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戲樓泠然 16
一翻壯烈的話語過後，東安凱賓快速向下一蹲，雙腿一盤，端坐在地，他看着自己掌心托起的血色長劍，隨即將頭向上一抬，靜靜地盯着不遠處站立的玉璣，久久不說話。
玉璣似乎也意識到東安凱賓的異動，他手中擒着拂塵的后柄，目光微微一瞥，二人雙目相對，沒有人願意說話，就這樣互相看着對方。
氣氛尷尬到極點的時候，玉璣眉頭輕皺，問道：“小子，有什麼好看的？”
誰知東安凱賓弱弱地回應一句：“大人，這······劍沒······劍鞘的······嗎？”
此話一出，玉璣看着自己腰間的檀木劍鞘，長吸一口氣，手中拂塵向上一甩，左手空餘後向腰間一擺，檀木劍鞘在空中劃出一道黑色殘影，向東安凱賓投擲而去，而左手便向回一擺，抵在將要落下的拂塵之上。
面對快速而來的檀木劍鞘，東安凱賓雙手向後一撤，來了個釜底抽薪，劍刃在空中短暫的停頓后，穩穩地落在自己盤坐的雙腿之上，隨後他將右手向上一抬，黑色檀木劍鞘“啪”的一聲停滯在他的手心之中。
這一刻，他雙腿猛然向上一抬，整個人向上彈起，原本停滯在雙腿之間的血劍也順勢向上一躍，在他站起的一瞬間，血劍也懸在他的胸口之上，他右手緊握黑色劍鞘，將其平放后，對着血劍猛然轉身。
“鋥！”
只聽的一聲伶俐的劍刃劃破之聲，原本崢嶸的血色劍刃便被這黑色檀木劍鞘收入其中。
東安凱賓身子站穩后，便將黑色劍鞘收入腰間，隨後他對玉璣拱手作揖：“謝過玉璣大人！”
玉璣並沒有回應他，反而是雙手擒住拂塵，輕輕地吟起咒來。
“鬼霜千尋萬魔祭，御魂千魄降邪魅！”
隨着玉璣吟唱逐漸深入，原本附滿藍色冰霜的拂塵驟然一閃，閃爍起黑色的光芒，在光芒籠罩的地域，地面上那灰色的土壤竟然有了回應，它們顫動着，逐漸匯聚而起，化作一個個灰色的小人。
一個
兩個
三個
十個
百個
千個
······
越來越多的灰色小人從地面爬起，它們圍繞在玉璣身旁，用那種空洞的眼神望着玉璣，隨着最後一個字從他的口中緩緩吐出，它們那空洞的眼神逐漸有了“神采”，而這“神采”卻詭異的可怕，任何人都不願意與他們對視，哪怕是短短的一秒。
這一幕被東安凱賓看在眼裏，他看着那些灰色的小人，結果其中一個小人猛然回頭，打了他一個回馬槍，小人那邪魅的目光與他相互接觸的那一瞬間，東安凱賓感覺全身不寒而慄，立即將目光從小人身上收起，而那個小人也很識相地將頭緩緩轉了回去。
面對如此情景，東安凱賓詫異地喃喃道：“這······不是天荒的道法，也不是九殷的異術······這好像歿炷殀旄（yāomáo）的死靈咒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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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右手死死地握住腰間黑色劍鞘，或許這血色劍刃就是他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魂霜！”
就在東安凱賓身子向後退步的一瞬，玉璣也吟唱結束，他一手擒住泛着灰色冰晶的拂塵，將其向前方一指。
“赦！”
只聽玉璣一聲令下，原本呆立在原地的灰色小人彷彿是得到號令一般，向前猛然跑動而去，它們所過之處皆被附上一層厚厚的灰色冰晶，無數小人從東安凱賓身旁飛奔而去，四周溫度驟然下降，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聲噴嚏。
灰色小人在地面上快速奔走，穿過那黑色的小徑，竟將小徑之下原本流淌的炙紅岩漿凍結起來。
待它們穿過黑色的小徑，便來到一座銅門之前，無數小人相互涌到一起，撞在那銅門之上，隨着“咚咚咚”的撞擊聲，雕刻着妖靈的銅門此時散發出一股恐怖的氣息，這股氣息噴涌而來，將第一波衝擊的小人仿若螻蟻一般，被盡數消滅。
就算這銅門的衝擊之力如此恐怖，奈何小人的數量實屬過多，它們在衝擊的間隔之中撲在銅門之上，頃刻間，銅門便被凍了一半。
凍住一半的銅門此時威力大減，恐怖的氣息也逐漸平息下來，那些詭異的小人則勢如破竹，不斷地撞擊着銅門。
數十分鐘后，銅門被完全凍結，但小人卻一直在撞擊，這讓看戲的東安凱賓覺得奇怪，他剛想上前詢問，便被玉璣叫住：
