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放學后
這一年的初秋溫度降得很早，天氣微涼，不失描寫為秋高氣爽。平江的初級中學有兩個校址，初一初二年級一個校址，初三年級校址則是在一個十里八村見不到一個便利店的地方，再走可能就到山區了吧。緊堵着學校後門的那家寵物用品店從未見其營業，只有一回，白笑茗看見一隻髒兮兮的白貓趴在店門口的沙礫上。學校旁邊是老舊的樓房，樓下花壇里雜草叢生，枯黃尖細。道路上是大把的黃沙石礫———就好像建在那西北地區。
學前周早就開始了，然而正式意義上的上學才正式開始，第一個星期放學時間較早，在傍晚。秋風捲起一張破舊的機構宣傳單，在空中無力地轉了一圈后拍到操場上，隨後被滿腹牢騷的學生們踩過———操場和初一初二校區的操場相比小得可憐，放學后他們需要繞一大圈，繞過教學樓從後面的門出去，槽點甚多。
白笑茗單肩挎着書包，校服拉鏈沒拉上去，懶懶地敞着，頭髮也放了下來披在肩上。她生得很美，走在哪裏都會忍不住看一眼的那種美麗。付文走在她身邊，兩個姑娘正說笑。
“咔嚓”拍照聲響起。
“嘖。”於強半個身子掛在透視牆上，嘟嘟囔囔地罵了一句什麼———手機忘關音量了。“這沒用的。”崔洪在他旁邊諷刺他，“不過……她今天出來的好晚啊。”“可不。”他哥們調整了一下角度，從這個角度可以獲得最佳拍攝效果。夕陽餘輝照在白笑茗劉海上，在她姣好的臉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長長的睫毛顯得十分動人。
“他們真討厭啊。”付文皺了皺眉頭，往旁邊一步試圖擋住白笑茗。自然，她的動作引起了於強的強烈不滿。
“沒關係，讓他們拍吧，”白笑茗用食指挑起一縷發然別到耳後，大眼睛眨了眨———很像貓，“不用在意。”
付文的一頭短髮貼在臉側，顯得整個人奇醜無比，再加上拉到頭的校服衣領顯得沒脖子，吊稍的眼角，一張嘴露牙套，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奇醜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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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這校服顯得，面黃肌不瘦胸前也沒二兩肉的。”她抱怨。“說得好。”白笑茗拍手道，“想學小高還沒那個勇氣。”“誰敢動高令辰，那可是和校長都敢打架的人。”付文開始絮絮叨叨。
瞥見江沐和肖語誠一起走向校門，白笑茗不去聽付文在說什麼了，而是把目光集中在了兩個男生身上。
出了校門，白笑茗對付文揮手，後者上了校車。白笑茗擠過家長學生們身邊，今天沒人來接她，她需要從學校外牆那邊拐過去去公車站。在指尖轉着小巧的車卡，她對路上的石子踢了一腳，石子滾進了草叢，驚起了一隻麻雀。
肖語誠跟在他母親身後從她身邊匆匆而過，女人在嘮嘮叨叨地講些什麼，肖語誠走在她斜後面，臉上是死水般的表情。女人拿着手機，屏幕很亮，她用手指指着屏幕上的表格說個不停，絮絮叨叨。他們也停在了115路的車站，白笑茗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停在站牌后眯着眼睛瞄了一下，判斷出那是昨天考的語文，那東西她都沒交，某老師是不會給不在她那補課的孩子高分的。那個女人抱怨着“怎麼你就九分？人家那天天上課睡覺放學網吧的都比你強，你考試的時候幹什麼了？你答捲紙了么？你這次語文倒數！幸虧後面有個零分的白什麼的給你墊底了，不然你想出去啊還怎麼的？”
好么，白笑茗臉一黑，把她扯進來幹什麼，而且肖語誠的總榜比張小楚高，兩個人一樣保七中，平時測試能說明個鬼。女人說著抬腿踹了肖語誠一腳，他也沒躲。然後肖語誠瞥見了她，對她吐了吐舌頭，遞了個抱歉的眼神。白笑茗聳肩，口型回應“無所謂”
千呼萬喚始出來的115路公交車終於從路口爬了過來，天色已黑，紅色的數字燈醒目地標出“115”。
肖語誠沉着臉上了車，女人跟在他後面，一邊忙着退出微信改成公車掃碼一邊繼續嘟囔。白笑茗在她背後送給她一個白眼，上車打卡找座位假寐。她住的小區和肖語誠住的小區面對面，下車時他們對對方無聲致意，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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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笑茗想笑——她莫名地想起了外祖父喜愛的抗日電視劇中地下工作者對暗號。肖語誠搖搖地跟着他母親進了小區大門，白笑茗先往左一拐進了便利店，白色的“24h”十分顯眼。
推開滑動門，白笑茗對收銀台後灰運動服的收銀員點了點頭，順着貨架走到頭，拿了袋橙子糕，往冰櫃一拐，拿了支藍莓雪糕，又在冷櫃挑了瓶可樂。結賬時她尷尬地發現她錢不夠，二十五元，她沒有五塊，只有一張二十元的。正當她悻悻地準備放棄時，門又一開，江沐單肩背着書包跨進店門：“你好啊？”
“江沐？”白笑茗有些意外，然後她想起來了，“你有零錢嗎？”
“多少？”江沐蹲在堆成山的快遞旁翻找。“五元。”
“喏”江沐翻了翻書包，遞過一張紙幣又推了下眼鏡，繼續和快遞做鬥爭。
“回家微信還你哈，感激不盡。”白笑茗順利地結了賬，用牙撕開包裝袋叼住雪糕。江沐從最下面找出了一個小盒，將其它的摞好，對收銀員笑了一下。白笑茗揪住他帽衫上的兔子耳朵：“學校不是不讓穿帽衫嗎？”
“他不讓我穿我就不穿嗎？”江沐反問，“這規定多離譜啊。”
“確實。”白笑茗承認，兩人一同拐進小區，“我們一個小區呀，”她笑道，“怎麼以前沒見過你，錯峰了？”
“是啊”他也笑了，“我經常去買菜或者直接在外面吃，要不就不吃了，直接去自習室待到十二點半，所以見不着我很正常。”
“啊咧，你自己做飯？”白笑茗打量了他一下，“爸媽出差？”
“經常，經常”江沐隨手揪了片樹葉，“我做的還不錯，至少迄今為止還沒把自己毒死哈哈哈哈……”
白笑茗也笑了，江沐則在轉角處停住：“我在這棟樓了，拜拜啦。”
“拜。”白笑茗揮揮手，向自己家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