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威脅
演武場上，恐怖的真氣鋒芒經由夢梓瑤的縴手激發而出，其鋒銳絲毫不下於千錘百鍊的名刀。丈許的青色真氣劃開地面，重重撞擊在夢魂佈下的護盾之上。
“我看的出你有顧慮，我修有萬物生，一般的陰咒術式可對我不起作用哦。”夢梓瑤對着夢魂俏皮地眨了眨眼，一臉自信。
“那可真是幫了大忙了。”夢魂吐出一口氣，雙手凝聚起陰極道力，最終形成鬼頭標記。鬼嘯滅靈咒，相較於其他激發的陰咒，夢魂最後還是選擇了這道較為可控的咒術。“速戰速決，瑤姐，要是傷到了可別怪我。”
凄厲的鬼嘯響起，夢魂不會武學，所出的拳亦無套路可循，但陰極道力幻化的虛影卻粉碎着眼前的一切。
夢梓瑤亦是大開大合，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道力虛影，青色真氣如兩柄利劍，從中剖開。
“轟！”
巨大的轟擊聲傳遍了整個演武場，附近的人無不側目。巨大的演武場此刻滿目瘡痍，鬼嘯滅靈咒摧毀了除夢梓瑤周身外的其他區域。
“你的氣息變弱了，這麼消耗下去，呆會兒可真要趴這了。”夢梓瑤嘴上說的輕巧，心裏卻暗暗吃驚，如此狂猛的攻勢，這還是印象中的陰咒術師么？
“速戰速決！”中了萬物生的夢魂自然能感受到體內的精氣神在成倍的消耗，拖下去必敗無疑。巨大的虛空八臂憑空浮現在夢梓瑤身後，合掌一擊。
“嘭！”
夢梓瑤撤步沉身，面對夾擊而來的虛空八臂不閃不避，強硬地以肉身對抗。
巨大的鬼爪時隱時現，更有陰極道力幻化的虛影在空中橫劈豎斬。如此密集的攻勢中，夢梓瑤逐漸掌握戰鬥節奏，氣勢越打越盛。
一股道火自虛空八臂拍擊后洶湧而來，吞沒了夢梓瑤的身形。夢魂手中訣印連變，強如他的體魄，也難以在萬物生的攫取下支撐太久。
豆大的汗珠自夢魂眉角滑落，“最後一搏，印成！”在陰火中與虛空八臂周旋的夢梓瑤發生一聲短促的驚叫。
“五感剝離。瑤姐，你輸了。”夢魂虛弱地笑了笑，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卻足夠分出勝負。陰火散去，虛空八臂森然地利爪點在夢梓瑤的眉心。
“我不服，再來一場。”夢梓瑤氣呼呼地叫囂。
“別了，瑤姐，撤了萬物生吧，我都快站不住了。”夢魂雙手撐着膝蓋，說一句話都要大口地喘氣。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兩個小傢伙沒事幹，在這鼓搗出這麼大動靜。”夢梓蘭不知何時來到場中，看着四周的破磚碎瓦，朝夢魂撇撇嘴道：“都記你賬上。”
夢魂聞言，一口氣沒上來，加之萬物生抽走了太多的精氣神，令他在恍惚中失衡跌倒入兩團柔軟之中。
“嚯，小妮子發育不錯啊。”夢梓蘭看着夢魂的臉都埋入了夢梓瑤的胸中，不知怎的冒出一股酸氣。
夢梓瑤聞言，俏臉一紅，道：“蘭姐，你胡說什麼。”說著，將夢魂架起，準備送回藏書館。
“對待這小子，就不用這麼客氣。”夢梓蘭一把抄起夢魂，扛在了肩上，道：“對了，老爺子在哪？”
“祖爺爺沒跟蘭姐你一起視察城牆么？”夢梓瑤反問。
“……靠，你們居然都翹班了。”夢梓蘭在沉默片刻后，不由爆了粗口。
在天兵鎮另一邊，夢星昂一手拿着噴香的妖獸腿，一手拎着美酒，悠哉悠哉地晃蕩在大街上。街上行人往來皆帶有匆匆之色，能在這個時期還如此悠閑踱步的，整個天兵鎮也唯有夢星昂一人了。
“到了。”夢星昂停下步子，抬頭看了眼藏書館，大門被無形的氣勁緩緩推開。
此時藏書館內，夢魂不在，只有趙幼楓一人趴在桌上努力地去記一個個複雜的陰陽文字，嘴裏還哼着八卦相位的歌謠。夢星昂如幽靈一般，無聲地走近，仔細瞧着趙幼楓。他手上妖獸腿的香氣飄散，引得小女孩家家注意力渙散。
“乾三連，坤六斷，震仰孟，艮覆碗……碗……妖獸腿，好想吃……”趙幼楓聳動鼻尖，濃郁的香氣持久不散，令她的肚子叫了起來。
夢星昂盯着趙幼楓良久，將手中的妖獸腿與美酒隔空一遞，空間一陣波動，一道充斥着暴力意味的身影緩緩浮現，接過了兩樣東西靜靜立於一旁。夢星昂騰出油膩膩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覆在了趙幼楓的天靈蓋上，一股真氣沖入，探索起她的身體。
片刻，夢星昂面露喜色道：“果真是凝真體，是修行的好苗子啊。要是早些年發掘培養，必定能超過族裏那些自稱天才的廢物。”
趙幼楓剛還趴着識字呢，忽得一下聽到身後的聲音，轉過身來就看見夢星昂一個人站在那興奮地自語，還有一個人沉默地站在一旁，手裏拿着她剛才念叨的妖獸腿。
