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群體性失憶
萊利作為使團的貼身護衛竟然被安排到先鋒軍的最前線。用的理由堂而皇之:使團現在有先鋒軍保護,作為使團護衛重點是熟悉南城周邊環境,做到有備無患。
他知道這是元宗讓故意指使的,可能是前些天他跑去問消息惹惱了這個位高權重的傢伙。通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了解到元宗讓不折不扣的貴族做派。在元宗讓的意識中貴族就是比平民高級,級別越高的貴族越高級。所以他一個小小的七品貴族去向元宗讓發問,可能被元宗讓理解成了冒犯。然後他才被發配到這兒。
萊利不明白,同樣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的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虛幻的等級區分,元宗讓這自以為是的高級感又是從哪來的?不過來到前線倒是也遂了他的心愿,如果先鋒軍真的進攻南城的話,他在第一線,能率先入城救出吳轅。他充分發揮自己自來熟的性格,與自己所在的這一標將士混的好的不得了。暗中他也收集到了南城詳細的地形圖,重點是南城監獄周邊的情報。他已經探聽出這次先鋒軍這麼大陣勢出動很可能也是虛晃一招。他打定主意,如果談判失敗他就潛入南城監獄救出吳轅。
不過他沒等來先鋒軍進軍的消息,而是等來了前鋒後撤的命令。
難道先鋒軍真的是虎頭蛇尾,虛晃一招嗎?萊利連忙向標長詢問。
標長是一個濃眉大眼的憨厚傢伙,正指揮着手下的士兵收拾裝備。萊利看着營地里忙的熱火朝天,問道:“老徐,這是要撤退嗎?”
標長幫着士兵把設備推到車上,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這才回頭笑呵呵地說道:“是啊,上面命令立刻後撤五十里。兄弟,你也趕緊收拾收拾,咱們待會兒就出發了。”
萊利看着一地的狼藉還有扔在地上的各種物資彈藥問道:“待會兒就出發?這麼緊急?那這些東西呢?就這樣扔了,不可惜嗎?”
標長撓了撓頭,有些肉疼地說道:“可惜啊,當然可惜。不過上面下的是死命令。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物資顧不上了,只能撿着要緊的帶走。”
“咱們在這兒呆了好幾天,什麼都沒幹,扔了許多裝備就走、這不是折騰人玩嗎?”萊利不滿地抱怨道。
“行了,兄弟。上面肯定有上面的考慮。我們必須立刻後撤。”說到這兒標長的聲音小了許多,他湊到萊利跟前小聲說道,“沒準是北夢那邊有什麼行動呢。上邊的誘敵之計呢,那我可就撈到了。打南城實在有辱先鋒軍的名頭。”
萊利看着標長眼中興奮的光芒,想了想還是沒有忍心提醒他,北夢和先鋒軍中間隔着偌大一個南城。誘敵深入,口袋陣也沒有這麼乾的。
標長看到萊利遲疑的表情,以為他在想營救吳轅的事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兄弟,你放心。我們後撤也可能是與南城達成了一致。等這談判一開始,你那好兄弟一定能放出來。就算談判崩了,老哥也答應你。到時候和兄弟們一切去南城大鬧一番。就不信救不出吳兄弟。”
標長把胸脯拍的震天響,萊利知道標長這番話主要是寬慰他,當不得真。而且先鋒軍軍紀極嚴,標長不可能擅離崗位陪他闖南城。不過他還是很感動,與標長碰了碰拳頭,趕忙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荒涼陰暗的黑域中,一道蜿蜒長龍般的車隊向著遠方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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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起了滾滾的煙霧。
萊利不喜歡坐在車裏,他肆意地盤坐在卡車的后斗中,昂頭眺望着遠方南城巨大的黑影。不過他有些疑惑,為何此刻的南城看上去要比離近了還要大上許多。不過他沒有想太多,卡車晃晃悠悠的,他也有些昏沉,漸漸地他閉上了眼睛。朦朧中夢到一條筆直的跑道,吳轅正在向遠方跑去,他在後面緊追不捨。到最後吳轅的身影已經小的無法辨認。他累得坐在原地喘着粗氣,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噌的一聲,吳轅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難得擺出一副笑臉,樂呵呵地看着他,倒把他嚇了一跳。
夢醒了。
萊利雖然是個七品貴族,但他絲毫沒有當貴族的覺悟,幫着士兵一起卸下車裏的裝備。簡單的紮好了營地。這才大汗淋漓地來到標長的帳篷。
“老徐,快拿出你私藏的好酒。搬了這麼多東西,可累死我了。”萊利一屁股坐在標長的圈椅上,扇着頭上的汗說道。
標長衝過來捂住他的嘴,低聲道:“我的好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先鋒軍的規矩,執行任務期間禁止飲酒。”
萊利掰開標長的手,聳了聳鼻子道:“你剛摸什麼,怎麼一股怪味?”
標長把手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臉色一紅說道:“哎呀,實在不好意思,剛才我搬設備時沾了一手油,還沒來得及洗。”
萊利趕忙拿過毛巾擦着臉,邊擦邊說:“好你個老徐,竟然故意害我。這是什麼油,沒毒吧,不會讓我毀容吧?”
