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詭異鈴聲3
?更新時間:2011-11-14
(由於蘇瑞幾人在一個寢室之中,所以各自都有外號,沈嘉月外號:月月;張曉柔外號:小妖;宋艷娟外號:星星……)
出了懷仁醫學院,秦漁本想帶着女生們去“好口福”中餐店的,但沈嘉月卻堅決反對,提議去肯德基。結果可想而知,秦漁被女生們狠狠地宰了一頓,一個月的生活費報銷了。結賬后,秦漁還想拉着星星去享受二人世界的,但卻被沈嘉月和小妖嚴詞拒絕了。
“怎麼了?不是說好的一起去北方劇場看電影嗎?票都買好了……”秦漁不樂意了,臉色有些難看。
“我……”星星看了看女生們,欲言又止了。
沈嘉月不給星星反悔的機會說道:“今天是寢室的集體活動日,我們早就約好了一起去西山百壽宮遊玩。電影有的是機會看。”
小妖笑容可掬地說道:“是啊,秦漁啊,你不會管得那麼緊吧?星星和我們出去玩兒,不會也要你的批准吧。”
星星咬了咬嘴唇點頭道:“秦漁,我們下次再去看。我今天要和她們一起去西山百壽宮。”
秦漁有些不甘心的說道:“那……那我陪你們一起去西山百壽宮,總可以吧?”
“不行,不行,這是我們寢室的集體活動,說好了的,只能是我們寢室的人去。你想想,你一個男生,和我們四個女生走在一起,多尷尬。”沈嘉月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小妖也隨聲附和道:“是啊,如果你和我們在一起,這氣氛……呵呵,我就不多說了。秦漁同學啊,我看你還是放星星一天的假吧。”
不得已,秦漁只好恨恨告別了。臨走時,反覆叮囑星星,旅途中需要小心的事宜。如果不是沈嘉月在旁罵他婆婆媽媽的不像個男人,真不知他要和星星說多久才會結束。
女生們總算一起坐上了去西山百壽宮的公共汽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下了車,一座古老的小鎮屹立在面前,鎮門的橫匾上赫然寫着“西山”兩個描金大字。走進去不過幾百米就到了西山百壽宮了。這是為紀念晉代著名道教人物許真君而修建的一座宮殿,環山繞水,青翠秀麗,是江南一帶的道教名跡。
許真君原名許遜,字敬之,祖父、父親都是修道之人,自小耳濡目染,於天文、地理、陰陽等道學皆有所涉獵。曾當過縣令,為官清廉,大舉廢除苛政,名望遠播。后因局勢動蕩棄官回歸故里,隱居於南江城郊潛心修道。許遜精於醫道,經常免費為百姓治病,深受百姓愛戴。相傳,南江地區以前曾有一條蛟龍,翻江倒海,殘害鄉鄰。許遜運用道家神通擒住蛟龍,鑄鐵柱鎖住蛟龍,鎮於八角井底。此後,南江地區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許遜活到一百三十六歲時,攜帶全家四十二口以及雞、鴨、犬、羊等“拔宅飛升”。這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典故的出處。每年的農曆八月初一,是西山百壽宮的朝覲節,那時會聚集鄰近縣市的諸多香客,真的是人山人海,擁擠不堪。到處是敲鑼打鼓聲,鞭炮齊鳴,徹夜不絕。
此時不是上香的時節,遊客不多。女生們買了門票,信步遊覽。宮殿裏古色古香,爐香繚繞。正殿屋頂蓋的是琉璃瓦,飛檐畫棟,金碧輝煌。中央端坐着許真君塑像,英武偉岸,不怒自威。正殿前聳立着幾棵參天古柏,蒼翠遒勁,四季常青,一派仙風道骨的氣氛。相傳最老的一株已有千年之久,為許真君親手所植。
和其他宗教勝地一樣,百壽宮中也備有功德箱,供人許願燒香,求籤算命。蘇瑞早就聽說萬壽宮的簽極為靈驗,入寶山當然不能空手而回。於是,在火工道人的指點下,蘇瑞捐了些錢,誠心上香跪拜許真人,求得一支簽,撿起來一看,卻是下下籤,心裏不禁一涼。簽是這樣寫的:短垣凋敝不關風,吹落殘花滿地紅;自去自來孤燕子,依依如失主人公。
蘇瑞雖然不能完全看明白簽文內容,卻也知道不是好籤,心裏更加鬱悶了。
沈嘉月沒看出蘇瑞鬱悶的臉色,沒心沒肺地問道:“蘇瑞,怎麼不去解簽?聽聽道士們怎麼說?”