“小子，老夫已經為你開啟這太古銅門第三門——霜州門。”
“老夫不便出現在霜州，所以進去后，不要入城，在城郊有一處峽口，到了峽口你劍鞘上捆綁的尋血流蘇會帶領你去往魔棧。”
“哪裏是你的試煉之地，同樣，魔棧之後有一座戲台，哪裏有你想要尋的魂。”
“所以，啟程吧，東安家的異類。”
東安凱賓一手持劍柄，另一隻手撩起劍柄上那一縷猩紅的流蘇在灰色的光芒之下，散發出一種不屬於它本身的瑤妖媚。
他將其拿在手中，發現其中有着一種奇詭的感覺，不是麻布粗匹的粗糙感；也不是革履昂帛的細膩的質感；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油膩之感，拿在手中仿若這流蘇還浸在鮮血之中。
東安凱賓聽着玉璣的話語，緩緩將手中流蘇向上一撩，一根根流蘇在空中輕輕飛舞着，他隨即將劍刃綁在腰間，詢問起來：“玉璣前輩，霜州連您都不便出現，我去了不是去送死嗎？”
此話一出，玉璣眉頭輕輕一皺，眼中逐漸流露出一抹不願之意，但依舊回應着東安凱賓：“你小子不是讀過老夫的《天荒地譜》嗎？霜州你應當了解才對。老夫無法出現在霜州是因為和一位老友有一個悠長的約定，而約定的內容，並不方便向你透露。”
此話一出，東安凱賓也很識相地不再詢問，而是抬起腳步緩緩向前踏在灰色小徑當中，路過無數飛奔而去的灰色小人，他皺着眉頭來到那座原本距離他比較遠的太古銅門之前。
他深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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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氣，看着被冰封的銅門，低聲喃喃道：“原來這門並不是拿來困住妖魔的隘口，而是與其相互通聯的棧道······”
在玉璣的注視下，東安凱賓雙手向前微微一抬，掌心與依附着灰色冰晶的太古銅門相互接觸后，一股寒流猛然從中竄出，從掌心一路向上，湧入東安凱賓的胸口。
他遲疑的這一秒中，雙臂之上也逐漸結出灰色冰晶，他暗叫不好，準備將手向回抽出，而他用力後方才發覺，自己的手心已經被冰晶凍在太古銅門之上。
此時，他寒毛伶俐，身上的冰晶越來越多，自己感受着自己被一點一點地冰封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一股猛然的推力從他的後背猛然一送，他身子向前一個踉蹌，手掌之間傳來一種撕裂的感覺，似乎是強行從太古銅門之上剝離開來。
面對如此疼痛，東安凱賓雙眼一閉，雙齒一咬，右腿向前一邁，左腿連忙跟上，向前一躍，穿入太古銅門當中。
待他消失后，玉璣將手向下一抬，地面上的灰色小人紛紛破裂，化作一片片淡藍色的冰晶，冰晶灑落大地，將這黑色的世界照耀出一種奇詭的質感。
“真是天真·······這門，推是推不開的······”
玉璣看着逐漸恢復平靜的太古銅門，雙眼微微一閉，手中拂塵向上一甩，便化作一片藍霧消散在原地。
【太古銅門：
岌黎、天荒、歿炷聯立三者的一扇上古之門。
位於，岌黎與天荒的東南方向，歿炷的西北方向；岌黎中金輝山脈的起始之地，也是天荒暮澤山脈的終結之地，二者的交匯處，立着這扇古老的銅門。
此門為天荒之最東皇太一所鑄，其最主要的作用並非用於阻擋歿炷的攻勢，而是上古時期岌黎之最，歿炷之皇與東皇太一三人的一項公約——。
此門以妖靈之力可以擴開岌黎之野，進入任何一座岌黎的主城邊境；以魔魂之力可以擴開歿炷之領，進入任何一座歿炷的主城邊境；以天人之力可以擴開天荒之域，進入任何一座天荒的主城邊境。】
【《黎天炷公約》：
天荒、歿炷、岌黎三者私定和平公約。
由東皇太一發起，維持三國和諧的目的，以及三國正常貿易的和平公約。
後期，三位主皇閉關后，由第四方實力巫虛維持其他三國遵守。
此公約主要分為三點：
其一，他國得界着（界主）未得他國書面許可，不得穿過太古銅門。
註：界主，為得道之人，即為修得天魂之生靈，擁有自己的界（領域或真身）。
其二，本國界主不得以任何理由，為他國界主啟動本國太古銅門。
其三，商隊穿行太古銅門時，任何界主不得以任何理由進行武力打擊。】
東安凱賓感覺全身一股寒涼直竄腦骨，他下意識地將雙眼向開一睜，發現自己此時身處一片皚皚白雪的山原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