃完早餐，又急急忙忙趕去上班，踩着點一路小跑進了公司，然後打卡上班。每個周，她只有星期天才能休息一天，每天都要像這樣馬不停蹄的忙碌。唉！這日子究竟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葉子越想心裏越難受，開始像個怨婦似的抱怨上天對自己的不公。十年前，她遇到了李四，要怪就怪她沒有好好珍惜機會。後來雖然嫁給了一個帥氣的老公，但他又沒有什麼能耐，這難道就是造化弄人？
今天，葉子實在太困了，她雙眼酸痛發癢，害得她不敢照鏡子。其實，根本不用照，她也知道又有了黑眼圈，跟熊貓眼似的。她能想像得到，眼球已充滿了血絲，像兔子眼睛一樣紅。葉子的額頭又冒出了幾顆青春痘，已經潰膿的，被她擠出了膿包和血水后結了痂，粉底能勉強遮住，但還看得出像斑塊一樣的痘印。沒有潰膿的那兩顆，紅腫得隱隱作痛，粉底完全遮擋不住，像凸出來的黑痣一樣難看。葉子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哀怨地看着窗外。又是藍得發紫的天，天空不見一絲雲，太陽高懸在大樓正上方。炎炎烈日下，大樓向下投射出了矮小肥胖的陰影，這咋看都像她老公的身軀。雖然現實中他並不是這樣的——他身高一米八零，身材魁梧，比李四高，比李四帥氣很多，但她覺得他有時就是這樣的令人噁心——像頭臃腫的肥豬。大樓的陰影里，一排排像鋼釘一樣釘在地上的銀杏樹下，橫七豎八的塞滿了像火柴盒一樣的各色轎車，又如一幅五彩斑斕、雜亂無章的油畫。她好像感覺到，在此時的空氣中，四處散發著油畫顏料那難聞的松節油味。葉子看不懂油畫，她討厭油畫，尤其是抽象畫。她甚至還一度覺得，她老公就是一幅徹徹底底用顏料堆砌出來的油畫，沒有絲毫令她清新歡悅的感覺。
葉子連自己都不知道，她怎會如此討厭、反感她老公？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與她老公沒有半點關係，是李四惹得她不高興的，她怎能把氣撒在她老公身上？可李四也沒有錯，他都是為了她好，真心真意的。要不然李四才不會與她推心置腹的徹夜長談，並且對她說他是多麼不情願這樣的事情發生，他也是傷心欲絕的，但又不得不這樣做，他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傷害，一丁點也不能。
同樣，讓葉子想起來就作嘔的，還有分管她們行政部的副總甲。這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矮胖老頭子，花白乾枯的頭髮稀疏得像叢野地里的荒草，在風中作垂死掙扎。他時常打着工作的幌子，挺着像豬八戒一樣圓滾滾的大油肚，螃蟹似的走進她辦公室，沒有任何客套，一大屁股坐在椅子上，壓得椅子不堪重負的咯吱咯吱亂響，葉子感覺這椅子隨時都可能會散架。她在心底里默默祈求，但願有一天這個死胖子一屁股就把椅子給壓垮了，然後他往後一仰，四腳朝天地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像坨臭狗屎一樣粘在上面。就這麼一個糟老頭子，還想打她的主意。每次他來辦公室，都會色眯眯地盯着她xiong看，打聽她的私生活，和她講些黃段子，夜裏給她發非比尋常的信息，說些讓她臉發燙的話，有時也會趁勢摸一摸她光溜溜的手。有幾次在部門團建活動時，他還趁着酒性對她毛手毛腳的，說他無時無刻不想她，看見她就失魂落魄。“我呸！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葉子想到這些就極其憤怒。還是李四，讓她割捨不了。這就是愛，她深愛着這一個讓她痴迷陶醉的男人。雖然他不是萬人迷，但他舉手投足間魅力十足。他的每一個毛孔里分泌出來的汗液都夾帶着草原雄獅般的野性。
昨夜，葉子給女兒洗完澡后，又給她講了兩個小故事後才將她哄睡。看着孩子熟睡的樣子，聽着她平緩細微的呼吸聲，葉子心滿意足。她輕手輕腳起身，踮着腳尖捏手捏腳地離開女兒卧室，走進主卧室衛生間卸了妝，洗漱完畢，換上淺綠色暗花睡衣。緊接着，她敷上保濕面膜后躺下，拿起手機，打開酷狗音樂app，選擇喜歡的歌曲播放。悅耳的音樂之聲隨風飄進了葉子耳朵，然後像數不勝數的神秘小蟲子似的，鑽進她的血管里，順着緩緩流動的血液流淌至全身，再傳至神經末梢，最後爬出肌膚，游進她每一個細小的毛孔。這感覺和李四在一時有異曲同工之處。
