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戲樓泠然 15
剛一站起的東安凱賓又回頭坐在地上,他將老者的手緩緩抬起,將衣袋中的布片取出,隨後又將其放入老者手心,他雙手緩緩合攏,試圖讓老者將這布片攥與手心。
奈何老者此時已無半點力道,面對如此情景,玉璣手中灰鏈一甩,將其懸浮於空,自己則閃步來到東安凱賓的身後。
他看着老者手心那殷了鮮血的白布片,以及其上那一句說不清的話語,搖搖頭:“就這麼不放心嗎?”
東安凱賓將頭向回一轉,他大聲呵斥道:“不用你管!”
此話一出,玉璣右手一撩,褐色古袍在空中與那些紛飛的碎布相互擊打着,好似粼粼微波中置入另一股暗流一般。
隨着古袍飄蕩於天,玉璣的話語也漸行漸遠:“那位你心中的人,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此話一出,便驚了那位半卧於老者身前的少年,他憤怒地看着玉璣,眼神中卻帶着一絲疑慮:“那個少女?哈哈哈!不過是你製造的幻境罷了,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可惜,無論東安凱賓無論如何挑釁,玉璣都不予回應。
幾吸的功夫,東安凱賓便將布片塞於老者衣袋之中,並將老者的手臂緩緩拉起,蓋在其上。
在他將要站起的時候,一張斷裂的錦緞拍打在他的臉龐之上,他不耐煩地將其一把抹下,誰知他斷裂的指甲將錦緞划傷,一根根透明的細線鉤在指甲斷裂的縫隙當中,他將手一收,便將空中那藕斷絲連的錦緞握於手中。
當錦緞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愣神地看着這張斷了一半的錦緞,錦緞之上綉着一朵盛開的血色薔薇,而他拿到的這一半則是綉着尖刺的花蕊。
“這東西······”
“好眼熟啊······”
這一瞬間,東安凱賓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身子一怔,連滾帶爬地沖向玉璣將要施展完畢的灰色法陣。
在光芒閃爍的一瞬間,玉璣則將黑色鏈條向回一收,喚出一柄拂塵捧於手心,他輕輕一笑,念動咒訣:
“斷魊(yù)·尋蹤!”
待光芒逐漸消散后,東安凱賓逐漸將眼睜開,而這一睜,便是一幅他這輩子都未見過的場景:
四周早已不再是所謂的山林之地,而是沒有一棵樹木的地界。
原本懸挂於天艷陽此刻竟消失的無影無蹤,天空被一片灰色的烏雲所遮蔽,但烏雲的縫隙中並未有任何光亮從中照射而出。
即使如此,此地依舊沒有被黑暗所蒙蔽。
稍微踮起腳尖,順着斑駁的灰色石路,向遠處眺望而去,一片烽火燃燒其中,使那張牙舞爪的黑暗佝僂着身體,一聲莊嚴的鐘聲過後,旌旗飄搖在哪遠處的烽火當中。
如若將視野從哪灰色石路向下一擲,則是一條幹涸、龜裂的河道,而這條河道之中,並沒有任何水流從中流過。
東安凱賓深吸一口氣,緩緩蹲在地上,他伸手摸着地面,發現這裏的地面並沒有任何泥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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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反而是一種極其粗糙的砂礫感。
他皺着眉頭,將手一折,血色向上湧入指尖化作一柄血色利刃,利刃成型的一瞬,他將其向下一滑,一道火光閃現在他的眼前。
東安凱賓看着這一切,嘴中喃喃道:“餐日無升,萬植不生,千流不剩;地灰若焚,且刃相遇之,火光乍現,歿炷也。”
此話一出,原本已經邁出步子的玉璣,此刻雙手向後一背,身子向前一擺,看着面前的東安凱賓,輕聲說:“沒想到你這小小年紀,也讀得懂這《天荒地譜》。”
東安凱賓順勢將頭一抬,他看着微微笑着的玉璣,此時的玉璣在他眼裏竟然有一種教書的老夫子的模樣,他心中微微一顫,僅僅注視着玉璣,並沒有回應他。
玉璣深吸一口氣,看着東安凱賓:“怎麼?見到作者,有什麼想問的嗎?”
此話一出,東安凱賓神情一怔,他顫顫巍巍地問道:“不可能,全天荒都知道,這《天荒地譜》的作者······”
他話還未說完,玉璣便將他打斷:“你不知道的還挺多,信則有,不信則無。”
【《天荒地譜》:
天荒上古時期的書籍,此書編撰天陸中大部分地理,包含天荒、歿炷、岌黎、雲封、九殷。
此書並沒有編撰巫虛。
但從中提到一句話:巫虛,東南詭島,亂竹叢生,僅有人煙。
其餘地界都有詳細的介紹。】
東安凱賓眉頭輕皺,他將手向下方一撐,腰椎隨着這股力道向前一挺,站起身來:“那位有一個問題,你作為作者,能否為我解答?”
