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無恥之徒
漆黑的大地,有風無月。曹公公緊跟着前面的胖子,抱着十方在荒野中狂奔。
體內的靈力被一瞬間榨乾。十方只覺得頭暈目眩,趕緊運轉心法接續靈力,才沒讓半空的流光劍都掉下來。
他咬牙忍着脫力的暈眩,趴在老曹肩頭,於顛簸中操控着漫天飛劍。
妖女能看到飛劍?又怎樣!一兩隻飛劍能捏碎吃掉,可二十隻呢?就不信她有三頭六臂,能空手抓住二十隻削鐵如泥的飛劍!
妖女的眸子閃着異彩。笑嘻嘻的望着縱橫飛竄的劍陣,彷彿是看着心愛之物,全無半點懼意。
她雙足在草尖上輕輕一踏,身形如飛燕竄起。一隻白皙的手臂探入劍陣。
「找死。斬!」劍陣化作流螢四散,從四面八方斬向妖女的額頭、脖頸、胸口和四肢。
妖女在半空中輕盈轉身,如仙女飛天起舞,變幻着各種奇詭的姿勢,避過了擦身而過的飛劍。
「她躲了?飛劍對她有威脅!」十方精神一震,抓到一絲勝利的希望。更加全神貫注以心念操縱飛劍,絞殺妖女。
奔跑中的張德順忽然停下腳步。
身後的曹公公來不及躲開和他撞在了一起,怪叫着拋開十方,在草叢裏翻滾了好幾圈。
十方臉朝下趴在地上。心神瞬間失守,半空裏的飛劍凌亂成一團。
妖女雙眸閃亮,伸出細白的雙指夾住一抹顫動的劍光。「喀嚓」碾碎,吞噬了靈力。
「你幹什麼呀,老張?」曹公公頂着一蓬亂草從草堆里爬起來,跳起來大喊。
「別叫!大蟲,前面有隻大蟲!」張德順的聲音在發顫。
在不遠處,兩團飄浮的黃光如鬼火般移動,朝他們這邊緩緩逼近。
真是時運不濟,他們全顧着逃命,都忘了營地附近還埋伏着一隻受傷的老虎。
前有吃人惡虎,後有吸血的妖怪。他們倆如今赤手空拳,手下兵馬盡失。十方法術再強也是個孩子。難道註定要死在這裏?
「快坐在我身邊,千萬別亂動!」十方灰頭土臉的從草叢裏爬起來,盤膝坐定。
他分出一道神識操控漫天飛劍,又儘力將體內所剩無幾的靈氣匯於心湖,在頭頂圍出一個大圈,猛的用力砸向地面。
一圈熊熊火焰憑空出現,以他為中心向荒草擴散,最終停在十米之外。大火熊熊燃起,形成了一個環形火牆,把他們護在了當中。
一隻牛犢大的斑斕猛虎從燃燒的草叢裏蹦了出來,咆哮着逃出好遠,又跑回來圍着火圈逡巡打轉,不捨得離開。
「火,着火了,咱們要被燒死啦!」曹公公驚慌的大叫。
「假的,是幻術!」十方分心說了句話,胸口一悶,嘴角溢出了一絲血跡。
曹公公和老張這才鬆了口氣。也都瞧出十方很不好,小臉白得隨時都會暈倒,卻目光堅定的望着某處。
順着目光望去,兩人震驚的瞪大了眼。在火圈內的邊緣,一個寬大外袍的少女正在熊熊光火下凌空起舞。
靈動的身姿如暗夜精靈,變幻着詭異的身形。瑩白的雙足踏在枯草尖上,似蜻蜓點水、蝴蝶翩翩,如鬼魅飄忽不定。
寬大的袍子隨風飄舞,卻遮不住雪白的身軀。衣袍撩動,熊熊火光下春光無限。處處嫵媚妖異又動人心魄。
火圈之內,一個校尉、一個公公,都張着嘴着迷的望着半空盤旋的妖女。看着晶瑩赤足、修長的小腿,寬袍下的雪白胸口,圓潤的大腿向上……
蠻荒的大地上,燃燒着一個詭異的大火圈。半人高的蒿草在熊熊烈火中隨風搖曳。火圈內有一位動人的少女,身着寬袍、踏着草尖起舞。
兩個男人如痴如醉,一個小男孩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火圈之外,還有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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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斕猛虎急得繞圈咆哮,卻又無可奈何。
浩瀚山河,人間萬物,總有些無法解釋的奇異之事在發生。有人收起掌中山河,望着漫天繁星,淡淡一笑:初代,終於等到你了……
滾滾雷鳴從天邊傳來,轟隆聲越來越近。一陣大風憑空颳起。不斷有巨大的白光在天地間閃耀,彷彿是長刀劈開了黑色的帷幕。
十方打了個冷戰,眯着眼全心操控飛劍。額頭的汗水被大風刮進草叢。
在靈視的世界,妖女的前額散發著一團朦朧的光暈,有一絲極細的金色在黑暗中閃着光芒。
果然和乾屍不同!只是這麼微弱的生機,怎能爆發出那樣恐怖的力量,還能吞噬飛劍?這傢伙是什麼妖怪?
