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切磋
議事廳堂在夢一觀一句“不想死”中變的落針可聞。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在承認了諸多罪行后，還敢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是有所依仗。
“理由？”夢星昂陰沉着臉。
“我知道我難逃一死，所以也不奢求能活着，只求能在這次獸潮之後再處決我吧。要說理由，這次可不止有妖王境的妖獸參與攻城啊。”夢一觀語出驚人。
夢梓蘭驚疑，道：“不可能，若是妖皇境的大妖有動作，我多次深入大荒肯定能察覺。”
“夢梓蘭大人真要發現了妖皇境的大妖有所動作，那您認為您還回得來嗎？”夢一觀話鋒一轉，道：“再說了，只是延後處決而已，看在我早些年為這座城付出這麼多的面子上，就讓我看看這次天兵鎮能不能擋住妖皇境的進攻吧。如果能重現當年的場景，就再好不過了。”夢一觀的話如冰冷的毒蛇，悄無聲息地纏繞上在座所有人的心臟，令人不由屏息。
“你不是想看天兵鎮破亡嗎，那獸潮之日，老夫就將你綁在鎮中高台上，親眼粉碎你那可笑的想法。”夢星昂大手一揮，士兵將夢一觀連同夢一予一併押入大牢。
“長老，我認為夢一予撤職一事還有待商榷。”夢魂堅持為夢一予辯護。
夢星昂擺了擺手，道：“魂兒，現在不是商議這種小事的時候。”說這話的時候，夢星昂眼中充滿凝重。
“的確，如果這次真有妖皇境大妖率領攻城的話，那無疑是天兵鎮建立以來最為嚴峻的一年。”夢梓蘭擰着秀眉道。
夢梓瑤提出反對意見，道：“蘭姐，你真信那個人的鬼話？天兵鎮建立多少年了，從來沒有發生過妖皇境進攻的消息，怎麼好巧不巧這次就會進攻？”
“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不信，現在的天兵鎮承受不起妖皇的怒火。一旦妖皇來襲，再多裂空境的武者也擋不住，所幸這次祖爺爺移步來天兵鎮。這幾年，開拓的速度越來越快，我隱約覺得不安，總感覺會出大事。”夢梓蘭揉揉眉心，議事廳堂再次陷入沉默。
“獸潮來臨之日已近，現在回去求援也趕不上了。目前唯有加強防禦工事，做好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這裏是夢家的領地，沒有人或是妖獸能在這裏肆虐，哪怕是妖皇境的大妖。”夢星昂說話時，一道虛影自身後閃過。
接下來幾日，天兵鎮如一部高速運轉的機器。在本家運來物資不足的情況下，由派來的裂空境武者牽頭，帶領大批人員深入大荒，冒險開採珍稀礦藏，用以補充缺失的器械。
夢魂這幾日倒是閑來無事，幾次去到大牢看望夢一予，發現他被夢一觀的話刺激的陷入自閉，再也不願與人交流。
“少爺，你最近好像不高興啊？老是皺着眉頭，會老的快的哦。”趙幼楓捧着厚重的書本，在堅持之下，她已經能較為通順地將整本書看下來。
“獸潮要來了，你不擔心嗎？”夢魂問道。
“少爺不是說過會保護我們嗎？”趙幼楓反問。
夢魂一時語塞。在大牢，夢一觀曾問過夢魂，“如果天兵鎮真的破城，有多少人願意留下來守護這些平民呢？”
“至少，我會保護好你的。”夢魂看着趙幼楓自語。
“吱呀”一聲，將夢魂拉回現實，看向門口。發現夢梓瑤將頭探了進來，四處張望。
從輩分上來說，夢梓瑤與夢梓蘭同輩，也算是夢魂的表姐。不過夢魂向來離群索居，對這些個兄弟姐妹們都不甚了解。
“瑤姐來我這有事么？”夢魂起身問道。
夢梓瑤神秘兮兮地湊近夢魂，道：“那個，表弟啊……”
“停，有事說事，別這樣，我能幫就幫。”夢魂立即打住了夢梓瑤忸怩的語氣。
“也不是什麼大事，最近祖爺爺跟蘭姐不是整天在城牆上視察么，我呆在城裏有點無聊，所以……”夢梓瑤欲言又止，瘋狂用眼神暗示夢魂。
“你想出城？進大荒？還是現在？”夢魂一臉錯愕。
夢梓瑤猛地點頭，道：“嗯嗯，城裏能玩的我都玩了，他們又不准我往外跑，悶死了。”
“不是，我說瑤姐，你的身體情況，我也是有耳聞的。現在這個點，隨時可能爆發獸潮，你跟我說想進大荒？要是剛巧遇上幾隻妖靈境的妖獸，而你恰好處於實力的低谷期，那我們可能就交待在大荒里了。”夢魂用一種關愛傻子的眼神看着夢梓瑤。
一旦遇上獸潮，就是裂空境強者也不敢直攖其鋒，實力次一點的，基本就是在獸群衝擊下屍骨無存了。雖然夢魂被罰了禁閉，十天半個月沒踏進大荒，但現在這個時間點，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出城。
“我現在感覺良好，真要遇上什麼，我會帶着你回來的。”夢梓瑤拍着胸脯保證道。
