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順利與否
雙狼山東邊一座小峰與西邊的主峰遙相對望,朝着相反的方向衍生,但又雙雙回頭顯露着顧盼,好似兩個正惜別的情侶,互訴着溫存,而這座較矮的山頭便是小狼峰。此時小狼峰南側的山腳下,挺拔地站着一小股子的官軍,看上去並不像要準備在戰鬥的樣子,站在隊列前方的士兵雖然站姿挺拔,形態威武,但卻像是守崗站姿的衛兵,並無戰場前廝殺的犀利。
往後再看看身後的官軍,身着和體態與前方大不相同,雖是站着有成行成列的樣子,但神態確實稀鬆平常,更不得比得上他們隊前的士兵。這些稍顯松垮的官軍只是府衙調來的衙役,本來就不習慣站着軍姿,這會站着許久又變得懈怠不少,各自杖着手中的大棒撐着腦袋聳肩,相互交頭接耳起來。
在這隊列之中的有兩個明顯和其他人不同的身着着制服,一個少年套着半袖的淺色麻衣,磨的深淺不一的編草鞋,身旁插着一桿黑色槍桿制的短槍,倚靠着身後的柳樹不停的張合著搖着腿,像是只攤化的了冰棍。另外一個是一位少女,穿着打扮細膩講究,披着褐色質地光滑的短披,質感好似就像光滑順膩的鹿毛,蜷坐着身子,瓷器一般的皮膚靠在交錯着雙手上,兩頭分叉開的馬尾像擺鐘似的晃悠着。
“啊~”少年四肢挺直的升向天空,打着一個大大的哈欠,長長的哈欠后又將雙手重新枕回了後腦勺,百無聊賴的囔道,“好無聊啊,為什麼非要讓我在這裏獃著,這和我留在客棧里有啥區別嘛!”抱怨着的少年便是林真一,而身邊坐的少女則是何秋玲了。
“我還想說呢,為什麼非得讓我也留在這,而且還是跟你這小鬼。”秋玲滿口埋怨道。
“嘁!瘋丫頭,你以為我想和你留在這裏啊,要不是大叔的求着我幫他才不想和你獃著這呢!”少年忽而坐起身子,不甘示弱的反駁道。
“林真一,那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留在這裏,還不是少修哥哥怕你又給我們添亂,特意讓我留下來監督你順便保護你的安全。”秋玲冷哼一聲將頭撇開了一邊。
真一說的正是不服氣,刷的起身剛想開口,眼珠子一轉想了想:算了,大叔還一直叮囑着不要再和這瘋丫頭吵架,我這還答應着又吵起來,那我這不是說話不算數了么。想到此處真一鎮定了又坐了下來,但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才不要你保護呢,我一個堂堂青石村的納哈還需要人來保護,開玩笑。”
“噗呲!哈哈哈.......你?青石村的納哈,你乾脆笑死我得了。”秋玲仰着腦袋捧腹大笑着。
真一狠狠地瞪了秋玲一眼,隨之發作的怒氣又壓抑了下來,便換了個姿勢,側身背了過去,不再去看這煩人的女人。
秋玲笑到眼淚流盡,笑到聲線變啞,這才止住了,轉頭正想再嘲弄一番,但見真一竟然沒有出言和自己對抗,倒覺得十分奇怪,又走到另一面瞧瞧真一在幹什麼,只見真一神態自若的閉目養神着一副無關於己的模樣,好奇的秋玲像看着陌生人的樣子上下打量着真一,真一倒也懶得和她交流,繼續閉着眼又朝另一頭轉去。
這倒是讓秋玲有些不自在了,她可能還想和真一斗斗嘴,好消磨下時間,人總是這麼奇怪,嫌棄的人永遠不會讓自己寂寞,“喲,怎麼了小鬼頭,你這是在小傲嬌,還是和我生悶氣了。小鬼頭的氣勢怎麼不見了呀,是什麼深刻的經歷讓你變化這麼大呀?”秋玲的言語間還是帶着些許戲弄。
“我才懶得和你絮叨呢。”真一沉寂了一陣,還是開口回應道。
真一一反常態的表現到讓秋玲有些自討沒趣,還是繼續刺激道,“是不是現在終於發現了武功比不過我,就算鬥嘴的話也比不是我的對手,所以現在不敢再和我吵架了,想着還是服了我了,那以後見到我不許再叫我瘋丫頭了,叫我什麼呢?就叫我秋玲姐姐吧!恩.....不好,你要這麼說我會起渾身的雞皮疙瘩。玲姐?不行不行,太親昵,聽起來怪怪的,叫大姐大......嘶!這個還不錯,有面子又大氣,喂!臭小鬼,以後你就叫我大姐大好了,要是討好的我,我會好好教你武功的,以後就我來罩着你,你這小弟我就收下了,以後肯定沒人敢欺負你了,哼哼!”越說著秋玲一邊開始自我表演着,陶醉着,默念着,像是在演戲對着台詞。
聽得真一即可氣又覺得好笑,心裏默默想着:這瘋丫頭不是真瘋了吧?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傻話呢,看來大叔說的沒錯啊,做什麼一定要沉得住氣,這樣敵人的弱點就會一一暴露出來了。
二人正互相飆戲的間斷,一探報聲傳來。二人便也紛紛停下側目看去,見一個身着輕裝便衣士兵匆忙來報,在前隊軍官里,向著一位端坐在樹墩上與他人儼然不同的裝着的軍官參拜,並與之參報道,“將軍,前方有一股人群,為首的一堆像是一群百姓,正朝我們走來。”
那軍官便起身問道,“可曾看清前方的人群是否有攜帶武器?”