盤坐的張德順忽然痴迷的站起身,朝着魅舞少女緩緩走去。
曹公公也是神情痛苦,坐立不安的扭來扭去,像在竭力抗拒內心湧起的慾望。
妖女眼中透出一絲得意。看了眼天空,眼眸里透出無限妖媚,吟唱起那段古老憂傷的歌謠。
「嘿,魅惑之術!」十方冷笑了一聲。
腳下的泥土砰然炸開,一隻隱藏的飛劍從泥土中射出,刺傷了張德順的手臂,飛入劍陣。
張德順慘叫了一聲,捂着胳膊回過神來。
扭頭向四周張望,發現自己已經走出了一丈多遠,距鬼魅女還不到十步。嚇得他一縮脖子,趕緊跑了回來。
「嚇死了,嚇死了。剛才怎麼回事?我好像中邪了!」他在風中驚恐的吶喊。
十方緩緩吐出口氣,小臉認真道:「剛才,你被那妖女迷惑了。她還刺了你手臂一刀,說要喝***的血,一滴都不剩呢!」
張德順后怕的鬆開手,發現滿手的鮮血,看到手臂上被割開了一道血口,還在滲血。
心頭怒火上涌,咬牙指着對面罵道:「好個不要臉的妖女。故意穿成這樣迷惑男人,還想害人!無恥,***!」
天空中電閃雷鳴,刺眼的閃電中泛着紫色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慄。
少女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疑惑,臉色陰沉的盯着十方罵道:「好個狡猾的小賊,當時真該吸光你的血!」
不遠處,一棵大樹一道被淡紫色的閃電擊中,「轟」的一聲巨響,化作漫天的火光隨大風飛逝。
十方又打了個冷戰,周圍的氣溫彷彿驟降了幾度。心跳越來越快,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他以為又是妖女作怪,冷哼了一聲,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敵我交鋒本就爾虞我詐,這都不懂嗎?