蘇瑞沒理沈嘉月,面無表情地把簽插回簽筒中說道:“有什麼好聽的。想聽的話,自己抽支簽就是了。”
沈嘉月碰了個軟釘子無所謂道:“抽就抽,我倒要看看,我會抽到什麼簽。”
沈嘉月抽的也是一支下下籤:銀燭一曲太妖嬌,腸斷人間紫玉簫;漫向金陵尋故事,啼鴉衰柳自無聊。
“什麼簽嘛!”沈嘉月嘟起小嘴,看到“下下籤”三個字,哪還有什麼心情去解簽。四處張望了一下,突然拉住小妖慫恿道:“小妖,你也來抽支簽試試。”
小妖耐不過沈嘉月的糾纏,只好隨便抽了支簽。奇怪的是,小妖抽到的竟然還是下下籤:路險馬羸人行急,失群軍卒因相當;灘高風浪船棹破,日暮花殘天降霜。
小妖也愣住了。雖然她並不怎麼相信抽籤,但看到下下籤,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服。沈嘉月還想叫星星抽。星星才不想因為抽籤破壞自己的心情,死活都不肯抽。
沈嘉月一肚子怒氣沒地方發泄,轉眼看到一旁的火工道人,大聲叫道:“你這裏供的是什麼神、拜的是什麼仙,我們誠心誠意給它上香進貢,你卻拿這些嚇人的下下籤來騙我們!”
火工道人誠惶誠恐的小聲道:“小姑娘,莫要叫,莫要叫,這可是許真人仙逝飛天之地,得罪了神明,可不是好玩的,會惹禍上身的。”
“還得罪神明呢,現在是神明得罪了我!不把事情說清楚,就把錢退給我們!”沈嘉月毫不講理道。
“神明得罪你?哎,小姑娘,怎麼會呢!有什麼事,過來慢慢說,慢慢說。”火工道人趕緊招呼沈嘉月道。
沈嘉月把簽筒往桌上重重一放強勢的問道:“你說說,這簽是怎麼回事?怎麼三個人抽到的全是下下籤?難不成這簽筒里放的全是下下籤?”
火工道人呵呵一笑,把簽筒里所有的簽都倒出來,微笑地說道:“小姑娘,你仔細看看。”
果然,裏面的簽是上、中、下都有,而且以上籤、中籤居多,下下籤總共才幾支。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三個人竟然鬼使神差連續抽到下下籤。
“會不會是這簽有問題?”沈嘉月把自己抽到的下下籤與其他上籤對比,大小、長短、重量都一樣,並沒有發現異常。
火工道人年逾花甲,精神奕奕,眼神里頗有神採的說道:“小姑娘,我看,你還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吧。抽籤算命這種事,真做假時假亦真,也不必太當真了。”
說完,火工道人從自己的身上掏出幾十元,遞給沈嘉月說道:“你們剛才抽籤的錢,是獻給許真人做功德的,不能退的,就由我來還給你們吧。”
沈嘉月愣住了,她沒想到,這個農民模樣的火工道人會真的把錢還給她。
火工道人仔細端詳四位女生的面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我看,各位晦氣繞眉,霉星高照,為人行事,還是多加小心才是。”
說罷,也不理女生們,自顧自去燒香磕頭,虔誠而神聖。
女生們各自想着心事,悶悶不樂地回到醫學院。誰也沒想到,火工道人說的話,當晚就應驗了。
吃過晚飯,女生們回到了寢室。入冬了,地處亞熱帶地區的南江市依然溫度不低,女生寢室彷彿一個蒸籠似的,到處冒着熱氣,被陽光照射過的桌椅和床被如火一般燙手。女生們打開弔扇和電風扇,使勁地吹,可吹來的風還是熱氣騰騰的。跑了一天,女生們都出了一身的汗,爭先恐後地去洗冷水澡。
