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華胥洛和沈青荷一同來到皇後宮中,南怡長公主和齊貴妃坐在皇後下首,還有幾個為皇帝誕下龍裔的妃嬪,兩人依次向眾人行了禮。
一抬頭恰好瞥見齊貴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看着沈青荷,齊貴妃感受到華胥洛的目光,連忙別開眼。
華胥洛揚聲對皇后說道:“熙兒前些日子替母后還願,正巧遇到了青荷姐姐,一見便覺得親近。今日便厚着臉皮央着青荷姐姐陪熙兒解解悶。”
皇后微微一笑,道:“原來是這樣,熙兒難得遇上一個玩得來的朋友。既如此,母后也就不拘着你們兩個了,出去玩吧。”
華胥洛臉上揚起明媚的笑容,說道:“熙兒謝過母后。”
二人出門沒走幾步,只見陸芷嫣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道:“青荷你躲到哪裏去了,害的我好找。”說完見了一旁的華胥洛,連忙行禮。
沈青荷笑着看了一眼華胥洛,道:“我這不是在陪着殿下說話嘛。”
陸芷嫣嘿嘿一笑,道:“我今天一早得的消息,上次放火傷人的案子破了,犯人過幾日就要斬首示眾了。”
華胥洛問道:“可知案犯是何人?”
“目前還不知,只聽說是個道士還是和尚來着,反正是個出家人。”陸芷嫣苦思無果,索性不想了,囫圇的說道:“御花園的花可好看啦,咱們去那邊說話吧。”
華胥洛跟着她們來到了御花園的一處涼亭,看着二人說話,心中卻想着那案犯明明是五皇子或者是祁連山的人,怎麼最後案犯竟然是個出家人?這件事是京兆府尹張寒親自督辦,如果是為了保住烏紗帽草草了事,那太子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出家人,出家人,難道是摘星樓的妖道?可這樣皇上還盼着他煉出長生丹呢,怎麼會判處死刑?
正當華胥洛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宴會開始了,華胥洛對沈青荷和陸芷嫣說道:“你們兩個等下就坐在我旁邊即可。”
二人點頭稱是。
百花宴實則是為了給諸皇子選妃,所以皇子們也都在場。五皇子的眼神時不時的就飄到了沈青荷身上,七皇子審視的目光也徘徊在陸芷嫣和沈青荷身上。
隨着菜肴一一的送了上來,正戲也拉開了帷幕。
皇后笑着說道:“看着底下的如花似玉的姑娘們,只覺得人比花嬌,本宮的心情也好上許多。”
齊貴妃笑着附和:“是啊,妹妹也覺得這些個貴女們人比花嬌,不僅如此,妹妹還聽聞沈家的青荷姑娘才貌雙全,不如讓她展示一番,讓這百花宴添幾分樂趣。”
眾人的目光一時間都聚集在沈青荷身上,沈青荷自知不好推辭,只能起身道:“臣女不才,願獻上一曲為皇後娘娘助興。”
華胥洛拉住她的衣角,低聲說道:“小柔會與你同去,無論如何,也不要讓小柔離開你半步。”
沈青荷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華胥洛使了個眼色,小柔立馬跟着沈青荷走了出去。
很快,沈青荷抱着一把瑤琴緩緩走了進來,坐到準備好的琴案前。她緩緩閉上眼睛,伸出芊芊玉指在那琴弦上來回撥動,悠揚清澈的樂音瞬間傾瀉而出,音調猶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宛如天籟之音。
就連精於音律的齊貴妃眼中也有着止不住的讚賞。
過了許久,沈青荷結束了這首曲子的彈奏,緩緩站起身,說道:“青荷獻醜了。”
皇后臉上的笑意更濃,之前對沈青荷的些許偏見也消失不見,讚賞的點了點頭,道:“不愧是洛陽才女,賞。熙兒,這方面可要向沈姑娘多學習學習。”
華胥洛低頭稱是。
侍女捧來一柄白玉如意,沈青荷忙跪下謝恩:“謝皇後娘娘賞賜。”接過如意這才回了座位。
其他貴女也不甘示弱,紛紛自薦展示才藝,但也僅限於琴棋書畫了。一向精於玩樂的六皇子連忙上前說道:“母后,單聽絲竹之音還是略顯乏味了,兒臣近日新得了一批胡人舞姬,想給母后添些樂子。”
太子笑道:“一說起絲竹管樂,就沒有六弟不在行的,若是這胡人舞姬不能博得母后和諸位娘娘一笑,孤第一個找你麻煩。”
六皇子見皇后臉上並無異議,拍了拍胸脯說道:“三哥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來人,傳。”
一群身姿窈窕,穿着艷麗服裝的舞姬以寬袖遮面魚貫而入,華胥洛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個女子身上隱藏不住的妖氣,和那妖道的妖氣如出一轍。還不等華胥洛看到那女子的面容,宮女如記憶中的一樣,前來添茶時將茶灑在了沈青荷的衣衫上。
宮女連忙跪在地,一臉惶恐,連聲道:“皇後娘娘饒命,皇後娘娘饒命...”
