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佛道劍道
這邊易星塵剛想上前兩步，被一旁的一方大師攔住說道：“易施主稍待片刻，先讓貧僧試上一試可好？”
這邊易星塵一動，那邊玄天明尊即睜開了眼，朝這邊望了望。於是一方大師上前走了兩步，雙掌合十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玄天明尊剛想上前，旁邊的司馬長空道：“師尊，閑雜人等，就讓徒兒為您打發了吧！”
玄天明尊搖頭道：“一方大師三十年苦修，只為眼下，為師怎可讓大師失望！”說完，隨意走了兩步，卻跨越丈許距離，直接來到場地當中。
一方也來到場地當中站定，面對玄天明尊雙掌合十道：“多謝明尊成全！”
玄天明尊笑了笑，伸出一手來道：“大師不必客氣，這就請吧！”
一方大師道：“明尊武功高絕，貧僧苦參數十載，仍覺實難與明尊相提並論，然則貧僧自幼學佛，至今七十載，仍不知何為金剛大道，實在慚愧！拼盡餘生，得這一指，望明尊指點！”
說完一方大師，緩緩伸出右手右掌，繼而伸出食指，點向玄天明尊。
玄天明尊道：“大師是想點化老朽？”
一方大師搖頭道：“明尊武功高絕，必定是有大智慧之人，貧僧三十年不舍這殘破身軀，即是要明尊助我得證大道，日後好見我佛如來！”
好一個佛家捨己從人！一方大師說這一指只是為化己，不為化人，但實際卻是我佛慈悲，化盡天下可化之人的意思。
玄天明尊看來，這和尚一指點來，猶如佛起東辰，幻化天下。一方大師周身生出磅礴氣勢，如萬丈高山，山不倒，氣勢自在！亦如烈日當空，光照萬物。
玄天明尊運起身法，身形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瞬間滿眼都是玄天明尊身形，速度之快，令在場所有人驚駭不止。
頃刻之間，玄天明尊身形高速移動，連變幾十個方位，可無論他如何變化，一方那一指始終向他眉心點來。
在旁人看來，一方大師只是在站在那裏，似乎動都沒動，偶爾隨意朝不同方位點上一指，而玄天明尊身法快如鬼魅，圍着和尚上下左右不停變換方位和身法。能明白這中奧妙的也只有易星塵、廣成子，和古麗婭、司馬長空四人。司馬長空暗叫這和尚厲害，計較着如果是自己面對和尚這驚天一指是否能躲過，結論是根本躲不過。要是硬接呢？自己可能會死，這結果把自己嚇一跳，慶幸剛才沒冒然向老和尚出手。
玄天明尊一邊閃躲還能一邊開口說話，由衷讚歎道：“好和尚，老朽這迅雷身法竟也奈何不得！”
一方大師亦說道：“明尊說笑了，在貧僧看來，明尊閑庭信步一般！”
玄天明尊笑道：“大師苦修佛法，是為度人還是度己？”
一方大師也笑道：“佛法廣大，即可度人，又可度己！”
“既然如此，大師今日所來為何？”
一方道：“貧僧說過，只為佛法無邊，求得金剛大道！”
玄天明尊道：“以老朽看來，大師三十年有因，三十年後的今天求果，所以大師求的只是因果，因果只是佛家小乘，見性成空才是大道。大師如只求因果，恐難成大道！”
“進一步來說，三年前大師敗於老朽是因，那今日殺了老朽才是果，大師如不報有必殺之心，恐求因果亦不得矣！”
“阿彌陀佛！”一方大師道：“我佛慈悲，豈可妄動殺念！”
“即無殺念，大師三十年苦修這一指，豈不是執念？”玄天明尊繼續問道。
大師似乎被問住了，這一瞬間，伸出去的這一指頭竟無從下手，似乎再也點不下去。
不知為何，眾人感覺此刻突然有種風停了的感覺，但明明今天從未刮過風。難道剛才一方大師的這一指，竟然在眾人心中颳起了風？
易星塵等高手是明白的，大師神來一指，包含無上佛法，內息無所不入，已經侵入眾人身體之中，易星塵等人自然不懼，但對於功力稍差的人來說，和尚只需一個念頭，即可殺死在場眾人。
玄天明尊等的也正是這個時候，只見他身法再變，已經不在躲閃，明玉神功頓時提到十成，一掌擊向虛空。
