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韶華出嫁

第二百三十八章韶華出嫁

連騏手術后,夜間果然起了燒熱。蘇鯉趕緊開了副退燒的方子,碧落和阿嬌用竹管給他灌下去。碧落要守着連騏,不願去蘇鯉為她準備的房間休息,蘇鯉隨了她。

第二天一早,連騏醒來,口乾舌燥,整個身子都痛,那種痛感太尖銳,讓他一陣倒吸氣。

“我竟然沒有死。”

連騏嘲弄地一笑,瞟着房間如此陌生,他心一驚,急忙要坐起來。

沒想,手竟被一雙柔膩的玉手緊緊地抓着。

連騏一轉頭,竟看到碧落扒在他床前睡著了,就是她一直緊緊地抓着他的手。而不遠處軟榻上,阿嬌睡的極香。

連騏掙扎欲起的身子又慢慢地躺下。

他百感交集,昨兒遇刺,危難之際是碧落和阿嬌替他擋下置命一擊。

“二皇子醒了?你昨兒整整燒了一夜,是碧當家一直守着你。”

蘇鯉的聲音突然傳過來,連騏身子一震,急忙轉過頭。

蘇鯉親自端着早膳走過來。

連騏眼睛一亮,有些激動,“是蘇……承俊親王妃最後救的我?這裏是‘鳳離宮’?”

蘇鯉慢慢把早膳放到連騏床前的小桌上,“若不是碧當家拚死搏殺,即便我想救,都已來不及。碧當家對二皇子情深意重,當時我趕到的時候,她正準備用身子擋着替你死。”

連騏急忙轉過臉,他目光瞟着碧落,其實這麼多年,他們也算相扶着長大,只是他把自己的心包裹的太嚴實,從不敢有任何奢望。對一個早不保夕的人來說,沒有資格談兒女情長。

蘇鯉慢慢坐到床前的小杌上,把碧落的手輕輕地拿開,然後切在連騏的脈搏上。

“二皇子受傷雖重,但只是外傷,沒傷及肺腑,將養一段時間就能好了。只是,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連騏垂下眼瞼,半晌沒說話。

蘇鯉靜靜地看着他,輕聲道,“上次若不是二皇子相助,皇貴妃不可能順利地到達京城.這事,皇上、皇貴妃和承俊親王心裏都記下了這份恩情。

只是二皇子身份特殊,皇上不能明目漲膽地褒獎,只要二皇子有所求,中寧必無不應。即便二皇子想回北辰,想要那個位置,中寧也必助你成事。”

連騏急忙道,“我助皇貴妃,並不是為了……”

“我明白。”蘇鯉打斷他,“你只是單純地想幫我……可是二皇子畢竟在關鍵時刻救下了皇貴妃,太子殿下也已經向皇上力薦二皇子。如今,就只等你一句話了。”

“我……”連騏似有難言之隱。

蘇鯉勺了一碗粥,端在手裏輕輕地攪着,也不看連騏,低着頭只意味道。

“二皇子流落中寧十多年,怕是已經把中寧當成自己的家了。可你,畢竟不是中寧人。父母雙親都健在,你父皇再三召你回北辰,難道二皇子就想這樣一直逃避下去嗎?

北辰土地遼闊,民風樸實,你就這麼怕太子,絲毫不怕與他對抗?當初貴妃的用意,是讓你外出遊歷長見識,練就一身本事,將來回到北辰既能保護她,又能與太子平分秋色。而不是讓你留戀溫柔鄉,連自己尊貴的身份都忘了!二皇子若真是個男人,就該挺起胸膛,光明正大的奪回屬於你的一切。”

連騏被蘇鯉激得胸口起伏,臉色赧然。

他別過臉,眼眸深沉,不敢直面蘇鯉。

蘇鯉繼續道,“如今連碧當家都想把燕子坊賣了助你回歸北辰,連她都明白,你絕非池中物。終有一天會一飛衝天。她賭上全部的身家也要幫你。難道二皇就連這個志氣都沒有?想一輩只在舞台上唱帝王將相嗎?”

“王妃,別再說了!”

