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婚姻嘛,重在參與
本來很好的姐妹聚會,因為雨禾丈夫的擅作主張變成了意外的相親局,而且以一種不太好看的場面結束,徐弘、盛敏、常清離開之後,雨禾就與丈夫吵了起來。
雨禾責怪丈夫擅作主張,邀了常清前來,而丈夫依然倔強的說“我是為她好!”雨禾嗤之以鼻說“呵,我的朋友用得着你為她好?”雨禾丈夫反過味兒來,回擊着“以後少跟這種女的來往,過了三十還不結婚,果然都有點大病。”雨禾可以接受丈夫對公司人員的評價,可以接受他對社會事件自以為是的侃侃而談,但她不能接受丈夫對好友的如此控訴,甚至是詆毀。
“她是我的朋友,用不着你指手畫腳,我還有交友的權利!”
“你有交友的權利也不能什麼人都划拉吧?把手機拿來看看,她肯定在我背後說三道四了吧,我跟你說以後我們要是離婚,就是她挑唆的。”
“呵……”雨禾鼻孔跟嘴巴同時呼出一聲呵,然後說道“別自以為是了,說你?還說三道四,你以為你誰啊,別說挑唆了,徐弘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叫什麼!”雖是如此說著,但是雨禾確實不敢把手機給丈夫,她們是沒有討論過丈夫,但是她的婆婆出現在對話框的頻率太高了,她自以為沒有添油加醋,但那畢竟是他的親媽,看到家醜外揚,丈夫應也是不樂意的。
“蕭雨禾!我就這麼讓你丟人現眼嗎,就這麼讓你不願在朋友面前提起嗎?我沒有賺大錢,沒有升高官,讓你帶出去沒面子了,是嗎?”
雨禾望着青筋暴起的丈夫目瞪口呆,一時間雨禾不知如何回擊,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丈夫的思維是如何就被挑撥到了這根弦上。不在朋友面前提及,只是顧忌還有人沒有結婚,徐弘一直是一個人啊,她從未說過愛情,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實是厭惡愛情的,或者是對愛情不感興趣的,既然知道朋友不感興趣難道不應該體諒一點,少在朋友面前“炫耀”嗎?就這麼一點點的小體貼怎麼就成了丈夫口中的丟人現眼了呢?
“無話可說了吧?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愛我,如果愛我,早就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了。”雨禾丈夫緊追不捨,不肯放過雨禾。
雨禾眼裏噙着淚,說“你不覺得可笑嗎?這個時候你來跟我談愛不愛你?我生了諾諾,你有跟我談過愛不愛我嗎?”
“我不愛你,早跟你離婚了!”
“所以呢!所以你跟你媽一樣,覺得生了諾諾這樣的孩子是我的錯?只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因為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所以你對諾諾不管不問,因為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所以你媽在小區里如此詆毀我,在親朋好友面前如此挖苦我,你也可以裝作沒聽見,因為是我一個人的問題,你媽那麼對諾諾,你也一句話不說……”雨禾彷彿要追問出一個答案一樣,一直看着丈夫。丈夫自知理虧,不再說話,雨禾就扒了一下他的胳膊問“是嗎,是這樣嗎?你說話啊!”
“夠了吧?我工作已經很辛苦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不依不饒,翻這些舊賬有意思嗎?”
“原來你是真的覺得我不辛苦啊,本來我以為你只是隨口說說,原來你是真的覺得我在家裏照顧諾諾,受你媽的白眼不叫辛苦啊?翻舊賬,因為這箇舊賬就沒解決過,你從始至終就沒解決過任何問題!”
