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對面樓的燈
白笑茗往後走了一棟樓，回頭看了一眼江沐上去的那棟，那是整個小區最好的吧？精品戶型加學區……呵。她停下拋接鑰匙，用它在唇上輕輕壓了壓，笑了一聲。
沒人和她一起進電梯，於是她很順利地按下14層的按鈕，直接到了家門口。帶上門她把書包丟到椅子上，白勝新又不在家，崔雪梅在書房給學生補一對一，雖然說白笑茗覺得與其找她補課還不如自學呢。崔雪梅在和初一小崽子鬥智斗勇，白笑茗抿嘴一笑，可以想像那雷煙火炮的戰鬥場面。這的好處就是崔某下課之後累得要命不會有力氣去數落她，因此她和初一小孩王浩的關係非常好，經常給他帶零食之類的，兩個人相處十分融冾。
玻璃小桌上一碗米飯，一碗牛肉土豆，一碟辣醬拌黃瓜，這是崔雪梅最好的廚藝了。扒了兩口飯夾了塊黃瓜，白笑茗放下了筷子，想了想又夾了幾塊土豆。可樂她只喝了小半瓶，剩下的倒進了水池。
還沒下課，白笑茗聽說昨天王浩開始管崔雪梅叫乾媽，一口一個地叫得她心花怒放，完全不管白笑茗巴巴的等她簽回執單，最後白笑茗自己划拉了一筆交還給班主任。
想到這她白了一眼天花板，打開手機上貼吧，她發現有人在她帖子下罵街，她火力全開地噴了回去。一條新消息夾在她的回復中出現“樓上快跑！平江噴王來了！”白笑茗笑了一下，繼續打字。
書房的門不久開了，王浩蹦了出來“乾媽再見！”
崔雪梅點了點頭“記得複習。”
王浩對白笑茗眨眨眼，蹬上鞋跑了，哪管她說了什麼。
“媽，下課了？”白笑茗關掉手機，出於禮貌問道。
崔雪梅走進廚房看了一圈煤氣水電，然後大呼小叫“我的寶貝閨女，你吃的太少了吧？”
“我不餓。”白笑茗用左手按了下肚子，其實她是有點餓的。崔雪梅拖過來一隻圓凳吃飯，勺子與碗底碰得叮哐作響，“我的媽呀女兒，人事的工作真不好乾，我真太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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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白笑茗冷笑，小學的人事你都做不好天天一筆糊塗賬，一樣文件要三遍搞得眾而矢之的，要不是人事工作沒人接誰惜得讓你做人事的工作啊，況且你一個小學人事……去給初一孩子補語文……你覺得合適么？
“寶貝閨女”這四個字……可真諷刺。
“媽，別這麼說，您的才能做校長都可以，只是您的同事們太笨了而已。”她溫柔體貼地笑道。
“對呀！”崔雪梅一拍大腿，“閨女這話說的，他們也太笨了，都看不懂我發的通知。”
嗯，對，對，你說的都對。敢情着全校一百多號老師沒一個聽得懂漢語的。
崔雪梅叮叮噹噹地收拾了碗筷，邊往卧室走邊說“好閨女，別睡太晚了，你這一定能上六中，不用擔心。”
白笑茗實在無語，她是班上第三名，是考一中的，只不過第二的朱曉陽和牢牢霸着第一的江沐考競爭，而她只能走名額而已。一中其次是七中，至於六中是公認倒數的高中，開什麼玩笑。
她打開手機玩了一會兒遊戲，和江沐聯機就是好，江沐憑一已之力帶起了整個隊伍，節奏飛快控場一帝，雖然說白笑茗自己的輔助也是有金牌輔助之稱就是了。
江沐那邊玩了兩局之後就說最好的狀態是在凌晨，他去看一眼獎池就準備睡覺了，肖語誠也下了線，於是白笑茗道了晚安，也起身洗漱。
站在鏡子前，白笑茗打量了一下自己，剛剛洗過臉，水珠沿着臉龐流下，揉了把劉海，劉海遮住的疤痕露了出來，已經很淺了。等高考完……去處理一下吧。
穿着睡衣往卧室走，白笑茗在客廳撿起一個抱枕，看着崔雪梅關上的卧室門，然後用力地把抱枕摔在沙發上。
印象里那是很小的時候了……在崔雪梅的辦公室。當時她還不是人事。白笑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當時大辦公室里，七八個老師，全都被發狂般的崔雪梅震驚了，她當時抓着她的頭髮，把她的頭往窗戶上撞，一遍一遍，吼着“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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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是男孩！你怎麼不去死？！”整個辦公室安靜如墳場，幾個老師要麼扣着耳麥看電視劇，要麼蓋着大衣睡覺，似乎一瞬間全都變得又聾又盲。
我怎麼不去死？該死的是你！
白笑茗隨手抓住床上一隻醜八怪布偶扔向房間那頭，
布偶砸在窗帘上掉了下來。至於崔雪梅為什麼發瘋，僅僅因為她是個女孩。
如今她長大了，怕她記仇，崔雪梅嘴裏一天到晚地喊“寶貝閨女”，然後，寵着王浩。王浩跟你什麼關係？白笑茗惡毒地想着，之後又覺得這麼想不好。
她搖了搖頭下了床，把布偶撿了起來放回床上。撩開一點窗帘她往對面眺望了一下，一點多了，對面樓房一片漆黑，只有一戶人家還亮着燈，和她所在的樓層平齊。
白笑茗打開微信發了條信息“沒睡嗎”
“還沒，快了，怎麼啦”江沐幾乎是立刻回復。
“對面有一家還亮着燈……是你嗎？十四層？”
“不…我是十五層”這條消息發過來時，對面一盞燈亮了起來，窗戶中透出溫暖的黃色燈光。
“看到了嗎？唔？能看到我嗎？”
白笑茗眯了眯眼睛，隱隱約約能看到有一個人影站在窗前，她微微笑了，嘆了口氣肩膀一松。
總有那麼一個人，在看到他發的信息時，所有的生氣啊傷心啊不平啊煩心事啊都會一下消失，就彷彿一捧清水，澆熄了所有負面情緒的火苗。
白笑茗望着那盞簡約風的燈盞，一種異常的感覺湧上心頭，然後滲入整個心臟。
有些人做的事情對另一些人來說，溫暖得如同春風一般，能融化千里冰封的心臟，儘管那件事對於他來說可能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白笑茗微笑着低頭輕敲手機
“看到了，早點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