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定計
“兵。”秦正說道。
“兵？”謝科思索了一下。
“師父、十六叔，徐元朗奸狡之徒，反覆無常，詭詐多端，為什麼卻能遊走於各方，經年來屹立不倒呢？”
謝科立即接道：“是兵！自大業末年起兵，徐元朗一直就在山東，所率之軍，也盡皆山東子弟，個個驍勇。他有精銳步卒兩萬，卻遇主靠而不投，自成一軍。蒲山公想動，時間上來不及動。王世充想動，卻沒實力動。竇建德想動，兩軍不在一處而沒法動。今上肯定也想動，或者還有其它考慮，現在暫時還沒動。可這麼多年下來，他這支精兵就像是一條船，到處靠碼頭，但就是不下客，軍卒上下，早已經營成鐵桶一般。”
秦正道：“這兩萬精兵，就是徐元朗的脊樑，就是他的底氣所在。如果，這兩萬兵馬沒了，徐元朗會怎樣？”
謝科一笑：“哈哈，如果沒有這兩萬精兵，徐元朗定會是一條被抽掉脊樑的癩皮狗了。”
秦正又問：“那如果這兩萬精兵突然在武器上升級，達到甚至超過秦王的玄甲軍的水準呢？”
雖然不懂秦正說的武器升級是什麼意思，想來也是指武器鎧甲更換了，謝科傲然答道：“莫說全部更換，就是有玄甲軍六成的數額，那天下之大，哪裏去不得？”說完氣勢一泄，道：“那玄甲軍可是舉大唐之力，用金銀打造起來的。一個軍士裝備就有兩百多斤，全身只露出眼睛，渾如鐵桶一般。”
秦正笑了，接着問道：“如果，武器鎧甲比之玄甲軍更強，徐元朗會怎麼樣？會不會野心膨脹？”
謝科沉思了一下，緩緩說道：“如果真有這麼一直隊伍，那會讓全天下害怕的。且不說徐元朗這種首鼠兩端的無恥之徒，就是為師我，也忍不住心動。”
是了，一個小孩子捧着一顆廣島上的那個大炸彈，和放在一個大人手裏，結果完全不同。因為，手裏的實力足夠了，就考驗你的心智、能力和野心了。如果把反叛成性的徐元朗武裝到牙齒，他會不會立刻造反？這就是秦正所考慮的對策。
秦正道：“師父，十六叔，我給你們看兩樣東西。”說完，就從側屋裏拿出兩個傢伙什來。
謝科一見，叫道：“正兒，這不是你們剛剛做出的稱之為鏟子和平鍋嗎？拿它出來做什麼？”
秦正比量着手裏的鏟子，平鍋，對着敲打一下，發出“叮”的一聲脆響。說道：“這就是精鐵所制，比之百鍊鋼稍有不及，但是產量可是天差地別。這種精鐵，目前鐵場一月可產十萬斤。”說完放下手中的鏟子和平底鍋，又從桌下掏出兩個和鏟子、平底鍋相似的東西，只不過邊上有幾個小孔，且沒有安裝木把。
舉着這倆東西，秦正說道：“這個鏟子，小孔中可以穿入牛筋，數片、數十片疊在一起，可以依體而定，連在一起，箭鏃不穿。而這個平底鍋，周邊也有小孔，不過更強、更韌，刀劍不破。”說著，還在身上比劃了一下。
謝科和薛忠立刻站起身，上前搶過兩樣東西，翻來覆去的細看。
良久，謝科一聲大笑：“哈哈，正兒，你師傅果是天縱之才，吾不如矣！”
薛忠沒說話，但眼睛裏已是冒着熊熊火焰。
“好！”謝科道：“有了這個，就是懦夫也能戰力提升百倍！”
薛忠也道：“有了這個，隋明帝也不會輸給李唐了。”
秦正一聽心下一動，這隋煬帝是李淵給楊廣起的謚號，現在和後世都這麼叫。但楊廣還有兩個謚號，一個是“閔”，是竇建德起的。最後一個就是楊廣的孫子皇太主楊侗追封的，就是“明帝”。看來，前朝不但有遺老，遺少也不少呢！這李唐，不太平啊！
謝科問道：“正兒，你把全盤想法都說出了吧。”
薛忠也坐直了身體。
秦正說道：“師父、十六叔，如果，這東西以鏟子和平底鍋的身份進了兗州，又恰好被有心人看出了它價值，徐元朗會怎麼樣？我想一定會不惜重金求購，或者不惜代價巧取豪奪吧？”
謝科點點頭。
秦正接道：“求購好說，咱們就和和氣氣的做生意。但是，這畢竟是在大唐的天下，朝廷反應過來后，勢必會攔阻，或者收歸朝廷。所以，這東西不能做多，且只能在一地高價包銷，就是找個二道販子全部買斷。”
謝科繼續點頭。
秦正又道：“搶奪難辦，因為徐元朗是大唐重臣，手上有兵，據此不足五百里路，給朝廷報上個剿匪的名號就過來了。”
謝科面無表情道：“繼續。”
薛忠也撇撇嘴，卻沒說話。
等着兩人做出反應的秦正看見倆人這樣，只好接着道：“除此之外，兩個月之後，鐵場還能提供二十萬斤精鐵鏵犁，可以重熔后別作它用。”秦正小心的看看謝科臉色，沒敢說出後半句：可做刀劍、長矛，並且鋒利無匹。
“我等看徐元朗的舉動，再做後續安排。”秦正快速說完，長出了一口氣，哎呀莫莫噠，這師父嚴肅起來，嚇人的緊啊！
謝科終於有了反應，站起身，踱了兩步，臉色已如沉水，道：“一派胡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拿一些孩童之語輕言此等軍國大事。那徐元朗生性狡詐，老辣成精，這幾年又是結交四方且根脈深厚，左右逢源而巋然不動，連李唐朝廷都拿他無可奈何。豈是像你紅口白牙說的如兒戲般簡單？至少，那徐元朗見獵心喜、帶兵殺來你就未有周全考慮。也罷，此事休要再提，待我思慮過後，再做打算！”
說完，謝科轉過身，邊往門外走邊道：“看你奇淫巧計、造物之術大大超過為師，和你那秦爺爺比起來，倒叫為師汗顏。所以，為師要教教你些藏拙的道理。還有，我教你的箭術，你要勤加練習了，尤其是練眼之法，不可一日稍停。”
哼！就知道加作業，難道天下師父都是這樣的么？秦正看着師父出門，咽下了剛想出口的話：“我不會讓徐元朗走出瑕丘半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