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吃大餐
周一,陽光明媚。
春末的驕陽照在幸福大道上,閃着晃眼的光芒。寬敞的大道中間是分道綠化,裏面開着各色的花朵;大道兩旁高聳的銀杏樹已經長滿了翠綠的樹葉,遮擋着步行道。
上午十點,但益恆帶着歐珈饅開着麵包車來到位於幸福大道路上的國金證卷公司。他在路邊把車泊好,下車繞到副駕駛室外,拉開車門,讓歐珈饅下車。
歐珈饅有些扭捏地說:“哥,你去幫我開戶行嗎?我不想去。”
“這可不行。開戶最好本人去,要錄本人的像還要簽字,別人代開麻煩得很。”
“可是,我爬樓腿腳不方便,而且我也受不了人多的地方哪些人異樣的眼光,所以我很少出門。”
“珈饅,為什麼大多數人活得累,就是因為他們總是在意別人的眼光,別人的看法。我明白你的心境,因為你身有缺陷,心裏一直很自卑,但是這是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我們只有欣賞不完美的自己,才能自信勇敢地面對一切,才能真正地活出自我。”
歐珈饅點點頭說:“哥,你說得有理,我就是自卑引發的虛榮心在作怪。有你在,我不怕。”她側過身體,準備下車。
但益恆轉過身,背對着她,說:“為了不耽擱時間,哥背你上去。”
歐珈饅聽了,臉一下就紅了,不好意思地說:“這……這怎麼行呢?”
“有什麼不行!我是你哥,上來。”但益恆下命令式的說道。
歐珈饅躊躇了一下,爬到了他背上,白晰地雙手交叉地圈住他的頸項。但益恆雙手輕輕扶住她的大腿,抬起頭向證卷公司走去。
歐珈饅內心有些慌亂,除了她爸,長這麼大還沒有與任何男人這麼近的接觸。她臉上泛起一層嬌羞的紅暈,嗅着但益恆身上散發的男人氣息,竟有了些甜蜜的感覺。
位於幸福大道366號寫字樓三樓的國金證卷大廳里,一排排硬椅上坐滿了股民,他們的雙眼緊緊盯着股票交易顯示屏上一隻只快速滾動着的股票數字。旁邊十多台電腦面前也是坐滿了老人,他們有的在看大盤走勢,有的在進行股票買賣操作。
但益恆放下歐珈饅,兩人站在大廳張望了一會。證卷公司一名女銷售看到陌生面孔,走過來打招呼:“您們好,請問您們是來開戶的嗎?”
但益恆微微一笑:“對。”
“身份證帶了嗎?以前開過戶嗎?”
“帶了,沒有開過。”
“跟我來吧。”
但益恆伸手扶着歐珈饅,跟着女銷售到了隔間辦公室。女銷售看了他們一眼:“你們兩位開還是……”
但益恆指了指歐珈饅道:“我妹開。”
“先填兩份開戶申請表,把身份證給我,我去複印下。”
二十分鐘不到,戶就開好了。但益恆在歐珈饅的手機上下載了國金證卷,然後又帶着她到了建設銀行辦理了銀行三方存管。
待一切辦完,已是中午。
火紅的太陽照耀着整個城市,天熱起來了。歐珈饅給歐陽東去了電話說中午不回家吃飯了。她伸了伸腰,有些歉意地道:“哥,今天你陪我忙了一上午,我請你吃飯。”
但益恆粲然一笑:“要得,可我要吃好的,你請得起嗎?”
歐珈饅欣然道:“這麼多年,我很少在外面吃飯。上周聽妹妹說她們幾個同事在百倫酒店二樓吃了北海道海鮮自助料理,樣品之多,味道之巴適,講得我都流口水了。”
但益恆呵呵一笑:“有點貴喲,午餐158元一人,晚餐188元一人。”
“你咋這麼熟,你經常吃嗎?”
但益恆一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而眼前,浮現的是每年都有兩到三次一家三口在那裏歡聚的場景。他的心又糾結式地疼,臉色一下便暗淡無光。
歐珈饅沉默了。她知道不經意間又觸到他內心的傷口了。或許哪裏是他的傷心地之一,睹物思人,她又怎麼忍心做這麼殘忍的事呢。
但益恆見歐珈饅失望地樣子,趕緊道:“是的,我對那家餐廳情有獨鍾,自從它開起之後每年都要照顧幾次,哥帶你去開開眼界。”
歐珈饅不喜反嗔:“你帶我去,明明是我請你。”
但益恆摸摸腦袋,憨厚地笑了笑。
百倫國際酒店二樓北海道海鮮自助料理廳,輕柔地播放着古箏音樂,聽起來讓人異常地舒暢。這間理料店環境優美,裝飾得古色古香,進門右側長方形條桌上擺滿了各色海鮮,牆壁內嵌入紅色柜子,裏面擺放着各色清酒和雞尾酒;用餐的地方為一個一個的小包廂,且都標着包廂號。
但益恆背着歐珈饅在兩名服務生的引領下,穿過走廊,走廊兩邊間隔地掛着花傘和白色的皺摺紙燈籠。歐珈饅第一次看到如此漂亮的用餐地方,瞪大了眼睛。
一名服務員推開6號包廂門,臨窗擺放着一張木桌,四把木椅。桌子上兩個方位上各鋪了兩張長方形方帕,上面擺放着兩副碗筷酒杯。暖黃色的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但益恆放下歐珈饅,兩人在餐桌兩邊落坐。透過落地窗,可以看見陽光映照下的柏條河以及在兩岸綠道樹蔭下來來往往的人們。一名服務員把多餘的碗筷收拾走了,另一名服務員打開平板電腦,劃出精美的菜單圖片,遞給歐珈饅,道:“中午自助餐每人158元,這菜單裏面的都可以點,只有幾樣一桌只能點一份,其他都可以不限地點,不過點多了吃不完,超過100克要多收一個人的錢。”
“知道了,點好了叫你。”歐珈饅接過平板電腦,淺淺一笑道。
服務員知趣地退了出去。
“哥,你吃過,你過來看看哪些好吃。”