眾人只感覺心中似乎一震，這一掌看似打在空處，卻如擊在眾人心頭。
一方大師也立刻反應過來，再不遲疑，也伸手點向虛空。此時的一方大師出手再不像剛才般看似緩慢，現在一方出手迅捷如電，漫天指影，直如千手如來。
一方快，玄天明尊更快，雙掌連續不斷的擊向虛空，同時配合玄妙的迅雷身法，亦如八臂羅漢。
兩人指掌並不相碰，雖然看似都每一擊都打空，實則每一招都擊其必救之處，打其必防之點。
玄天明尊雙掌連續拍擊，口中不停道：“大師度人不成，度己無望，此時此刻，又當如何？”
一方大師道：“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貧僧甘願修的業魔滿身，以期證得金剛佛心。明尊可小心了！”
說完這話，一方指尖突然生出萬道光華，眾人感覺一方突然消失不見！玄天明尊亦神情莊重，一掌平推而出，一掌向天虛指！
光芒之中，眾人只見一根手指突然出現，點在玄天明尊眉心之處，繼而慢慢出現一條手臂，再而一方大師身形浮現！而玄天明尊手掌也已按在一方胸口！
“好和尚，你悟了！”玄天明尊贊道。
“阿彌陀佛！多謝明尊成全！”一方大師笑道。
隨即兩人同時大笑起來，玄天明尊收掌而立。一方大師則轉身走到場邊，閉目盤膝而坐，雙手合十！
原來玄天明尊巧辯佛理，想引一方入魔，但在最後時刻，一方見花生佛，大徹大悟，再無執念在心，才有最後驚天一指！正所謂執念在心，亦不在心，魔與佛，同本同源，放下魔即使佛！
謝長風看一方回來盤膝而坐，走上前想看看大師是否受傷，近得身前，只聽一方大師喃喃自語，聽不真切，只聞最後一句：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然後一方再無言語。
玄天明尊取下頭上逍遙帽，只見正中一個指洞，然自己卻毫髮無損，當然是因為一方最後全是佛門慈悲心腸，並無一點殺心使然。
玄天明尊暗想：如果一方最後一指殺心驟起，自己恐怕也很難說能全身而退，保不齊也要拼個兩敗俱傷。自己那一掌，雖然最後也及時收住，但那和尚似乎完全敞開了心身，唯恐自己打不到他，自己的明玉真氣恐怕本能反應中還是傷到他了。
想到這裏，玄天明尊看了看場外盤膝而坐的一方，隨即把帽子扔到一邊，轉頭看着廣成子道：“道長是否也願賜教一二？”
“無量天尊！”廣成子走上前來，稽首道：“明尊神功足令貧道大開眼界，我這點微末技藝本不應在明尊面前賣弄，但貧道心中亦有些許執念，還望明尊成全！”
玄天明尊笑道：“道長務須客氣！一方大師剛才那一指如神來之筆，玄妙無比，也令老朽大開眼界。觀道長劍氣傲然，是否有一劍賜教？”
廣成子道：“一方大師佛法無邊，慈悲為懷，貧道自愧不如！我這一劍，也僅只是暮秋之蟬，只為一鳴罷了！”
玄天明尊哈哈笑道：“好一個暮秋之蟬，道長請吧？”
旁邊一弟子捧劍而來，走到玄天明尊躬身而立！玄天明尊朝長劍虛指一點，只聽一聲龍吟聲響，長劍脫鞘而出，飛入玄天明尊手中。
廣成子亦屈指一彈，十幾年未曾出鞘的寶劍，瞬間彈射而出，只聽一聲清脆鳳鳴般聲響，廣成子已經手握長劍，虛指蒼穹！
廣成子凝神於劍，緩緩道：“不同於一方大師佛法慈悲，點化蒼生，我道家講降妖除魔，貧道修這劍，不免殺伐氣息重了些，望明尊勿怪！”
玄天明尊點頭道：“劍乃殺人利器，不講殺伐，難道用來做畫嗎？”
廣成子再不搭話，意念剛起，劍身已動，只見長劍化作一道長虹，直貫天際，繼而一聲長鳴，如祥鳳在天，光彩照人。
廣成子寶相莊嚴，大喝一聲：“起！”剎那間一道劍氣成於天際之間，直貫而下，且有風雷之勢。
玄天明尊不敢大意，一劍揮出，劍氣破空而去，直穿雲端，龍吟聲響起，如銀龍舞於九天之上。
兩劍相擊，鳳鳴龍吟，風起雲湧，現在眾人感覺場中起了一陣凜冽寒風，都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
