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叫戰
妖皇嘯，大荒動。在夢梓蘭等人看來，如果妖皇真箇出手，莫說是這百米的城牆，就是一座山橫亘於此，也不過是舉手抬足便能摧毀的小事。
“往年獸潮之時，我總認為這外牆是不可逾越的天塹，今日聽妖皇一嘯，才知道就算這牆築的再高，也擋不住它的步伐。”妖皇嘯聲中，彷彿有奇異的魔力，修為高深至夢梓蘭這般，也說出了泄氣的話。
“小道爾。”夢星昂周身一震，天塹境的實力展露，全面驅散了瀰漫在天兵鎮的恐慌氣氛。“真是好大的脾氣，不過是窺視你一下而已。”
夢星昂左眼霧氣流轉，在數百里之外的大荒深處，一道修長的身影靜靜懸停在天穹高處，無聲地注視着大荒。
“蘭姐這是怎麼了？”夢魂看出了夢梓蘭的異樣。
“是妖皇立的下馬威，估計是感應到我的化身在窺視它，所以嚎了這麼一嗓子。魂兒，你的境界不夠，所以體會不出叫聲中的威壓。而蘭兒身處裂空境，才不小心着了道。”夢星昂拍了拍夢梓蘭的肩膀，道：“蘭兒，天兵鎮建立之初，只有一圈簡陋的木樁跟幾排拒馬作為防禦，不也走了過來嗎？阻擋獸潮的，從來不是城牆，而是夢家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夢梓蘭眼中的迷茫退去，她心有餘悸地扶住心口，道：“剛才，我彷彿看到了妖皇一腳邁過城牆，直接踏碎了整座天兵鎮。”
“這次有我這顆硬釘子在，它的腳怕是落不下來。”夢星昂打趣了一番，道：“跟着來的那班人應該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我這把老骨頭看來還得走動走動啊。對了，魂兒，你陪我走一趟吧，我也有些話跟你說。”
夢魂點頭稱是，隨着夢星昂一道離開。路上，夢星昂直截了當地開口道：“魂兒，你身邊那個小侍女，叫什麼名字？”
“祖爺爺，您是想？”夢魂不知夢星昂的想法，試探性的問道。
“她是萬中無一的凝真體，修行邪武化身的絕佳苗子。不過你也知道，夢家七技不可能授予外人，所以我想接引她入夢家。”夢星昂有些唏噓。
邪武化身極難修行，族中有不少子弟在苦修數年後，皆放棄了這道法門，以致此技淪為了七技的末端。族中子弟談論起此技，也多有瞧不起之意，這讓浸淫此道百年的夢星昂痛心疾首。
邪武化身在前期的確比不上其他武學，在鍛魂境之前，可以說是難與人一戰。不過一旦登臨鍛魂境，凝出化身，同境界也將再難逢敵手。以夢星昂為例，他凝聚有兩道化身，最為可怕的是化身分別修習了拔岳指彈與萬物生這兩道功法，實力可以說比他自身還要強大。並且化身專精一道，修行速度可謂是一日千里。兩道化身加上本體，夢星昂一人便融會貫通了三門夢家絕技，曾在裂空境巔峰深入天斷山脈，斬殺了一隻凶名赫赫的妖皇。後來他閉關想修出第三道化身，直到最近才出關，也不知道是否功成。
“凝真體天生對化身這種靈體有着親和性，如果是這孩子的話，說不定真的可以凝聚六道化身，將夢家七技徹底掌握。”夢星昂眼中滿是興奮，試想一名同時掌握七道絕技的武者，在同境界上，誰人可敵？
“小楓兒有幸能得祖爺爺你的青睞是她的福氣，稍後我便回去跟她說說這事。”夢魂也沒想到他隨手收的個小侍女竟是這種稀有的體質。
在兩人飛抵城牆時，夢星昂眉頭一皺，搶先一步跨出，橫渡虛空，直接站在了天兵鎮的城牆前，天塹境威勢大開。與此同時，大荒深處，一道赤影自密林中站起，身後一尾撕裂虛空，抽打向靜立高空的修長化身。
化身巋然不動，直待巨尾臨身，方才伸出右手，剎那指尖銀芒爆閃。巨尾以雷霆之勢掃來，卻在化身身前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震蕩開來。
遠在天兵鎮的夢星昂嘴角微揚，化身周身炸開天塹境的威勢，右手一記彈指，在空爆氣浪中，高懸天穹的巨尾再次被彈飛。
“人類，莫要得寸進尺。”沉悶的聲音自妖皇口中發出。
即使遠隔千里，站在天兵鎮城牆上的眾人還是看到了一團模糊的赤紅身影。而像夢魂身負陰陽眼，自然能洞悉妖皇的身形。
“居然是一隻猙獸！”夢魂倒吸了一口冷氣。
猙獸舒展着長達數里的身形，身後五條巨尾愜意地擺動，證明方才的兩記拔岳指彈並未給它造成什麼傷害。
“貌似是你先動的手吧，開口吼一聲就算了，還對我的化身出手，真當我是泥捏的？”夢星昂無視妖皇的警告，反而強勢地質問對方。
“哼，兩日之後，再找你算賬。”猙獸打了一個哈欠，用爪子撓了撓額前的石角，又趴伏了下去。在它的身後已然聚集了無數的妖獸，而在它的吼叫過後，亦有十數道恐怖的氣息循聲而來。
天兵鎮的眾人凜然，妖皇既已開口，那兩日之後便是獸潮來臨之日。
