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失落的日子
九一年五月九日
也不該答應休假去鄧家裏包餃子吃,因為自己也不會包,她也嘮叨說我平日太懶,同事也說我這麼年輕也懶,鄧雪梅還怨我不早起和她一起跑步健身,說得我也不開心,心想還不如在家睡懶覺舒服。
調出來樂昌上班才一個月,仿若一年似的長,和沈,韓燕分別了僅只一個月沒見面吧?怎麼那麼失落呢?怎麼那麼想他們呢?很想很想寫信給沈的,告訴他上班地址,叫他像朋友一樣來聊聊天,也許可以聊走那失落?
今夜的風中,那首《朋友珍重》的歌聲仍在耳邊縈繞,他寫的那首《夢魂之歌》仍記得清楚,想起去年八月底,快開學了,秋風撼樹的溫柔,他和女友一起進來五山叫我去他處玩,我還高傲地說:“不去。”因為醋罈子打翻了,他還叫我幫他買繪畫用的宣紙。現在,可是想見他們一面都難了。
我又想起和韓在一起彈結他的夜晚,九月的初秋,她彈着《月朦朧鳥朦朧》的和弦,我在旁邊輕輕唱,有點凄涼,她要戀愛了,捨不得友情,而今,彈結他唱歌的日子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好得有了日記,把五山裏的時光記得清楚,縱算回不到過去,也可以把日記翻了又讀,讀了又翻,也算是安慰自己那顆空落落的心。
仍想着寫信給他們,可還是壓抑着,壓抑着,忍着不寫。
讓時間慢慢的流逝,讓思念象陳醋一樣,越放越酸,酸到把我對他們的思念和怨恨完全釋放出,再見到面,才品嘗到了分別後的失落還是讓人想念和牽挂。
讓歲月靜靜的等待,等待重見面相遇,不相信,不相信等不到見面的一天。
我相信,等他今年放暑假了,他也落寞了,就會出現在我眼前。
暑假,一想到去年放暑假他來五山我門市部探望我,我還有了壓力,今年的暑假,他會象去年的暑假出現在我眼前嗎?
九一年五月十日
上中班時寫一會兒小說,第十三章也沒寫完。
不夠三點鐘,我去了印刷廠麗梅上班那裏,看她撿字排文章,我想自己寫的小說,是要印一本書,以紀念曾僅有過的一段情。
然後,我們談到婚姻,她說她叔叔姑姑幫她介紹個在銀行上班的,她嫌他個子矮了些,我們現在這樣津津樂道的談論着婚姻,以後多會談論夫妻生活,老公孩子家庭,當然是沒有這麼空虛了,而瑣碎事一多,哪兒還有多的時間來做屬於女孩子的幻想和美夢?
回去上班四點鐘,也怕別人嫌棄的表情,鄧她們都喜歡說弄什麼什麼吃,對吃穿特別有興趣,我卻說對什麼也嘗試過了沒什麼享受了,她說:“我就沒享受夠,還不知有多少地方沒玩夠,再叫我去廣州我都去。”
她又出去買點心回來,在吃時問我要不要?我說不要。我擔心吃了又欠情,不要又怕別人嫌我不領情,她的小恩小惠也是不能輕意要的。當她的熱情得不到我熱烈的反應時也會心灰意冷,我不得不欣賞她熱烈的一面,把什麼平淡的事也弄得轟轟轟烈烈,像她這麼熱辣辣的性格,也有積極樂觀不易消沉的一面。
晚上看完《母親》的電視劇又去了麗梅她叔叔家,看完電視就玩電子琴,一開始我們彈《渴望》她唱,那首《婉君》也動人,對得上節拍更是動心,琴聲又使我回到在五山時與張的浪漫,他彈我唱。
我彈《化蝶》時,又把我帶進了與沈在一起彈這首歌的心境。唱歌唱出情來真是很自然的事,當你沉醉在歌聲中,也會醉在琴聲里,歌聲和琴聲的悠揚會是我們的心聲,自然而然就會醉了,醉倒在他溫柔燃燒的眼神里而有了愛情故事。