廣成子武當劍法全力施為，劍意隨意揮灑，劍招連綿不絕，劍氣縱橫直如滔滔江水湧來，勢不可擋。劍法瀟洒飄逸，如詩如畫，每一劍都妙至顛毫，渾然天成！
玄天明尊直感覺道長的劍有自己的獨立的意識，與廣成子配合的天衣無縫。實則是廣成子道長劍意超絕，達到了劍由心生，以意行氣，以氣御劍的玄妙境界。
所以玄天明尊會感覺自己不是在跟廣成子一人對決，而是同時跟廣成子和一把劍在戰鬥，這種感覺非常奇怪，而且只要自己稍不注意，廣成子的劍意就趁機而入，實乃兇險萬分。
面對這樣的劍法，玄天明尊再也無法藏拙，迅雷身法與明玉神功同時提到十成，身體因高速移動而變的飄渺虛無。場中玄天明尊的身形近乎消失不見，只有點點劍光時而顯現。
與廣成子飄逸的劍法不同個，玄天明尊劍法凌厲快絕，每劍揮出，猶如風雷動於九霄，劍氣貫于山河，帶着一種睥睨天下的威勢！
玄天明尊打的興起，長嘯一聲，朗聲道：“道長以為劍之道，意重或是勢重？”說完，信手一劍，如巨浪排空，直朝廣成子洶湧而去。
廣成子單手一圈，長劍如月出江潮，銀光閃出，瞬間浪平風止，隨即手腕翻轉，一推一送，還了一劍，如同明月懸空，光照萬里，無所遁形，同時說道：“劍之道，意為根，氣為干，勢為梢！”
玄天明尊長劍虛指天際，身形躍至空中，朗聲道：“道長且看我這一劍，開！”說完一劍揮下，只見長劍穿破天際，挾銀河之水，奔涌而下，又如泰山崩塌，山石滾來，聲動天地。
廣成子橫劍於胸，劍意衝天而起，瞬而凝聚成一線，再而聚成一點，恰在玄天明尊雷霆之勢的一劍襲來之時，如石入平湖，瞬間炸裂開來，又如破浪之舟，穿過玄天明尊滔滔劍意。正是武當至高劍意中所說，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
這番打鬥更是驚的眾人目瞪口呆、嘆為觀止，高手更是能從中獲益匪淺。廣成子劍意清明，如明月高懸。而玄天明尊劍意凌然高絕，如身立絕巔而攬月。
玄天明尊身法快如鬼魅，內功更是深不可測，劍勢展開如狂風暴雨般包裹着廣成子道長，而道長腳轉七星，身走八卦，長劍隨意揮灑，猶如狂風驟雨中的一片落葉，隨風舞動，你奈我何！
再斗得片刻，眾人只感覺場中劍意不斷高漲，直衝雲霄，猶如實質般的劍氣激得風沙驟起，坡面上道道劍痕，知道二人到了關鍵時刻。
果然只聽的二人同時一聲清嘯，雙劍再次相擊，砰的一聲，廣成子的長劍終於承受不住玄天明尊巨大的內力而斷成碎片，廣成子也被迫後退了一步。
都在大家以為勝負已分的時候，只見廣成子口宣道號：“無量天尊！我請一劍，除魔衛道！”同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一道劍氣自廣成子身上衝天而起，直插雲霄！
玄天明尊見狀也是後退一步，知道廣成子這一劍非同小可，於是明玉神功催到極致，劍身開始自行顫動，劍意瞬間佈滿全身，同樣是一道凌冽劍氣衝天而起，和廣成子劍氣相呼應。
幾乎同時，兩人身體瞬間移動，玄天明尊刺出毫無花巧的一劍，而廣成子本身則似乎已經化成一柄利劍，隨手一點，一記指劍而出。
由於速度太快，兩人身形同時消失不見，隨即如同從虛空中走出，再出現時，兩人都在原地，似乎不曾動過。
玄天明尊哈哈大笑：“你這老道真有一手，化身成劍，無劍勝有劍啊，有點意思！”隨即看了看被廣成子洞穿的長袖。
廣成子亦笑道：“無量天尊！那是明尊成全！”隨即也指了指肋下道袍上被玄天明尊刺出的窟窿！
“此言差矣！”玄天明尊搖頭道：“老朽可並未留手，道長這一劍，劍意上，確實已勝過老朽，足可留於世人觀之！”
廣成子不置可否，只是打了個稽首，笑了笑道：“無量天尊！貧道也就不再打擾明尊了！”隨即也走到一邊，盤膝而坐，閉目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