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司琮瑄竟然喜歡自己的親妹妹！不僅如此，他還要謀權篡位！可是他已經是儲君了，為什麼又要造反呢？最後這皇位又是怎麼被司琮珣得到的呢？

華胥洛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扯下一根髮絲，用細若柔絲的聲音告知了楚衡此事。

而另一邊，沈家，瀰漫著揮之不去的陰翳之氣。

沈家四人圍在桌邊用膳，身後伺候的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沈老爺冷哼一聲，瞪了楚衡一眼，重重的撂下筷子走了出去，沈夫人向沈青荷使了個眼色，連忙起身去追沈老爺。而沈青荷心中惴惴的看着一旁的二哥，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向沒心沒肺的二哥這個樣子，渾身散發著冷厲的氣息，眼中散發著幽幽冷光，就差臉上寫着請勿靠近了。

自從宮中傳來十一公主遇襲重傷的消息，除了細細盤問過沈青荷百花宴的細節之外，楚衡就一直維持着這個狀態，默不作聲。

沈青荷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二哥，你是喜歡上十一公主了嗎？”

楚衡擰眉看着沈青荷，喜歡個屁！整整兩天聯繫不到華胥洛，頭髮都要拔光了，卻還是沒有她的消息。若是因為這小小厲鬼讓九河神女出了什麼意外，他需要承受冥界和仙界兩方責問，想想就頭疼，不明白仙界為什麼要找個女人來歸魂司，真是麻煩的很。他剛想回答沈青荷這個愚昧之極的問題，眼前就浮現了華胥洛的消息，字體虛浮，顯然她的狀態很不好。

沈青荷看着楚衡的神色，他似乎在看着自己，卻又好像在看着別人，眉頭剛剛舒展開，復又攏起。她忍不住伸出手在楚衡面前揮了揮，問道：“二哥，你怎麼了？”

楚衡這才回過神來，撂下筷子，道：“無事，我這幾天不回來了，你告訴阿爹阿娘一下。”

“你要去...哪？”還不等沈青荷說完話，楚衡猶如一陣風般快速走出了屋子。沈青荷看着楚衡的背影，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雖然楚衡的面色凝重，但顯然不再陰沉了，縈繞在沈府的烏雲終於是散了。

妖物進宮是因為四十九名獻祭的女子在宮中，短短兩日，想必那妖物定沒有享用完那批貢品。它既然藉著胡人舞姬的名目進宮，想必此時應該還在歌舞司，歌舞司並不在皇宮內院，守衛相對會鬆懈一些，先去擄了那妖物，再去尋華胥洛。

楚衡站在宮門不遠處，正思考着該如何進宮時，秦家的馬車從不遠處匆匆駛來，秦嘉言騎馬疾行。楚衡連忙攔下了秦嘉言，秦嘉言勒緊了韁繩停了下來，示意車夫先走一步。

秦嘉言問道：“沈兄，你怎麼會在這裏？”

楚衡連忙道：“世子，我想進宮。”

秦嘉言見楚衡面色凝重，又想到近幾日青荷同他說的話，便聯想到了楚衡心儀十一公主之事，倒也沒有猶豫，點頭應了下來，道：“如果沈兄不介意的話，可以扮作我的侍從，與我一同進宮。”

楚衡連連點頭答應，摘掉頭上的白玉冠，牽着馬的韁繩，走進了宮門。

不遠處，南怡長公主一襲素衣，面容難掩憔悴，見秦嘉言姍姍來遲，不悅道：“言兒，還不快過來。”

“來了。”秦嘉言揚聲答道，然後對楚衡說：“沈兄，嘉言只能帶你到這裏了。”

楚衡低聲道：“多謝世子。”將秦嘉言的馬交付給等候在旁的車夫，閃身走進了黑暗處。

夜色中的皇宮，添了幾分陰森，與平日不同的是，來往的宮女侍從臉上都多了幾分驚惶。楚衡小心的躲過巡邏的侍衛，來到了歌舞司。

歌舞司燈火通明，絲竹管樂之聲隱隱傳來，在楚衡眼中卻只見瀰漫的妖氣，和空中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楚衡直直的向妖氣源頭走去，沈青荷和秦嘉言的婚事已經板上釘釘，就只差拜堂成親一步了，沈青荷的夙願也算了了。自己只剩下一道法力，一邊是篡改命格的妖孽，一邊是不知狀況如何的華胥洛，若是用來捉拿妖孽，定能審問出幕後主使是誰，目的為何。更改凡人命格之事，可大可小，若是鬧到天界去，定會讓天界那幫老頭認為冥界有意擾亂六界順序。

而華胥洛...華胥洛是自作主張與妖物纏鬥，受了傷也只能是怪她自己時運不濟。反正任務很快就要完成了，她又是先天神女，到時候除了幻境，天界自然有無數奇珍異寶給她療傷。

