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許禾醒來的時候天光只是微微亮，窗邊才能看到一點白，屋子裏很昏暗。
她本想繼續睡去，想翻身時才發現這不是家裏睡覺的床，嚇得她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手不小心把桌子上放着的書本碰倒了，搞出不小動靜。
許禾立馬起身把東西收拾好。
等徹底安靜下來，許禾才心驚膽戰打量着屋子。
昨天，她好像在看書的時候睡著了。
許禾抬手敲了敲腦袋，懊惱自己怎麼能在人家店裏睡着，下一秒，一個人影悄悄站到了書架前，正側頭看着她。
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許禾才能看清那是周敘。
想着也許是剛剛的動靜吵醒了他，許禾有點愧疚，說：“對不起。”
周敘沒在意這個，只是抬手看了看時間，還沒到六點。
“還早，你可以繼續睡。”他說完，耷拉着眼皮轉身往回走，看着極其睏倦。
許禾早就沒了睡意，她現在得回去，不知道沈瑾華昨天有沒有發現她不在家。
“我...我要回家了。”
聽言，周敘剛躺回椅子上，靜止了片刻，又動了動，起身，低聲道了句：“你還挺麻煩。”
許禾沒說話，目光掃過他躺着的地方。
昨天，他就睡在這兒？
周敘開門讓許禾出去。
伴隨着細微的塵土在空中翻滾，清晨的涼意隨後攀粘上肌膚，瞬間讓人清醒。
許禾低頭沒敢去看他，說了句謝謝轉身就跑。
周敘盯着，直到許禾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才把門關上。
店裏又變得昏暗，只有門縫照進一絲光，剛好落在許禾剛剛躺過的地方。
沙發上，一條銀質手鏈靜靜躺着。
周敘早已沒了睡意，拿起桌上的水瓶往後門走。
蹲坐在門口的黑貓被開門聲嚇得一激靈，往外躥出幾米遠，隨後警惕盯着周敘看了一會，又慢慢蹲坐下來。
周敘將水瓶里的水悉數倒出，捧在掌心中洗了把臉。
他在看貓，貓也在看他。
過一會，黑貓朝他叫了一聲。
周敘淡然挪開目光，轉身進了屋子。
黑貓：“......”
顧海帆騎單車過來，停在巷口時，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周敘蹲着，手裏拿着一根火腿腸，正在喂貓。
他另一隻手正在撫摸黑貓的頭，嘴裏還時不時發出逗狗的聲音。
“......”
這他媽是只貓啊！
——
許禾到家門口時，沈瑾華已經醒了，正在客廳收拾東西。
及時剎住車，換了一條路。
許禾繞到後院，那兒有一堆磚，剛好可以踩着爬上牆。
她的房間窗前有一顆樹，爬樹的話可以翻進去。
許禾費了好大勁才爬上樹榦，又搖搖晃晃往窗口走去，躡手躡腳往裏翻。
剛落地，就聽見沈瑾華敲門聲。
被嚇得手一抖，許禾被長到窗邊的枝椏刮到了手臂。
許禾疼得皺眉，低頭去看。
沒有出血，但是有一道極其明顯的痕。
她搓了搓手臂，很快去給沈瑾華開門。
“外婆，早。”
又是那副乖巧的模樣。
沈瑾華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只是讓她快點收拾。
許禾見她說完就要下樓，猶豫了一下，說：“您可以先去學校，我自己去就好。”
聞言，沈瑾華身子頓了頓。
隨後點頭，什麼話都沒說，便下樓出了門。
許禾記得，自己已經跟她說過了。
可能沈瑾華太忙了，給忘了。
沈瑾華一走，許禾整個人鬆了一口氣。
忽然想起昨晚的事，許禾覺得有些懊惱。
自己不應該去書店找周敘的，最後事情也沒問出來，還在人家店裏睡著了。
最重要的是。
許禾不可控地想了想周敘早上那睡眼惺忪的模樣。
因為自己，人家昨晚還沒睡好。
許禾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沒有後悔的餘地。
這幾天還是避着周敘走吧。
許禾走進廁所洗漱，打開水龍頭捧了捧水洗臉，看向鏡子時猛地發現自己的手腕上是空的。
手鏈呢？
她低頭下去找，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有發現。
最後只能想出一個可能性，那就是不小心把手鏈掉在了昨晚睡覺的沙發上。
許禾在店裏看書時，還習慣性地摸着自己腕上的東西。
那會還在的。
那條手鏈是許禾生日的時候，徐月梔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丟了什麼都不能丟了它。
如果周敘撿到了那條手鏈，應該會主動還給自己吧。
許禾有點不確定。
早上來到學校，許禾沒坐在座位上看書，早讀之前一直在班級門口的走廊前徘徊。
教室逐漸坐滿人，可周敘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
今早是英語早讀，英語老師提前來了，正站在講台前。
許禾想着早讀過後再找周敘，正打算進班早讀，忽然瞥見不遠處轉角走過來的身影。
藍白校服，今天倒是穿得規規矩矩。
額前的黑髮有些亂，露出一點額頭和眉尖，眉目清冷帶着銳氣，他低頭在跟旁邊的人說著什麼，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了許禾。
許禾莫名又開始緊張，看着他停住了腳步。
顧海帆還在跟周敘爭執：“你是不是從梁教那知道些什麼我們沈隊都不知道的內幕，不然你肯定沒興趣問二中的主攻，他又不強。”
碰見許禾，顧海帆有點愣，隨後倒是極其自然開口打了招呼：“許同學早上好啊。”
許禾這才把目光挪過去，說：“你...你好。”
她本來也要開口跟周敘打招呼的，再看向他時，發現他已經將視線挪開，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顧海帆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了幾次，很快跟上周敘的步伐。
“哇塞，幹嘛呀，看不出人家想跟你打招呼？”
周敘停住腳步，顧海帆也跟着在他身邊停住。
大約是沉默了一會，周敘忽然用肩膀撞開他，“擋着路了。”
顧海帆覺得極其無語，剛想開口罵他，轉眼就看到步伐匆匆往這邊走的邵建業。
“哇靠。”
低聲咒罵一句，隨後麻溜地跑進了教室。
許禾看着周敘進了班級才收回目光。
回到座位上，她呆了很久。
忽然之間，不知道為何。
她有點難受。
讀書聲漸起，許禾回神，這才低頭捧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