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憤怒的平息
順着秦毅所指的方向,林真一猛然回頭,只見得方才所倒地的地方竟是空無一物,只剩下被壓塌的雜草,還在勾畫著人形的輪廓,分明描述着這裏曾經還躺着一個人。真一此刻瞠目結舌的瞪着銅鈴般的大眼睛,又回過頭看了看秦毅和秋玲,像是在尋求他們的共鳴,他結結巴巴的說道,“這……怎麼會呢,我剛剛看到他還在那裏的呀!”
“大意了,剛才應該先捆住他的。”秋玲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只是用一般的繩索能捆的住那個惡魔嗎?早知道應該先斷了他的手腳。”秦毅雖然這麼說著,但聲線變得顫抖且充滿了恐懼,在他設下陷阱等高鎮南入套的時候他便想到,除了用這種極端的辦法,恐怕很難殺的死他,因為他深知高鎮南的實力。
對於秦毅極端的言論秋玲也沉默了。誠然,若不是她用氣脈注入她那條用坤牛筋製成的皮鞭,恐怕就用一般的繩索也捆不住他,“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他可能就在附近恢復,不然趁着我們沒防備他早就該偷襲我們了,得趕緊離開,我們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對手!”
“恩,知道了。”真一堅定的點着頭應聲道,接着立馬跑向了秋玲將她背了起來,這可不是吹牛的時候了,真一清楚的明白着,方才那一擊是他趁着不備偷襲成功而來的,再次遇到絕對不會再有這機會,更何況他一直忍着沒有說,他的中手指的關節似乎也碎了,現在僅連握緊拳頭也覺得吃力。
秦毅也毫不含糊,他將胡審榕拖了起來,用手掌使勁的拍了拍他臉頰,又掐着他的人中,現在也顧不得受傷着是否會因此受更重的傷害,他連喘帶拖着喊道,“審榕,快醒醒,快醒醒啊。”還是沒有什麼反應,秦毅知道不能再拖了,隨即將胡審榕壯碩的身子扛在了肩上,儘管背着這五大三粗的漢子確實不易,但好在他還有些功夫的底子,若是一般人怕是光扶起他來也十分吃勁。
“可是奇怪。”秋玲低語道。
“啊...啊?怎麼了?”真一好奇的問着將秋玲也扛了上背,雖然身上的力氣已經卸了差不多,好在發現秋玲還真是輕飄飄的,讓他也好鬆了口氣。
“剛才你那面門的一擊,到底讓他受了多大的傷害,他居然還要先躲開一陣!”秋玲像是在詢問真一又像是自言自語的問道。
“噢,我哪裏知道咋回事,我可已經用盡全力了,如果那下不成功我可能也要完蛋了!”真一搖着頭說道。
“可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秋玲忽而覺得有些氣氛不對勁。
“快躲開!”忽然,見前方秦毅大聲朝着自己喊道,那聲音好似雷霆般迅捷,真一聽得連看都沒細看,緊抓着秋玲猛然蹲下身子,差點沒讓秋玲失從他的背上摔下來。
就在蹲下的同時,一把石刀如一把沉重大鎚一般朝着他們的腰間砸來,好在真一反應及時,幾乎像是拖着地面平行着,那刀風好似烈風呼嘯的從秋玲的後腦勺貼過,嚇得秋玲一個哆嗦,毛孔幾乎同時張開,就感覺頭髮好似被削去了一大半。
‘轟!啪!’隨着兩聲連續的巨響,這大石刀惡狠狠的啃食在了秋玲方才所倚靠的大樹下,這顆大樹雖是粗大,但水分早已經流失殆盡,隨着那刀的砸破進樹的軀幹,樹榦隨即噴射出的殘渣好似被劃破了的動脈造成了四濺的血液,秋玲的後背感覺到了被噴射的有些刺痛,卻也顧不得許多,隨即隨聲看去,半是驚恐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後方揮舞着石刀的人,這莫不就是高鎮南么!