但益恆移步到她身邊,頭湊得幾乎挨到她的頭,指着平板上的圖片道:“刺身拼盤、三文魚生魚片、芝士炬生蚝、烤蝦、牛排、壽司、鮑魚、鵝肝、水煮貝殼拼盤。”
“啊,這麼多吃得完嗎?”歐珈饅選擇完,嘴裏問道,扭過頭,臉一下挨到但益恆臉。她隨即轉回去,臉頓時飛起一片紅暈。但益恆也不好意思地退回到自己座位上。
突然之間,兩人均感到有些尷尬和窘迫。
但益恆摸了摸頭,看着垂着頭在平板上不停划播圖片來掩飾內心波瀾的歐珈饅,拿起面前的茶杯,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桌前,向外叫道:“服務員,點好了。”
片刻,服務員走進來。歐珈饅臉上的紅暈還沒消失,直接把平板遞給她。但益恆道:“麻煩給我們加一瓶青檸朗姆味雞尾酒,一杯可樂。”
“好的,請稍等。”
但益恆拿起歐珈饅面前的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道:“我有經驗,點的吃得完,可能等會還要加點。”
歐珈饅剛想說話,一服務員端着兩份小湯鍋上來,放在他們各自面前,並點燃鍋底的酒精塊。另一服務員將他們所點的生菜一樣一樣地送上來,擺上了桌子。
兩人沉默地看着湯鍋逐漸沸騰,誰也沒有說話。
兩名服務員接二連三地把其他菜送上來,擺滿了桌子。美食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誘人的色澤,讓人直吞口水。
“菜上齊了,請慢用。”服務員說完,轉身出去,隨手關掉了小包廂的門。
但益恆打開雞尾酒瓶,在一隻小酒杯里斟上酒,遞給歐珈饅,說:“這雞尾酒味道很清淡,你嘗嘗。”
歐珈饅接過杯,淺嘗了一下,說:“不錯喲,哥,謝謝你教我炒股,要是賺了錢,下次請你吃西餐。”
但益恆聞言笑道:“肯定得賺,我有信心。”
“呵,小老百姓炒股能賺幾個零花錢就不錯了,反正投入也不是很多,大不了與你一樣虧。”歐珈饅看着但益恆用刀叉切割牛排,也學着拿起刀叉有模有樣地切着。
但益恆微微一笑道:“炒股要量才而行,不要透支地去炒,拿點閑錢去玩玩,就算虧完也承受得起就沒有什麼了。”他略一沉吟,繼續道:“對於不懂股票的人其實炒股很簡單,選准了一隻股票買入后心中定個目標價,達到了就賣了;相反它不漲反跌,那麼跌到你認為可入的價格后再適當地補倉,慢慢地把價格平到低位,那麼它一旦反彈,達到你的目標收益值就果斷地賣出,就不會虧。而大多數沒經驗的人卻經不住跌的考驗,看到自己辛苦賺的錢漸漸少了,怕血本無歸,又捨不得補倉平低價位,只好忍痛賣了,可是往往這樣就真的是虧了。”
歐珈饅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對他這番話有些不懂,疑惑地望着他。
但益恆看着她的表情,不由苦笑了一下,說:“你是不是聽不懂?算了,我以後經常關注到那兩隻股票,叫你賣你就賣,叫你買你就買,行了吧。”
歐珈饅點點頭道:“好啊,這些傷腦筋的事你幫我搞定就對了。嗯,這菜的味道真不錯。”
但益恆剝了一隻烤蝦遞到她盤裏,說:“你很少出來吃飯,突然吃到不一樣的味道那當然美不勝收了。”
歐珈饅垂眸,有些傷感地說:“真的,自從我左腿瘸了,我就不敢出門,別人異樣的眼光總是讓我很失落和不堪。我不願出門,整天宅在家裏守鋪子,想吃外面的火鍋或燒烤什麼的,都是點外賣的,哪有親自坐在這麼好的環境裏悠閑地享受美食來得舒爽呢?”
但益恆注視歐珈饅片刻道:“也是啊。不過,珈饅,你放心好了,等哥掙到錢了,你想吃什麼,哥就天天帶你去吃。”
歐珈饅抬頭,眼裏有一些柔情地說:“哥,要是那樣就好了,可是我知道你只是在寬慰我的心,因為過不了幾天你就會離開我家的。雖然我們才認識不到三天,我發現……我……”
但益恆一下就明白她想說什麼,趕緊打斷她的話,說:“珈饅,你們一家對我很好,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已經把你們當成我的親人了,你就像我的親妹妹,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的關心誤會成其他什麼,我也沒有資格去接受什麼,因為我不配。”
歐珈饅聽出了他的話中之意,頓時明白了他一定是結婚了,沒法對婚姻之外的感情負責,胸中不禁湧上一股絕望的情緒,話也不說,埋頭大吃起來。
但益恆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搖搖頭笑道:“你真是幾輩子沒吃過好的一樣,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歐珈饅停下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眨了眨眼,道:“哥,你能給我擺一下你的感情經歷嗎?”
但益恆臉上流露出一絲傷痛,他扭頭望向窗外清幽地柏條河,沉默了許久,才淡淡地道:“珈饅,我希望你明白,男女之間的故事,它只能藏在彼此的心裏,不能分享給他人的,因為無論是甜是苦,那只是他們之間的事。”
“喔。”歐珈饅顯然不認同他的說法,自倒了一杯酒,一口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