隔日，夢魂詢問了趙幼楓是否願意入夢星昂門下，接受更好的教育，修習精深的武技。得到的結果卻是大出夢魂的意料，趙幼楓執拗地搖頭拒絕，道：“雖然夢爺爺對我很好，但是我還是更喜歡家裏的人。雖然現在過的不是很好，不過我會努力讓大家過上好日子的。”
夢魂將趙幼楓的話如實轉告了夢星昂，並委婉的表示強扭的瓜不甜。夢星昂嘆了口氣，道：“這是個好苗子，我是真的不想夢家的一門絕技就此沒落。她不願入夢家，那問她是否願意簽訂契約，一生為夢家效忠。若是願意的話，我也能破格將絕技傳授於她。”
對於契約一事，趙幼楓並不抵觸，自幼生於天兵鎮的她，耳濡目染的便是要效忠於夢家。之後，由夢星昂出面與趙幼楓一家人溝通，得知女兒能被本家的宿老看上，他們自然歡喜的不行。
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夢魂抽空去了一趟大牢，牢內的夢一予依舊渾渾噩噩，整日一言不發。倒是夢一觀似是看開了一般，面對夢魂的到來，露出譏笑道：“這不是夢大少爺嗎？今日怎麼有空來大牢，昨日的嘯聲想必讓你們更加不安了吧？”
夢魂沉下臉，問道：“夢一觀，我問你，你是如何知道妖皇會攻打天兵鎮一事的？”
“蒙的。”夢一觀爽快的笑道，將雙手枕於腦後，又重複了一遍，“蒙的。”
夢魂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單手做了一個掐的手勢，周邊的陰陽道力匯聚為一隻大手將夢一觀凌空提起，“我再問一遍，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是都說了嗎，我是蒙……”夢一觀話未說完，便被大手掄起砸在地上，“咳……”夢一觀咳出一口鮮血，道：“真的……”
一刻鐘后，夢一觀抽搐着躺在冰冷的石板上，渾身彷彿碎裂開來，令他下意識地吸着冷氣，來壓抑這排山倒海般的疼痛。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剛才的不過是開胃菜，身為陰咒術師，我有更多殘忍的手段，我想你應該了解。”夢魂抬手，一道若隱若現的鬼影在他手中盤旋。
“天夜國……”夢一觀只說出這三個字便昏迷過去。
夢魂轉身時，夢一予幽幽地道：“夢少爺，抵禦獸潮的物資可如數送達了？”
夢魂腳步一頓，道：“嗯，放心吧。”隨後魚貫進來幾個醫師開始救治夢一觀。
……
“天夜國么？”夢星昂揮手放出一具化身，讓其帶着趙幼楓去學習，帶着一眾人踱着步走出院子，道：“說起來，那日我抓到夢一觀時，也隨手解決了幾個天夜國玄武營的士兵，其中帶隊的也有裂空境的實力。如此說來，極有可能是天夜國藉助了什麼方法想通過妖皇的手，來滅了天兵鎮。”
“縱使天夜國身為五大帝國，他們也不該將目的打到我們夢家身上。一若，你通知下倉庫，限制天夜國的一切採購。”跟在一旁的夢梓蘭回頭對着新晉陞為幕僚長的夢一若道。
“好了，既然弄清了前因後果，接下來只要專心應對明天的獸潮即可。魂兒，你明日帶着梓瑤在高台守着夢一觀他們，梓蘭，你再去視察一下城牆上的三座攻城級弩炮是否調試妥當了。具我當日的觀察，至少有兩隻禽類妖王的盤踞，明日決戰可能還會增加。我到時候會直接去會會那猙獸，天兵鎮可就靠你們了。”夢星昂環視眾人。
“祖爺爺，我不服，為什麼我也要留守後方？”夢梓瑤氣鼓鼓地道。
“還不是因為你現在連我都打不過。”夢魂小聲地嘟囔了句。
夢梓瑤顯然聽到了夢魂的碎碎念，呲牙咧嘴撲過去，道：“小傢伙，我看你忘了被我榨乾的感覺了。”
夢魂雙腳一錯，身形暴退，只留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人就瞬間跑的沒影了。
夢梓瑤氣的牙痒痒，奈何她此刻實力正處於低谷，根本追不上夢魂。
“好了，散了吧。養足精力，明日會是一場苦戰。”夢星昂看着夢梓蘭、夢梓瑤離去后，轉身對着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十名裂空境族內高手道：“各位，願我們一如先祖，用熱血開疆拓土！”
“一如先祖，用熱血開疆拓土！”十人肅立，眼中充滿了對家族的忠誠。
在地牢之中，被救治的夢一觀無力地爬到夢一予身後，奮力地撐起身子，靠在了他的背後，道：“我的好弟弟，明天隨我去看吧。看一場你一直渴望的煙花表演，我保證那是一場最盛大的演出。”
夢一予微微回首，但夢一觀已閉上眼，嘴角帶着滿足的笑意，發出了微弱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