蘇瑞是最後一個洗澡的,出來時,寢室里已經空無一人了。星星肯定是被她的男朋友秦漁約走了,小妖自然也不愁沒男生找她。最奇怪的是沈嘉月,本來也和蘇瑞一樣在醫學院是孤家寡人,現在也不知跑哪去了。
蘇瑞沒地方可去,閑得無聊,到星星的桌上尋了一本《宋詞三百首》,慵懶地躺在床上隨手翻看。偶然看到李清照的詞:“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內心深處某個柔軟的地方被深深震撼,蘇瑞心裏一陣酸楚,一行清淚無聲地滑落。她真的很羨慕別人,可以無憂無慮開開心心地生活,有人愛,有人疼。可自己形單影孤,落寞一生。別人的世界,絢麗多彩,笑聲不斷;自己的世界,卻是一部無聲的黑白電影,機械而冷漠。
有人說,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愛。可她卻感受不到;有人說,父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愛,可她還是感受不到。如果沒有外婆,她真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愛這種情感。外婆走了,把對她的愛帶走了,把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也帶走了。從此,她陷入了孤獨的萬丈深淵中。她憎恨孤獨,卻已經習慣和孤獨相伴。
蘇瑞緩緩地閉上眼睛,彷彿空屋裏關上了最後一道門,眼前一片黑暗。這樣很好,她喜歡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讓別人無法窺自己。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耳邊響起一陣悅耳的鈴聲。鈴聲清脆響亮,充滿了大自然中森林的清新氣息,彷彿一個跳躍的靈魂,歡快地歌唱。蘇瑞的思緒隨着鈴聲輕輕飄浮,盡情地感受音樂的魅力。宛如蕩漾在溫暖的大海中,輕盈的身體隨着海水微微波動。
可是,鈴聲漸漸地變了,時而粗獷時而尖銳,節奏雜亂無章,音量雖然不大,卻是蘇瑞聽到的最難聽的噪聲。腦袋突然開始沉重起來,耳邊彷彿有炸雷在轟鳴不止,整個世界都搖搖晃晃。蘇瑞掩住了耳朵,想要阻止可怕的聲波撞擊她的耳膜。但那沒用。鈴聲在左,鈴聲在右,鈴聲在上,鈴聲在下,鈴聲在前前後後、四面八方甚至就在她的耳朵里響亮。她所能聽到的,除了鈴聲,還是鈴聲。
蘇瑞開始瘋狂奔跑,但無論她跑到哪裏,鈴聲不依不饒地跟着她。她想呼救,可喊出來的聲音也是鈴聲。她跺腳、拍手,所發出的聲音,依然是鈴聲。
蘇瑞絕望了。她彷彿聽到鈴聲在笑着說:“你逃不了的。”是的,她逃不了。無論她逃到哪裏,恐怖的鈴聲都陰魂不散般纏着她、折磨着她。
怎麼辦?如果一直生活在恐怖的鈴聲中,那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啊!蘇瑞的思維開始紊亂,蘇瑞的身體開始抽搐,蘇瑞的精神開始崩潰。她聽到另一個聲音在喊:救命!……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救命!”蘇瑞被噩夢驚醒了,猛然坐直了身體。
寢室里空蕩蕩的,日光燈的鎮流器不時發出“吱吱……”的電流聲。剛才,自己看書看得睡著了?
