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樓
沈南玉黑沉沉地眼珠望着陳元白。
陳元白帶着些討好的語氣說道:“尋北,你別怪我,眼下機不可失。形勢你也知道,這是本王最好的機會了。本王沒有強勁的後台,可是既然太子哥哥也能坐上東宮的位子,那本王也可以,更何況本王有你……”
沈南玉自嘲道:“殿下太抬舉我了。我不過是一介布衣,於宮中沒有半點人脈基礎,無法拱衛殿下。”
陳元白道:“所以我們要借孫吉祥埋下的手筆。本王聽說他被關着,可是父皇不也沒捨得讓他吃苦嗎?既然這樣,何不……”
沈南玉望着他,問道:“聽說太子當年是為了剪除閹黨,還朝政清明,才會落到孤立無援的境地,殿下若真有了這個機會,會如何做呢?”
陳元白說道:“本王自然當勵精圖治,追隨前者足跡……”
看着陳元白志在必得的神色,沈南玉有些疲憊地說道:“好吧,那我就先退下了。”
陳元白卻說道:“聽說先前你的院子裏總是有些異常響動,看來不是很安全,我給你換了一個住所,把府里的精銳都派去保護你,等過了這段時間,便接你弟弟過來團聚。”
纖細的手指在垂下的衣袖中微微蜷縮,沈南玉只覺得氣結鬱悶。
還真是自己點拔出來的人啊,進步這麼快,這是要軟禁自己了。
她側過頭去,不咸不淡地應付道:“好。”
……
一路上,江敬這五大三粗的漢子一改反日的沉悶,喋喋不休地說道:“你放心,東西我們幾個兄弟早就幫你搬好了,杞王對你的安危十分在乎,這不讓我身手最好的幾個兄弟都派過來保護你了。”
沈南玉心裏苦笑了一下。
現在哪還需要什麼保護?陳元琮已死,最大的危機已經解除。而孫吉祥在牢裏,自顧不暇,就算他判斷出自己是沈氏遺孤,一時也做不了什麼。
陳元白不過是怕自己與他作對,所以要藉著保護的名義控制自己的行動。
她沉默着,因為不知道江敬是真不知情還是故作胡塗,便隨口問道:“小囡現在怎麼樣了?”
江敬連忙點頭道:“好多了,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早發現施藥救她,恐怕真要成個瞎子了。”
小囡是江敬獨女,有一日跟着江敬在府里遊玩,被一隻蜘蛛咬了一口,後面便口流涎水,若不是沈南玉發現,及時給她催毒,後果不堪設想。正因為如此,江敬對沈南玉十分的感恩。
沈南玉隨意地問道:“府里最近有沒有安排什麼人住進來啊?”
江敬搖了搖頭:“沒聽說有誰啊,就連府里的下人只有出去的,也沒有進的。”
沈南玉點了點頭——看來連江敬都不知道沈北安被安排到了什麼地方。
這府里能安排這些的,便只剩下毛安了,但她剛才一路行來,卻沒有見到毛安。
江敬見她問起,便說道:“毛安那老小子,神神秘秘地立了個大功,殿下賞了他不少銀子,你回來之前他就返鄉告老了,這不府里還沒有個管事的,看殿下是屬意師爺接手了。”
沈南玉沉思着,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被領到的地方。
這裏是府中一處小樓,四面環水,水面雖不寬,但很深,下面連通着泄渠官溝,這小樓也是借了這個便利,特意架空建起的,原本是處情境別緻的地方,陳元白以前也常划著小舟,帶她過來賞景。
此時見那水面上原有的小舟僅剩一條,沈南玉聲音涼涼的:“這麼說,我以後還不能輕易出去了?”
江敬還十分體貼地說道:“沒關係,我們幾個兄弟天天陪着你,殿下交代說,你最近在辦一件大事,恐有殺身之禍,你放心,我們會連一隻蚊子都不會給你放進來的,且等熬過這段時日就好了。”
沈南玉沉聲道:“那就有勞了。對了,小囡的毒怕還沒有根除乾淨,你有空把她帶過來,我再給她看看,儘早醫好才不會留下隱疾。”
江敬連忙點頭:“好,我等下就把小女帶過來,有勞師爺了。你一路舟車勞頓,還要操心這些事,晚上我給你送幾個好酒好菜來。”
“好。”
……
小囡從水中閣樓里出來后,便一徑吵着要吃城裏新開的八寶齋的糖果。江敬沒辦法,只好讓婆娘抱着小囡去。
到了八寶齋,婆娘放下小囡,正看那小二扯麵條炸油果子看得起勁,卻見小囡自己拿着一袋果子出來了。
婆娘忙問:“哎喲,小祖宗,我這還沒有掏銀子呢,你咋就拿出來了?”
小囡脆聲脆氣地說:“不要錢。”
“啊?”江敬婆娘大吃一驚:“你偷的?”
小囡說道:“不是的,是師爺哥哥給的荷包,說只要把荷包給店主,他就會給小囡吃糖。”
江敬婆娘也沒多想,連聲道:“以後可不能再隨便受師爺哥哥的銀子了,那可是咱的大恩人,你的蛛毒可是師爺哥哥親口吸出來的,師爺哥哥救了你的命,你以後要聽哥哥的話,知道嗎?”
小囡乖巧地說:“嗯。”
……
八寶齋二樓,晏裴野望着手裏打開的字條,沉聲對阿瑟道:“看來咱們得加快了,陳元白這回是孤注一擲了。”
阿瑟一身小二的裝扮,說道:“公子放心,采雲回信說已經東西交給了宮中,小廈子也已經說動了太后。”
晏裴野說道:“也不知道尋北之前跟這小廈子說了什麼,既然讓他願意出力。”
阿瑟說道:“尋北真的是道行高深啊。”
晏裴野望着外面小囡母女的背影,說道:“確實,她倒是鬼點子多,都被陳元白軟禁了,還能暗度陳倉……”
阿瑟說道:“那公子今晚不去看她了吧?”
晏裴野皺了皺眉:“我不放心,陳元白那小子,還敢打她的主意。”
阿瑟笑道:“公子可要盯緊一點,這樣一個女子,長得漂亮,還有這麼一個聰明腦袋,陳元白如今身份地位可比公子要高很多。”
晏裴野輕蔑地一笑:“哼,陳元白不過是個小孩,本公子如今得到的一切,可都是靠自己一手一拳打下來的,怎麼,還比不得陳元白虛無縹緲的地位來得實在?”
“那可不一定,萬一杞王一折騰,真當上了皇帝,尋北說不定就成了皇后,兩相比較,那肯定……”
他話沒說完,頭上已經挨了一個爆栗,晏裴野有些氣急地說道:“你故意氣我的是吧,尋北不是那樣的人!”
阿瑟摸着發紅的腦門,一迭聲地說:“是是是,公子,尋北就是您的人了,陳元白敢肖想,我去把他眼珠子給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