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混沌粥
聖靈帝君的大纛出天門郡后原本已經指向炎州，他要先解決曾氏這個後顧之憂，在得知南方戰線連續受挫后，帝君改變了策略。
他只是向南方一顧，整個格局就徹底改變了。
現在，各路怨靈的目標統統指向南海，人與靈的大決戰終於到來。
炎州曾氏抓住時機，連續偷襲得手，擊潰並追殲了城外之敵，但他們並未擴大戰果。
“顧全大局”這個詞從來不會出現在各路梟雄的字典里，他們的眼淚只有利益，現在按兵不動、坐山觀虎鬥才最符合炎州曾氏的利益。
指揮大軍團作戰絕非蘇浪的長處，也非連佩印、衣鳴鳳所長，更別提孟雲龍了，所以眾人誠心實意地把指揮權交給了公府尪，由公府統一調度各軍的行動。
蘇浪則更進一步，他交出行台右丞的實權，將軍民動員、後方保安、物資籌集轉運的權力交給了連佩印和孟雲龍。
他現在的責任主要有兩個，保護首腦機構不被怨靈偷襲，此外就是協調霧山漆甲人、岩穴人和炎州曾氏策應南海五軍。
……
還是那種亘古不變的陰陽天，一支人族大軍和怨靈騎兵在曠野上盡情廝殺，彼此都付出了慘重代價，人族大軍緩緩退入山谷，怨靈緊追不捨，於是遭遇戰打成了持久戰，人族憑藉地利優勢接二連三地取得勝利，怨靈則使用添油戰術，每當兵力耗竭之時，就有新生力量補充進來，接二連三。這場戰打打停停，零零碎碎，結果遲遲無法明朗，
距離戰場二十裡外的山谷里，羋家兄弟的騎兵隊伍已經休整了兩天兩夜，精神飽滿，體力充沛，蠢蠢欲動。
“搞什麼名堂，還不下令，不打算帶我們玩了嗎？”
“再等等看，怨靈這次的打法很邪門，或者是別有所圖吧。”
“什麼別有所圖，我看是有些人不想我們立功。”
此前一連串的勝利極大地助長了羋俊陽的囂張氣焰，他現在說話嗓門很大，牛氣衝天，不可一世的樣子。
“你別這樣，鄔大哥不是這樣的人。”
羋闐小聲勸慰道，他已經看到了蘇浪的馬，但背對着谷口的羋俊陽卻絲毫不見，依舊扯着嗓子喊:“人心是會變的，人心也是最靠不住的。以前把靈族吹噓的如何厲害，說什麼冥靈聰明絕頂，血靈暴躁兇殘，邪靈陰損歹毒，結果呢，也不過如此，血肉之軀，一刀下去一樣要了他們的命。”
眼見羋闐擠眉弄眼，羋俊陽也警醒過來，回頭一看，唉喲了一聲，趕忙跑步向前，緊緊抓住蘇浪的馬轡頭。
“發什麼牢騷呢？”
“沒有，就是閑的蛋.疼，這場仗怎麼回事，打起來沒完沒了了。”
蘇浪從馬背上躍下，把馬韁繩丟給羋闐，說道:“我也看不明白，看樣子像是在玩什麼花招，肯定是有陰謀啦。”
“能有什麼陰謀呢？”羋俊陽嘀咕道。
蘇浪的這番話可以證明不是鄔天佑要搶功，而是怨靈的戰法的確很古怪，連上面也搞不懂靈族騎兵究竟要搞什麼名堂。
蘇浪是代表最高統帥部巡視各軍，安撫了羋俊陽、羋俊風后便繼續向前巡視。
……
就在蘇浪安撫羋俊陽之際，靈族的一支生力軍悄悄地加入了戰場，並成功誘使鄔天佑離開壁壘，然後將他圍困起來。
眼見鄔天佑有難，埋伏在附近的羋俊風緊急馳援，一舉突破圍困與鄔天佑會合。二人合兵一處殺透重圍回到天舞谷的正中心，那裏有鄔天佑構築的堅固壁壘。
“看樣子果然是有什麼奸計，你快回去告訴他們，千萬別輕舉妄動。”
羋俊風道:“派別人去吧，這個時候我怎麼能走呢？”
“你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非你去不可。”
羋俊風沒再堅持，南海右軍雖然以鄔天佑為主將，卻分作兩大體系，鄔天佑這個正將根本指揮不動羋家軍。羋俊陽的性子剛硬，脾氣又臭，只怕一般人根本勸他不住。
“那好，我走了，你要當心。”
羋俊風一直視鄔天佑為兄，兩人私交很好。
兩百鐵衛護衛着羋俊風離開，出山谷時迎面撞來一支怨靈騎兵，人馬都披重甲，奔馳時如一堵移動的鋼鐵之牆，勢不可擋。羋俊風只得下令全部上山坡迴避，怨靈騎兵呼嘯而過，頓時將整個山谷都塞滿了，塞的水泄不通，進不得一兵一卒。
羋俊風眉頭緊鎖，快馬加鞭去見羋俊陽。
南海右軍被圍天舞谷，危在旦夕，但此舉也將怨靈的整個戰略部署暴露無遺。
南海左軍立即出動，直撲怨靈中軍的大纛所在，擒賊先擒王，若是能斬除怨靈大纛，整個地區的怨靈都會潰散，這是被歷次戰鬥反覆證明了的，用不着半點懷疑。
但左軍很快被渾邪王阻擊在滘北山，金日單下令就地立寨與渾邪王打起了對攻，場面火爆，勝多敗少，雖大長人族的士氣，卻失了戰場先機。