此時，夜色已深，小區里燈火闌珊，幸福的人們沉浸在了寧靜和溫馨之中。窗外，深藍的夜空乾淨得無一片游雲，涼風從西邊徐徐吹來。月亮從東邊遠處連綿起伏的朦朧山巒間一步步爬到了城市上空，月光似水幕般傾注在大地，繁忙了一整天的c城慢慢平靜了下來。寧靜的背後往往蘊藏着火山即將爆發般的巨大能量，這往往也是驟風暴雨突然降臨的不祥前兆。
葉子在舒緩音樂的催眠下，忙碌了一整天的疲倦感，像細浪一樣悄無聲息地拍打着她沉重的雙眼，使得她沉沉欲睡。她費勁地抬起手，像捲簾大將一絲不苟地拉開垂幕似的，揭下臉上的面膜，然後關燈閉眼。她正要入眠時，手機滴的一聲輕響。這應該是她期待已久的信息，十有八九是李四發來的。想到這，葉子睡意霎時全無，一下來了精神，她一把抓過手機連忙查看信息。果真是李四！
葉子和李四對上暗語后，先互致問候，又各表相思之情，再聊上幾句家長里短和工作上的一些瑣事。葉子沒有感到半點異樣，這與他們往日的夜聊幾乎一個樣。但世上無常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曾預想過很多次，也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始料未及的是它會來得這麼突然，來得這麼快。
“葉兒，有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對你說。”
“四兒，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永遠都是你的忠實聽眾。”
“葉兒，你還記得嗎？你曾對我說：‘兩個相愛的人，如果愛得太滿就會流淚，愛意太濃就會沉醉。在愛你的道路上我一直在尋找愛的密碼，現在我終於明白，愛到八分最好，愛得太滿，我怕會完全失去自我，不能做回自己。愛要恰到好處，愛要適可而止。愛情的美妙之處就是因為它的不完美，而留有遺憾的美。’”李四一字不差地把她對他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
葉子的眼窩子忽然一熱，萬分感動地說：“四兒，我兩個多月前說的話，你到現在都還記在心上，我很感動。從來沒有誰像你這樣在乎我，把我隨時裝在心裏，記住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葉兒，最近我思考再三，我不能再這麼自私，不能毀了你的幸福。”
“四兒，你對我很好，你的出現帶給了我無限的幸福。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像少女初戀般開心快樂，你怎麼會毀了我的幸福呢？”
“葉兒，我早晚是要離婚的人。”
“四兒，你真要和她離婚嗎？為了我嗎？”
“葉兒，我不能說是為了你，準確地說是為了我自己。”
“不是為了我？為了你自己？”
“葉兒，請你永遠記住，我離婚和你沒有任何關係，那是我自己的事。”李四連忙澄清說。葉子心裏猜想，李四之所以說和她沒有關係，是不想讓她背負沉重的心裏包袱。
“葉兒，我不想再欺騙自己了。我和她在一起感受不到一點愛，沒有一點家的感覺，沒有一點溫暖，我真的很痛苦。我不希望和一個不在乎我，不愛我的人在一起。我要離開這個地方，離開她，去尋找愛我的人，在乎我的人。”
“四兒，你真想清楚了？”
“葉兒，是的，我不想做一個在外面既像牛馬一樣辛苦奔勞的人，在家又像奴隸一樣伺候她的人。她一天到晚除了接送孩子外，成天像個無所事事的人似的，什麼都不願干。像洗衣、做飯、洗碗、掃地、拖地這些家務活還非等我下班回家干，可我即使全做了也不得她一聲好，還常常被她像呵斥家僕一樣吆來喝去。”
“四兒，你的苦楚我都懂，你的心我也懂。”
“葉兒，謝謝你對我的好。”
“四兒，可你想過嗎？我不一定是那個能陪伴你到永遠的人！雖然我一百萬個願意，做夢都想成為陪伴你的那個人，但我怕我最終還是放不下孩子，辜負了你的真心和真情。”
“葉兒，有你這句話足矣。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我也不願意你為了我捨棄孩子，拋棄你的幸福所在，你的家庭和我不一樣。無論如何，我都要對你說聲：‘謝謝！’”