連騏終於抬起頭,“這次即便王妃不激將於我,我也是要回北辰的……其實父皇已經派大將軍李浩然暗中接應我,我只所以沒立馬回去,也是想等你從雲錦回來,親自向你道別……”

連騏說著,臉色一紅,急忙又別過臉。

蘇鯉端粥的手一頓,隨後神色恢復自然,“原來是我錯怪二皇子了,我收回方才的話,希望二皇子不要怪罪我。既然你要回北辰,我必助你一臂之力。別的我沒有,錢財總是有的。二皇子在外遊歷多年,北辰朝堂定無親信,若想在北辰站穩腳跟,錢財必不可少。”

連騏聞言笑了笑,“這些年,我也積攢了一些錢財。王妃不必破費,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已知足。”

蘇鯉笑了,從袖袋裏掏出一疊紙遞過去,“這是南宮扶蘇離開中寧時,作為交換,他留下的一些南祥的姦細曾經營的鋪子。原本已經上交給朝廷,沒想皇上竟然又把這些交給了王爺,讓他自行處置。我覺得這些對二皇子更有用。賣掉它們,定然能讓二皇子回歸之後無憂。”

連騏搖頭,“這怎麼可以,既然皇上已經把這些交給了王爺,定然是想彌補他王府被燒的損失,我絕對不能要。”

蘇鯉卻拿起他的手,把一疊房契直接塞他手裏。

“趙昶巴不得不要這些鋪子,這樣他就有理由不修葺王府一直賴在‘鳳離宮’了。他有心幫你,卻顧着男人的顏面,不好意思把這些交給你。二皇子若不收,那就讓王爺直接交給你。”

連騏一聽,手緊緊地握住了這些房契,他深知他一旦回歸北辰,沒有錢財是絕對辦不成事。雖然母妃會他積攢一些,但他培養勢力拉攏權臣開銷絕對不是小數。這些鋪子即便不賣,那源源不斷的賺來的錢也足夠支撐他完成想做的。

“那連騏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會當面向王爺致謝。”

蘇鯉笑了,“不用謝!你若給他一好臉色,他絕對能傲驕地上房揭瓦。二皇子還沒聽夠他的冷嘲熱諷?”

連騏一聽,抿唇笑着,“承俊親王的戲謔之下,有一顆能包容天下的心。連騏不及他。”

“你這句話可真是說對了。”

趙昶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過來,蘇鯉轉過身,就見他正抱着肩倚在房門口,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到的。

連騏看到他,急忙掙扎着要起身,身子一動,碧落就醒了。

她揉了揉眼,朦朦朧朧地看到連騏,一下子清醒過來。見他掙扎要起身,碧落大驚小怪地站起來,一把按下他。

“你現在傷重,可不能隨意起身。”

蘇鯉好笑着,慢慢站起身,把粥碗遞給碧落。

“我已經為二皇子切了脈,一切已經無礙,只需靜養些時日,傷口便會癒合。我端來了早膳,就麻煩碧當家伺侯二皇子用膳吧!你和阿嬌的早膳也在桌子上,稍侯,你們再沐浴一番,回房休息。二皇子這邊,我會派人來伺侯。”

碧落端着粥碗不好意思地笑了,“沒想我睡的如此之沉,王妃到了我都沒聽見。還是王妃想得周到,多謝。”

碧落端着碗一下子坐到床沿上,連騏想再起,已不能。他萬般無奈地看着碧落,最後對着趙昶一拱手,“待連騏傷好,必親自向殿下致謝。”

趙昶擺擺手,“不必了,二皇子趕緊養好身體,趕緊回北辰,父皇已經準備派‘青龍衛’送你回北辰。只要二皇子需要,北定王府的兵將隨時供你調遣。”

連騏聞言一震,再不顧碧落阻攔,拖着重傷爭爭下床,對着趙昶鄭重一揖,“多謝承俊親王成全。”

趙昶的眼裏只看到蘇鯉,似乎根本沒聽到連騏的道歉,他牽着蘇鯉的手,淺笑盈盈地轉身離開。

碧落也聽到了承俊親王的話,大喜過望,“二皇子,若是能得中寧相助,那你回歸北辰再無需害怕太子的追殺。沒想皇上竟然派出了‘青龍衛,他們可是以一抵百悍不畏死的精銳,是皇上的暗衛。看來皇上是真心助你。”

連騏緘默着,慢慢坐回床上。

碧落趕緊喊醒阿嬌,房裏這麼大動靜,竟然都沒將阿嬌驚醒。或許是她更聰明,有些話不是她所以聽的,裝睡最是好。

阿嬌急忙奔到床邊,拿着靠枕幫連騏坐靠在床上,碧落端着粥欲餵給他。

連騏溫柔地接過粥碗,“我自己來吧!王妃說你守了我一夜,也累了。你和阿嬌趕緊用早膳,然後好好休息。即便回北辰,咱們也得有個好身體。”

碧落一怔,隨後有些不能置信地問,“二皇子的意思,我可以隨你回北辰?”

之前她提過,連騏根本不同意。說是不想連累她,其實他對她無意,不想讓她跟着。

連騏沒抬頭,邊喝粥邊問,“只是現在你還願意同我一起回去嗎?”