楚衡下定決心，一腳踢開了么姑的房門，只見么姑正在吸取一名妙齡女子的精氣，聽見動靜的么姑連忙收回氣息，帶上面紗，轉頭對楚衡怒目相視，揚聲道：“你是何人？”

楚衡面無表情的說道：“取你命的人。”話畢，憑空出現了數條如手臂般粗細的鐵鏈，將來不及閃躲的么姑牢牢的鎖住，令她動彈不得。

么姑大駭，連忙使勁渾身解數想要掙脫鎖鏈，楚衡施施然的坐在一旁的桌邊，一邊看她掙扎，一邊自斟自飲，嘆道：“好茶。”

么姑看掙脫不開，索性也不再掙扎，放柔了聲音，道：“么姑知道沈公子捨不得殺我，又何必如此大動干戈，不如將么姑放下，有話咱們好好說。”

楚衡放下茶杯道：“想讓本王放你下來？”

么姑忙不迭的點頭。

“也行，先回答本王幾個問題。”

“么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十一公主現下身在何處？傷勢如何？”

“那日我並未傷到公主，只是她為了救林懷安，擋下了自己的一劍，之後就被太子救走了，么姑也不知公主在何處。”

楚衡聞言，呼吸一滯，沒想到無情無欲的華胥洛竟是為了救凡人所傷。他頓了頓，又問：“祁連山的事主是太子？他所欲為何？”

原來，太子不經意間發現，皇帝所立傳位詔書上的儲君並不是他，而是七皇子司琮胤。加上他愛慕自己的親妹妹已久，安插在皇宮中的祁連山暗樁便自請為太子分憂，聯繫到了么姑，么姑垂涎南朝皇宮至寶金心蓮已久，與太子一拍即合，待太子登上龍位就將金心蓮贈予么姑。正巧一閑散道人葉道長，用四十九名女子之命換取國師之位，太子便讓葉道長獻寶，以丹藥慢慢侵蝕皇帝的身體，到時皇帝龍體衰竭，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登上龍位。

不想，五皇子不知從何處得知此事，早早的把金心蓮送給了么姑，以求皇位。所以現在祁連山的事主其實是五皇子，太子以為勝券在握，其實是自尋死路。

“那沈青荷的命格是誰指使你篡改的？”

沒想到，問到這裏么姑卻三緘其口，任楚衡如何威逼利誘，仍是不肯言語。

楚衡寒着一張臉，沉聲道：“不見黃河不死心！”暗自用力，鎖鏈上生出無數細小的尖刺，緩緩收緊。尖刺刺進么姑的肌膚，卻不見鮮血流出，鎖鏈被血液滋養，發出了微弱的血光。

么姑終究還是難以抵擋，痛呼出聲，顫抖着聲音道：“我說，我說，是...”還不等么姑說出那人的名字，只見一道天雷從天而降，正正好好落到了么姑的身上，么姑便化作了一道飛煙，消散在空中，地上只餘一灘被灼燒過的痕迹。

這措不及防的天雷讓楚衡一愣，他看着房頂上被天雷炸穿的窟窿，眸色深深。看樣子，幕後之人一定大有來頭。

在楚衡思慮之際，門外驟然傳來喧鬧之聲，只聽有人喊道：“吾等奉命捉拿刺客，請無關之人在房中等候，你們去這邊，你們去那邊。”

楚衡將窗子微微掀起，只見數十名持刀侍衛分批檢查着歌舞司的各個房間，眼見着就要來到這邊了。楚衡只好飛身從房頂的窟窿逃出歌舞司，身後卻傳來侍衛的聲音：“將軍，這間屋子房頂有個洞！刺客一定是從這裏逃走的。”

“給我追！”

楚衡快步穿梭在房頂上，觀察着周邊形勢。然而，宮中守衛眾多，得知刺客似乎在歌舞司之後，都在向這邊趕來。

楚衡暗道不妙，長公主和秦嘉言在這個時候進宮，想必是皇帝出了什麼問題。也就是說，葉道長的丹藥之毒在此時起了效用，若是皇帝在此時駕崩，沈青荷與秦嘉言的婚事就要拖下去，那華胥洛...楚衡不敢再想下去，現下還是應該先甩開這些侍衛。

沒有了法力的他，就算體術再高超，也難以抵擋皇宮如人海般的侍衛。楚衡愁眉不展之際，突然想到華胥洛之前說到過的密道，摘星樓！

而另一邊，白玉棋盤上的一枚黑子突然化作齏粉，男子眉頭一緊，靜靜看着棋盤上的局勢，隨之取下與之對應的一枚白子，攥在手心，棋子隨之化作粉末傾瀉而下。

男人漠然的眼神掃過一邊的侍從。

黑衣侍從見狀，連忙上前一步，說道：“主子。”

“去把么姑處理掉，要乾淨利落。”

“那剩下的事...”

“祁連山這條線，都棄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