“不曾看見有甚武裝,我見他們步伐不整,虛弱無力應該就是被劫持的人質。”士兵稟報道。
軍官心中有數,想必就是按照約定送還人質和被劫的貢品,並且確鑿的按照約定的時間下來了,軍官沒有即可發號命令而是轉身向二人走來,“二位上差,末將已經初步判定秦毅等人已將人質貢品等送還,是否即可前去接收,還請上差定奪。”
“恩......既然如此,那還有勞將軍佈置妥當,準備接收人質和貢品吧,不過萬事還需謹慎才是!”秋玲一改常態的說道,正經的樣子倒有幾分領袖之表。
真一自然也是聽得明明白白,但是一聽說山上貌似人質都已釋放從山頭下來,也沒聽得那位參將要怎麼安排妥當,就興奮的竄起身子朝山腳衝去。這一舉動可把秋玲又給驚得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識的喊道,“喂,臭小鬼,你跑什麼啊!”自然真一不可能聽得見了,秋玲也只得迅速的跟了上前,一邊還不停的抱怨着,“這小鬼,什麼時候能讓人省心一下。”
“王二叔,王二叔。”真一高喊着,已然衝動了隊列的前頭,這從山頭下來的人質一個個接着一個的在掩蓋的樹叢中鑽出了身子,士兵們也在參將的指揮下呈現半包圍的形勢圍住了下山的人群。
這便只有十幾人的前頭中一個中年黑胖的男子,蓬鬆的亂髮,袒露着胸脯半似驚訝的朝真一踉蹌走來,“啊~蛙兒頭,是你嗎?”
“喂!臭小子,你跑什麼吶?”秋玲也趕了上來拉住真一的肩頭,抬頭便也看見那漢子,不得其解的將拖住真一的手鬆開了。
真一沒多作答三步上前就撲到那人的身上,細小的手臂卡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像是一個吊墜在脖頸的項鏈一般,中年男子稍顯吃力,進退兩步才得以穩住身子,全賴真一身子骨還算瘦小,不然二人怕是一栽倒頭了,“真的是你,蛙兒頭,真的是你啊!”中年男子低聲啜泣了起來,想來這一陣子過着禁閉的生活,不見得天日,精神有些錯失混亂,在這行將就木之際有個親人向你投來懷抱,那種得失既來的溫暖自己卻乎感受到了。
“王二叔,真一可擔心死你了,一直盼着平安,大夥也一直挂念你,你沒有受傷吧王二叔。”說著真一意識到自己給王二叔帶來了負擔,趕忙跳了下來關切道。
王二叔按着頭,止住了不停跌落的眼淚,挺了挺身子拍了怕胸脯,瞬間變得精神了許多,兩手且舉過頭頂主動給真一瞧了一陣說道,“放心放心,我沒啥事,就是前陣子被關的有些久了,又不見得太陽,所以有些遲鈍了,這會兒出來透了透氣又走了一段路精神便也好了許多啦。”
“太好了!沒事就好!”真一不知怎麼的也耷拉下了淚來,但突然間真一又止住了眼淚朝着周遭掃視一圈有些不快的問道,“他們把你關起來了有沒打你或者欺負你。”
王二叔擺了擺手說道,“那倒是沒有,只是每天關着我們,也不跟我們說話,但卻按時還給我們吃的喝的,就是那山洞裏太過陰冷潮濕,讓人不是很舒服!我只記得我們進出時候是爬過一個像是新挖的洞口,裏面一股子酸味,現在鼻子都變得遲鈍了呢!”
