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登仙閣,足有七層的八角樓,是洛陽城內最神秘的一家店鋪,若非節日,平日都是大門緊閉的。

華胥洛想起,這就是秦嘉言和沈青荷第二次見面的地方。

楚衡上前敲了敲門,一名青衣女子打開一條縫隙,臉上帶着不耐煩,說道:“客官,今日本店不營業。”

華胥洛上前一步,將玉佩交予女子,道:“我們二人是來找胡姑娘的。”

女子掂量了手中的玉佩,又看了看兩人,道:“兩位客官稍等。”說罷,關上門。

片刻,女子打開門,做出請進的手勢,恭敬的說:“兩位貴客,請隨蓉兒來。”

蓉兒帶着兩人繞過八角樓,來到後院的一處竹林,指着在竹林中若隱若現的涼亭,道:“兩位請在亭中稍等片刻,我家堂主馬上就來。”

兩人進了涼亭,只見亭內圓桌上已然擺好了數盤珍饈和一壇散發著濃濃酒香的九醞春酒。兩人對視一眼,坐在了準備好的圓凳上。

很快,胡姑娘緩步走了進來,坐在了東邊的位子上,笑道:“胡某不知公主喜好,便將南朝有名的菜色都上了一遍,不知公主可還喜歡?”

華胥洛道:“有勞胡姑娘了,我並不看重口腹之慾,倒是辜負了胡姑娘的一番苦心。”

胡姑娘擺了擺手,身邊的侍女為三人斟好了酒,胡姑娘道:“胡某平日素愛小酌幾杯,今日更是將珍藏的九醞春酒拿了出來,希望兩位貴客不要推辭。”說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兩人只好也跟着她一同端杯,楚衡還好,但華胥洛卻被辛辣的酒嗆的咳了兩聲。

胡姑娘哈哈大笑,道:“還是給公主上些茶來吧。”

華胥洛卻品到了回甘的滋味,一時間新奇的很,道:“客隨主便,在宮中拘束慣了,今日便陪着姑娘放縱一回。”

楚衡瞥了華胥洛一眼,幽深的瞳孔中折射出不明情緒的光。

胡姑娘聞言,臉上笑意更濃,道:“公主爽快,胡某沒有看走眼。不知今日公主前來,是有何要事?”

華胥洛道:“我偶然聽聞,有個名為祁連山的幫派,可助人達成世間事,我有事想求祁連山相助,不知胡姑娘可知祁連山的門路。”

胡姑娘挑了挑眉,眸色沉沉,臉上笑意已然不見,她放下手中酒杯,淡淡道:“你不是十一公主,你也不是沈青喬,二位所求之事,恕胡某無能為力。”

楚衡這才開口,神態自若的說道:“她若不是十一公主,那誰是?我若不是沈青喬,那世上可又有第二個沈青喬?沈某隻知,祁連山的人一諾千金。前幾日胡堂主還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今日卻拿出這般荒謬的理由搪塞我與公主殿下,就不怕砸了祁連山百年的招牌。”

胡堂主看着楚衡,道:“沈公子倒是對我們祁連山甚是了解。不過,沈公子可能不知,接不接這單生意,如何接這單生意,都是由胡某說了算。二位的命格,胡某看不準,接了這單生意才會砸了祁連山的招牌。”

華胥洛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的了,聽到胡堂主這般說,慢騰騰的從懷裏掏出玉佩放在桌上,說道:“那這枚玉佩難道是胡姑娘用來誆我的?”

胡姑娘定睛看着那玉佩,眉頭緊鎖。

楚衡看了一眼有些醉意的華胥洛,道:“沈某隻知祁連山從來不問英雄出處,只要能拿出等量的報酬,自然可達到自己的目的。怎麼到了胡堂主這裏,卻變了規矩。”

胡堂主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二位今日來意,胡某心中有數,只是這件事並非胡某所能定奪的。公主將玉佩留下,有了消息,胡某定會派人知會二位。”

“既然如此,那我們二人也不便久留了,告辭。”說罷,楚衡拉着華胥洛離開了竹林。

華胥洛六萬年間不曾飲酒,如今只喝了一杯,又是烈酒之最,醉意很快便席捲而來。被楚衡拉起來的一瞬間世界天旋地轉,她順着楚衡的力道靠在了楚衡的肩上,只覺得她飄渺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不禁呢喃道:“哥哥。”

楚衡詫異的看着眼神迷離的華胥洛,心道:不曾聽聞九河神女有什麼哥哥,難道當凡人當的久了,和太子產生了這般深厚的親情?不應該啊,她可是少了情絲的神,這些情感和她應該都不沾邊啊。楚衡頂着無數個問號,看華胥洛昏昏欲睡的樣子,終究還是按捺住了好奇的心思,打橫抱起華胥洛,走出了登仙閣。