立於一旁的化身似是有靈，見趙幼楓盯着他，也轉頭看了過來。充斥着暴力意味的身軀在一個閃滅間，來到了趙幼楓身前，將手中的妖獸腿遞了過去。
趙幼楓獃獃地看着化身，回過神來時，連連擺手道：“爺爺說過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而且妖獸腿很貴的，我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吃到。”話雖這樣說著，趙幼楓還是緊緊盯住妖獸腿，口水狂吞。
“不愧是凝真體，即使沒有修鍊，也能感知到邪武的存在。”夢星昂滿意地一捋鬍子，道：“小娃娃，你是哪家的，怎麼一個人在這？”
見夢星昂慈眉善目，趙幼楓脆生生地答道：“我是夢魂少爺的侍女，老爺爺，你有事找少爺嗎？”
“原來是魂兒的侍女，也真是耽擱了這好苗子。”夢星昂讓化身將妖獸腿遞給趙幼楓道：“孩子，餓了就吃吧，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壞了就不好了。算下來我也是魂兒的祖爺爺輩的人了，這次來本打算看看他的。”
“老爺爺，你跟少爺一樣愛吹牛，看你的樣子還沒我爺爺老呢，怎麼可能是少爺的祖爺爺呢？”趙幼楓有些懷疑地盯着夢星昂。
夢星昂啞然失笑，他功參造化，於天塹境返老還童，現在看上去不過年近古稀，根本不像一個百歲老者。
“而且哪有老人家吃這麼油膩的東西的？對身體不好，為了保證老爺爺你的身體，我就勉為其難地幫你消滅掉這個妖獸腿好了。”趙幼楓一把奪過化身手裏的妖獸腿，大快朵頤起來。
“哈哈哈。”夢星昂爽朗地大笑起來，“有趣，真是有趣。你這小女娃子古靈精怪，倒是跟小時候的瑤兒很像。”
就在夢星昂大笑間，夢梓蘭扛着夢魂，一腳踢開了藏書館的大門。在看到夢星昂的時候，夢梓蘭一愣，顯然沒想到他這種人物居然會到藏書館來。
夢梓瑤從夢梓蘭身後探出頭來，看到夢星昂后，搶先發難道：“祖爺爺，沒想到你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學我翹班，萬一這個時候妖獸進攻怎麼辦？”
看着有些無理取鬧的夢梓瑤，夢星昂苦笑道：“我就是來找魂兒聊聊天，當初他入夢家時，我在閉關，對這位夢溪老祖親傳的弟子，可是好奇的緊。”
“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被我抽幹了。”夢梓瑤捏捏昏迷中夢魂的臉蛋，驕傲地叉着腰，道：“除了祖爺爺你的邪武化身，跟蘭姐的奔雷之息，還有誰能跟我的萬物生匹敵。”
“哦？我在場的時候，怎麼看到，你這小妮子輸了呢？”夢梓蘭揶揄道。
夢梓瑤臉“噌”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道：“我……我那是……那是讓着夢魂的，蘭姐，你怎麼幫着這小子說話。”
“實話實說咯，這小鬼明明是陰陽師，但是體魄卻強的不講理，真是個十足十的怪胎。在我修鍊奔雷之息的時候，他無意間模仿我的呼吸節奏，要知道一般武者跟着我的呼吸走都會震傷五臟，他卻只是岔了氣。祖爺爺，你說他是不是怪胎？”夢梓蘭把夢魂往椅子上一丟，想起剛見到夢魂時，這小鬼居然敢大膽地模仿她的呼吸，就一陣好笑。
夢星昂聽了夢梓蘭的敘述，看向夢魂的眼神中也帶上了讚許之意。夢家七技放眼大陸，也是一等一的武學，其中奔雷之息與萬物生更是頂級的近戰功法，夢魂能斗敗夢梓瑤，獲得夢梓蘭的肯定，正說明了其資質的不凡。
“我聽說魂兒，在本家不練陰咒，反而打了四年的拳，把族裏那幫老傢伙給氣的不輕。要不是夢溪老祖吩咐過，不準干預，他們都想輪番教育魂兒了。”夢星昂一掌貼在夢魂后心，溫和的真氣渡了過去。
夢星昂借真氣將夢魂喚醒的同時，順帶探查了一番他的軀體。“骨血純厚，比族裏那些嗑藥上來的庸才不知強了多少倍。明明身負陰陽眼，卻練就這般體魄，夢溪老祖的用心，我這等愚鈍之人真是參不透啊。”
在真氣的滋潤下，夢魂消耗的精力恢復，人也悠悠轉醒。看着一屋子的人，一時間有些蒙圈。
就在他準備開口時，一聲嚎叫響徹雲霄，帶着無盡的威壓席捲了整座天兵鎮。
能發出如此恐怖嚎叫的，放眼大荒，唯有妖皇境的大妖。是進攻？還是威脅？所有人都緊張地盯着天兵鎮那百米高的城牆，這是唯一的屏障，是文明與莽荒切割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