搖了搖頭,一切正常。只是一個夢而已!蘇瑞抹了把額上的冷汗,伸了伸腰。剛才那個夢,未免太可怕了。
突然,一陣鈴聲響起來。
“我曾經愛過這樣一個男人,他說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我為他保留着那一份天真,關上愛別人的門,也是這個被我深愛的男人,把我變成世上最笨的女人,他說的每句話,我都會當真,他說最愛我的唇……”
蘇瑞側着腦袋,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機。那個叫胡楊林的女歌手用她最溫柔最甜美的聲音來傾訴一個最傷感最凄美的愛情故事,這是怎樣的心痛和柔情?蘇瑞曾經一度深深地痴迷於這首流行歌曲中。雖然,她從來沒有愛過,也從來沒有被愛過,但她彷彿從這首流行歌曲中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蘇瑞掀起手機翻蓋,看了看號碼,138……71724,一個有些眼熟的陌生號碼。按下接聽鍵,放到耳邊聆聽。
手機里傳來一陣“嘩嘩……”的流水聲,卻沒有人說話。
“喂?”蘇瑞叫了一聲。
手機里還是沒人說話,倒是隱隱約約傳來一個女人低沉的哼歌聲。
蘇瑞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白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聽得很清楚——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寶寶……”
蘇瑞雖然很少唱歌,但這首歌,她常會在洗澡時情不自禁地哼上幾句。每當她心情煩躁時,她總會在沒人的地方低聲哼起這首歌謠。這首從小就陪伴着她成長的歌謠,成為她心靈深處的一片凈土。不管現實中有多麼憂傷,只要哼起這首歌謠,她的心境總能回到童年時的歡樂與純真,彷彿被凈化了一般,變得一片澄清。
可是,手機里怎麼會傳來自己哼歌的聲音?
這怎麼可能?
是誰打來的電話?
蘇瑞再次看了看來電顯示的號碼:138……71724。她想起來了,在昨晚,她似乎做了個噩夢,噩夢中接到的電話就是這個號碼!
是做夢?還是……
蘇瑞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明顯地感到一陣疼痛。不是做夢,那是真的!
“你究竟是誰?”蘇瑞顫抖着嗓音叫了起來。
手機里沒有人回答她。“嘩嘩……”的流水聲和低沉的哼歌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似乎走到了床邊,上床睡覺。手機里沉靜了一會,接着傳來大門“吱呀呀”地被推開的聲音,一個人走了進來,似乎也走到了床邊,冷笑了幾聲,彷彿一隻捕食獵物的夜梟的怪叫聲,笑得蘇瑞毛骨悚然,全身直冒冷汗。
只要稍微有點判斷能力的人都能聽出來,那個人的笑聲太不正常,充滿了惡意。這時的蘇瑞,已經把手機里那個哼歌的女人當成了自己,不知不覺中深深地陷入其中。
冷笑過後,那個人突然說了一句話:“真讓人流口水啊。”
聲音是陌生的,像公鴨嗓一樣沙啞,依稀能聽出是個女人。蘇瑞在腦子裏搜索了一遍,她所認識的人當中並沒有這種聲音的。也就是說,這個公鴨嗓的女人和她素昧平生,怎麼會突然闖進女生寢室,對她有什麼不軌的圖謀呢?
真讓人流口水啊……
如果這樣的話是出自一個男人口中,還可以從xing方面去猜測。但是出於一個女人之口,這樣的話就詭異莫測了。
不知怎的,蘇瑞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吃。她的腦海里甚至浮現一個可怕的場景:一個面容奇醜狀若瘋子的女人提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興味盎然地盯着熟睡中的自己,口水從嘴角中放肆地垂落,貪婪的眼睛中凶光畢露,正思索着從哪裏開始下手。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產生這種可怕的聯想。吃是人類最原始、最底層的基本行為,古今中外的歷史中,關於人吃人的事件屢見不鮮。但是,在現代文明中,這種令人髮指的醜陋惡習早就已經銷聲匿跡,怎麼可能在女生寢室里再度出現?
蘇瑞屏住呼吸,握着手機的右手微微顫動,眼睛慌亂地到處張望。幸好,日光燈是開着的,燈光雖然看上去有些陰森森的慘白,卻總比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要讓人安心得多。
公鴨嗓的女人說完那句話后,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沉默半晌,似乎在思索着什麼。過了一會,手機里再度傳來聲音,是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蘇瑞稍稍鬆了口氣,懸着的心還沒來得及放下,腳步聲再次傳來,這次是漸行漸近,很快就走回床邊。
蘇瑞心裏緊張得要命,卻不知道如何是好,為手機中那個睡着的女人擔心。然後,她聽到了一個無比溫柔的聲音:“蘇瑞,蘇瑞,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