“四兒，我們倆之間永遠不要說謝，好嗎？永遠……”
“葉兒，我這段時間想了很多，因為我是一個即將要離婚的人，我們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四兒，你說什麼？難道我們馬上就要分開？”
“葉兒，正像你說的一樣，我們的愛不能太滿，只能是八分。這種愛才是最完美的愛。如果愛得太滿我們就會彼此傷害，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不想你受到一丁點傷害。”
“四兒，你突然這樣說，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知道我的心都碎了嗎？我都有了想死的心！”葉子更咽難言，心如刀銼。
“葉兒，我知道你一下子接受不了，但請你冷靜地想一想，我們這樣下去會有什麼好結果嗎？”
“我冷靜不了，我無法冷靜。”葉子一時手足無措，像個孤苦伶仃的孩子，她悲慟地說。
“葉兒，請你原諒我的唐突。但請你相信，我這樣做真的是為我們好，為你好！我們如果再繼續下去，那將是一條永不能回頭的路，非要撞到南牆不可。我們千萬不要走到那一步，否則你將會被傷得很重，輸得很慘。現在分開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們完全可以重新開始彼此的生活。”
葉子細思李四的話，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他真是為她考慮了很多，當然也在是替他自己考慮。之前，李四還曾苦口婆心地勸過葉子好多次，說她老公人不錯，本質不壞，她和他有愛的基礎，不要因為家庭生活的壓力而讓彼此的愛消失。李四讓她試着把心收回，對他多些包容，多些體貼和關心，儘可能的溫柔一些。李四還建議，她和他的生活不要只局限在工作、孩子和油鹽醬醋茶，而應該多些二人空間，共同培養些愛好，尋找些情趣，也可以多出去旅遊，讓二人生活更多姿多彩、有滋有味。
葉子強忍悲傷，陷入沉思，她回復李四說：“我困了，我要睡了。”瞬間，葉子的眼淚像止不住的洪水似的奪眶而出，她用被子捂住頭，嗚嗚啜泣不止，眼淚打濕了柔軟的淺藍色純棉被套和枕套。
李四知道葉子此時的心情糟糕透頂，指不定正一人獨自化解悲傷。他不忍心再打擾她，再給她發信息，只好道聲：“晚安。”
此時此刻，葉子，只顧着傷心痛哭，哪還有心思回復他信息？
之後，李四又思索片刻，給葉子寫了一封短訊：
葉兒：
我的情況和你完全不一樣，我的感情已經破裂，我對她的心已死。我已經想得非常清楚，我離婚那是早晚的事情，並且我預感這一天正在一步步逼近。為了離婚，我可以放棄一切，包括孩子。而你卻不能這樣做，你的孩子離不開你，你也離不開孩子。你是一個女人，萬不得已不要走到離婚這一步，因為離婚將要付出的代價是非常巨大的。這代價究竟有多大，我現在不得而知，但我想物質上的代價只是其中之一，是很小的一部分，更多更大的應該是來自精神上的壓力，這可能無法預估。我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壓力，承受一切代價的準備，哪怕最後我會被這壓力擊碎，被這代價擊垮，我也將義無反顧。因為，我已經沒有選擇，也沒有退路了。即使有，我也不願意，這是我倔強性格的必然結果。
我聽你說過你們之間的很多事。我一直認為，你和他的感情基礎還在，他盡到了一個丈夫和父親該盡的責任和義務。他對你很好，很愛你，也很在乎你，他能夠包容你的性格和脾氣。只是他不懂愛的情感表達，不懂愛的彼此需求。但如果你願意做一點點改變，哪怕只用對我這般好的十之二三，他就會死心塌地的心疼你一輩子，愛你一輩子。至於你所聽說的他在外面有人，和同事有曖昧關係，我想這極有可能是謠言，是惡意中傷。退一萬步說，即使是真的，那也是他在你這裏感受不到溫暖和愛，而尋求的一種寄託和釋放。我相信他會迷途知返的，用你的愛去溫暖和感化他吧！
葉兒，雖然我這樣說，但我更想對你說的是，愛情是彼此間的信任，是毫無保留的信任，這是愛的基石。葉兒，你對他不能喪失基本的信任，如果這個信任喪失，那麼愛的大廈將會有一天轟然倒塌。我和她之所以走到這一步，就是我們之間的信任基石已經腐爛，完全腐爛了，現在只要輕輕吹一口氣，我們的愛就會崩塌。
