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虎生悲慘
聽到黑暗深處傳來的喊聲,十方也不禁莞爾一笑。
他撿起地上快熄滅的火把,抬頭盯着手忙腳亂的屍妖,說道:「很好,終於剩下咱們兩個了。刀劍無眼,你我又沒什麼深仇大恨。不如,你放過我吧……」
屍妖躲得太慢,肩膀上又挨了一劍,卻只劃出一道淺淺的白痕。她仰起醜臉嘶吼了一聲,像是嘲笑,又像在宣戰。
面對九隻飛劍暴雨般的攻擊,她左支右絀,束手束腳,完全沒有之前妖女的靈巧和膽魄。用一隻手擋在獨眼前,被漫天飛劍完全壓制。
十方向前走了幾步,凝視着劍雨中狂魔亂舞的屍妖,笑嘻嘻道:「看你的黑指甲又尖又硬,有多少年沒剪了?這身上連件遮體的衣服都沒有。萬一破布條被割斷該有多難看呀。哈哈,你不會想***吧?別想了,你沒這條件的。」
看屍妖不回應,又轉着眼珠道:「剛才那個妖女是和你一起的?她還罵你是醜八怪呢。說在墓室她是故意擋在你前面,誘我放飛劍弄瞎你的眼。我聽了很氣憤,說做殭屍也不能這麼壞吧,就跟她打了一架。然後她就重傷逃跑了。」
屍妖猛然揚頭嘶吼。向後一躍,跳出了飛劍的攻擊範圍。
真的能聽懂!他心中大喜,趕緊收回了飛劍,靜靜等着看屍妖下一步的反應。
老曹他們才跑才不久。現在能耗一會是一會兒,就當是給他們爭取逃命時間了。
屍妖垂着頭,如貞子般長發覆面,髮絲間露出一隻妖異的黃瞳。看得十方心裏一陣發慌。還好沒在地上飛快爬行,不然他肯定得大叫逃命。
屍妖的身體猛然下挫,一拳砸在地面。腳下的地面隨之凹陷,被砸出一個深坑。
十方覺得腳下都在微微的震顫。這力氣,難怪能一隻手降服老虎!
他咽了口吐沫,呲牙笑道:「嘿嘿,你也別太生氣呀。那妖女太女干詐,長了一副好皮囊,內心陰險毒辣,根本和你不是一路人。呃,不是一路妖?你是個有內秀的,滿身的正能量。我都能看出來的!」
屍妖抬起頭,黃色的眼瞳靜靜凝視着他。
「你不信呀?你的生機強大又獨特,比普通修行者都厲害,以後肯定比他們活得長。咳咳,我是說,你雖然死了,但活的時候一定很不凡。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他滔滔不絕的一個人說了好久,直到嗓子發乾,才停了下來。
看屍妖轉了轉腦袋,又想走過來,立刻指着身後是樹林道:「***就往那邊跑了,你要追還來得及!你不打算追殺她嗎?唉,反正我的飛劍你又破不了。不如我們結盟?」
屍妖歪起腦袋,黃瞳內閃爍不定。伸出一條黑紅的舌頭,舔掉了嘴角的血跡。
這是什麼意思?他摸了摸下巴,大着膽向前走了一步,盯着對方開始念叨:「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念了就開始後退,向大河方向悄***走去。
屍妖猛然扭過頭,縱身一躍,從他頭頂越過轟然落地,擋住了他逃命的去路。
十方心裏一驚,向後連退幾步。頭頂飛劍震顫,險些又要九劍齊出。
寒風刮過,屍妖立在黑暗中一動不動,披頭散髮的盯着他看。
手裏的火把已經快燃燼。他轉着眼珠,向後悄然退了幾步,等了一會又退幾步,屍妖始終沒有跟過來。
他撒腿就跑,在荒野里繞了個大圈回來,卻發現屍妖又出現在眼前。他扭頭又跑,繞了幾次圈,每次都被半路截住。這才恍然大悟,對方是在逼他走回頭路。
可是為什麼呀,他想要過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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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費盡心思,不管怎麼周旋都甩不掉屍妖,每次回頭跑就會被發現。他氣喘吁吁的望着遠方:地平線上升起了一抹亮線。