“太過分了,這是把你們當豬一樣的關着。”話說著,真一後退了幾步,掃視了一番,見到後方一個漢子正和那位軍官交代着什麼,真一自然明白那為首的必然是頭領,撇下了臉徑直就沖了過去。
這一衝讓留在原地的王二和秋玲還來不及反應,秋玲一看不妙便跟了上前,但哪裏來的及,真一就像是滑溜溜的泥鰍似的從寬間不一的人群中穿越前進,直直逼近了那漢子的位置。那漢子這會正在給那位軍官交述着送還來的貢品,自然沒有注意到正在迅速逼來的危險。直到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之時,眼角猛然看到側邊輕輕躍起的一個少年,鼓着拳頭朝着他飛來,他的意識也只能‘啊?’的一聲驚異,想要側身後退一步躲避。但是這拳頭直衝而來方才到位,直直的重擊在漢子的下腹,‘哇!’的一聲大叫,漢子踉踉蹌蹌地退了幾步屁股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秋玲趕來不適時的將真一拽了回來,擠皺的眉頭已形成了千溝萬壑,此間所有人的目光都交聚了過來,秋玲剛提口氣想朝着真一吼道,就覺得氛圍有些不對勁,眾人齊刷刷的都朝他們看來,等待着事情的發展,秋玲卸掉了剛提到胸腔的氣說道道,“林真一,你這是幹嘛無緣無故的,能不能別給我惹事了。”
真一天真的看了看秋玲,又看了看摔在地上揉着肚子的大漢,並沒有在意秋玲的責問,揮着手朝躲在人群中的王二叔,“王二叔,你看真一這就給你出了口氣了,嘿嘿!”
王二的生性本來就有些膽小,剛跟着走到一半,見到一隊軍官圍着方才的那隊山賊,他就有些膽怯了。又見真一出拳打了那個頭領,心中有些忐忑的躲藏在人群中畏縮着不敢露出身子,直到真一朝他揮手而來,他撓着腦袋尷尬的笑了笑,又將身子蹲了下來。
“哼,誰讓他做了壞事,欺負無辜的人,就該打!”真一插着腰,一副教訓的口吻道。
那倒地的漢子便是胡審榕了,他接着揉了揉肚子,正要起來發作,一個毛頭小子也敢跟老子動手正這麼想着,忽覺有些怪異,這小子橫衝直撞過來打了他一拳,那個軍官卻像是沒事人似的,想必是認識的。故而收了些脾氣,歪歪扭扭的站起身子,試探地看了眼身旁的軍官,軍官挺直了腰杆子,聲線略有沉重,說道,“這兩位是上方派來的欽差,奉命偵辦此案!”
胡審榕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的點了點頭,對着二人陪着笑臉說道,“嘿嘿,原來是二位欽差大人呀,這麼說來之前到山上來的欽差想必是二位一起的吧?小人實在不識得二位還請見諒,只是不知這位小兄.弟大人為何上來就是對胡某拳腳相向啊!?”
真一聽后突然臉蛋湊近了胡審榕,胡審榕被這突如其來的遭遇,下意識的后傾了身子,真一古怪的說道,“喂,我說你就是那個叫什麼秦一的吧,你把我王二叔還有那麼多人關了那麼久,害的大家折騰了好些日子,還害得我不能好好出去玩耍不能好好學習本事,就揍你一拳還算輕了呢。”
“臭小鬼,人家明明叫秦毅好吧,我看最主要原因還是耽誤了你玩的時間吧!”秋玲用手推開了真一,沒好氣的說道。
“秦毅?那是我的大哥呀!嘿嘿!小人叫做胡審榕,是小狼寨的二當家!之前所犯之事都是小人一人所為,和我秦大哥卻無關係,要就怪那劉師爺挑唆,我才犯下這彌天大罪,這不,如今我們正是棄暗投明來了,還積極配合大人的工作,希望能夠爭取大人們諒解.......”胡審榕笑嘻嘻的把腰彎的更低了。
“等等,你說你叫啥,胡審榕?”秋玲吃驚的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