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伏虎乾屍
跑回營地時天還沒亮。在伸手不的黑夜,也幸虧有張德順一路帶領,他們才能順利走回營地。
這世上有人天生識路,有人天生路盲。張德順顯然是前者,而十方和老曹卻不幸是後者。
推開柵欄,發現營中亂糟糟的。好多帳篷被踐踏在地上。
張德順小心的扒開火堆餘燼,用炭火引燃了乾草,重新點起篝火。接連點燃了十幾堆篝火,才舉着火把在營地里搜尋。發現破爛的帳篷上都有野獸撕咬的抓痕。
他們行走在凌亂的營地里,小心翼翼的尋找着自己的帳篷。
腳踩在散落的干樹枝上,發出「喀嚓」脆響。地上的一隻帳篷里有東西亂拱。不一會兒從破洞裏鑽出一隻棕毛狐狸,逃向了野外。
十方跟着老曹,也舉着一隻小火把,找到他們睡覺的營帳。還好沒有被破壞。
老曹掀開一角,拿着火把小心的朝裏面晃了晃,這才讓十方進去。
十方把小火把遞給老曹,跑到一塊大石頭旁,推開石塊,從下面的麥草坑裏挖出了一小包袱和黑鐵棍。
他打開包袱里的荷包,用力的往外倒,卻只看到一張蓄靈符和一張最耐用又最沒有的催眠符。嘆了口氣,小心的把兩張靈符疊好收在懷裏,又把包袱和鐵棍系在了身後。
曹公公在營里收羅了一陣,只找到兩把環首刀、半桶黑油和一隻引火用的火摺子。
他們把帳篷撕成破布條,浸了黑油纏在木棍上,做了幾隻耐用的火把。剩下的黑油都潑在帳篷上,一把火點了軍營。就帶着十方向河邊走去。
這裏距大河已經不遠,以他們的腳程最多一個時辰就能到河邊。那時天也就差不多亮了。對岸有劉公公帶兵接應,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三人的心情放鬆,走起路也輕快了許多。只是十方看起來很虛弱,蔫蔫的趴在老張的後背不吭聲。
此時在他們身後的半空,還盤旋着九隻流光飛劍。
十方不知疲倦的運轉心法,不斷將小腹下靈湖內的無名真氣抽出,沿着心經脈絡涌至額心,凝練出一絲冰冷的氣息,再融進心下靈湖的內丹,誕出一絲絲的靈力。一念九分,維持着對飛劍的掌控。
九隻飛劍再有一個時辰就會消散,那時他們恰好渡河到對岸。
一切計劃都很完美。就是透支了他所有靈力,身心都疲憊到了極點。只要稍一走神,就會失去對九隻飛劍的控制。
妖女對陣時,他那麼乾脆就扔出十把飛劍。並不是他多大方,實在是當時無力化出十九個念頭支撐劍陣,還不如當籌碼送人。不對,是送妖。
荒野不知何時起了霧。凄迷的黑暗中,張德順舉着兩隻火把走在最前面,不停的沒話找話。
「喂,老曹。要不等過了河咱還回來?我看那倆妖怪肯定不喜歡金子。等咱找到金子帶回去,就算沒功勞也不會受罰呀。」
曹公公低頭看了眼趴在懷裏有氣無力的十方,也有些意動道:「這個嘛,等過了河再細談。咱們剩下的糧草還多。可以多等幾天,看看那群叛徒是不是都死光了。」
「就這麼辦!說起來還真虧了十方。想不到他的飛劍這麼厲害,能逼着妖女給咱跳艷舞。哈哈哈……」
老張說到一半,忽然臉色一變,拿火把向四周不停亂晃。
「你又幹啥呀?快點好好走路!」老曹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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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抱怨。
「不是。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哼了一聲。像是個女人的聲音。」
曹公公一怔,趕緊拿火把照向四周。好半天才罵道:「胖子你可夠了啊。哪有聲音?我看你是嚇破膽了吧。膽子小嘴還不老實。」
「唉,不說了。快走,快走!」
他們舉着火把悶頭快走。眼前一道黑影從草地上一躍而起,逃向了遠處。
「什麼東西!」張德順揮着火把大喊。嗓門洪亮,喊聲卻在發顫。
這裏的草叢很淺,根本藏不住東西。剛才一瞥之下,有一團好大的東西竄進了黑暗深處,看着還有點眼熟。
「是那隻老虎。」十方仰起頭,輕聲說了句。三丈之內,飛劍所至之地,他都能感知到分毫畢現。
那隻瘸腿的老虎剛才似乎很害怕。只是不知道它在怕什麼?
