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國獻美
與皇後娘娘進行了包括但不限於托皇上皇后的福，今日天氣不錯，身體恢復好了，錦園修繕得差不多了等周邊話題后。
皇後娘娘突然停頓了一下。
茂錦打起精神，她知道，這才是今日進宮的真正原因。
“鮮國那邊又送了些貢奉來，我看你身子是好得多了，年輕是恢復的快，卻也別不當一回事，免得老了老了，坐下病來。裏頭幾根老山參不錯，你知道的，那邊產這個。一會子回去別忘記帶走。
堂堂一國皇后，想必不太適應刻意說些親昵的話，故而竟有些老媽子口氣。
嗯，她肯定是不希望她恢復得太快的，畢竟所謂的罪魁禍首是錢貴妃嘛。
茂錦只做感激模樣，再次仔細謝恩。
想必這次進宮，不是為了兩顆老山參而已，她只等着戲肉。
“另外鮮國還送了六名青春少艾來，聽說是美貌得緊，又難得會說漢話，且都有不俗的才藝。我做主，宮裏留了四個。你領兩個回去。”
茂錦人都傻了，怎麼也沒想到皇后叫她來是送女人啊。
“倒不是我小氣，后宮裏只留兩個，那兩個不過是放在這裏，等榮王回來，自然就領回去了。”
原來還有兩個，是給榮王留的。只是，王爺不是說那榮王是常年在外征戰的嗎，聽這意思，莫非也要回京了？
她暗暗記在心裏，只待回去稟報。
又扯了一兩樣閑篇，皇後娘娘想必也懶怠得敷衍她，直接放了行。
卻不料轉出來又碰上慈寧宮一行人，領頭的正是黎衡。
茂錦還以為太後娘娘又要關照她什麼事，早打疊起笑模樣，只是究竟早起，有些睏倦，好不容易才把呵欠籠在口中，不令之溢出來。
“側妃娘娘安好。”
雖是太後身邊的女官，見了她並不拿大，認認真真行了禮。
茂錦側身避過，只受了半禮，全了心意便是。
“原是去當內務府的差事，沒想到竟在這裏碰見娘娘。”
當著眾人面寒暄了兩句，黎衡便問：“正有一事要請娘娘關照，不知方不方便。”
“但說無妨。”
雖然奈罕如何在這空地上站了許久，但進宮時有，茂錦也學會了不動聲色四個字。
“您知道，穀雨將至，這趟原是去領下一季的布匹成服的，半道卻又剛碰上內務府打發的小內監來，說是還要領鮮國的貢奉，回去叫人，頗覺路遠。娘娘借我兩個人使喚可好？”
眼前的人笑意瑩然，李茂錦卻心中生寒。
從皇后那裏出來，這才多少路程，宮中真是，處處刀光劍影。
“這是自然。”她亦笑着應道。
黎衡也不客氣，上前兩步打量道：“這兩個面熟些，想來是宮裏的人，娘娘便借了給我罷。若是一會子時辰耽擱久了，王府的人留在了宮裏，究竟不妥。”
茂錦不用回頭便知，她挑走的，定是那鮮國的兩名女子。
二人又寒喧兩句，茂錦回頭叮囑道：“好生當差，聽憑黎女官使喚，事了了，待宮裏傳話，我自然進宮來接，不可在這宮裏隨意走動生事。”
黎衡聽在耳里，倒對眼前人有些讚賞，竟還知道要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把些許漏洞補得滴水不漏。
縱使皇上皇后千般手段，碰上這樣老辣的太后也是沒招。
更何況她不止佔了一個孝字，還佔了一個能字呢。
出了宮，已是戌時。
往王府還有些路程，茂錦默默想些心事，至王府時，天已擦黑了。
白管家與趙嬤嬤一直候着，見她回來，露出真心實意的笑來。
“娘娘回來了。”
暮色間，看着二人的笑臉，茂錦心裏漾出暖意。
“正是呢，王爺在哪裏？”
“王爺在書房呢，待小的為您通稟。”
白管家笑道。
“都這個時辰了，莫如把晚膳擺過來，娘娘也好先梳洗一番。”
趙嬤嬤此言妥貼，從宮裏回來，一路風塵僕僕，此時即刻去面見王爺，似有不妥。
“那麼白管家你去請王爺，趙嬤嬤陪我去芳菲閣。”
待她拜見了盧宛，又換下禮服並滿頭墜人的釵環，梳洗了一番出來時，屋內已擺好四冷四熱八碟菜。
中間還擱着一口銅鍋子，裏頭白色的骨湯翻騰，逸出香氣。
“膳房說王爺現在愛進這一口，所以常規的菜色外，又格外添置了這個。”
茂錦點頭。
天已黑盡，忽又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只是春雨究竟與其他節氣不同，就是要纏錦緋側一些。
下在樹梢，掛在樹梢，下在草地，掛在草間，花，鳥，蟲，魚，莫不被它輕輕拂過，又揮之不去。
雨，也是浸濕他的衣服吧…
想到這裏，茂錦猛然驚醒，只看着眼前翻騰的鍋子。
外頭有人提醒：“王爺過來了。”
茂錦等人連忙起身迎接。
原是要請盧宛一同進晚膳的，聽說王爺要來，盧宛拒絕了。
“何必弄得這樣，說不上親熟，總有些尷尬。”
她說得這樣直白，茂錦倒不好勸了。
只得令姚黃給廚房說了多送幾樣菜，也就離了這裏。
女兒這樣乖巧，盧宛自然歡喜，只是笑着笑着，不知想到什麼，又沉默下來。
謙王一時進來，眾人迎了他，又忙忙送了茶送了手帕子茶巾子上來，一通忙亂后。
茂錦終於坐了下來。
“說來是我年小德薄，虧了王爺了。”
見二人要說宮裏的事了，總管嬤嬤等忙領着眾人退了個乾淨。
見人都退了，她接着將今日進宮諸事添添減減說了一遍，尤其是鮮國獻美與榮王回京這兩件事。
“喔，他要回來了。”
顯然謙王亦明白這裏頭的用意，只淡淡說了一句，臉上的笑意味不明。
“是啊，鮮國的兩名美婢，皇後娘娘說是精挑細選的。只是離宮時，正碰上黎女官需得借人辦事，我便只得同意送到慈寧宮了。”
她抬頭打量一番，看謙王不說話，還着意道。
“說好是事了了便進宮去接的。”
聽到這裏，謙王皺了眉頭。
“從來沒有這樣的道理，天家民間都是一樣，既然太後娘娘用得上，就讓她們在慈寧宮待着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