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再見杜玉楹

第二百三十九章再見杜玉楹

蘇鯉告別了焦夫人,由星辰駕着馬車回‘鳳離宮’。

剛到宮門口,星辰突然暴喝一聲,“什麼人?出來!”

星辰威懾性的把馬鞭子在半空中抽了一下,剎那宮門口的石獅子後面戰戰兢兢地走出來一個小丫頭。

只見她小小的個子,面黃肌瘦的,穿着婢女的衣裙,也不知是誰家的奴婢。

星辰一見是這麼個小丫頭,皺了皺眉,“你是誰?躲在石獅子後面做什麼?”

那小丫頭哆嗦着身子,對着馬車輕輕一福,“請問馬車裏坐着的可是承俊親王妃?”

蘇鯉一聽,挑開馬車帘子,見是一個陌生的膽小怯懦的小丫頭,她輕輕蹙着眉心,“你是何人?找本王妃何事?”

小丫頭一聽蘇鯉正是承俊親王妃,眼睛一亮,急忙又福了一下,“奴婢淺紅,是秦相府的婢女,我家玉夫人派奴婢過來傳話,她想見一見王妃。”

蘇鯉一聽秦相府,立馬警惕起來,“你家玉夫人是……”

淺紅低聲怯怯地道,“我家玉夫人閨名杜玉楹……”

蘇鯉一下子沉默了。

來京城半年之久,她竟好似把杜玉楹給忘了。

既然她遣這麼個小丫頭過來,定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

蘇鯉看向淺紅,“你家玉夫人現在在哪兒?”

淺紅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好象極怕別人聽到似的,神神密密地道,“我家夫人此刻正在‘明月茶樓’,她叮囑奴婢守在‘鳳離宮’,見到王妃后立馬請您過去。”

蘇鯉笑了笑,如此久了,杜玉楹還是這般頤指氣使的脾氣。可這個跟在她身前的小婢女卻不怎麼好,面黃肌瘦的,總不會天天吃不飽吧?

“上馬車吧!星辰,去‘明月茶樓’。”

淺紅聽到蘇鯉讓她上馬車,連連擺手,“奴婢跟着馬車小跑便是,奴婢身份低賤,不能上王妃的馬車。”

星辰脾氣暴躁,直接又甩了一下馬鞭,“讓你上馬車,你就上,哪裏來這麼多廢話?!”

淺紅一聽,立馬踏着馬凳慌裏慌張地爬上馬車。

淺紅上了馬車,根本不敢看蘇鯉,找了個離蘇鯉最遠的角落瑟縮地坐着。

蘇鯉瞧着她,“跟在玉夫人身邊不好嗎?瞧你,衣裙都陳舊了,她也不給你置辦一身新裳嗎?”

蘇鯉不問還好,一問,淺紅立馬扯着自己的裙子更加羞愧地縮着身子,頭低得更低了。

蘇鯉想了想,把一盤桂花酥推到淺紅面前,“自家做的,嘗嘗。”

淺紅眼睛緊盯着桂花酥,抬頭看了蘇鯉一眼,“奴婢能吃嗎?”

“王妃賞的,自然能吃。”

蘇鯉說著,便把桂花酥放到她的膝頭上。

淺紅抿着嘴笑了,“謝王妃賞。”

蘇鯉笑着頷首,“吃吧!”

淺紅拿起一塊桂花酥就塞嘴裏,看來她真有點餓了,吃的很急,但依舊保持着良好的習慣,並沒有狼吞虎咽。

蘇鯉嘆息一聲,看來她已經不必問了,若是杜玉楹身邊的婢女是如此模樣,那她在秦相府的日子該是怎樣的難過?可這一切,皆是她自己作的,怨不得別人。

到了‘明月茶樓’,淺紅直接領着蘇鯉上了三樓的貴賓雅間,蘇鯉有些詫異,杜玉楹既然能包得起雅間,怎麼讓淺紅都吃不飽飯?