“呵呵,這樣也能被你們躲過去。”高鎮南咧嘴笑着,露出參差不齊的白牙,嘴裏透出的儘是瘮人的氣息,或許這並不是獰笑,更像是一種急需嗜血的憤怒。
只見高鎮南撕開砸了樹榦上的石刀,拖着朝着二人走來,邊走着邊將從手中緊攥着的手心緩緩張開,向著他們丟出了一塊小小的不明塊狀物,真一定眼看去,那竟然是一顆沾染着鮮血的臼齒。
“臭小鬼,幹得不錯,你那一拳居然打掉了我兩顆牙,這一顆卡在我的喉嚨里,廢了我好大勁才嘔了出來,居然真的險些就要被你殺死!呵呵!”高鎮南說著將大刀‘呼’的一聲舉向了二人的頭頂,“我要用這把刀砸斷你們身上的每一寸骨頭,定讓你們好好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覺。”說著竟高高揮舞起了那柄沉重的附石大刀,
秋玲與真一竟被氣勢震得癱坐在了地上,而秋玲的瞳孔漸漸放圓變得空乏,平日裏那眼睛含着星辰的目光,頓時變得草灰焚籍,陷入了一片死色。也許她覺得今天可能已是必死無疑了吧,她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她向來也不怕死亡,但只有真正面臨死亡卻無能為力的時候她才會真正的感到畏懼吧!鎮南那一股如居高臨下瞰視,確實投射出像是蒼鷹獵狙於兔的威壓,已使得她動彈不得。
真一不能不說那一瞬間他也畏懼了,他原本也是個不管不顧的人,只要一股熱血衝上腦門,就不會又半點遲疑,但他轉頭看了看秋玲,驚訝的發現,那個不可一世的瘋丫頭居然會一動不動的愣在那兒束手就縛,他的恐懼居然突然間消除了。正想着要伸出手搖醒她,但又止住了半空中,緊緊的咬了咬下唇將手重新拍向了她的肩膀,瞬間從跪坐的姿勢彈起,右腳如同彈簧一般朝着高鎮南的面頰踢去,全然不顧要砸到他身上的那柄石刀
“這小鬼,不要命了嗎!”高鎮南的心中暗嘆着,那一瞬間居然有所遲疑了,可能之前的疼痛還抽搐着他頜骨的神經,便立即舉起了左掌擋在了面部,接住了真一騰空而來的飛踢。隨之將其甩開,另一隻腳隨着身體旋轉又照面而來,這次高鎮南頭輕輕的向後一傾,躲開了劃過面頰的一腳,這連貫的兩連踢若是沒有極好的協調性恐怕是無法完成的。而後真一失去了重心趴倒在地,高鎮南抓准了機會揮着大刀朝真一身上砸去。然而真一此刻並沒有完全失去支撐,只見他右手已然撐住了地面,配合左腳一起使勁躲開,雖然很勉強好在是躲開了一劫,只是受到了些因受力而濺起土石的擊打。
高鎮南見一招未中顯得有些急躁,甩手將大刀抽起,劃了一道大圓又朝着真一的方向砸去。真一吃力的雙腳用力一蹬,又從原地跳將開來,那柄碩重的大刀從兩腿之間破下,他那后跳可謂也是用儘力氣力,抱在了身後七八步左右後一棵大樹上,真一很明白硬用體術去拼打他完全占不到一點便宜,何況高鎮南手中還握着殺器,好在自己以前在鍛煉中最不缺乏鍛煉的就是自己的靈活性,想不到自己的師傅早就為自己考慮到了他這麼想着。
“呀啊!”高鎮南大喊的叫道,在咆哮着接連砍空的憤怒,將削入土石內大刀拔起,‘刷刷’的土石拋濺聲宣揚着他無法發泄的怒氣,橫腳跨馬似的朝真一併去,身體呈現着張弛的弧度,右手單手拉開的大刀好似拉着弓弦一般朝着真一所在的方向拋去,那又是一陣‘啪啦啪啦’的斷裂聲,這柄鈍器竟將樹直接劈開了,或者應該說是砸開了,分開兩半的樹體呈現着不規整的短橫,二者拼接在一起是無法形成一顆完整的樹,而地面四周鼓起爆開的地面更好的說明了這恐怖的力道。