妖女眼眸里殺機強了幾分,力量卻在減弱,似乎有些心神不寧。好幾次險些讓飛劍刺中,衣服也被割開幾道裂口。白皙的身子若隱若現,在狂風中更加遮擋不住。
曹公公也清醒過來。看着草尖上狂舞的妖女,好奇的喊道:「十方啊,那妖女怎麼跳個不停?你在跟她鬥法嗎?」
十方一邊分神操控飛劍,一邊叫道:「算是吧。你們最好用布條堵住耳朵,別再受她的魅惑。」
曹公公搖頭道:「堵住耳朵不夠。你看她衣服寬大,如今又破破爛爛,分明是想用身體***咱們。」
張德順也色眯眯的怪叫道:「沒錯,說的沒錯。妖女一定想用齷齪的法子誘惑咱們。你看爛袍子連屁股都遮不住了。哎,你們快看,都漏出來了。好白哦!」
聽他們品頭論足的開黃腔,少女的臉色不停變幻,猛然一擺袍袖跳出了火圈,喊道:「不打了,你們這些人太不要臉!」
「刺啦」一聲,一隻袍袖又被飛劍攪碎,露出了整條潔白的手臂。
「哈哈,你看看,果然是這樣。妖女就是妖女,一點沒有羞恥心啊!」
「死胖子,你再說一句?」少女蹙起娥眉,衝著老張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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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讓我說,我就偏不說。老子是風一樣自由的男人。」張德順很囂張的抱着肩膀,拿眼角斜着妖女。
天空的電閃雷鳴漸漸消失,隱沒在了濃雲深處。連怪風也平息了。
那隻縮在草叢裏發抖的猛虎也直起了身子。見有人影跳出火圈,便低吼着逼近衣不遮體的少女。
少女看了老虎一眼,又望了眼天空,面色不虞的盯着幾個混蛋道:「我今天可以不殺你們。只要給我點東西,就讓你們離開。」
說罷,又惡狠狠道:「小混蛋,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
十方撓了撓腦袋,從懷裏摸出吃了一半的干餅,用力拋了過去。
少女臉色發寒,揮起只剩一隻的袍袖,打飛了麵餅。
麵餅化作一道白影,砸中了正撅起屁股準備偷襲獵物的老虎。
猛虎哀嚎着翻了個滾,一瘸一拐的逃到遠處。卻仍捨不得丟掉嘴邊的肥肉,躲回了草叢裏。
十方叉着腰喊道:「這麼浪費糧食!我就剩半個餅都給你了。是你在唱——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給你麵餅又不要了?」
「哦,是嗎?我是這個意思?我半夜唱歌就為了說我又渴又餓,讓你扔給我半個麵餅?你個白痴啊!」
看到妖女抓狂,十方心中暗爽,撇着小嘴嘟囔道:「什麼嘛,還真是笨蛋,自己唱了什麼都不知道。」
「你說什麼!」
「啊,我在誇你呀。」
「呵呵,你剛才說我是笨蛋,是在誇我?」
「嗯哪。在我家鄉,笨蛋就是超級聰明,大智若愚。我就是在誇你絕頂聰明呀。」
妖女被氣得一陣冷笑。「好,好,那你也是個笨蛋嗎?」
「當然不是。我怎麼配當笨蛋?我只會耍點小聰明,跟笨蛋差遠了。」
「哼。自作聰明的東西!只要你把這些飛劍送我,我就暫且放過你們。」
張德順皺着眉想要說話,被曹公公拉住,使了個眼色。
十方為難的想了半天,抬起頭道:「最多送你一半吧。而且你要答應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少女嗤笑道:「還真是油滑,哪像個小孩子。好,我答應你。」
十方心念微動,十隻飛劍凌空飛出火圈,朝着遠處黑魆魆的森林疾射而去。
「你……」少女想不到他這麼乾脆。望着遠遁的十隻飛劍略一蹙眉,便縱身踏在草尖上,手掩身後飛掠而去。
飛劍消失的方向恰好經過老虎藏身之處。
看有肥肉送上門,惡虎咆哮着躍起,就被一巴掌扇飛了出去。在草地里打了幾個滾,哀鳴着逃進了森林。
「下次遇見,一定找醜女吸***!」少女恨恨的回望火圈,足尖一點,加速向黑暗深處衝去。
張德順望着漆黑的夜空,疑惑的問道:「老曹啊,十方的飛劍在哪裏,你能看見嗎?」
曹公公茫然的搖頭。「看不到啊。可能咱倆肉眼凡胎,看不到仙家的飛劍吧?」
老張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又忍不住嘆道:「真是可惜,咱們剛才應該抓住那女妖,再嚴刑拷問她的來歷。」
十方翻了個白眼道:「張叔啊,你可千萬別瞎想。那個妖女就算把我師父和烏雲尊者捆一塊,也鬥不過的。她就是腦子不好,跑得莫名其妙。此地兇險,咱還是快點逃吧。」
「啊,這麼厲害!」張德順失神道,「我好像罵了她好多句啊。這,要是換了你們,會不會有一點生氣?」
曹公公大笑道:「哈哈,何止是有一點。要換了是我,非得砍你十幾刀才解氣。」
「唉,慘了,慘了!呃,不過老曹你好像也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