聞言,舞姬也跟着跪在地上,不敢動作,華胥洛因此也未能看清那人的容貌。
一時間,殿內只能聽見宮女討饒的聲音,其他人連個大氣也不敢出。
皇後面色一沉,看了看一旁明顯有些不悅的南怡長公主,心中有了計較,身為一國之母的氣勢瞬間迸發出來,冷聲道:“沒規矩的東西,來人,拖出去杖責五十。”話畢,殿外的兩名侍衛進來就要把瑟瑟發抖的侍女拖下去。
杖責五十?那這丫頭的命豈不是要沒了?之前在沈青荷的記憶里這宮女僅僅是受了二十杖刑的,今日怎麼會變成了五十?華胥洛心中想着,瞥到齊貴妃目光流轉,像是馬上要開口一樣,華胥洛連忙搶先說道:“母后息怒,這茶水並不是滾燙的,未傷到青荷姐姐,再加上今天難得大家齊聚一堂,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熙兒看這丫頭臉生的很,想必是剛入宮不久的,不懂規矩,不如這樣,把她交給熙兒帶回棠禧宮好好教一教她規矩。熙兒與青荷姐姐身量相仿,就讓這丫頭扶着青荷姐姐隨熙兒一同回棠禧宮吧。”
皇后聽華胥洛說完,眼中浮現出一絲欣慰,道:“熙兒真是長大了,就...”
齊貴妃見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控,輕咳一聲打斷了皇后的話,說道:“姐姐,妹妹素來聽說這胡人舞姬的舞姿翩躚,難得一見,從這到棠禧宮怎麼也得一炷香的時間,十一公主和沈姑娘豈不是會錯過?本宮記得偏殿中正好有曼雲給本宮備下的衣裳,不如讓曼雲帶着沈姑娘去偏殿更衣吧。”
皇后皺着眉頭,冷眼看着齊貴妃,華胥洛說道:“青荷姐姐雖貴為丞相愛女,但如何能穿貴妃娘娘的服制,於禮不合,還是讓熙兒帶着青荷回棠禧宮吧。熙兒與青荷姐姐對歌舞也並不是像齊娘娘那般喜愛,我二人也在這殿中悶了許久,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皇后睨了齊貴妃一眼,啜了口茶,冷笑道:“就按熙兒說的做吧,妹妹如今已為貴妃,就算愛護沈家小姐,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妹妹可真是愈發糊塗了。”
齊貴妃攥緊了手中的帕子,低頭掩去眼中的不甘的情緒,柔聲道:“是妹妹失禮了。”
華胥洛懶得理這些後宮中的紛爭,對沈青荷點頭示意,沈青荷站起身來,道:“臣女先行告退。”
二人出了古華軒,身後兩名侍衛押着那個犯錯的宮女。
沈青荷看了看那宮女,又看了看華胥洛,一臉的欲言又止,華胥洛自是明白她心中想着什麼,說道:“齊貴妃心中陳王妃的最佳人選是你。”
沈青荷面色一白,瞬間想通了今日之事,道:“可是,我與世子早已...”
華胥洛也不願與她多說事情起因,道:“這就是你和秦嘉言賜婚聖旨一直未下的原因,你今日只要寸步不離的跟着本宮,本宮定會護你周全。”
“殿下恩惠青荷沒齒難忘。”沈青荷連忙行禮謝恩。
華胥洛扶着她起來,心想:畢竟本宮的任務就是讓你和秦嘉言有個圓滿的結局。
這時,一個內侍跑來對華胥洛說道:“公主殿下,欽天監靈台郎求見。”
“可說是何事求見了嗎?”華胥洛心中起疑,按理說他應該不知密室竊聽一事,這個時候求見是為了何事?
“奴才不知,靈台郎就只是讓奴才前來通稟一聲。”
“好了,本宮知道了,讓他去萬華亭候着吧。”華胥洛說道,內侍垂首告退,見內侍沒了身影,華胥洛從腰間解下玉牌,對沈青荷說道:“本宮有些事,就先不陪你回棠禧宮了,這玉牌你拿好,見了這玉牌,嬤嬤自會好好照看你,沒有本宮的旨意,你不要走出棠禧宮半步。還有這宮女,讓嬤嬤找個妥當的地方安置,不要讓她出事,本宮會儘快回去。”
沈青荷捏緊了手中的玉牌,鄭重的點了點頭。
華胥洛轉過身對身後的幾名侍衛說道:“你們幾個聽着,沈姑娘和這宮女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小心你們的狗命。”
十一公主的凶名六宮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侍衛們聽見華胥洛這般說,只覺得後背一陣冷風吹過,連聲稱是。
華胥洛見狀,這才放心的向萬華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