標長也拿過毛巾擦了擦手,笑道:“放心吧。這是潤滑油,沒什麼毒性,不會毀了你這張小白臉。”
萊利知道是潤滑油這才放下心來,不過他眼珠一轉道:“不行,沒什麼毒性,還是有毒。你得賠我。就用你私藏的那幾瓶酒就行。”
標長為難道:“兄弟,別說幾瓶了,現在只有最後一瓶了。而且剛不是跟你說了,營地不許飲酒。”
萊利揮了揮手道:“哎,這個規矩針對是你們先鋒軍。我又不是先鋒軍,你給我,我喝酒,你看着不就行了。”這話說完,自己首先就笑了起來。
標長也笑着搖了搖頭。這個七品的貴族絲毫沒有貴族的架子,竟和他這般插科打諢。他發自內心的喜歡上了這個比他年輕許多的小大人,於是他還是從帳篷的角落裏翻出兩瓶塞着塞子的酒,給了萊利一瓶,自己留了一瓶,仰着頭咕咚咕咚灌了一氣。
這番舉動把萊利看傻了。
“老徐,執行任務不是不許飲酒嗎?”萊利問道。
“我不喝,難道都讓你一個人喝了?這不任務結束了嗎。我也放鬆一下。”標長說的冠冕堂皇。
萊利哈哈大笑,相比起那些使團官員,他更喜歡與這些軍人相出。他沒有標長的酒量,喝了一小杯就放下了酒瓶。感受着腹中的火熱,讓他渾身舒坦。
“對了,你剛說任務結束了。上邊的命令下來了嗎?要與南城正式談判了?”萊利問道。
標長一愣說道:“南城?這是什麼地方?北夢不是被我們這次在邊界舉行的演習震懾的不敢向前了嗎?任務結束了,我們可以回十三區了。”
萊利舉在半空的手僵住了,他看着標長的臉龐,正色道:“老徐,你可別逗我。你別說不知道南城了。我們這趟不就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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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南城談判來的嗎?你說的震懾北夢不是次要任務嗎?”
標長疑惑地撓了撓頭道:“兄弟,你怎麼了?我這酒的度數也不高啊,怎麼你一個勁的說胡話呢?南城,南城。那是什麼地方。我先鋒軍怎麼會和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地方談判。”
萊利晃了晃腦袋,又狠狠的敲了敲頭說道:“那我是誰?我幹什麼來了?我不是談判使團的護衛嗎?”
標長點了點頭道:“沒錯啊,你是使團護衛。不過不是與北夢談判的使團嗎?你看文將軍多英明,還沒等使團開始談判呢,靠着我們先鋒軍的名頭,就能嚇得北夢跟烏龜一樣縮回頭去。”
看着標長自豪的表情,萊利一時也搞糊塗了,他不再理會標長扭頭出了帳篷。
標長看着萊利倉皇的姿態,又拿起萊利剛喝了一杯的酒,小心翼翼地嘗了嘗。度數不高啊,這個傢伙這是發什麼酒瘋呢?
萊利在外邊逢人就問,問了許多人得到的答覆與標長說的一模一樣。他們都忘記了南城,也不記得答應萊利去南城劫獄救吳轅。
萊利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一屁股坐在地上,絞盡腦汁地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過去沒多久,這些人都得了失憶症,是他們都瘋了還是自己瘋了。
萊利就這樣靠着床幫在地上坐了一天一夜,一點點地鋝着思緒。期間標長貼心地給他送來了飯菜,當然酒是沒有了。標長始終以為萊利是酒量不行,前一段時間喝酒太凶,燒壞了腦子。
又過了一天,營地里出現一個陌生的面孔。陌生面孔問清了情況就走進了萊利的帳篷。
聽到聲音,萊利這才抬起頭,眼前是一個圓嘟嘟的臉,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來人正是孫鼎鼎。萊利認出后,眼中立刻有了光彩。他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把拽住孫鼎鼎的胳膊,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孫鼎鼎也嚇了一跳,這個他記憶里一直開朗樂觀的大哥,怎麼幾天沒見竟然成了這副樣子,頂着一副黑眼圈,眼窩凹陷,似乎徹底失了神志。難道真的像標長說的,他的腦子燒壞了?
孫鼎鼎試探的喊了聲:“大哥,你還記得我嗎?”
萊利連連點頭,他激動地說道:“記得,記得。丁丁,你可算來了。要不是見到你,我真以為這都是一場夢呢。”
孫鼎鼎這才放下心來道:“不是夢,不是夢。就是我,孫鼎鼎。大哥,我來看你了。你這些天受委屈了。我考慮不周,讓你受那幾個老傢伙的閑氣。”
萊利歡喜道:“不礙的,沒事。我在這兒挺好的。”
“哼,什麼狗屁談判副使。在天啟集團只配拿錢養老的傢伙,出來了竟然這麼囂張。”雖然元宗讓輩分極高,但孫鼎鼎依然不留情地罵道。
“行了,不說他了,”萊利打斷了孫鼎鼎的話,緊張又期待的問道,“你還記得南城嗎?”
“南城?”孫鼎鼎陷入了沉思,他想了想說道,“我記得那個好像是二次希望戰爭末期,聯邦短暫建立起來的一個據點,不過很快被義軍消滅了。怎麼了,大哥,你提這個做什麼?”
聽到孫鼎鼎這番話,萊利的心一點點沉入了谷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