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在外婆家1

外婆的家住在一個叫做院前的村子，李達爹住的村子就在隔壁。這個村子沒有多麼秀美的風景，目之所及都只是灰撲撲的建築，除了主路是由水泥石鋪就之外，其它的村裡小道不是忽高忽低的青石路，就是塵土飛揚的黃土地。這是回到外婆家的頭一個禮拜了，外婆家是一棟小三層的樓房，底下一層的店面用來開設外婆的小診所，二樓是大家的活動大廳和餐廳還有外公外婆的卧房，三樓是小月娘、大舅、小舅舅的房間。大多數的時候，小月娘會帶着我呆在客廳里玩耍，並不是很喜歡出去，每每出去的時候，總是會有相熟的鄰居熱情的問候，中間還會夾雜着一句：“小月，孩子他爸怎麼沒來呢。”一路總會被問到幾次，漸漸的，小月娘也不想出去了，畢竟解釋起來真的很麻煩。

“姐，午飯好了嗎，肚子真的很餓啊。”小舅舅風一樣的從門口颳了進來，洗完手出來，從小月娘手中接過我，饒有興趣的逗弄：“寶哦，今天都在玩什麼呢，想舅舅了嗎？”我發現這是小舅舅的一個十分惡劣的嗜好，非得讓我有點反應才肯放過我，無奈的，我吐出幾個泡泡當做打發他了，而他反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了樣：“呀呀呀，會吐泡泡了啊，真的太厲害了。”小月娘從廚房探出頭，笑着說：“這麼喜歡小孩子，自己生一個啊。”小月娘是知道的，小舅舅24歲了，在農村裡，這個年紀結婚的人也是挺多的，雖然外婆是沒有催婚之類的，但是現在也會時刻留意着周遭是否有合適的女生。所以啊，她這當姐姐的也會時時的敲敲邊鼓之類的。

“我不要，我還沒玩夠呢，結什麼婚，我那些結婚的哥們都後悔着呢，怎麼就不多玩幾年呢，他們現在可羨慕我了。”小舅舅說的是振振有詞啊。

啪嗒，門口傳來聲音“臭小子，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大哥都能打醬油了。”粗獷爽朗的聲音，是外公無疑了。

“爸，今天這麼早回來，飯馬上就好了，等一會啊！”小月娘的聲音從廚房的方向傳了出來。外公，名字叫李大友，是這一代小有名氣的鄉間大廚，村裏的人還不時興到酒店裏面辦酒席，基本有什麼紅白喜事都是在自家院子裏搭個雨棚，宴請親朋好友。外公年輕的時候就跟着他的師傅走遍了這個鎮的大小村落，再加上人老實，不虛報菜金賬目，漸漸的，實誠的名聲就傳出去了，所以大家都愛請外公去掌廚。

小月娘剛到家的那天晚上，一進門就看到外公端坐在客廳，一動不動，目光直盯着大門口。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所以爸爸都相當的疼愛自己的女兒。一見小月娘的身影，激動的趕忙站了起來，但是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好。其實這位爸爸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問為什麼離婚了，問為什麼不提前跟家裏知會一聲，問最近吃苦了嗎，但是千言萬語終究化成一句：“這麼晚了，先去休息吧。”

當時小月娘聽到這一句眼淚就下來了，都說父愛如山，家中往往是外婆的一言堂，當外婆和子女產生矛盾硬碰硬的時候，往往是外公在其中擔任潤滑劑的作用。所以，在家的時候，孩子們的很多事情都會願意找外公叨叨，外公也會樂呵呵的給予回復。小月娘跟李達爹談戀愛那會，外公也很是擔心男方的家庭，當是顧忌小月娘的心情，總會若無其事的在她的面前說某某的家庭，婆婆總是欺負媳婦，家庭里都是聲音啊什麼的。但是小月娘那個時候滿心都在憧憬未來的生活，並不是聽的很進去，後來，隨着跟李達媽的矛盾升級，爭吵已經變成日常所需，再回想之前爸爸與她說過的話語，竟然是句句都蘊含著深意。因為要強，即使心裏憋屈的要死，小月娘也不會輕易跑回娘家哭訴，即使回到娘家也都是報喜不報憂。

接下來幾天，外公也沒有刻意的去詢問小月娘的情況，看來是已經從外婆那裏都知道了。只要沒有出去掌廚，一定是在家裏變着花樣的給小月娘做着她喜歡吃的食物，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蘊含著默默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