今日華胥洛出宮,並沒有帶侍女和內侍,眼看着天色將晚,楚衡只好硬着頭皮去找沈青荷。

沈青荷愕然的看着楚衡和在馬車中熟睡的華胥洛,楚衡面不改色的撒着謊說道:“公主今日從宮中偷跑出來,找我傾訴衷腸,可妹妹你也知道,哥哥心中只有芷嫣一人。為了公主的清譽,只能來求妹妹帶着公主去尋陳王護送公主回宮了。”

沈青荷一臉的不可置信,楚衡搖搖頭,嘆道:“唉,都怪哥哥魅力難擋。”

沈青荷白了楚衡一眼,道:“還請哥哥以後自重。”

待華胥洛醒來時,已近亥時,小柔伏在窗邊熟睡,聽到動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忙道:“殿下您醒了,可要吃些什麼?奴婢先去幫您熱一下醒酒湯。”

華胥洛感覺頭疼的要炸了,喝了醒酒湯才有所緩和,問道:“本宮是怎麼回來的?”

小柔把提前給華胥洛準備好的夜宵一一擺在桌上,道:“是陳王送殿下回來的,殿下以後莫要貪酒吃了。今日皇後娘娘派人來給殿下送明日百花宴上要穿的衣裳,幸好被夏嬤嬤打發走了,若是皇後娘娘知道了,奴婢們的小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華胥洛小口小口吃着點心,問道:“明日就是百花宴了?本宮怎麼記着是三日後啊?”

小柔替華胥洛斟了一杯茶,道:“奴婢聽說是因為欽天監說自後日起,洛陽會連下七日雨,皇後娘娘怕連日的雨水之後御花園內的花便不如近日耐看了,就改到了明日。”

欽天監,怎麼總是欽天監,華胥洛問道:“明日幾時百花宴?”

小柔答道:“女眷們巳時入宮,午時皇後娘娘會在御花園旁的古華軒設宴。”

“嗯,本宮知道了。”華胥洛心中有了主意,道:“你下去先休息一會,寅時的時候,隨本宮出宮一趟。”

華胥洛換好宮女的衣服,與小柔一前一後的出了皇宮,來到了欽天監。

監正忙快步出來行禮:“微臣參見公主殿下。”

華胥洛虛扶了一下監正,請他起來,問道:“本宮有一事,想問問監正。”

“殿下請講。”

“沈丞相之女沈青荷與鎮國侯府世子合了八字,如何?”華胥洛問道。

老監正捋了捋鬍子,說道:“二人的八字,互相配合,能夠五行中和,各取所需,各得其所,不偏枯,是為好的合婚。不過沈姑娘的命格,實為中宮鳳命,秦小世子命格中庸,並無為官為帥之象。沈姑娘若是嫁與秦小世子,屬實有些可惜了。”

“這件事何人知曉?”

老監正皺着眉頭想了想,說道:“微臣當時只把此事回稟給了皇後娘娘身邊的嬤嬤,那個時候欽天監里只有微臣與犬子在。”

“他現在何處?本宮可否見一見?”

老監正連忙吩咐小廝去找人,道:“犬子任從七品靈台郎,他此時正好在後面,請殿下稍等片刻。”

靈台郎很快就走了出來,華胥洛免了他行禮,問道:“本宮問你,沈青荷的命格一事你可告知其他人了?”

“不曾,微臣數日未出欽天監。”那靈台郎回答道。

靈台郎的聲音竟然與密室中所謂八爺的聲音如出一轍!華胥洛盯着靈台郎,說道:“你叫什麼名字?抬起頭來。”

“微臣林懷安。”林懷安抬起頭,答道。

他的相貌普普通通,毫無特色的臉龐有些蒼白,嘴角帶着謙和的笑意,兩隻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靜無波,不似那日密室中近乎陰狠的目光。

華胥洛輕咳了一聲,按下心中的疑惑,道:“那本宮就不打擾兩位辦公了,走罷。”

真是意外之喜,怪不得密道能從宮中挖到宮外去;怪不得齊貴妃對沈青荷有想法,不讓皇上下旨,原來是他。

兩人回到棠禧宮,華胥洛想告知楚衡此事,卻又怕楚衡此時還沒有起床,看不到消息,想了想還是算了。

華胥洛小憩了一會兒,就被夏嬤嬤拉起來梳妝,華胥洛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道:“小柔,你去宮門口看着。若是沈姑娘來了,就把她請過來。”為了避免發生其他情況,不如讓沈青荷整日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今天若是能讓沈青荷躲過一劫,任務也算完成一半了。

待華胥洛梳妝完畢,小柔也引着沈青荷到了棠禧宮。

華胥洛道:“今日百花宴,本宮對那些貴女並不熟悉,不如和青荷姑娘說說話來得自在。”

沈青荷笑道:“多謝殿下抬愛,不如等下把芷嫣也喚來,三個人也能多些樂子。”

華胥洛道:“可。”

夏嬤嬤快步走了進來,說道:“殿下,該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華胥洛點了點頭,道:“沈姑娘與本宮同去吧。”

沈青荷不好推辭,只好跟着華胥洛一起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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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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