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談
“是這小子救了我，還好我在昏迷之前就把傀儡銷毀了。”這女子對着陳和作了個揖。
“莫愁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日後定當結草銜環以報公子恩德，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莫姑娘客氣了，小道陳和，是這陵南深山上的小道士。此次奉師命去給遠在雍州的師叔送賀禮，正巧在道上碰上了姑娘，扶危濟困是道人的職責，何來恩德之說。”
“可否問一句你的傷是怎麼來的，我昨晚醫治時發現你的傷不像是普通人所為。”陳和盯着莫愁道。
“我本是雍州人士，因家父的遺囑前來陵州取一舊物。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不過是他當年送給我娘的定情信物，不慎丟失了，後來得了消息說此物在陵州的一處當鋪里。我爹就我一個女兒，我娘又去世的早，這是我能為他們做的最後一點事了。可誰成想我剛拿到信物，便路遇強人，若非我學過些皮毛功夫怕是早已命喪荒野，屍骨無存了。”莫愁低下頭拿出了一枚青色玉珏。
“死裏逃生，福大命大。既然你我都要去雍州便一路同行，也好有個照應。這樣可好？”
“這真是再好不過了。”莫愁應到。陳和安慰好莫愁后便走到門外坐着。“如今時候不早了還是早些休息吧，你放心睡吧。”吱—房門關上。
莫愁也緩緩平躺下：“道士就是好騙，隨便編個瞎話就圓過去了，還好不是被官府的人救了不然得花多大力氣去解釋，等我回了雍州便找些好東西給他吧，也算是知恩圖報了。”
“這一路上得機靈點，裝個小家碧玉的樣子。也挺好玩的。”莫愁的心理活動很是豐富已經開始寫劇本了。
第二天一早兩人便退了客房，準備離開了這個小鎮。中午，茶樓里，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苦的香氣，四周都是些旅人在喝茶解乏。而在這其中有兩個身影看上去與這簡陋的茶館格格不入，一個穿着道袍背着長劍，一個穿着一件玄黑色衣服。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兩人相貌不俗，跟這地方不搭氣。
“我剛才從一個常年跑商的老人家口中得知，只要穿過小鎮邊的樹林，再上了官道沿着一直走個百里地左右，就到了陵州都府—錦蓉城。從錦蓉城再走水路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達雍州的外圍。”陳和用手指蘸着水在桌上畫著路線。
“事不宜遲，趁着天色尚早，我們趕快啟程。”說著，莫愁便結了賬，先走一步。“起碼把茶喝完呢。浪費呀。”陳和一臉奇怪，只得跟了上去。
很快，日暮低垂。樹林裏，一片靜謐除了鳥兒和一些小松鼠發出的清脆的聲音。
陳和跟在莫愁後面說道：“莫姑娘要不咱們歇會吧這都走了兩個時辰了。”
“不行，我們要加緊趕路爭取今晚穿過這片樹林，你放心吧，官道上有驛站可供往來客商食宿，你也不想今夜在這荒郊野外過一夜吧。”
正當陳和不緊不慢地跟在莫愁後面時，一張大網突然從樹上撒下來，莫愁一個後空翻便躲了過去。陳和剛好被網住掙不開身來。
“想不到今天居然有兩隻肥羊，識相的快把值錢的物件全部交出來。”
一個膀大腰圓，拿着砍刀的胖山賊對着莫愁笑道。另外還有兩個山賊，一個獨眼拿着把篾刀，一個駝背拿着把長矛。他們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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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武器都帶有血跡，都有明顯的磨損。
“還有吃的喝的也都給我拿出來。”獨眼叫囂着。“看樣子只是普通的山賊，那就早點送他們上路吧”陳和暗自說道。
莫愁卻比他要快上一步。一步便跨到獨眼身後，反手成鷹爪捏住脖子，用力一扭—咔嚓，獨眼便被甩到一旁歇着了。兩人一看，蒙了。一個眼神后，胖子山賊沖向陳和，而駝背卻雙手緊握着長矛攔住了莫愁。
“找死！”莫愁叱道。一個鷂子翻林越過駝背，再借力而下將胖子頂翻在地。右手青光一閃，嘶！一柄匕首斜着劃開了一道大口子，見血封喉。胖子倒在地上還在抽搐。無用的本能反應。
撲通——駝背扔掉長矛跪着求饒：“饒命啊！我只是個伙夫，我一個人都沒殺過啊！”這駝背不住地磕頭，地上的泥土很快便變得鮮紅起來。
“行了。說清楚，你們是哪來的。”莫愁喊到。
“我們一夥原本在黃果山上落草。其實也就是搶幾個地主老財，還給他們留一半呢。誰成想，十天前，來了一群妖怪。他們見人就殺，聞到人就吃。我們三剛好在河裏洗澡才逃過一劫。”
“是什麼樣子的妖怪。”莫愁掩住驚異問道。
“什麼都有，雞頭的，猴臉的，叫得出的，叫不出的都有啊！”說著這駝背竟埋頭慟哭起來。都快哭岔氣了。
“你好自為之吧。”莫愁轉過身來走向陳和。剛走了幾步，卻聽到耳邊傳來一陣金石之聲。轉過頭一看，駝背嘴角微笑，滿臉發黑，一動不動。眉心插着一支斷箭，不過這箭十分狹小。
