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天雷地火
蘇健秘密來見蘇浪,是要跟他私下做一樁見不得光的交易。
交易很順利。
所以他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來去無蹤,神秘的很。
負責望風的司空百歲卻撇撇嘴道:“好大的陣仗,他這一來,好傢夥,幾個街區都戒嚴了,閑雜人等根本靠不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宮裏的太上皇出來了呢。”
蘇浪道:“他這是在向我們展示實力。”
司空百歲很想知道蘇健這麼做的動機,吆喝都是為了買賣,他這麼賣力地展示自己的實力究竟想要得到什麼。
蘇浪取出一副圖紙說:“他給了我這個——天雷地火。”
司空百歲倒吸一口涼氣:“這可是個大殺器啊,據說一旦施用,方圓三里地內會化作一片火海,寸草不生,連石頭都會被烤焦。可我聽說這東西已經失傳了,這傢伙是真是假……”
蘇浪道:“我也有些拿不準,早前禁軍中有個神機營,擅長使用火器,由閆震照親自兼任統領,我聽林白露說,當年岱州閔氏勾結蠻族意圖入侵道州,被禁軍堵在望天城,神機營用這個東西將整座城都燒化了,一舉殲滅十數萬蠻人,迫使閔氏退出岱州城,躲入屋山深谷,三十年間不敢有所動作。後來為了掩蓋真相,說什麼蠻人罪惡滔天,引發天火屠城,這就是戰史上有名的‘望城大捷’。”
司空百歲不覺得麵皮發熱,暗叫慚愧,這麼有名的軍史戰例,他這個教授竟然還是第一次聽說。於是忙岔開話說:“這東西如此厲害,為何後來默默無聞了呢?”
蘇浪道:“因為它的威力太大了,頃刻間能毀滅一座城,誰人不怕?所以獨孤氏坐穩江山後,就把它禁絕了,不僅邊軍不得使用,連禁軍也不得使用,神機營因此被撤銷,此後不久閆震照謀反,再往後就再無消息了。”
司空百歲道:“總是說到閆震照,這個人還真是個傳奇啊,你不是說一身本事都是閆震照傳授的嗎?他人在哪,你去問問他,或許就能知道這裏面的來龍去脈。”
蘇浪道:“我何嘗不想見他,只怕他現在不肯見我。”
當年閆震照兵敗被俘,被帶回神京城,獨孤氏原本是打算將他公.審公判,以震懾潛在的挑戰者,但又怕暴露帝國的機密,所以一度猶豫不決。閆震照抓住這個機會,用自己的內丹搭建了一個小世界,然後他靈魂出竅,躲進那個屬於他的小世界裏。他的那個小世界完全靠他的內丹支撐,因此遠不及妳真禮的世界穩固,他每次出入都會造成巨大的震蕩。
蘇浪知道他已經現身見過自己一次,為安全計,短時間內是不會再見其他人了,當他的內丹耗盡,他便和他的世界一起消失。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宿命,蘇浪只能給予足夠的尊重。
離京,向南,再次見到霧山漆甲人首領鵠力尼瑪督二世。
蘇浪宣達光明朝皇帝的詔令,封鵠力尼瑪督二世為“永恆的萬頃森林之王”,併兼任光明朝炎州巡檢使,“永恆的萬頃森林之王”是司空百歲取的,蘇浪聽着很彆扭,但鵠力尼瑪督二世很喜歡。至於炎州巡檢使,表面上看是代表皇帝巡視炎州地方的欽差官員,實際上蘇浪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官,這也是他跟司空百歲胡謅出來的,但官名雖假,告身卻是真的,至於印信嘛,那絕對是真的,乃是地道的禁軍大將軍印信。
鵠力尼瑪督二世也不傻,他也怕蘇浪和司空百歲哄他,所以專門聘請了一位高人來鑒別告身和金印的真假,這位高人經過仔細研究,表示告身和金印都是真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兩者之間並無直接聯繫,告身上填的是巡檢使,金印卻是禁軍大將軍的。
鵠力尼瑪督二世搞不清兩者間的不同意味着什麼,聽說兩樣東西都是真的,就把這位人族高人給殺了,原因是他不想支付承諾的那筆高昂酬金。
這位高人獅子大張口,索要的酬金實在是太高了。
得到了光明朝的正式封賞后,霧山漆甲人首領答應跟蘇浪通力合作,在蘇浪的協調下,他率部進駐無名谷,安營紮寨,訓練士卒。
連家的供應也開始恢復,得到了精良裝備的霧山漆甲人現在兵強馬壯,士氣高昂。
蘇浪覺得關鍵時刻,在靈帝的肋骨上來上那麼一刀,還真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
安頓了霧山漆甲人後,蘇浪要司空百歲回岩穴人那,將來這是南海最有力的一支援軍。
見司空百歲愁眉苦臉,蘇浪道:“為了生存,為了正義,苦了你了。”
司空百歲含着眼淚道:“蘇浪,就這件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蘇浪道:“兄弟,若有來生,我隨你怎麼處置。但是眼下……”
司空見事情無可挽回,跺了跺腳,轉身而去。
南海五軍現在訓練的有模有樣,而且經過一連串的主動出擊,既練了兵,又鼓舞了士氣,籠罩在南海上空的慘雲愁霧已一掃而空,現在整個南海一片沸騰,上上下下士氣高昂,恨不得馬上跟怨靈決一死戰。
蘇浪此行功德圓滿,眾人都很高興,公府尪特意設宴為其接風洗塵,得知司空百歲為了大局委身做了岩穴人的駙馬,眾人不覺唏噓,將頭一杯酒都遙敬了他。
宴散,蘇浪回到位於南海新城的宅子,見費世農正在庭院中訓練子弟,便道:“各家子弟都被編入軍中,為何你們還在這?”