「啊,它又跟過來了?」老曹緩緩蹲下把十方放在地上。他將火把交在左手,右手拔出腰刀,向前邁了一步。
張德順把一隻火把在土地上蹭滅,抽出一把環首刀,和老曹背靠背將十方護在了當中。
等了半天,那隻老虎卻沒有跑過來攻擊。
老曹屏息凝神,側耳傾聽風裏的異動。扭頭卻看到十方從他倆之間走出了好幾步。
嚇得他三魂出竅,趕忙低聲喊道:「十方,快回來!你幹什麼呀?」
「沒事的。」蒼白的小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我還有九隻飛劍呢。對付一隻老虎足夠了。」
「啊,真的,這時候可別說謊啊!」
老曹和張德順將信將疑,跟在小小的身影後面。要不是剛才見過他獨斗妖女,他倆一定會以為十方已經被嚇瘋了。
低吼聲從對面傳來。一隻高大的斑斕猛虎趴在兩丈之外,兩隻后爪不斷蹬地,像隨時都會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
九隻無影飛劍密密的懸浮在老虎與他們之間,尖刃直對着老虎那邊。只要它撲過來,瞬間就會被穿透,扎出九個血洞。
老虎呲着獠牙低吼,做足了各種姿勢,可就是沒有撲過來。
十方等得不耐煩,從地上撿起一塊泥土,朝着老虎腦袋就砸了過去。「啪嗒」一下,土塊砸中老虎的腦袋,碎裂成了幾塊。
受驚的老虎「嗷」的一聲怒吼。從地上高高躍起,扭身逃向了遠處。
這頓操作驚得身後兩人是目瞪口呆。
張德順高舉長刀,差點一下撲倒在地。他震驚的盯着十幾米外探頭探腦的老虎,怒罵道:「你他娘的,你是老虎還是野貓啊!」
「轟」的一聲悶響。一道黑影從夜空落下,正好落在老虎的旁邊。
那老虎如驚弓之鳥,剛要竄起,就被一隻大手按住碩大的頭顱,猛地砸向地面。又是一聲悶響,砸出了一個土坑。
悲催的老虎四腳撐地拚命掙扎,卻被那隻大手死死按住,半個身子都被壓在地上摩擦,無助的掙扎哀嚎。
一個高大的女人,披頭散髮的單膝跪在地上,張口就咬向了老虎的脖子。
咕咕的鮮血從她嘴角流出。女人喉嚨里發出類似野獸的咕嚕聲,盡情的吞咽着強壯的精血。
「哪來的鬼女人,這麼兇殘!」
女人瞎了隻眼,身上儘是焦黑血污,胸口和腰間纏着一圈圈的泛紅髮黑的布條,頭髮上沾滿血跡,像是剛從煉獄火海里爬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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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
曹公公小心翼翼的收起刀,和老張打了個眼色,拎起十方就想跑路。
剛踏出一步,吸血的女人猛然扭過頭,獨眼裏閃着凶光,惡狠狠的望着他們。
三個人同時屏住了呼吸,像被定了身,一動也不敢動。
十方立刻認出了她。居然是石棺里的那個乾屍?看她如今氣血充沛,一身肌肉鼓脹、充滿了力量,要不是那隻瞎眼,根本不會猜到是這傢伙。
妖屍滿嘴都是血,衝著他們呲牙嘶吼。一團黑色的生機如火焰在燃燒,比當初在墓室又壯大一倍。
她抬頭凝視着半空的飛劍,黃瞳里閃着仇恨的光芒。鬆開了奄奄一息的老虎,一步步朝對面的仇人走去。
「老張,你帶十方離開,我來斷後!」曹公公把心一橫,神色猙獰的拔出長刀,刀尖指着步步逼近的怪物。
「娘的,老子武功比你高。你們先走!」張德順紅着眼拔出了雙刀,向前猛衝兩步,怒吼道,「來啊,過來啊,老子砍死你!」
十方站在身後,心中感動又哭笑不得。
那乾屍刀皮糙肉厚又力大無窮,連老虎都被吸了血。就憑他們倆個,最多兩爪子完事,完全就是雞蛋碰石頭。
他凝望着深邃的夜空,靜靜地吸了口氣,目光從虛弱變得凌厲。
對面的怪物忽然停下,全身肌肉緊繃。接着周圍劍氣縱橫,「叮叮咣咣」的撞擊響成一片。屍妖手忙腳亂的翻滾跳躍,一隻手護在眼前不敢移開。
「快走!去河對岸等我。最多三天我去找你們。」十方閉上眼,三丈之內劍光縱橫,生殺予奪都在他一念掌控間。
曹公公和老張爭着拚命,卻忽然看到屍妖渾身亂顫的又在尬舞。聽到十方提醒,頓時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曹公公一臉不情願道:「不行!我可是來保護你的,這算怎麼回事?」
十方睜開眼,感覺這妖物對飛劍有些懼怕,不敢硬沖。就分神說道:「這傢伙是石棺的乾屍!她現在吸飽了血,實力大增。你們留在這兒只能礙事。我有保命靈符,她抓不到我!」
「保命靈符?你的保命靈符不是早用完了嗎?你個小孩子可不能騙大人。」
十方無奈從懷裏摸出兩張靈符,用火把點燃了那張蓄靈符,把被激活的催眠符握在手心。盯着兩人緩聲道:「你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一圈圈靈韻隨着他的聲音,化作漣漪向四周蕩漾。
說到第三遍時,他輕聲問道:「你們兩個,現在能看到我嗎?」
老曹揉了揉眼,呆望着眼前空曠的草地,驚詫道:「咦,十方,你在哪兒?」
「啊,我也看不到了。那個是隱身符?」
十方在心中嘆了口氣,笑道:「是呀,是隱身符。這下你們放心了吧?趕緊走,你們在這兒只會礙事。我一個人逃跑很簡單的。」
曹公公抬頭望着還在翻滾跳躍的妖怪,輕聲道:「好吧,你自己當心,一定要回來。」
兩人撿起火把,向著河岸方向狂奔而去。只要他們倆跑得足夠遠,十方就能放心的逃命了。
張德順喘着氣,不甘心的喊道:「老曹,你說咱倆是不是沒用?練了這麼多年功夫,連個死屍都打不過!」
「仙法啊,我回去一定要學仙法!」老曹聲嘶力竭的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