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鐵板一塊
那幅由公府越提供的地圖被眾人仔細研究了數遍。
“要破解此僵局,只能有所犧牲了。”公府尪提出自己的主張。
蘇浪堅決反對:“鄔天佑和七千將士現在是鼓舞全軍的旗幟,勝負未分,自己卻砍了自己的旗幟,這仗還怎麼打?”
公府尪吼道:“那你說怎麼打?當初設計天舞谷一役你也有份!”
公府尪近來壓力很大,常有失態之語,蘇浪也不計較。
繼續爭辯道:“而今戰局尚在僵持,並未到山窮水盡之際,萬千將士翹首以盼勝利,我們豈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公府尪摔杯而起,怒道:“若是認為公府不堪為帥,請選能者居之。”
眼看公府尪要撂挑子,孟雲龍趕緊解勸。
連佩印勸蘇浪道:“戰機稍縱即逝,必須立即行動起來,這一仗我們萬萬輸不起。”蘇浪爭道:“動用大殺器,勝負仍在兩說間,但數千弟兄的性命卻是白送無疑。”
孟雲龍道:“我知道天佑侯與鄔天佑將軍情深意重,如同手足,但這是大局,你要為南海百萬百姓着想啊。”
連佩印道:“時當危局,總要有所犧牲,山谷之中也有連某的至親骨肉。”
蘇浪見三個人是鐵了心的要使用天雷地火燒紅天舞谷,知道多爭無益,便道:“給我一天時間,我自有辦法解救他們。”
孟雲龍扯着他問:“若是救不下來呢。”
蘇浪道:“若是救不下來,隨你們的便。”
孟雲龍和連佩印交了個眼神,又看了看正面壁生氣的公府尪,便對蘇浪說:“就一天時間,一日後,天雷地火會從天而降,到時候天舞谷會火紅如炭爐。”
時間緊迫,蘇浪立即返回天舞谷,因為需要調動沿途兵馬,蘇浪沒有御劍凌空,而是乘快馬與衛士們一道。路過一道山谷,猛然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迎面劈來,衛士們紛紛墜馬。伏擊者用的是搬山術,這是對召神術的一種淺顯運用,但對普通人還是有很強的殺傷力的,尤其是在某些特殊的地形下,譬如山谷。
蘇浪凌空而起,氣鋒連發,將埋伏在山谷兩側的殺手殺了個人仰馬翻。
但有兩個人卻能輕易避開他的劍氣。
武空卷和花心潔。
上次血靈攻入南海城,把花心潔從連家的大牢裏救了出來。聖靈帝君為了褒獎她的堅貞不屈,賜給了她不敗的屍身,她的身上正泛着紫色的毫光。
蘇浪對花心潔道:“我三番五次饒恕你,你卻不知悔改,一味的助紂為虐,今日休想再走。”
花心潔道:“我也後悔上次失手沒能殺了你,今日你我便做個了斷。”
武空卷見她說的這麼豪情,便含笑退到了一旁。
屍身可以免除時間的侵蝕,近乎不敗,進化到屍神境界的屍身對普通刀兵也有免疫力,但蘇浪手裏的刀兵並非凡物,而花心潔也不是神。
情況緊急,無心戀戰,蘇浪以最直接的手段欺身到花心潔的身邊。
沒有給她任何機會便破除了她的護身體罩,將那醬紫色的心臟掏在手裏。
屍身的血液是醬紫色的,需要通過心臟循環,失去了心臟便失去了戰鬥力。
花心潔愁苦地望着蘇浪,不解自己輸在了哪。
蘇浪懶得跟她解釋,手中的神精鐵劍暴漲三尺,洞穿了她的眉心。
鐵劍收回之時屍神也會死。
武空卷叫道:“師叔,且慢。”
蘇浪竟然聽了他的話,沒有立即殺死花心潔。
“師叔,你又何必這麼執着呢。天降永夜,靈族當昌,人族當亡,這是天道,人只可順天道而行,豈可乃逆天道而亡?”
蘇浪道:“你所謂的天道又是什麼?你是人還是靈,為了宗門仇恨,將私仇加諸於公義之上,背叛種群助紂為虐,這就是你的天道?”
武空卷道:“何為公義,何為私仇?你所保衛的公義,不過是假仁假義,你所保衛的人,不過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傢伙,他們自私害人,殘害同類,而我所效忠的靈才擁有真正的公義,他們至少不會殘害自己的同類!師叔,你說我被宗門私仇蒙蔽了雙眼,你呢,難到沒有被種族的私仇蒙蔽雙眼嗎?混沌世界,千族百國,強者生存,弱者滅亡。這不是自私,這是最大的公理,為了種群的獨立生存,靈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人能做的到嗎?要你為一個不相干的人去死,你甘心情願嗎?”