按照公府尪的部署，左軍的任務是直取怨靈腹心，打亂其整體部署，迫使怨靈各部陷入混亂，然後各個擊破，現在看，這個計劃是失敗了。
駐紮在天舞谷南側的南海前軍一部，按部署向鄔天佑靠攏，也被阻攔在山谷之外，十萬傀儡發動自殺式攻擊，打了前軍一個猝不及防。
所幸這支前軍也是百戰精英，硬是在極端不利之下穩住了陣腳。只是這於大局並無任何的改善。前軍的爽約，讓鄔天佑倍感壓力。
好在原本用作預備隊的南海后軍一部在衣桐的催促下披荊斬棘，不可思議地翻閱了天舞山，直插怨靈的腹背。這支人數不多、戰鬥力十分一般的后軍小隊，此刻卻小兵立奇功，猝然發難，打的怨靈毫無反手之力，卷殺三十里地，斬敵超過十萬。
靈族統帥渾邪王精心構築的“悶鼓戰術”就此“悶”在了那，再也沒有可能敲響。
因為這個意外的失利，渾邪王不得不改變戰術，放棄與金日單的對攻，轉而集中兵力打敵一點，準備一口吞掉天舞谷里的鄔天佑部。
兵馬一動，就讓公府尪抓住了破綻。公府尪急令左軍立即馳援天舞谷，與各軍會合，將渾邪王包在谷中，煮熟，熬爛，蒸出一鍋香噴噴的包子來。
若是左軍主力能按時趕到天舞谷與各軍會合，這場戰役必定以人族的全勝畫上句號。但事實不能假設，在滘北山取得輝煌勝利的金日單不知何故忽然身染惡疾，上吐下瀉，不能起身，直接喪失了指揮能力。而接替他指揮左軍的副將孟衛府，御史出身，保守謹慎，聲言大軍疲憊，必須休整后才能再戰。
不管不顧地下令大軍就地休整三天。
五軍統帥公府尪聞訊大怒，嚴令左軍立即出戰，並派游擊將軍公府越持自己的佩劍和令牌前往左軍督戰。
左軍最後還是開拔趕到了天舞谷，但比原定計劃遲了一整天。
就是這一天，靈族的傳奇統帥逐日王到了天舞谷，從渾邪王手裏接過帥印，統一指揮方圓五百里之內近百萬怨靈和傀儡。
逐日王還在跟渾邪王交割時，他麾下的一支三萬人的精銳騎兵便風馳電掣般地插入了天舞谷，在右軍主力和鄔天佑之間打入了一個楔子。
這個楔子起初並不起眼，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人們漸漸發現這顆楔子完全是釘在南海五軍命門上的一顆喪魂釘！
公府尪如芒刺在背，一刻也不能停留，強令右軍立即拔除這顆釘子。
人族和靈族的第一場正面大決戰就圍繞着這顆釘子展開了。
彼此雙方都傾盡了全力，誰都沒遮着蓋着。
十萬人激戰了三天三夜，終於做出了一鍋夾生飯。
釘子拔除了，鄔天佑和右軍主力在天舞谷順利會師，卻發現以他們為基點，怨靈圍着人，人圍着怨靈，一層圍着一層，一共圍了六層，人和靈各自精銳盡出，陷入膠着。
鑒於戰場上雙方實力相差無幾，誰都沒法一口吃掉對手，所以殘酷的壁壘戰就成了雙方共同的選擇。
高牆，堅壘，塹壕，深溝，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人族所倚仗的是強弓、硬弩，靈族所倚仗的是傀儡、鐵馬。
雙方據此互相試探、挑釁、爭吵，戰局陷入僵持階段。
五軍統帥公府尪有些愁苦，他的本意是要將怨靈主力誘出，引動天雷地火，一舉殲滅之，渾邪王剛勇好戰，比較好哄，眼看他的計劃就要實現，卻不想逐日王突然出現，這個傢伙狡詐狠毒，用兵如神，公府尪幾次三番敗給他，面對逐日王他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難道是天要亡南海？
正在他彷徨無計之時，在左軍督戰的公府越回來了，帶給他一個好消息。
公府越把一副由他親自繪製的戰場形勢圖拿了出來，指點道:“只要全殲該處之敵，整個局面就打開了。”
公府尪倒吸了一口涼氣，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他遠在南海自然不可能知道的那麼詳細，這個看似無解之局，其實是有破解之道的，只不過……
他搖了搖頭:“只怕阻力會很大。”
公府越卻斬釘截鐵道:“孩兒相信他們會顧全大局的。”
五巨頭連夜聚會，軍事指揮上的事已經全權委託給公府尪，但這件事公府尪一個人做不了主，必須由五巨頭集體作出決策。
衣家的真正核心衣桐尚在前線，衣鳴鳳推病不出，所以五巨頭實際只有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