“永遠不要把後背留給敵人，這是常識。”陳和不知何時掙脫出來，走到了莫愁身邊。
“看樣子今晚只能在林子裏將就一下了。”在離開前，陳和將這三人的屍體堆在一塊，挖了個大坑埋了看上去很是熟練。
莫愁一邊走一邊暗自思索：“這傢伙到底什麼來歷，他恐怕還在雲巽風之上，看樣子不能跟他一起走了，等到了錦蓉城找個借口甩開他。”
二人走了一會找到了一顆大樹便決定在此夜宿一晚。當然要輪流值夜以防野獸。
一輪明月鑲嵌在天空之中，樹林裏除了蟬鳴聲什麼都沒有，這時陳和點着篝火站在莫愁旁邊值夜。
半個時辰后，“莫姑娘既然睡不着不如我們來好好談一談如何，畢竟你我心中都有些疑惑需要彼此解答。”話音一落，看似已經睡着的莫愁睜開了眼睛“正有此意。”
二人相顧半晌，還是陳和先開了口：“莫姑娘，我知道你昨天晚上說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也不需要忙着否認，你的身世如何？你去雍州做什麼？”
“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知道你有傷在身，你我又剛好順道。我答應你，只要你不主動提及，我絕不過問你的一切。”
“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看出破綻的嗎？”莫愁不死心地問道。
“第一，如果我是拿到玉珏的人，我絕不會拿去當鋪換錢，而是會儘快脫手以免麻煩。況且，陵州根本就沒幾家大的當鋪，平日裏一般只收房子，鋪子之類的抵押物。”
“第二，打傷你的人應該是通竅境的修士，這等實力怎麼會去做強盜。若真有這麼大的強盜，官府早給繳了。”還有一點陳和不敢說，莫愁確實沒有一點閨房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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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樣子。
“既然你這麼爽快，那我也不必隱瞞了。我的來歷不能告訴你，不過我的名字是真的，也是我走了眼，把你看成了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陳公子的修為已到達何種地步了。”莫愁很正經地問道。
陳和笑道：“莫姑娘直接叫我陳和吧，我可當不起公子。你的功夫可不是什麼三腳貓的市井雜耍，能凝氣於掌，不懼刀劍，碎石斷金。”
“看來莫姑娘已經到了通脈境，而且積累渾厚。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打開周身穴竅，正式踏入修行之路了。至於我不過是比莫姑娘快了一兩步而已。”
噢！“一兩步。那這步子可真夠大啊。”
“我大乾王朝富有四海，地大物博，各種奇珍異寶數不勝數，又有億萬生民，可能真正入門修行的卻是萬中存一。”
“開始修行必先煉己築基，內修心性，外鍊形體。等到時機成熟才可開始修行。每日入靜打坐，以真氣運行打通全身氣脈，淬鍊身軀，此為通脈境。”
“通脈境在一座小縣城裏已經是高手了，可飛檐走壁，身具五馬之力，普通人就是來十個也不是對手。”
“而通竅境更是了不得，涵養真氣於下丹田，以神領氣，衝破周身穴竅。只剩下最關鍵的幾處玄關沖不破。”
“這一步可勁氣外顯於身體各處，全力一擊足以將一駕馬車劈開。不過即使是到了這一步也還是未入仙門”
“只有玄關境才算是真正的仙門起點。玄關以前，其實與凡人並無本質上的區別，凡人習武也可以與其相當。”
“陳和，你已經快踏入仙門了。”莫愁斬釘截鐵地說道。
“玄關境：三關九竅，決生死，通仙途。我確實是可以扣開仙門。”說到修行，陳和也沒有平日的輕佻了。
莫愁接著說到：“心神合一，以神得先天之氣，藉此打通玄關九竅。真氣化為真元存於上丹田。每開一竅，壽元便增一分。可以延年益壽，駐顏不衰。據傳聞有人在開竅時有機會獲得神通，千里眼，順風耳，神足通甚至連雷法都有人獲得過。”
陳和連忙打斷：“這些不過小道罷了，等日後修為精深學些法術便能做到不必在意。玄關境之所以被公認為是修行的重中之重不是在於這些神通，而是在於最後一竅—眉心祖竅。”
“能否真正地感應天地，天人交感，搭起天地之橋，打破生死玄關，就看這一竅。若能突破便是魚躍龍門，超凡入聖。九竅皆開，可得一甲子壽元。從此真正做到餐霞飲露，辟穀不食。”
“玄關之後的修行我也只是偶爾聽師父提起過。不過有幾點可以肯定，玄關之後的修行者都是大勢力的底蘊，每一個都可以鎮守一方。”
“他們都有一些顯著的能力，比如御空飛行，在小範圍內引起天地變化等等。還有……”陳和突然閉嘴了。“後面的都是些傳聞不足為訓，我們還是腳踏實地慢慢修行吧。”說完就背過去繼續值夜了。
“不說就算了，小氣鬼。等我回去找月心師父教我。”莫愁也安穩地靠在樹上休息。
篝火還在燃燒，樹林也還是一片寂然，兩個萍水相逢之人互相卸下心防，把彼此當做了同伴來對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