回來己是十點半鐘,街上仍燈火螢螢,街道冷清,舞廳里傳來激烈的歌聲和音樂。
我的臉頰發熱,那股激情的澎湃叫我想去放聲歌唱,唱出真正的自己,想來戀愛也沒有唱歌快樂吧?只不過兩個人慢步於清靜的街中公園聊天,那心情一定會好?當然,一定是自己喜歡的人。
真的不知道,我還會不會戀愛?愛上一個人確實太難,但也容易。
九一年五月十一日陰周六
七點鐘起床還想賴床。
上班時又不敢盡情寫日記寫小說,怕同事嫌棄生氣,只好與她們聊聊天,寫寫停停,日記也才寫了一篇。
十一點鐘三姐去買菜來站了一會,同事說她胖了好多,她走後我己快下班,肚子餓得厲害,下班回去也沒吃飯。
一點半睡到三點鐘,還是不想起床,想想要是下崗自找出路,自己該怎麼辦好?在這裏上班那麼鬆散,我把它抓緊來寫作,這日子反而過得毫無怨言和不滿,以後不滿的事會更多。
雖是五月中旬都來了,可是天氣仍是陰陰,如春天般溫暖,下雨,還記得去年這時候去順德深圳旅行,己曬得膚色黑黑的。
我不再數日子過生活,甚至忘記了是周未,明天是星期天了,二姐要來,三姐可能要來。
早上單位看電影,不知道是去學習的,時間總是東一天西一天就過去了,也不知自己想追求什麼來着?習慣了這裏的生活也不再孤單,難捱,也不再去感覺愛情的失望,人生的絕望,不是嗎?人就是這樣活着的,有事業的頗是有寄託有安慰,沒事業追求的仍是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我也想自己是一個職業女性,在社會上有所存在的價值。
下午下班又去三姐家,我邊閱書邊與她聊天,小旎旎要喝奶在哭鬧我又哄她,叫她“乖乖,不哭。”
我說介紹的人第一次見面會很尷尬,又要講什麼地位條件,怎麼也是偶然相遇的好,在見面的剎那會產生欣賞就會喜歡。
害怕面對婚姻,可我畢竟是二十二歲了,工作又不怎麼順意,還是想改變環境,或有所依託也不至於這樣茫然若失,而現在的人談論婚姻要講現實,要單位好,要漂亮,而我那個美麗的夢是越來越渺茫不可能實現了。
夜裏又下雨,看完《亂世香港》早早的睡覺,好寧靜溫柔的雨夜。
九一年五月十二日陰周曰
早上仍是睏倦地起床。
上班時仍寫小說,寫了一半又寫不下去,只好發獃,聊天。
等到下班回去,二姐三姐來了,三個外甥湊在一起好熱鬧。
午飯後小睡一會,三點鐘去上班,又在聊,鄧說:“我一年後要翻身打個筋斗,把現在這種生活改變,將去深圳廣州,那裏有許多朋友,讓我念念不忘,下面珠三角才是有發展的地方,一個月五六百元,外甥一家都去順德。”她還說她生日或女兒過生日就包舞廳請兩桌酒席,唱歌。
我也沒有慶祝享受過生日的快樂,我說以後能和喜歡的人過燭光晚餐才浪漫吧?
九一年五月十三日晴
早晨的空氣清新,適合做健身,多人在做健美操,打捧球,都讓人感覺新生活的氣息,呼吸着清新的空氣,心裏感受到每一件事都是那麼美好。
傻得真以為是看電影,不知是做思想教育上政治課的,不過是當上班,捱到不夠十點鐘出去,因為母親去賣菠蘿,趕去見那菠蘿也不好賣,又曬,母親可憐巴巴的坐在那裏,三姐站着。我覺得要賺幾個錢也不容易,日晒雨淋的,為了生存確實活着賺錢不易。
十點多我又出來看看母親和三姐,進去坐時看見阿君,我們坐在一起聊天,說到婚姻,我問她:“是不是若有所失呢?”