葉兒，至於你和我，註定只能到此為止，我給不了你要的幸福，這一點我很清楚。我不能因為我即將要離婚，而讓你們也走向離婚，我不能這樣做，我不能這麼自私，這隻會害了你，讓你悔恨終身。我也會因此而一輩子內疚和自責，至死都無法原諒自己。
葉兒，我知道你愛我，對我很好，也想和我廝守終身。但是葉兒，當你冷靜下來時，你認真地想一想，我們真的適合在一起過一輩子嗎？你要的生活是我所能給你的嗎？我要過的生活是你想要過的生活嗎？
葉兒，還記得我曾說過的話嗎？當時我說：“我是一個孤獨的靈魂，我註定將像遊魂一樣四處飄蕩，因為我有一顆不甘落寞的心。這樣的一個人，是無法給你想要的安定生活，他能帶給你的只會是內心的不安和對未知的恐懼。”
葉兒，是到了我們該說再見的時候了，為了彼此的未來。
葉兒，請原諒，我無法陪你到永遠，雖然我希望你永遠陪伴我！
葉兒，讓我們的愛藏埋心底吧！伴隨着肉體一起消亡！
葉兒，我會記住你的愛，也請你記住我的愛，我對你的愛是真實不虛的！
你的四兒
2013年10月23日夜
葉子的哭泣聲像遊絲一樣漸止，待她心情略為平靜后，才看了李四發來的信件。細看后，自然又流了許多傷感的淚水。她感慨萬分之餘，又不得不細想她和李四，她和她老公之間的絲絲縷縷。良久，才打開文檔給李四回信說：
四兒：
前段時間，你曾問過我說：“愛一個人痛嗎？”我當時回答你說：“痛！”你又繼續問我說：“既然痛為什麼還不放手？”我記得我那時回答說：“那是因為捨不得。”
四兒，我明明知道這輩子不能和你長相廝守，不能常伴你身邊，但還是不願意放手，最後還是一萬個捨不得！我註定今生只能做你的知心愛人，雖然我們可能不會去打擾對方，不會每天都習慣性聊天，不再給對方發信息，但是我們的心永遠在一起，我心依舊！
四兒，其實我早就應該感到滿足，為何還要奢求更多？愛是自私的，也是無私的。只是已經習慣你對我的各種好，你要讓我怎麼去適應沒有你的日子？你知道嗎，這將是一件多麼殘忍和痛苦的事！
四兒，我知道你的無奈，知道你的難，知道你對我的好，你所做的一切都會替我考慮，我非常感激你。你在我心中是唯一，是永遠都無法抹去的愛的記憶。
四兒，自從2013年7月14日那晚到今天，我們在一起剛好第99天（共計2376個小時）。記得曾經我對你說過：“一旦牽手就沒辦法分開。”你還記得嗎？誰也沒有想到十年後，我們又能夠再次相遇並相知、相愛，好多時候都感覺好像是在做夢，真希望這夢永遠不要醒。四兒，記得剛開始時我還對你說過：“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都請你能夠原諒。”
四兒，認識你，與你相遇、相知、相愛我死而無悔。記得你的世界我曾經來過，你的心我也聽過，內心是永遠都無法抹去的記憶。我已經大膽做了一件之前不敢去想，也不敢去做的事。在我們人生的這個階段，我大膽追求了自己的幸福和快樂，我是不是有些自私？我們曾經還討論過愛是無私的，還是自私的話題。記得我當時說：“愛情是自私的。”你說：“愛情是無私的。”如果我是自私的，就請原諒我的自私吧！
四兒，謝謝你陪我一起走過的這段日子。有你，我的生活每天都充滿陽光；有你，我又有了生活的激情；有你，我又燃起了夢想和希望；有你，讓我感到每天都幸福和快樂；有你，我的人生變得完美和精彩；四兒，有你，我心足矣！
四兒，愛你的心依舊，我懂你。你放心吧，我們是彼此最好的精神寄託所在。接下來，也許我們只是改變了一下互相愛彼此的方式而已，我不會再讓你為難，因為你真的很不易，作為一個男人。
四兒，請允許我這一輩子都這樣稱呼你，好嗎？
2013年10月23日，這是葉子和李四重逢的第九十九天。葉子寫完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是10月24日凌晨兩點多。
此後，葉子和李四還會偶爾的聯繫一下，彼此關心一下對方，了解下彼此的生活和工作近況。他們的愛情突像斷了線的風箏，隨風漸飛漸遠，再也覓不見蹤影。這真真是：來的快，去的也快。
李四接下的故事，就是在“來”與“去”之間反覆無常。
當李四離婚多年後，他在經歷了一場場無果而終的愛戀后，他才明白一點：這麼多年，他一直被“舍”和“不舍”困擾着。
那困擾着他的根源又是什麼呢？它又出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