蘇浪道:“只可惜你不是靈族。”
武空卷道:“人與靈本為一體,只要你誠心歸附,你就是靈。哦,對了,想必你已知道虎頭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人鍛身至金鋼境后,就不再是一個純粹的人,無法與人繁育後代。換句話說你註定此生無後,虎頭是某些你傾心保衛的人為了控制你而套在你脖子上的繩索。你隱藏了修為,可他們不知道。而你最鍾愛的女人為了獨佔你的寵愛,為了不被你拋棄,昧着良心跟他們合謀來欺騙你。這就是你要保衛的人類,他們的內心充滿了骯髒的自私、狠毒的算計、無恥的詭詐。”
蘇浪嘆道:“你真是個能說會道的人,但今天你顯然找錯了對象,我念在你曾是同門的份上,給你一次機會。”
武空卷道:“我也最後當你是我的師叔。”
好言溝通既然解決不了矛盾,暴力就成了解決爭端的最後方式。
這一點人和靈空前的一致。
兩強相爭,更狠者勝,最終的結果,蘇浪險勝。
“你的實力遠遠超出我的想像,你非但心機極深,還特別擅於偽裝,只可惜你的帝君還是沒把你當靈族看待,他若肯多賜予你一點力量,站在這的就是你了。”
“詭詐的人,你隱藏了實力,你的實力至少在,在……”
武空卷睜着眼睛,帶着無盡的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再饒你一次性命,你好自為之。”
蘇浪終於還是放過了花心潔,但失去了心臟的帝君忠奴卻爛的像團軟泥。
蘇浪順利與鄔天佑會合,殺開一條血路與最近的衣桐部會合,三人合兵向前,得到了羋家兄弟不遺餘力的支持。
連家的前軍和金日單的左軍也伸出了援助之手,各部傾力殺出重圍,與前來接應的公府越部會合一處。
各部軍馬不顧一切地衝出重圍。
逐日王的“悶鼓”未能捶響,公府尪的“天爐”也沒能點亮。
天舞谷之戰真的成了一鍋夾生飯,逼迫着雙方最高統帥硬着頭皮吞下去。
他們的心裏一定難受極了。
為了震懾怨靈,也是為了掩護各軍撤退,公府尪在最後時刻還是引發了天雷地火,天舞谷方圓三四里之內化作一片火海,至少兩萬傀儡和他們的指揮官冥靈騎士化為灰燼,炙熱的光不僅驚嚇的各部怨靈紛紛敗退,連久未見到光明的人族也驚慌失措,他們已經太久沒有見過如此強烈的光明了。
最後的這場戰鬥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但這只是戰術上的小勝利,於整個戰局非但沒有太大的幫助,反而讓怨靈統帥逐日王提高了警惕。自此之後,怨靈的重兵團化整為零,大縱深迂迴穿插,與人族各部呈犬牙交錯之勢,很顯然他們非常忌憚天雷地火,他們這是在拿人族做人質。
壓箱底的大殺器未能取得戰略性戰果,這實際上是一種失敗。
戰爭再次進入相持階段,人族強大的火力武器讓怨靈有所顧忌,但怨靈的兵力優勢和頑強的戰鬥意志也讓五軍徹底清醒過來,彼此都不敢再輕舉妄動。
為了打破膠着,爭取主動,蘇浪決定奔赴岩穴人和霧山漆甲人營地,協調兩部儘快南下與南海五軍會師。
……
時光如流水一般,某日司空百歲愁眉苦臉地對蘇浪說:“我這輩子算是完了。小公主懷孕了。”蘇浪道:“這是好事啊,司空家終於可以開枝散葉了。”司空百歲垂頭喪氣道:“你說她會生下個什麼玩意兒,黃狗還是岩穴人?”
蘇浪道:“不管是什麼,都是你的骨肉,我們見識過這個世界的繁華,又何必在乎他們的外在形態呢,只要靈魂是純潔高尚的,那就好了。”
司空百歲依然愁眉不展:“這日子是越來越沒指望了,對了,最近哪裏有仗打,帶我去。”
蘇浪不忍拒絕他這個要求,這段時間他的日子的確十分不好過,自己不能逼的太緊。
仗當然哪裏都有,不過要給女酋長一個理由,卻不是那麼容易的,畢竟人老成精,這傢伙可精明的很呢。
所以司空百歲選了一個看似很詭異的主意。
……
“你們真的決定去刺殺逐日王,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唉,我也不想去,只是大敵當前,我怎麼能只顧愛惜自己的性命呢?當然啦,這一次雖說兇險萬端,卻也絕非一點希望都沒有,阿浪是修真高手,我也絕非浪得虛名,我們還是有希望成就驚天之功的。祝福我吧。”
“那好吧,希望你能活着回來,你回來的時候,你的兒子,我的孫子或者已經可以滿地亂跑了。”
“我走這段時間,她們母子就託付給您了,請您務必用心。”
“這叫什麼話嘛,她是我的女兒,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我的孫兒嘛。”
離開岩穴人的營地,蘇浪看司空百歲的眼圈是紅的,便道:“你捨不得,你不是說很討厭她嗎,人類啊,總是這麼口是心非。”
司空百歲擦了把淚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她除了長的實在寒磣點,實在是個再好不過的妻子。”
蘇浪道:“我就說嘛,日久可以生情,你應該感謝我。”
司空百歲咬牙切齒道:“我感謝你,我恨不得咬你一口,讓你跟一條狗做夫妻你願意嗎?我這輩子算是被你給毀了。”
下了山,司空百歲問:“我們現在去哪,不會真的去刺殺逐日王吧,不是我沒種,我只怕人還沒動,命先沒了。再說我們如今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犯不着幹這種事吧。”
人因地位的升高而牽挂增多,自然是不適應做一些衝動的事,刺殺逐日王的最大困難是不知道他人在哪,靈族對種族的無限忠誠,使得人族常規刺探軍情的手段完全失效,就連神通廣大蘇健也抱怨,他費盡心機也無法在靈族那裏安插哪怕一個外圍的耳目。
他們真的是鐵板一塊,至少相對人而言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