“願意,當然願意!只要二皇子讓我跟着,天涯海角,我都會跟着你。絕無怨言。”

碧落高興的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阿嬌也替她高興,“這下我們當家的總算心想事成了。”

碧落卻啐了她一口,“瞎說什麼呢!”

阿嬌哧哧地笑。

連騏也笑了,“你們倆趕緊去吃飯,我想早點好起來,如今中寧再沒有我所留戀的了。一旦能動身,咱們就起程。即便傷沒好,在路上養傷也是可以的。”

“好,都聽你的。”

雲翼侯自從見了大長公主的奶娘柳婆婆后,幾日幾夜都沒睡着覺,於是他去了一趟虎山大牢。

回來后,有些失魂落魄,但還是進宮去面見了皇上。

隨後,皇上便下了一道御旨。

七日後,天剛隆明。京城的城門剛剛開啟,外面就傳來一陣震天響的嗩吶喇叭聲,這是迎親的喜樂。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一口漆黑的棺木上束着大紅的喜花,一直被推到雲翼侯府。

原來是北定王府的人帶着裴二公子的棺槨來迎娶韶華郡主。

一時之間,整個京城瞬間炸裂了。

百姓們議論紛紛,才明白幾天前皇上下的那道御旨真正的意思。

大長公主被貶為庶民。

韶華郡主嫁去北定王府。

原來韶華郡主不是嫁給裴家其他的公子,竟然是嫁給她被毒死的裴二公子……

如此,她嫁去北定王府還能有好嗎?裴家人都恨死她了。

可她若不答應,必得為裴二公子償命。

畢竟北定王府一門勛貴,裴二公子可是有品級的大將,被她就這樣狠心毒死,不償命,就算是對她寬容了。

但她如此風光大嫁,肯定會成為一個笑話。

喜娘把穿着鳳冠霞帔,蓋着紅蓋頭的韶華郡主攙着出雲翼侯府,府中竟無一人相送。漆黑的棺槨旁,便是一駕蓋着紅綢的馬車。韶華郡主直接被攙上馬車后,整個迎親的隊伍就向城外走去。

蘇鯉和焦夫人站在城樓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浩浩蕩蕩的隊伍走遠,蘇鯉嘆息一聲,“希望韶華郡主此生能記住教訓,北定王府仁厚,即便是守寡,總歸是活着。”

焦夫人一臉的冷寒,“這樣還算便宜她了,若不是雲翼侯在皇上面前跪求我大哥,我們北定王府根本不稀罕她這樣歹毒的媳婦。”

蘇鯉頷首,“雲翼侯能做到如此,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焦夫人冷笑一聲,“阿鯉,你是不知道,當初皇上的御旨到了虎山大牢,大長公主一聽被貶為了庶民,直接在牢裏撒潑哭嚎,嚷着要見皇上。真是一點皇家公主的尊嚴都沒有了。韶華郡主倒是沉得住氣,始終一言不發,即便這樣出嫁,她竟也能忍了。”

“不管怎樣,你們還是要提防着她一些,畢竟,她在京城浸染多年,大長公主的手段她學了個通透。”

焦夫人目光寒了寒,“她既然已經嫁給了俊樵,自然就是北定王府的人。出嫁從夫,雲翼侯府跟她再無任何關係。即便出了意外,雲翼侯也不能拿北定王府怎麼樣。”

蘇鯉一驚,轉身看向焦夫人,“你們是想……”

“俊樵被百枯蠱之毒折磨得不成樣子,韶華郡主既然是他妻子,必得與他同甘共苦。俊樵所受的痛,她一樣不少地都得承受過來。”

蘇鯉聞言,立馬就明白了。

北定王府肯定會在路上對韶華下百枯蠱。

那些蠱蟲就寄生成二公子的屍身內,對韶華下蠱不難。

北定王府果然是將門風範,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絲毫不含糊。

蘇鯉對北定王府的做法無法置喙,只輕輕道,“聽說小郡主臨走前親自去墨家退婚了?”

焦夫人干趣地道,“退了,也沒讓我陪着,自己一個人去的。把二人的庚帖換回來了,也把訂親信物退了。墨家倒也干趣,沒問原由,直接就給辦了。

出了韶華郡主這一事,恐怕彼此心裏都有了芥蒂。他們不敢娶我們北定王府的女兒,我們也不敢再嫁京城的男子。以後北定王府再有女兒,也不會再嫁入京城了。”

蘇鯉唏噓不已,“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北疆距離京城千里之遙,生活習性與京城完全不同。他們習慣了豪邁的生活氣息,怎會習慣京城的爾虞我詐謹小慎微?有此為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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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世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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