夢魂扶額，“瑤姐，你來找我，我敢肯定，你現在狀態不好。不然以你的個性，早翻牆出去了。”
“死小鬼，這麼瞧不起我，不行，你跟我出來比劃比劃，我讓你一隻手。”夢梓瑤氣呼呼地道。在族裏，她是出了名的不服輸，無論是誰都不想跟她犟。
夢魂拗不過夢梓瑤，眼下又臨近獸潮，沒人有閑心來看書。吩咐完趙幼楓在藏書館獃著，夢魂便跟着夢梓瑤去了城中的演武場。
夢梓瑤自幼修習的是夢家七技中的萬物生，聽名字不知道的可能以為這是什麼陰陽術式。但萬物生並非什麼術式，而是一門恐怖到邪乎的近身戰功法。位列七技的功法都有其獨到之處，而萬物生的特性便是與對手交戰中，強行攫取對方的精氣神為己所用。
萬物生，萬物為我而生，這門功法的開篇便點明其霸道之處。不過有利有弊，雖然功法強橫的無理，但修鍊過程卻異常艱難。每每想要突破一個境界，必須要有極富生命力的靈丹仙草為引，所以想要修鍊至高深境界，這第一點就是要有雄厚的底蘊支撐。其二便是抽取對方的精氣神，要有肢體接觸，建立所謂的萬物感應。是以，夢梓瑤修鍊至裂空境，其近戰能力不可小覷。
“表弟，放心吧，我會手下留情，不會把你抽乾的。”夢梓瑤興奮地活動着手腳，這幾天她陪着夢星昂到處視察天兵鎮守備情況，聽着那些令她頭大的數據，早就膩煩了。於是今天抽了個空，便偷偷溜出來，思來想去，最後就找上了夢魂。
“瑤姐，你的功法要是不知道底細可能會着道，不過我在本家閑暇時可是把族裏藏書館的書都瀏覽過一遍的。你的萬物生，對我可不起作用。”夢魂躍上演武場，嘴裏說的滿不在乎，實際上一溜小跑，開場就離的夢梓瑤遠遠的。
夢梓瑤雙手抱肩，看着夢魂的小動作，渾然不在意。等夢魂離的都有四五丈遠了，才開口喝道：“小鬼跑那麼遠幹嘛？真怕我吃了你啊。”
夢魂估摸着也夠遠了，站定笑道：“瑤姐，我是陰陽師，哪能跟你們武者近戰啊。”
“少廢話。”夢梓瑤見夢魂站定，雙腳一錯，腳下青石板爆碎，人如箭矢般飛射而出。
夢魂左手捏訣，陰陽道鏈橫亘虛空，封堵夢梓瑤的路線。右手揚起，大片道箭自虛無中浮現，無差別掃射前方。
“小鬼年紀不大，手段挺多。”夢梓瑤看着捆縛在身上的道鏈，不在乎地嘟囔了一句。
站在遠處的夢魂突然汗毛炸立，一句“你耍賴”還沒來得及出口，便隨着腳下的石板浮上空中，自行朝着夢梓瑤那邊飛去。
攫身手，夢梓瑤搭配萬物生所修鍊的另一門功法。
“我說過的，我今天狀態超好。”夢梓瑤可不管夢魂現在什麼想法，裂空境的實力盡出，將夢魂周身的區域禁錮，攫取而來。
夢魂鼓動道力，想擺脫控制，本以為會萬分艱難，結果卻是用力過猛，飛上了高空。如此輕而易舉地掙脫出控制，夢魂敏銳地發現夢梓瑤的氣息在剛才一瞬間跌落了下去，現在只有凝氣境左右的修為。
“瑤姐，既然你這麼想我過來，那我就不客氣了。”夢魂俯身下沖，虛空八臂更是先他一步，一左一右轟擊而下。
實力陡然的落差，令夢梓瑤方寸一亂，只得閃身避開虛空八臂。
“瑤姐，你不是狀態超好嗎？”夢魂揶揄道。
“死小鬼，敢笑我？”夢梓瑤絲毫不為之前果斷動用裂空境實力的事情而臉紅，即使實力下降，但裂空境的體魄依在。
看着虛空八臂自側方襲來，夢梓瑤擰身，一記鞭腿閃電般抽出。
“轟！”
夢魂下沖的身形急停，自虛空八臂反饋回來的情況看，剛才那一擊的力道都快趕得上普通弩炮的攻擊了。
“表弟下來啊，天上多沒勁。”擊退虛空八臂后，輪到夢梓瑤嘲笑夢魂膽小了。
“以力相搏可不是陰陽師的作風。”夢魂嘴上這樣說著，心裏也在思量着對策。眼下夢梓瑤實力下跌只是暫時性，一直拖着不是辦法，萬一中途實力回彈，那夢魂鐵定會被好好教育一番。不過到底是玩鬧性的切磋，夢魂不可能祭出八魂蝕骨咒之類的咒術，“唉，學的都是殺人的術式，真是頭疼。”
“表弟，你在想什麼呢？我都等的不耐煩了。”夢梓瑤的聲音突然在夢魂耳邊響起。
夢魂悚然一驚，心裏暗叫不妙。夢梓瑤見夢魂半天不下來，索性蹬腿衝上半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萬物生！”夢梓瑤旋身，將夢魂朝地面甩去。無形的萬物感應連接，夢梓瑤能清晰地感覺到夢魂澎湃的精氣神。“嚯嚯，表弟，看不出來啊，你一個陰陽師還能有這樣充沛的精氣神。”
摔在演武場上的夢魂頗為狼狽地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換在平時我可能真不是瑤姐你的對手，不過凝氣境的萬物生，不過如此。”
“口氣挺大，可別到時候被我抽的站不直身子。”夢梓瑤自空中落下，一記手刀劈出，丈許的真氣鋒芒直指夢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