她說:“有些,不過不用去長來上班就滿足了。”
我說:“我對婚姻也感覺到惘然,現實根本不同於自己想像的,當然是最好不只有物質的豐富,精神上更加需要有共同興趣聊得來的,上班這裏也說下個月工資發八成,一百元工資都不知怎麼用。”
她也想知道我想找一個怎樣的男友,我說:“我是一無所有。”
阿君說:“你現在的地位不是好好的嗎?”
我就說:“在五山調不出來的人好羨慕能調走,而調走的人去到的地方又有他的煩惱。”
人活在世上,就是快樂與煩惱痛苦悲哀共存度過的,學生的時候煩惱出社會找工作的茫然,等有了工作又煩於人與人之間的紛爭,地位的不滿,事業愛情婚姻家庭,然後就老了,養大兒子弄孫子,然後就孤獨終老。
我也說:“表面看我像很樂觀,內心卻充滿了感傷,迷茫,孤獨,空虛,不過我比一般的人解脫得快,容易釋然了。”
十一點半散會,出到門口又看見五山小學同學賀超球,我問她找到男友沒有?她也說緣分是求不來的,也是追求精神上也要物質上也要。
她說:“慌什麼?要嫁隨便叫人介紹個,把自己的單位調好一些。”
十二點回去感覺好睏,在床上閉目養神都睡着,三姐說誰像我這樣享福?煮好飯還要人請。
午睡到三點鐘又去看電影學習,三姐叫我起床,說我沒時間觀念,做什麼事也是一時熱做不成什麼大事,還說休假了去賺錢,只是一時興趣而己。我聽了也覺得自己是成不了大器的人了,她說我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一遇到困難就想放棄的人。
還沒散會我又走了出來,姐也剛好拔牙來到,我們一起去街上拿照片,旎旎兩個月的照片很美,像金色的頭髮微卷,雙眼炯炯有神,樣子十分的稚嫩惹人憐愛。
這時丘輝東走了過來,說:“看看照片,好靚女噢,你們姐妹在一起這樣的開心好笑。”
我們一起去了街市逛,我剪了一幅花布做裙子,又一直逛。
回去家裏,姐夫己在坐,他見我不做家務,就說:“沒吃過你炒的菜,菜也不會炒,乾脆不結婚算了,一輩子在父母身邊享福,看你幾時做過飯菜給你父母吃。”
確實回來一個多月了,我也很少做家務,最多是洗洗碗,每天下班回來有飯吃還嫌母親煮得不好吃不開胃。父母連床被單也幫我用洗衣機洗了,和在五山比也是懶了許多。
被他一說心裏也覺失意,找不到意中人真是也不想結婚了,就是有也不想早成家,這或是一直來怕做家務怕沒有自由的緣故吧?
姐他們走了,姐夫背着女兒,我在看電視,心裏也是失意,消極。
九一年五月十四日晴
早上仍去興華電影院學習,帶了紙和筆去,要不是和阿君聊天,我就去寫小說的最後一章。
但我們還是坐在了一起,什麼也聊,聊曾經喜歡和愛過的人,還有一些葷話題,和單位里的人事。她也說她老公很愛她。
休息五分鐘,我們又去逛街,一會兒又轉來以為是散會了,我們根本沒有聽課。
在下午時我乾脆不去了,去也是不聽只聊天而己,那些枯燥的政治思想,經濟改革也沒興趣聽,發覺自己現在越來越縱容放任自己,活得越來越任性,輕鬆自如的了。
下午睡醒來看《家庭》雜誌。晚上父母去了大姐家,我抄了兩首詩,看《亂世香港》結局時,男女主相擁跳舞,女的流淚,感覺愛得很深沉,痛苦,男的默默深情地說了句:“別這樣,別人會看見的。”
這個場景很感動我,使我憶起我寫的小說:“淚水禁不住從她的臉頰滑下,他痛楚的疑視她,默默的……”這描寫是相同的痛苦,沒有結果的愛原來是這麼的無奈。
這種感動當我是“觸景生情”了。