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葫蘆絲

吃過飯，大家就去休息。

賈財專門把後面的一處跨院收拾了出來，供妹妹和外甥居住。院子很大，臨時安置一下秦府扈隨倒也問題不大。

再過幾日就到了祭祀的日子。但秦正打算，既然回來了，而且還是和嬸娘、小丫頭一起回了老家，那就不妨多呆些時日。就命孫良回秦家祖宅所處的石門村報信，另外，也把祖宅收拾一下，因為，他要趁着秦叔父在外征戰這段時間，天高皇帝遠，好好的在老家搞點事情，折騰一下。

和賈財這個吃貨交流了一會，賈財就興沖衝出門去了。作為精於此道的老牌吃貨，他也覺得大鐵鍋不是很趁手，就和秦正討要了一些傢伙什的樣子，找鐵匠去趕製鐵鍋，還有一個什麼叫作鏊子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花樣不厭多嘛。

賈家的外庄離石門村不遠，大概十里地，叫做水頭村，在齊州東邊，與石門村、齊州成個三角形的樣子。

賈家酒坊就在外庄，一聽秦正派人去蒸酒，王琦就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因為，他不但會蒸酒，他還想把精鹽的事情研究出來。這個差事，對他正好。

秦正叫王景去趟老軍村看看，看看自己當年住過的破房子還在不在，看看當年照顧過自己的石爺爺、顧爺爺他們還在不在，看看玩伴石頭、虎子、猴精他們還在不在。

對於秦伯，秦正想先摸摸齊州周圍的礦產，鐵礦、石灰、鹽礦、石炭什麼的，有資源才有未來，想搞工業，先從礦業開始。想找礦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就要出動很多人手，還要有個居中指揮的人，秦伯正是最合適的。

老妖叔也別閑着，那就是定做桌椅、餐具。秦正發現酒樓里的設備根本就不適合日益發展的生意需要，炒菜的色、香、味、意、形，都裝在一個深深的盆里，怎麼能行？要把它盛在一個造型別緻的盤子裏，綻放開來。

至於師父么，酒店的楹聯聽說過沒有？這酒樓往來都是俗人，所以寫的楹聯要俗，要有什麼生意興隆，還有財源茂盛之類。俗人都喜歡雅事，一對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的楹聯，也方便俗人們附庸風雅不是？

把人都安排完，秦正就領着小丫頭出了門去，剛到門口，被嬸娘碰個正着。

無奈，帶上丫鬟僕人，三人在前，來到了市場。

齊州是黃河下游最重要的水陸樞紐，天南地北的客商雲集於此，市場很大，各種貨品應有盡有。

在市場，秦正就聽見路邊有人在議論着長安城裏流行的那首長短句了，還說長安雙子什麼的。看見嬸娘對着自己笑，秦正也不以為意，算算時間，也應該流傳過來了。出個小名，攢點小威望，對自己的折騰大業有好處。

小丫頭眼睛都看花了，一路上大呼小叫的，挨着個的貨攤閑逛。走到一處雜貨攤，小丫頭看上了一個葫蘆。那葫蘆巴掌大小，渾身金黃，陽光下隱隱有金絲流動，確實漂亮。一問攤主卻價值不菲，居然要兩貫錢，見小丫頭捧着金絲葫蘆愛不釋手的樣子，秦正就把它買了下來。那貨主一邊裝出一副心疼的樣子，一邊碎碎念這葫蘆是個珍品、千株萬株葫蘆里也不見得有這麼一個，要不是遇上小丫頭這個有緣人，再給他十倍這個價也休想買了去云云，聽得後世見多了這種把戲的秦正直搖頭。

在攤子的右邊，還有兩根很特別的竹竿，一粗一細，一長一短，顏色翠綠。拿起來把玩，觀之如碧玉，敲之如金鐵。那攤主見秦正喜歡，就說了一堆什麼鳴玉竹之類，反正秦正就是那個有緣的人啦！不貴不貴，開張甩賣、半賣半送，承惠四貫，這竹竿就成了秦正之物。

秦正早就想好了這竹竿的用途，又到銀樓打制了幾個東西，就和嬸娘、彩兒回到賈府跨院。

安頓好嬸娘和小丫頭，在彩兒手裏騙來葫蘆，秦正又找來木鑽等工具，回到自己房間。

葫蘆磨口、修形，下邊開孔。

長竹管取用合適的一段，細竹管直接分成兩截。在一粗一細兩隻竹管上鑽孔，放上合適的薄銀片。

把三支竹管分別插入葫蘆下邊的孔中，粘膠、封蠟。仔細檢查，修理毛刺。

一支上邊金黃、下邊碧綠，小巧精緻的葫蘆絲就出現在秦正手中。

試了試，聲音悅耳，音色極佳，清幽中有空鳴之聲。

做好了葫蘆絲，秦正想着，這葫蘆絲最合適的曲子，當然就是《月光下的鳳尾竹》了。但是此曲還不適合小丫頭，或者說小丫頭還不適合這曲子。以為想吹好它，非需一日之功。

曲調簡單點的、重複點的、好聽點的、傳唱度高點的，莫過於自己和王玄策大哥合作的那首長亭外了。

看着剩下的那節尺許長短的粗竹段，秦正一想還不如做個竹笛，正好和小丫頭來個絲竹合奏。

這個也容易，要求不高的話，幾盞茶時間，一支青翠欲滴的竹笛就做好了，找來葦膜貼上，試了一首後世叫《送別》現在卻叫《長亭外》的曲子。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悠揚委婉、清脆空靈的笛聲頓時充滿房間……

砰的一聲，門推開了，小丫頭跌跌撞撞的就摔了進來。秦正趕快過去把她扶起，看着小丫頭摔倒的模樣，一定是磕的不輕。

一問，才知小丫頭想着那心愛的葫蘆被秦正騙走，很是不甘。但哥哥只說是給她做個好東西，沒說不還。於是，這好東西是個什麼樣子的，就成了小丫頭心心想想的惦念。她已經來哥哥門口遛過好幾回了，每次聽見裏邊似乎有聲音，怕是哥哥正忙着，就沒敢打擾。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哥哥房間裏終於發出一段聲音，這是一段極美妙的、從來沒聽過的、說不出來的聲音，她就想打開門衝進去看看了。可後來聲音就消失了，她只好小心的趴在門口，踮着腳尖、直棱着耳朵，等那聲音再次出現。

不料，聲音又出現了，還是一段極為優美的旋律。她聽得入迷，聽得投入，聽得心神沉醉，結果，腳趾酸麻，跌進門來。

“哥哥，哥哥，這是什麼東西？彩兒好喜歡這聲音啊！哥哥，哥哥，在弄一次給彩兒聽吧！”被秦正扶在懷裏的彩兒不顧疼痛，抓住哥哥的手、大眼睛緊緊的盯着竹笛央求道。

把小丫頭抱起來放到榻上，秦正把笛子塞到她手裏，又拿過葫蘆絲放到她另一隻手上。

小丫頭樂眯了。拿着金黃、碧翠的兩個東西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