九隻飛劍不再凝練,虛浮在他身後半空,隨時都會化為靈氣消散。他一咬牙,散去了飛劍,扭頭向東逃去。
一輪朝陽從地平面升起。他迎着金色的陽光跑過燒焦的營地,跑過一望無際的蒿草地,扭頭鑽了進去。
穿行在比他還高的荒草叢裏,他終於迷失了方向。還好頭頂有太陽,他只記得芒水在西,出事的墓坑在東。如今沒了飛劍更不敢作死往回跑。
太陽升起了老高,他還在無邊無際的荒草里打轉。他躺在草叢裏不停喘氣。實在太累了,從來沒這麼累過。要不是怕荒野實在不安全,他肯定趴地上睡著了。
默默運轉心法,體內再沒生出一絲靈力。心下靈湖裏的內丹毫無反應,積攢了幾年的無名真氣也所剩無幾。這次真的賠大了。
他渾身酸痛的躺在地上,心裏想着那古怪的內丹是不是累死了?積攢的無名真氣還能不能恢復?他要怎樣才能躲過屍妖的堵截?
唉,好難過啊。他才只,卻要想這麼多糟心事。老天就不能讓他吃喝玩樂、輕鬆過一生嗎?
後背硌得難受。從身後抽出鐵棍,用力的揮舞了幾下。還好力氣不弱,棍法嫻熟,萬一碰到覓食的野狗還能應付。
可真的好想睡呀。他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附近傳來了一聲哀鳴。哈欠聲和哀鳴同時響起,又同時戛然而止。
他翻身站起,透過草叢發縫隙觀察周圍。卻愕然看到一隻斑斕花紋的巨大背影撅着屁股躲草叢裏,身體還在不停抖動。
他愣了幾秒,小心的一步步後退。真是倒了血霉啊,又碰到這個傢伙?這是得多大的孽緣啊!
退了幾步,忽然又站住。腦海中浮現出用土塊把這傢伙砸跑的一幕。它是在發抖嗎?嗚嗚的是在哭?
一股無法遏制的好奇心又在心底蠢蠢欲動。他忍了又忍,在心裏不斷警告自己,那可是一隻吃人的老虎!卻終究抵不住作死之心,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渾身顫動的老虎聽到了動靜。它停下了嗚咽,眼角濕潤的威嚴轉過頭。
四目相對。十方友好的眨了眨眼。
老虎的雙瞳猛然圓睜,又迅速的轉向別處,拖着一條後腿慢慢的往前爬去。
它爬得很慢,小心翼翼的繞過草叢,似乎是怕弄出太大的動靜。
十方探着身子,看到它脖上的傷口還在「咕咕」冒血。一隻銅鈴大的眼睛烏青一片,鋒利的虎牙也斷掉了半根。別提有多凄慘了。
十方的膽子大了幾分。圍着老虎繞了半圈,拿鐵棍在它扭動的大屁股上捅了捅,嘖嘖嘆道:「嘖嘖,要不要這麼慘啊?你的牙是被哪個妖怪打斷的?是那個丑的還是漂亮的?」
老虎哀鳴了一聲,扭頭仔細看了看他。似乎認定和兇殘的妖怪是一夥,就畏縮的趴在地上,爬都不敢再爬。直接撅起屁股,把腦袋埋在兩隻前爪里裝死。
他伸手抓住粗大的尾巴拽了拽,看沒反應又用小手拍打老虎的屁股,開心的大笑道:「哈哈,都說老虎屁股摸不得,我終於摸到老虎屁股了!」
老虎瑟瑟發抖,不斷哀鳴的趴在地上,像是已經認命了。
十方又打了個哈欠,用力揉着眼睛道:「你說你呀,還真是個軟骨頭,吃人的時候多凶現在就有多慫。打幾頓就認命了?我要是你,見勢不妙早就溜了,根本不用挨打!」
老虎聽他嘮叨半天又不吸血,心中燃起一股生機,試探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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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又爬了幾步。被他狠狠一棍敲在屁股上。