淺紅推開雅間的房門,蘇鯉沒看到杜玉楹,也沒聞到茶香,卻聞到了濃重的肉香味,象是裏面擺滿了山珍海味。

蘇鯉慢慢往裏走,繞過屏風,突然一下子頓住了。

只見雅間原本應該擺上香茶的桌子上,果然擺滿了山珍海味,最重要,皆是魚肉葷食。而杜玉楹就象幾百年沒見過葷一般,兩隻手正抓着整隻雞狼吞虎咽。

杜玉楹明顯也看到了蘇鯉,卻沒有說話,瞪着兩隻大眼睛看着她,只顧伸着脖子使勁地吞咽。

而蘇鯉的目光下移,竟然看到她微微凸起的腹部……

她心中嘆息一聲,也沒說話,只靜靜地走過去慢慢坐到了杜玉楹對面的椅子上。

而淺紅愣愣地站在屏風邊上,看着滿桌的山珍海味,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蘇鯉自然也看到了淺紅吞口水的樣子,在馬車上,她吃了整整一盤桂花酥,看來依舊沒飽。

蘇鯉袖子一動,一塊碎銀就到了淺紅的手中,“淺紅,我與你家主子有話說,你先去對面的街上吃點東西。半個時辰后再過來。”

淺紅一聽,手裏緊緊握着銀子,眼睛卻看向杜玉楹。

杜玉楹塞了滿嘴的食物,見淺紅看她,直接吼,“還不快滾。”

淺紅對着蘇鯉福了一福,轉身就跑了出去。

蘇鯉也不着急,她為自己斟了一盞慢慢地喝着,等着杜玉楹吃飽。

杜玉楹終於再也吃不下了,她打着飽嗝,摸着肚子毫無形象地往椅子一靠,“看到現在的我,你是不是特別得意?你終於比我強了。”

蘇鯉放下茶盞,“瞧你的身子也有五六個月了吧?沒想到在雲錦,你竟然懷了秦昭的孩子。”

杜玉楹聞言嗤笑一聲,“秦昭的孩子?那個廢物即便不被你廢了子孫根,也根本生不出孩子來了。他早被女人給廢了。不過這個孩子確實是秦家的種,至於是誰的,我也不知道……”

蘇鯉聞言心頭一震,她蹙着眉緊緊盯着杜玉楹,“玉楹,你在秦相府究竟過得怎樣的日子?”

“這不都是你們希望我過成的日子嗎?生不如死……這大半年我都一直住在佛堂里,秦昭廢了,天天拿我撒氣,打我罵我折磨我,還不給我飯吃。我只有到了晚上,才能混上一頓飯……

因為只有到了晚上,我把秦家老的小的男人在床上都伺-侯服帖了,他們才會賞我一口飯吃。我苟活至今,為的就是今日。”

蘇鯉細細看着她,如今她的狀況並不比淺紅好多少,可能因為懷孕的緣故,雖不是面黃肌瘦,但氣色極差。若不是上了濃重的妝,她應該更虛弱才對。

蘇鯉別過臉,“如今你見到我了,有話就直說吧!”

“我想見月瀾。”

蘇鯉倒抽一口氣,“你覺得你現在的樣子還能夠見月瀾嗎?見了他又如何?一切都回不去了。”

杜玉楹眼神頗冷地看着蘇鯉,“你以為我每天過着比鬼還凄慘的日子是為何?不再看一眼月瀾,我死不瞑目。蘇鯉,我從未求過你,如今我求你,讓我再看月瀾一眼,那怕偷偷的也行。你知道的,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孽障,我不能把他帶到這個世上。”

她這是存了必死的決心了。

蘇鯉低着頭,半晌沒說話。

隨後她象下了決心一般,認真地看向杜玉楹,“若是你願意,我會把你救出來,你若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也能幫你拿掉……總之,你斷不能輕生,想想玉姍,還有大師伯……你若想回‘帝後山’,我也能做到。”

杜玉楹輕吸一口氣,猛地別過臉,她暗中用手擦掉眼中的淚,“你也說了回不去了……我這個骯髒又破敗的身子,還有何顏面去見我爹?