玉璣一聽,身子向回一轉,他看着眼前的東安凱賓,嘴角輕揚:“是關於巫虛的嗎?”
此話一出,東安凱賓心中一顫,原本輕皺的眉頭逐漸化作溝壑:“你······”
玉璣手中拂塵向上一甩,拂塵的末端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色的光華,縈繞在東安凱賓的額頭之上,他方才緩緩開口:“對於你現在的模樣,天荒是不可能收你;九殷於天荒同源,也不會待見一個妖魔之身;岌黎自古以血脈為準,不會收留一個外人;雲封的生活質量過於差,想你原本東安公子,不可能甘願留於那貧瘠之地。”
“看樣子,歿炷或許是你留下的好地方,但這裏不收留半人半魔之人,或者說也是一個血統為尊的地界。”
此話一出,東安凱賓冷聲回應道:“那就只有那個神秘的,竹林亂生的巫虛之地了嗎?”
玉璣一聽,手中拂塵向下一甩,一道寒冰零落飄散,與地面上的灰色焦土相互接觸,翻出淡淡的白色煙塵,他微微一笑:“是的,不過那裏不留無用之人,你唯一的進入機會就是突破這太古銅門,當然,不會讓你白去。”
東安凱賓看着玉璣,額頭向上一仰,盯着頭頂的白色雪晶:“你的意思是······”
玉璣手中一甩,一道血光從空中甩出,一道莫大的衝擊奔向東安凱賓,他見狀,雙腿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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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作血刃,身子向後一仰,後退一步,剎那間,血氣橫空展現,將東安凱賓直接擊退三步,待他緩過神情后,一柄血色劍刃刺入他的身前。
而這個時候,玉璣輕輕地說道:
“你光是等着上古劍刃的青睞,還不如自己調教出一柄屬於自己的劍刃。”
“此劍無名,乃上古血魔遺留之物,此劍已經有了靈氣,其中可以容納一魂,而這一魂必須自願入劍,成為劍魂,而這劍便成為魂器伴隨你生生世世。”
東安凱賓看着面前的血色劍刃,此時此刻,他想了二十餘載的夢想就要在此成為現實,他終於可以擺脫那所謂的廢物,這一切都來的如此之快,他看着眼前的血色劍刃,他愣神着,已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該說些什麼。
玉璣看着如此模樣的東安凱賓,也是將雙手向後一擺,背對着他,一言不發。
“是去是留,是生是死,都由你一人決斷。”
東安凱賓看着身前那刺入地面的血刃,將手向前微微一伸,隨後又下意識地將身子向後一縮。
這一幕,玉璣雖然沒有看見,但他依舊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大夢黃粱,希望你可以選出那個最不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少年深吸一口氣,雙手向前一抬,指尖與劍柄相互接觸的一瞬間,仿若觸碰到常年沒有打開的蜜罐一般,粘稠感驟然湧入指尖,但當整隻手放在劍柄之上后,卻有了另外一種感觸。
東安凱賓雙手握住劍柄,雙腿向下一踏,劍柄便隨着雙手向上緩緩升起,在劍刃完全從地面中抽出的一剎那,隨着一聲金屬的脆響,一道電光從地中湧出。
“鋥!”
由於用力過猛,東安凱賓身子向後傾倒,失去平衡后,他在空中雙手展開,將血劍抱入懷中。
在他以為自己要栽倒在地的時候,後背卻靠到一個柔軟的東西,他身子向後一轉,發現竟是一枚雕了騰龍的金腰牌,他將頭一抬,與玉璣四目相對的一剎那,被玉璣一腳踢開。
他在地上滾了幾圈,停下后,便不斷地打量着手中的血劍:
此劍通體血色,是一種特殊的紅,如若細細去瞧,便可發現劍身之上有着無數細小的裂口,就連劍刃也是如此。
如果低下頭去聞,劍身彌散着一股猩紅的氣息,但這股氣息並不向外翻湧,反而被規矩在這劍身之中。
劍柄是一條肆虐的蛇頭,蛇身盤踞與劍柄之上······
東安凱賓還未觀賞完畢,便被玉璣打斷了:“小子,帶着你的劍,進入那太古銅門當中,找到老夫遺留的咒印,將其擊碎便可去往妖都血棧,通過血棧是你此次的任務,而這血棧之後,有一個戲樓,哪裏有你想要尋到的東西。”
東安凱賓將血色長劍放入手中,很輕易地便將其掄一個圓弧,他看着眼前的玉璣,深吸一口:“如果我回不來,記得給我哥說一聲,我戰死在歿炷,也算是對得起這些年東安家對我的栽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