「幹嘛?話沒說完就走,你還有沒有禮貌?現在還往山裡爬,不怕妖女吸血扒皮了?嘿嘿,你這身皮做衣服還真不錯。太舒服了!」
在老虎身上蹭了半天,軟軟的皮毛讓人想睡覺。他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睡眼惺忪道:「不行了,實在撐不住了。唉,樹上也不行,地上也不安全。誒……」
他繞到老虎前面,用鐵棍在爪子上狠敲了幾下。
老虎吃痛的揚起腦袋,畏懼的望着他。
十方手裏用力捏着催眠符,強忍着一波波針刺的頭痛,眼眸中異芒閃動,死盯着兩隻銅鈴大的眼瞳。一絲微弱的靈念勢如破竹,輕易侵入了老虎的意識,不斷的增強暗示。
無法抗拒的疲倦再次襲來。他的腦袋一陣眩暈,「噗通」栽倒在地,沉沉昏睡了過去。
老虎從迷茫中醒來,疑惑的望着倒在腳下人類幼崽。趴下身去嗅了嗅,低吼了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咬了下去……
清晨微寒,芒水緩緩東流,河面上瀰漫著薄薄的霧氣。一隻木筏從水霧深處飄蕩而出,朝着河岸西邊划來。
「大人,對面來人了。有人坐着一隻木筏過來了!」
劉公公精神一震,放下碗道:「有多少人?能看清木筏上的人嗎?」
「呃,只有兩人。河面有大霧,看不清是誰。」
劉公公拿起佩刀,高聲道:「全隊集合,隨我去河邊接人!」
三十人的隊伍在河邊肅立。遠遠看到一隻木筏靠近,上面的兩人一邊拚命划水,一邊朝岸邊揮手大喊。
「那是,是曹公公和張大人!」有眼尖的兵丁認出了木筏上的兩人。
劉公公卻是心頭一緊,眯眼望着河中木筏。見上面沒站其他人,心中的不安漸漸加劇,在岸邊焦急的踱着步子。
士兵們用鉤子把木筏拉近,固定在岸邊。老曹和張德順狼狽的跳上了岸。
劉公公跑到跟前,看着他倆問道:「小大人呢,十方沒跟你們一起?其他人呢?」
「十方他……唉,我們這次算是全軍覆沒了!」曹公公哭喪着臉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最後說十方讓他們在河邊等三天。三天後他就能回來。
「你們,把十方丟在野地被屍妖追殺,自己卻跑回來了?你們,老曹啊……」劉公公臉色鐵青,轉身喝道:「收拾刀劍木筏,半個時辰后渡河救大人!」
「哎,等一下!」老曹抓住他的胳膊叫道,「你別急呀,你是沒看到當時的情形。那兩隻妖怪實在太凶,比那大蛇還要兇殘!別說只有三十人,就是再多一倍,過去也是炮灰啊!」
「是啊,老劉。你先冷靜一下。十方他有飛劍傍身,又會隱身術。他逃命很容易的。可咱們這群人過去,就是累贅了。」
劉公公皺眉道:「我身上還有好多靈符,都是十方給的。咱們過去可以助他殺妖!」
「唉,殺個屁啊。你以為我們跑這麼快是為啥?就是為了讓十方少兩個拖累,能快點逃命啊!你手裏的靈符都是十方畫的,要是能殺妖多畫幾張不就好了,還用你去?」
張德順連連點頭道:「老曹他說的沒錯。那兩個妖怪太兇殘,殺人無數,多少飛劍都傷不了的。李洪的幾百叛軍怕是死絕了。」
「哼,一群見財起意的叛賊,死了活該!」老劉恨恨的罵了一句,終於妥協道,「那就等三日。萬一十方……到時我們一定要渡河去找。」
「嘿,那還用說?再危險也要把十方找回來。咱這次就是當保鏢的。要十方有事,咱也沒臉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