真一這時早就逃開了,躲在了另外一顆大樹的身後,額頭接連滲出的豆汗都在闡述着他的僥倖,“我的天哪,要是被這砸中了,恐怕我要變成一灘泥了。”真一看着倒在地上被牽連的兩半樹體居然是一個看似瘦弱有着小肚腩的中年大叔的傑作,不覺得心有餘悸的說道。
高鎮南這一頭見真一又躲開了,可謂怒血已經衝破了腦袋,面部早已經扭曲了在一起,他立刻四處轉着頭繼續搜尋着,真一見高鎮南在搜索自己,兩排牙齒好似打了冷顫一般,不自覺地上下不停地碰撞在一起,立馬蹲下身子閉上了眼隱藏到了樹后,祈禱着高鎮南不要發現自己。
可是高鎮南明明已經瞥見了他一眼,齜牙怒目便不假思索的就提刀飛奔過去,接近那顆藏匿着真一的無辜又可憐的樹,高鎮南左手又浮出了印記,壓住了刀背,那柄大刀附着的石斑,發出一陣土黃色的光,隨着雙手劃出一道光弧,又一次重重的砸在了那顆樹上,果然那顆樹又一次被攔腰炸斷,所不同的是其中蹦射出的數不清的碎石如同雨點一般四散開來,‘噼啪’作響着打砸周圍的樹,那傷害的密度即便是一隻飛鳥恐怕也難以避開。
“真一!”不知是何時清醒過來的秋玲朝着這邊的方向嘶啞喊來,神情顯得尤為的緊張,她一度想要朝着前方奔跑過去,可惜卻一次次趴倒在地。
那頭沒有一絲聲響,而那顆被擊中腰部的樹,在一陣遲緩后拖着撕裂的身子終於倒在了地上,而高鎮南沒有回頭查看聲音的來源,但見到他的后脊樑一陣猛搐,那顫抖的身子和狂亂后靜謐的樹林顯得格格不入。見那原地上哪有真一的影子,只有一件破爛不堪的衣裳罷了,隨後但聽得高鎮南聲如巨震一般的大喊道,“給我滾出來!”
在他面前的只有殘破碎裂的木屑,和紛亂不堪的雜草層疊在一起,一處滿是破敗的場景。而秋玲先是被高鎮南的喊聲一陣,而後得到的是好似劫後餘生一般的喜悅,心立刻安定了下來,想必是真一又躲開了高鎮南這兇猛的一擊。
高鎮南此刻像是發瘋似的咆哮着,舞動着大刀在樹林裏亂砸一通,嘴裏不停的嘈喃道,“滾出來,滾出來!”
秋玲此刻緊繃的神經也不比高鎮南輕鬆多少,她腿腳已經不能動彈,但是眼珠還是滴溜的轉着四處搜查,不用說便知道她此刻也在搜尋真一的位置,只是這片的樹林枝葉繁盛,樹葉交疊着如同一張嚴密的大網,即便秋玲此刻頭腦保持着清醒和警惕,或許她更該慶幸真一導演的這場失蹤謎劇。
不知過了多久,又好像一瞬間,大肆破壞周遭樹林的高鎮南,不知為何停歇了下來,他有些疲倦了,他不停地喘着粗氣,這一通折騰下來,確實讓他稍微冷靜了下來,一個人在癲狂中的時候或許只有精疲力竭才能阻止他,這也使得他有多餘的氣力再思考和判斷。
此時他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調整了涌動的氣脈,使其徹底平息了下來,要知道氣脈涌動到各個穴位雖會讓人的能力得到施展,但是濫用氣脈衝穴發出會導致氣力無端喪盡,因此得到的後果會讓自己虛弱不堪,更嚴重的會有衰竭而亡的風險。此刻他要做的便是尋找真一所可能逃脫的位置,他緩緩的環顧四周,平靜下來的心也漸漸變得和身處的環境容納在了一起,彷彿如此做便能有所感知,即在不遠處秋玲的心境也受到感染,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就這麼又持續了一陣功夫,高鎮南好似發現了什麼,昏暗樹林中只能見到他撇過半張臉的腦袋,和一陣似笑非笑的低吟聲,秋玲頓覺的有些不妙,隨之見高鎮南又將手撫在了刀身上,刀身又發出了一陣黃光,接之幽幽地喊道,“石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