費世農道:“連莊主說你經常外出,家中無人照看,故而讓我們留下,再說他們老的老,小的小,又多女子,編入軍中也起不到什麼大用。”
蘇浪知道連佩印也是一片好意,便沒說什麼,直入內宅,遇見柳鶯,不覺一陣心虛,司空百歲對柳鶯不算好,但也不算差,而柳鶯早將司空百歲當做唯一的依靠,如今逼迫司空百歲做了岩穴人的駙馬,他將怎麼面對柳鶯?
柳鶯已經從別人口中聽說蘇浪回城的消息,她料想司空百歲也回來了,正滿心期待,卻只見到蘇浪一個人,不覺心裏咯噔一驚:司空百歲跟蘇浪素來形影不離,難道他出了什麼意外?
蘇浪恐她擔心,連忙安慰說司空因為有要事暫時留在岩穴人那裏回不來,但他託人帶了一份厚禮回來,可惜忘在了行台,回頭就讓人送過府去。
柳鶯是個乖巧聰明的姑娘,察言觀色,知道蘇浪沒有說謊,司空百歲還是平安無事的,因此心裏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笑着說:“哪倒不急,你先去看看如夫人吧。她氣色好多了。”
果兒的氣色的確好多了,但人依然糊塗的很,只是不像先前那般亂喊亂叫,她一個人獃獃地坐着,嘴裏哼哼着一曲誰也聽不懂的歌謠。
她只是抬頭看了蘇浪一眼,就繼續沉浸在她的世界。
衣桐從練兵場上趕了過來,陪着蘇浪陪了會果兒。
然後他們來到一個沒人的地方。
“你不該那樣對司空,那樣不公平。”
蘇浪不知道她在抱怨對誰不公平。
“但這是眼下唯一能解決問題的辦法,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了。”
衣桐沉默了一陣,望着蘇浪的眼說道:“你的心變了。”
蘇浪尷尬地笑了聲,眼神慌亂地躲開了她的拷問。
前方傳來的消息說,怨靈大軍正在向炎州進發,曾氏開始告急,蘇浪建議南海方面主動出擊,減輕炎州方面的壓力,避免曾氏扛不住壓力而突然投敵。
公府尪卻很猶豫,五軍雖然比以前精悍許多,但應付即將到來的大決戰依然實力不足,此刻應該保存實力,繼續訓練,貿然出擊,只怕會適得其反。
連佩印立場中立,不主動,也不消極。
蘇浪只得求助於孟雲龍,孟雲龍卻出乎意料地站在了公府尪一邊,蘇浪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想借怨靈之手削弱割據地方的曾氏,討他主子的歡心。
而且人家的理由還充分的嚇人,讓蘇浪無可辯駁。
五巨頭中衣鳴鳳的地位略顯尷尬,他是唯一未曾得到朝廷認證的“巨頭”,蘇浪雖用空白告身給他封了個很大的官,但在行台他還是個黑戶,沒有皇帝的加持,到底還是缺了點什麼。衣鳴鳳為此也鬧起了脾氣,稱病不出,一應事務都推給衣桐和他的寶貝侄兒處置。
今天這件事他依舊沒有出面,而是委託身邊的衛士表達了中立的態度。
五巨頭會商的結果是,按兵不動,繼續觀察。
按照朝廷體制,沒有行台宰相的兵符,蘇浪是無權調動一兵一卒的,但並不代表他就真的調動不了兵馬。五軍之中有很多人以他馬首是瞻,動用私人關係,倒是個可行的辦法。
蘇浪也的確這麼做了。
鄔天佑和羋家兄弟率行台右軍主動出擊,給了猝不及防的怨靈先鋒軍以猛烈打擊,因為怨靈的主要攻擊目標是炎州曾氏,故而對南海方向採取的是防禦態勢,而且他們也判定公府尪不會主動攻擊。
所以當右軍偷襲得手后,怨靈各部非但沒有進行反擊,反而大踏步向後撤退。
羋家兄弟和鄔天佑都是年輕氣盛之人,抓住時機大殺特殺起來。
右軍的輝煌勝利極大地鼓舞了各軍士氣,雖然沒有接到上面主動出擊的命令,但上面也沒有禁制出擊的命令,他們的手中依然是先前的那道軍令:積極防禦。
他們從來都不是什麼知書達理的人,這一次卻把這四個字運用到了極致,各種積極、主動,怨靈大軍大敗特敗,敗的稀里嘩啦。
公府尪和孟雲龍雖然都不希望看到這一點,但大勢已定,二人也只好裝聾作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