“你辛苦?你只是辛苦,我呢,我壓力有多大你知道嗎?因為諾諾,我的壓力增大多少倍你知道嗎?”對於諾諾這樣的孩子,丈夫確實是有抱怨的,他不明白怎麼他們家就來了這麼個孩子,如果他的孩子是普通的孩子,跟外面那些活蹦亂跳的孩子一樣,那麼他的治療費最起碼就省了吧?如果他是正常的孩子,幼兒園的費用也不用如此高昂吧?如果他是正常的孩子,雨禾甚至都已經可以出門上班了,啊,雨禾為什麼不能出門上班呢,她就這麼信不過他媽嗎?老太太是犯過糊塗,那又怎麼樣呢,那也是出於好意啊,孩子這不是沒事嗎,她不是被警告過之後再也沒犯了嗎?問題解決了啊,雨禾為什麼還要如此抱怨如此委屈,有完沒完……
雨禾望着丈夫,第一次覺得婚姻出現了裂痕。從丈夫不再理解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們的婚姻就已經出現了裂痕,她一直裝作不知,她一直給他找理由,他只是太辛苦了,他只是太累了,生活讓他無暇回頭或者安下心來好好聽一聽她的話,興許丈夫早已對她說的話毫無知覺,只是,怎麼會成為這樣的呢?怎麼就成了這樣呢?即使成了這樣又能怎麼樣呢?雨禾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太無能為力了,對諾諾,對丈夫,對婆婆,對婚姻,對生活……
最後雨禾疲累的說“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婚姻出現了問題,也與我的朋友無關,與任何其他人都無關,有關的只是你跟我。”說完雨禾就回了房間。雨禾淚如雨下,此刻她連孩子都不能去擁抱,因為會嚇到孩子。
雨禾又想起了她們問徐弘的那個問題,一個人不孤單嗎?難道結了婚就不孤單嗎,有所謂的愛情就不孤單嗎?雨禾覺得此刻被巨大的孤單感包圍着,因為不能繼續跟丈夫對話,因為他會胡攪蠻纏,因為不能跟朋友訴說,因為家醜不可外揚,因為不能跟母親傾訴,因為不能讓親人擔心,因為不能抱着孩子哭泣,因為會嚇到他……這是她的家,可此時卻沒有一個可以擁抱給她溫度的東西。
坐在返程的地鐵上,盛敏不說話,今天徐弘的發言讓她再次看到了徐弘強勢的一面,如同大學辯論賽上一樣。徐弘是辯論賽的高手,嚴峰就是在台下看她做辯論的時候喜歡上她的,一個不學無術成天只知道打遊戲的學渣看上了能言善辯邏輯清奇的徐弘,徐弘那時時透露出的自命不凡壓的他喘不過氣來,最終他們無疾而終,甚至徐弘都不承認這段戀愛關係。
盛敏正在想着,手機屏幕亮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剛剛想到嚴峰,嚴峰就發來了信息,信息顯示“我要結婚了。”盛敏拿着手機心驚肉跳,用胳膊肘捅了捅徐弘。
徐弘看了一眼屏幕,臉上也顯出驚奇,隨後帶了一點調侃,說“恭喜他。”
盛敏手哆嗦着打了幾個字“徐弘說恭喜你。”
“?”手機那頭很快的回過來一個問號,隨後又是一句“你們現在在一起?”
“嗯,她過來找我玩。”
盛敏信息剛剛回過去,電話就追了過來。接起電話,嚴峰直接說“把電話給她,聊聊。”
徐弘接過電話就喂了一聲,嚴峰從這聲喂里聽不出任何感情。隨後嚴峰說“最近怎麼樣?”
“還可以。恭喜啊。”
嚴峰喉嚨里像被堵住了般說“你之前不是說我結婚也不會祝福嗎?”
徐弘一笑說“年幼無知的話,就別記着了。”
“你……還沒打算結婚啊?”其實嚴峰是可惜的,可惜他結婚的對象不是徐弘,但他也很清楚,現在的徐弘連看他都懶得看。
徐弘不說話,因為她已經厭倦了跟別人解釋這個問題,說她嫁不出去也好,說她不上道也好,她都不在乎,不婚是她的選擇,她跟任何人都解釋不着。
“那個……有合適的,就考慮考慮吧,為你好。”嚴峰收斂了本打算調侃的話語,他想就是畫個句號,也得畫的圓一點。
“嗯,謝謝。”
依然是不疼不癢的回話,嚴峰就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隨後又冒出了一句“準備隨個份子錢啊。”
徐弘一下就笑了出來說“禮金這種事情講究禮尚往來,這不明擺着不能往回收嘛,不過放心,看在同學情誼的份上,即使明知賠本,我也會聊表心意的。”說完徐弘就把電話還給了盛敏。
盛敏跟嚴峰寒暄幾句,也就掛了電話。盛敏問徐弘“你當真要給他隨份子錢啊?”
徐弘點點頭,說“當然了,同學嘛。結婚告訴別人不就圖個祝福和錢嘛,我不會掃人興的。”其實,徐弘很想說她還有人性在,買賣不成仁義在,又沒什麼深仇大恨,年少時說的狠話實在不必放在心上。
盛敏又問她“那你隨多少?”
徐弘尋思了尋思說“隨便吧,你跟雨禾給多少,我就給多少就是了。”
“你還不多給點?”
徐弘看着她一臉莫名其妙問“為什麼我要多?都是同學,明擺着我不能收回來,買賣不成仁義在,但不能賠本啊。”聽徐弘如此說,盛敏也就笑了出來,她知道徐弘是真的沒把嚴峰放在心上了。至於嚴峰,余情未了也於事無補,徐弘不適合他。結婚這件事,有愛情參與最好,沒愛情也能湊合,講究的不就是一個重在參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