我娘死在秦昭手裏,我每天晚上都承受着秦家男人的蹂躪折磨,肚子裏懷着不知是哪個畜牲的骨肉。我寧死,也不想讓我爹和玉姍知道我現在的情況。今日見你,你也要守口如瓶。”

“那你為何要執意再見月瀾?”

杜玉楹轉過頭,認真地看向蘇鯉,“他是我活在這世上唯一的理由……蘇鯉,我就要死了,死前就這麼一個願望,幫幫我好嗎?”

蘇鯉心裏突然極不好受,在‘帝後山’時,玉楹也是真心待過她的。

“好。”蘇鯉答應了,“只是你想怎麼見?”

杜玉楹轉頭瞧着窗外,“你把他引到這個窗下路口,我坐在這裏看他一眼就夠了。”

蘇鯉突然起身,伸手就切上了杜玉楹的脈,隨後臉色一變,“你服了化骨散?”

杜玉楹輕輕一笑,“對,七日後,我就會死了。所以,你要儘快幫我安排見到月瀾,別讓我此生留遺憾好嗎?”

化骨散,也是二師伯特製的一種毒藥,服下此葯,並不能立時化為灰燼,而要等到七日後才會發作。玉楹,難不成就是在剛才服下的?

蘇鯉倒退兩步,怔怔地看着玉楹,突然覺得之前的怨懟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

“玉楹,我需要三天才能配出化骨散的解藥,這三日內,你別再生事。若你不能再出來,我會想辦法把解藥送進秦相府,然後把你救出來送到‘帝後山’。你若想見月瀾,我完全可以幫忙,但你必須先聽我的。

你不能死!”

杜玉楹咬牙臉色森冷地看着蘇鯉,“我的身子臟成這樣,你想讓我下半輩子都活在回憶中自殘自憐嗎?你做夢!蘇鯉,我杜玉楹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下。我找你幫忙,是看在咱們曾經一起快樂生活過的份上,你別想自作主張,我的命,不在你手裏。”

說完,杜玉楹就扶着桌子站了起來。

蘇鯉此時才發現,她瘦的不成樣子,穿的袍裙太過寬大,所以她一開始沒有看出來,瞧着她虛弱都要站不穩的樣子,蘇鯉伸出手想扶,卻被杜玉楹狠狠地打掉了。

“我不需要你的可憐,蘇鯉,你若敢可憐我,我做鬼都不能原諒你。我到如此地步,怨不得別人,皆是我咎由自取,但我並不後悔。

若是時光可以倒流,我依然千方百計會害你,我就是不想看到你比我過得好。憑什麼月瀾喜歡你?我哪一點比你差?是他沒能眼光……”

杜玉楹說著再說不下去,別過臉,低泣一聲,“你趕緊幫我安排,我怕等不到七天後了……”

“你什麼時候能再出來?”

“三日後,我找個機會再出來,還是這般時辰,你一定要把月瀾引來。”

“好,我讓星辰送你回去。”

“不用,讓淺紅那丫頭陪我回去就行。她是個可憐的,在秦府被人欺負,跟着我也吃不飽飯。若是我以後去了,你就把她買出來吧!好歹給口飽飯吃。”

蘇鯉堅忍着眼中的淚水,“知道了。”

杜玉楹慢慢向門口走去,“麻煩你,結算這裏的費用,我如今身無分文,連茶錢都付不起了。玉姍就拜託給你了,二殿下也不是好人,若是有機會,把她送回‘帝後山’吧!告訴她,是我一直利用她,對不住她……”

蘇鯉聽着杜玉楹象交待後事一般的語氣,心裏沉甸甸的,她壓抑着心中的凄楚,低低地道,“只要玉姍願意,我一定把她送到大師伯面前。”

杜玉楹推開門就走了出去。

蘇鯉站在窗前,看着淺紅扶着她慢慢向秦相府走去,她的心裏說不出的難受。是她錯了,到了京城后,她應該關注玉楹的。她不該有怨,更不該有恨,她應該把玉楹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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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世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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